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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天下兴亡 客栈善恶论(下)

    于仁举看着掌柜面色不好看,却也不管原因,当即说道:“不错,这些都是祖父讲完了故事之后,给我说的。原话是记不住了,但大概便是如此吧!”

    “你祖父当真是见识不凡,不过既然没有善恶之分,你又为何说他们都是好人?”掌柜的问道。

    于仁举看着掌柜说道:“大军所过之处,涂炭生灵,即便是老百姓不遭殃,可是两军对垒,那些将士也是有爹有娘,有血有肉。看着狼烟四起,风烟遮蔽天际之时,尸山血海,看着落日残阳都像是一片血色。至那时,试问还有谁会说孰善孰恶?”

    掌柜闻言,本是难看之极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而后脸上则是变作了惊讶之色。掌柜暗道:“这些似乎都不在三国的考虑范围之内,不过大小战争无数,倒也当真如此人所言一般。那时候,似乎关心胜败要比生死多一些,乱世当真人命比蝼蚁还贱!”

    于仁举说到这里,看着掌柜道:“给一壶小酒解解馋,说了这么多,口渴啦!”

    掌柜的看了一眼于仁举,当即喝道:“上酒,上好酒!”

    听得后堂答应一声,这声音浑厚有力,直叫胡于二人一惊:“此人必定身手不凡!”这一下倒是引起了二人的注意,二人连忙转头向后堂看去。

    不多时,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端着一壶两盏,缓步而出!于胡二人具是高手,那大汉的脚步沉稳却又无声。见其身型,想来也是两百来斤,然而那大汉走过的路径,丝毫脚步也未有留下,一看便知轻功造诣非凡。

    大汉衣着虽是朴素,然双臂黝黑浑劲内敛,身板更是笔直而立。四十五六,面色之中满是刚毅,眉目之间隐隐有几分杀气溢出。

    这是于仁举与胡禹与其对视时,对方所透露出来的。此时于胡二人哪里还不知晓,此间客栈不寻常,这个掌柜身份定然不一般!

    那人来到于仁举的面前,看着于仁举说道:“请!”

    于仁举微微一笑,当即道了声多谢,这便伸手去拿。握住酒壶,欲将酒壶拿起时,那酒壶却是纹丝未动。

    一旁的胡禹早已看见异样,当下在于仁举耳边说道:“此人控制内力的本领当真如火纯青,他双手紧握托盘,暗自运功。此刻自有一股无形之手将这一壶两盏牢牢吸住,使其动弹不得分毫!看来对方已然知晓我们是武林中人,这是在有意试探了!”

    于仁举拿不起时,早已明白对方在考校自己。

    “客官不是口渴了么,酒来了为何不拿?”大汉见于仁举吃了亏,当下戏谑道。

    第一次拿,未有防范,拿不起却也正常。大汉见其小小年纪,定然武功也不会太高,再看于仁举眉头微皱。这便下了战帖,一来是给二人一个下马威,再者便是让于仁举说话不要没遮没拦!

    掌柜方才一眼便已知晓于胡二人乃是武林中人,此刻见大汉出手,也想看看好戏,看于仁举如何应对?

    于仁举瘪嘴一笑,看了一眼掌柜道:“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掌柜佯做不知道:“客官这是何意?这可是上好的花雕酒,我都叫小二送到你面前了,却不知客官这是何意?莫不是非要在下相敬才算待客之道?”

    于仁举听闻掌柜这般说,当下看着胡禹眨了眨眼,坏坏一笑。胡禹见此不禁莞尔,当即说道:“二弟喝到酒便好!”

    于仁举连忙点了点头,当下右手握住酒壶缓缓输送内功。一股无形之力由于仁举掌心之中,欲从酒壶底部轻轻向托盘周边延伸而去。

    只是在酒壶底部时,却是遇见了一股反抗之力。于仁举看了一眼大汉,微微一笑,当即这便加了几分内力。于仁举加深内力之时,感觉酒壶底部阻力也越来越大,他哪里还不知晓对方也加深了内力。

    于仁举右手这便不断输送内功,所运之功,很是平缓的增加着。如此一盏茶的功夫,大汉已是满头大汗,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便是双手也有些颤抖了。

    “这位大哥,我是客,你是主,难不成端个盘子也端不稳么?若是如此,岂不是丢了你家掌柜的脸面!”于仁举一边说,一边加大了输送之内力。

    一旁的胡禹见此却是不以为然,然而那掌柜却是吃惊不已。大汉的功力他是清楚的,只是令二人不可思议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会是一个武林高手。

    掌柜想叫停时,却是被于仁举抢先一步。掌柜的知晓,这是于仁举在还击自己,一时间他只得暗自担心自己这位手下了。

    又过了片刻,于仁举一声低喝道:“放开!”

    那大汉此时浑身已然湿透,双手却是仍旧没有放开。只是此时的一壶两盏被于仁举的内力吸着,是以这才没有发出声响。

    见大汉面色难受,却是仍旧不放,想来是因主子未有发话,他这才不敢松开,于仁举一时间倒也有几分佩服他的忠心。

    “侠士手下留情!”掌柜见大汉苦痛不已,连忙开口道。

    与此同时,大汉双膝一软,这便要跪倒在地。于仁举当即哈哈大笑一声道:“送酒来而已,不必行如此大礼!”说着右脚飞速在大汉的双膝之上点了一下,而后瞬间将内功变得柔和,缓缓输入大汉体内,为其疗伤!

    大汉一惊,此时看向于仁举的眼中满是惊讶之情,他正欲开口道谢。

    于仁举当即飞速将一壶两盏拿起,笑道:“多谢!”说着也不再看大汉一眼,将两盏放在柜台上,而后立时斟了两杯。

    掌柜的当即对着大汉挥了挥手,大汉这便退下了。而后掌柜放下手中的书,对着于仁举二人拱手道:“当真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今日有两位高人驾临!”

    于仁举道:“哪有什么高人低人?只是红尘一俗人罢了!”说着这便左手拿起一盏,右手对着胡禹做了一个请手势!

    胡禹微微摇了摇头。

    于仁举恍然,左手一饮而尽,随后右手拿起另一盏再饮而尽!

    此时的掌柜却是仍旧没有请二人入座之意,他看着于仁举说道:“方才客官的话还没有说完,却不知这酒可还入得客官高喉?”

    于仁举放下两盏,拿起酒壶,说道:“说他们是好人,只因无论是刘备也好,孙权也好还是曹操也好,他们都想天下大统!大统之后,这天下才是他们的天下,至那时,他们便不会轻易糟蹋了。若是再要糟蹋的话,那便是在糟蹋他们,所以当时形势,大统是止战的唯一途径!”

    “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三人都想过天下太平。因为只要统一后,便不会再有战乱,没有战乱,那便没有那么多生离死别!”

    说着,于仁举拿起酒壶,一饮而尽。饮罢,他看着掌柜说道:“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候,却是更加可以看出三人的自私。他们若是真心为了天下安定,为了百姓不再流离失所,便不会再妄动干戈。而是止戈停战,休养生息了!”

    于仁举叹了口气道:“结果是骗不了人的,因此,不管是个人还是国家,从来没有什么独善其身一说。有的不过是一个人的能力强大,一个名族乃至于一个王朝的强大。因为只有这样,一个人才能保护一个家,一个国家才能保护千千万万的家,这才是真正的独善其身!”

    “之所以要变得强大,不是为了侵略他人,而是在他人侵略我们时,我们有能力保护千千万万个家!”

    “好!说得好!”掌柜竖起大拇指继续道:“这便是你祖父的话么?”

    于仁举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你祖父定是位了不起的人!”掌柜道:“若是有机会,可以给我引荐一番!”

    于仁举摇了摇头道:“只怕这个要求办不到了,我祖父已经过世了!”

    “唉!便有这番见解之人,当真是经世治国之才,着实可惜!”掌柜道。

    于仁举闻言,想到了石亨曹吉祥等人,当下眉头一皱,这便开口说道:“我祖父以前便在朝为官!”!

    掌柜的一惊,当即看向于仁举问道:“我以前也在朝廷呆过,只是现如今隐退了!却不知你祖父是谁,说不定我认识!”

    于仁举想了一会,当即说道:“说与你听也不打紧,我祖父便是于谦!”

    “什么?兵部尚书于大人?”掌柜惊道。

    “你看我的样子是在说谎么?”于仁举道。

    掌柜叹息一声,脸上霎时间爬上了几分后悔之色,随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掌柜的神情有几分萎靡之色,他直直的看着于仁举端详了半晌,这才问道:“于大人可还说过什么?”

    于仁举见其神情,知道对方也在痛惜祖父的逝去,不似作假,当下说道:“我印象中最为深刻的便是方才那些话了,祖父平日里很忙的,我不能常见他!”

    掌柜的眉宇之间又暗沉了几分,他自语道:“是啊,于大人一直都忙碌的很!”

    于仁举道:“祖父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知兴替,可知百姓疾苦,百姓越苦,说明兴替之时已然不远。只是那时候,百姓还不是最苦的,等到战火纷飞,血光染红天际,那才是民不聊生!”

    掌柜自语道:“是啊,朝代更替有史为鉴,可是真正懂得这个道理的又有几人?”

    于仁举说道:“因此祖父在朝期间,殚精竭虑夙夜在公,为的便是使明朝强大,使百姓安居乐业,外族不敢有异心!”

    于仁举深吸了口气,看着掌柜道:“说了这么多,却不知掌柜的可还满意,给句痛快话!”

    “满意!这个回答,我很满意!”掌柜当即出来给于仁举以及胡禹二人引路,“二位这边请!”说着掌柜径直走在前头。

    于仁举与胡禹对看一眼,这便跟了上去。上了二楼,跟着掌柜进了一间包房。二人打量了一眼房间,房间不大,却是一应俱全。

    二人在江湖漂泊惯了,一向对用具品质没有什么要求,因此他们也没有什么经验。不过即便再如何眼拙,此时却也看得出,单是这一间房里的布局也是极为讲究的。

    “我们明日便走,用不着这般款待,江湖儿女随意惯了,在楼下大堂凑合一晚便是!”于仁举受之有愧,当下说道。

    掌柜见其要走,连忙将其拉住说道:“这间房空了很久了,平时也没人住,又没什么客人,你们便将就的住下。既然我说了要好好款待你二人,自然是会做到的!”

    说着,掌柜当即大声喝道:“好酒好菜上着!”

    “好!”楼下一声大喝传来!

    掌柜看了看二人,这便微微一笑道:“两位客官慢用!”说完,掌柜便出了门,下楼而去!

    于仁举看着胡禹脸上有几分防备之色,心下也是清楚胡禹是在堤防掌柜,他开口问道:“大哥,你在担心什么?”

    胡禹看着于仁举回道:“这间客栈处处透露着古怪,天下间回答问题便能白吃白住的客栈我倒是头回听闻。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一点终归是错不了的!”

    于仁举却是有几分异样之色,他知道大哥的话不错。可是当自己说出祖父姓名时,掌柜的面上的表情做不得假。看来对方以前也是朝廷里的官员,而且与祖父也是相识的。

    他也想着问清楚当年的事,只是不方便在那里说,他想着找时间单独问问那个掌柜,看看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看得出对方没有恶意,再看看大哥如此小心,于仁举本是想笑话胡禹的。可是转念一想,于仁举心中大吃了一惊,继而他便双眼直直的看着胡禹。

    胡禹被于仁举看得有些莫名,这便问道:“二弟这般看我是什么意思,是在笑话大哥小心过头了?”

    于仁举当即笑了笑,说道:“正是如此!”说着他心下想道:“大哥如此小心,是因为要为慧妙大师报仇的缘故。可是若是他日大仇得报,那大哥又将会何去何从呢?”想到此处,于仁举的眉头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

    于仁举不知胡禹承诺过慧妙不会轻生,是以他只是猜对了此时胡禹为何如此的小心。却仍旧以为胡禹报仇后会选择自尽,因此此时心中又开始为胡禹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