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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刀俎鱼肉 天道好循环(下)

    一阵轻风拂过,虽是夏日,可是三人此时却是未有感觉到丝毫热意,反而觉得心里带有丝丝寒意!

    陈鸿飞:“好!说的当真精彩!所以说,当初明着大你好几辈,也要约你黄山一战,厚颜将你除掉了!只因你若不死,便会出现今日的局面,一个安稳觉也睡不好了!”

    于仁举看着陈鸿飞思索了片刻,当即说道:“想来你早已知晓智言大师在什么地方,而智言大师现如今却是正在某个地方做着妨碍你的事。所以你希望通过武林大会将其逼回来,可是智言大师好似已经看穿了你的阴谋,因此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出现!”

    胡禹听到此处,他也明白了陈鸿飞此次目的不纯,看着于仁举一步步抽丝剥茧一般将陈鸿飞的阴谋说出来,胡禹打心底里佩服于仁举。

    只因胡禹这些时日以来,满心想着报仇二字,便是刘一手被他带过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解决慧仁。他对于江湖上的血案实是漠不关心的,他只关心那几个凶手的死活。若非有两个凶手已然死在自己手中,而那肖仁又逃脱不掉,他才不会听陈鸿飞的阴谋。

    陈鸿飞坐起身,看着于仁举说道:“还有要补充的么?”

    于仁举摇了摇头,开口道:“我能猜到的便只有这些了,只是我确实不知道智言大师究竟妨碍了你什么?”

    陈鸿飞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指着于仁举腰间的酒葫芦说道:“你那葫芦里还有酒么?”

    于仁举在嵩山山脚下喝酒时,因看见了吕子亭,这便将葫芦灌满,追着吕子亭上少林寺去了。在少林寺本想喝两口解解馋,可是顾念少林寺众位高僧,这便没有喝。幸得如此,酒葫芦此时还是沉甸甸的。

    于仁举听得陈鸿飞这般问来,当下微觉不妙,他想着这么点酒也不够自己喝,当下看着陈鸿飞点了点头道:“还有一整葫芦!”

    陈鸿飞咳嗽两声说道:“你把酒给我喝两口,我便告诉你事情真相如何?”

    于仁举虽是早有打算,可是听得此话眉头仍旧微微一皱。他神色之间多了几分犹豫,看着陈鸿飞面色多有请求之意,他这才说道:“不管怎样你也算请了我三次酒,这一次便算作我请你了!”说完,这便解下腰间酒葫芦,向着陈鸿飞扔了过去。

    看着此情此景,胡禹白了于仁举一眼,心下想道:“这老家伙都要死了,何必与他这般废话。管他什么阴谋诡计,不都要带到阎王爷那里了么?”

    陈鸿飞面色一喜,好似没有想到于仁举会答应自己。看着向自己飞来的酒葫芦,陈鸿飞微微一愣神,这便伸手接了下来。

    “多谢!”陈鸿飞拿着葫芦对着于仁举晃了晃。

    于仁举说道:“也不是什么好酒,你便将就着喝!”他从来都是喝最为便宜的酒,一是他喜欢牛饮,不懂好酒劣酒之分。二来倒是简单,也与他喜欢牛饮有关,那便是喝多了要给更多的铜板,反正不知酒的好坏,何不图个便宜呢?

    便如此刻一般,葫芦里也没多少酒,即便都给了他,也不会觉得有多心疼!

    陈鸿飞微微一笑道:“酒的好坏我也不大懂,以前也很少饮酒。只是当日偶遇你时,方才觉得酒有些滋味,这便开始喝酒起来。只是平日里一个人喝酒,多少还是孤单了些,不像你总会有人陪你一起!”

    于仁举闻言,当下说道:“古人常说酒逢知己饮,我倒觉得都是放屁,而且这个屁还是臭不可闻!”

    陈鸿飞闻言一愣,随即却是哈哈大笑道:“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句话天下人都在传,便是我都一把年纪了,也觉得其中颇有道理。倒是不知你有何见解?”

    于仁举轻笑一声道:“说这句话的人定然是极喜欢喝酒的。可是要是不喜欢喝酒的人呢,那还喝个屁的酒!可别说千杯了,只怕闻一闻就想吐。依我看,都是那些文人给酸出来的。”

    陈鸿飞闻言一拍大腿道:“说得好!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道理可言!就如不喜欢一般,那也同样没什么道理可言!”

    胡禹闻言,看了看二人,心下也是一阵无奈。

    于仁举点了点头说道:“酒我可是给你喝了,你倒是别忘了给我说说你做这些事的原因!”

    陈鸿飞点了点头,这便喝了一口,一时间似乎有些畅快,他当即叫道:“好酒!”他看着于仁举说道:“这酒我陈鸿飞今日方才品出并无好坏之分,真正的好坏,那得分什么时候喝,与什么人一起喝!”

    于仁举叹了口气道:“听你这句话,我倒是想着今后与你痛快的喝一场,可惜的是死在你手中的那些孤魂不会答应!一壶酒的时间,喝完了,我们便痛快的大战一场!”

    陈鸿飞闻言,苦笑一声,他似乎想起了以前每次给酒于仁举时,自己总会说出类似的话。只是想不到如今刀俎鱼肉换了身份,他叹了口气道:“于小友,有你这句话,那便已经足够了!”说着,他又喝了一口,只是他这一口小了许多。陈鸿飞喝完开口继续说道:“你方才所言大多数都是对的,只是差了一点!”

    “愿闻其详!”于仁举说道。

    “你说我杀了这么多武林人士,逼迫少林寺召开武林大会,仅仅只是为了将智言大师引回来么?”陈鸿飞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当然,你说的这是最为主要的原因。若是可能的话,我也会将这些江湖人士收入麾下,为我卖命。因为以后的事,确确实实需要一些武林中人帮忙!”

    于仁举道:“可若是智言大师回了少林寺,你的这个打算岂不是要落空了?”

    “此刻即便是智言大师没来,这个计划不也早已落空了么?因为你们二人!”陈鸿飞看了看胡禹,又看着于仁举继续说道:“方才我也说了,逼迫智言大师回少林寺,是这次计划最为主要的原因!所以若是智言大师回来了,我的计划便会成了一大半。不,严格来说,那必然是已经成了!”

    于仁举此刻却是有些莫名,他看着陈鸿飞问道:“智言大师究竟与你的计划有何关联?”

    陈鸿飞喝了口酒,思绪开始飘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你知道本朝胡惟庸一案么?”

    胡禹听得陈鸿飞东拉西扯,此时竟连胡惟庸也扯出来了,他当下低声喝道:“别说些没用的,我没那么多耐心!”

    陈鸿飞呵呵一笑道:“别急,我又不会跑!”

    “哼!你跑的过我二人么?”胡禹冷声道。

    陈鸿飞却是没有理睬他,只是喝了口酒!

    于仁举此时却是更加糊涂了,他当即回道:“我以前听闻我祖父提到过此人!只是你的事与此人有什么关系么?”

    陈鸿飞冷笑一声道:“你可知这胡惟庸一案前前后后一共死了多少人?”

    “三万多人!”于仁举道:“祖父说此案乃是一大疑案,其中颇多可疑之……”

    陈鸿飞罢了罢手示意于仁举停下来,他当即开口说道:“三万多人,那是三万多条人命!可是这位太祖皇帝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说到这里,陈鸿飞又是喝了一口酒。

    于仁举一愣,心下算着陈鸿飞的大致年纪,当下心中一惊道:“你莫不是胡惟庸一案的受害者?”

    陈鸿飞冷笑一声道:“受害者?岂是简单一句受害者能说尽的?洪武八年,机缘之下,拜入武当学艺。洪武十三年,当时我才十五岁。于武当山学艺时,我每年都会回家与家人团聚一段日子。那一年正月,在家中与爹娘还有一众兄弟姐妹过了一个好年,于是我踏上了回武当的路程。你可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于仁举说道:“你家受到株连,被抓走了?”

    “抓走?若是抓走还有机会,可是他们是一点机会也不给我。”说到此处,陈鸿飞血眼凶狠有如猛兽一般,他继续说道:“你可知道来得是什么人?”这时的声音有些冰冷起来!

    “此等事应是受地方官府缉拿!”于仁举道。

    陈鸿飞闻言微微一笑道:“地方官府?若是地方官府那便还有转寰的余地,说不定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那来的是什么人?”于仁举问道。

    “锦衣卫!”陈鸿飞咬牙道。

    于仁举惊道:“锦衣卫?”闻得锦衣卫三字,于仁举心中似乎闪过一个念头。

    陈鸿飞说道:“锦衣卫的人冲到了家里,二话不说这便开始拿人。稍有不从者,格杀勿论,我爹与我娘就是那时候死的。小弟机灵,从家中狗洞逃了出去,一路追我去了。幸得我脚程慢,这才没用多久追到了我!”

    “待我回家时,家中还有锦衣卫的人在那里守着。当夜,我出手打倒了四人,逼问之下,我这才知晓我家受了牵连。你们可曾亲眼见过自己一家老小倒在地上,而地上全是已经干涸的血水!那些血有刺鼻的味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于仁举说道:“所以你便想着报仇?”

    陈鸿飞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知道自己武功不行,这便将我弟弟安置在了一个地方,便回了武当。可是数年之后,我与小弟前去南京时,根本没有找到锦衣卫那几个人!”

    “为何?他们不是锦衣卫么?”

    陈鸿飞摇了摇头,喝了口酒说道:“我也不知,当时我也想知道原因。我家不过是胡惟庸胡大人的远亲,又是普通百姓,他朱元璋何以这般狠辣?可是后来我渐渐大了,这才明白朱元璋杀了这么多的功臣,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

    “于是乎,胡惟庸胡大人便成了牺牲品。可笑的是居然还要被诬陷为谋反。这些伎俩皇家用的可是非常熟练啊,你祖父于谦于大人不也一样么?”陈鸿飞说到这里顿了顿,其面容之上似乎有些许嘲笑之意。

    “于是,朱元璋便下令锦衣卫诛杀胡惟庸的九族。其中有不少是江湖中人,正因如此,锦衣卫也是损失惨重!”陈鸿飞说道。

    “那你要找的锦衣卫会不会早已经死了?”于仁举问道。

    陈鸿飞开口道:“他们没死!朱元璋看清了锦衣卫不是一众江湖好汉的对手,为避免死伤,这便吩咐了五名得力手下潜入江湖,以便他日将这股江湖势力也一并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原来如此,王朝先、李传良、周怀达、祝黎以及叶韬这五家便是朝廷打入江湖的锦衣卫后代!”于仁举说完,眉头微微一皱,继续说道:“这般看来,你杀这五人其实是为了当年的仇。因为这五人杀了你全家,所以他们也要付出代价!”

    胡禹听到这里,这才明白江湖上那些人为何会被杀死,当真是应验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不错,他们的先祖可以安享晚年,凭什么我爹娘就要惨遭横死!所以我要让那五人在阴曹地府好好看看他们的后人是如何为他们偿还血债的!”陈鸿飞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于仁举眉头微皱道:“杀你家人的凶手不是都已经被你的人杀了吗?这般说来,你的仇也算报了,你此次逼着智言大师现身却又是何意?”

    陈鸿飞轻蔑一笑道:“报了仇?锦衣卫不过是他皇家养的一群狗而已,杀了几只狗叫什么报仇?”

    胡禹冷声道:“呸!陈鸿飞,你年幼时全家被杀,理应知晓失去家人的疼痛!这些年你心里的苦是何等滋味,想来你是最为清楚不过?可是你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将天震镖局满门杀的一个不留。如此说来,你与他朱元璋有何区别,不都是嗜血成性的侩子手么?”

    “再者说来,江湖还有多少人死于你手!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那便去找他朱家,何必枉杀这么多无辜江湖人士?”胡禹说完,这便又重重的吐了口痰。

    陈鸿飞说道:“皇宫重地岂是说闯便能闯的?你可知其中有多少高手?若非我行刺失败过一次,何意要将主意打到丐帮两门武功秘籍身上?”

    “当真可笑,你自己的仇,凭什么要牵连那么多无辜之人?”胡禹喝道:“若非你将那四人收入麾下,我妻子也就不会死了!所以杀死我妻子的罪魁祸首便是你陈鸿飞,今日你非死不可!”话音刚落,只听胡禹的双拳握的发出骨头脆响之声,此时任谁也听得出来,那几声脆响是饱含了多少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