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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论道万千 吾欲乐逍遥

    薛正良对于祖母自是无比的关心,因此当于仁举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便一脸期盼的看着沈乐山。他的面色再明显不过,自然是为了从沈乐山口中得到令他有所期待的好消息。

    沈乐山闻言,当即说道:“此事倒也不急,还需看看这副药的疗效。待老夫人喝过药后,我再为老夫人诊治一二,到时候,我便心里有数了!”说着他又看向二人说道:“我再给你们说个故事,还是三口之家。”

    “家中的妻子也是贤良淑德,只是一切祸事皆因其长相而起。妻子有一绝美容颜,丈夫也以能取如此娇妻而感到无比开心,更何况妻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有妻如此,想来丈夫今生也会觉得无憾了。”

    “丈夫在家附近的铺子做些布匹生意,家里到也还算殷实。而妻子每日中午做好了饭菜,便会给丈夫送去。”

    “且说县里有一恶霸,乃是皇上的小舅子,这便算是皇亲国戚,平日里此人均是横行无忌,嚣张跋扈。就算是他家的狗,也要比他人高上三分。县里的人均是敢怒而不敢言,唯恐惹祸上身,纷纷避之不及。县太老爷见了他,看着皇亲国戚四字的面上,都会礼敬三分。”

    “这一日,妻子在给丈夫送饭的路上,给这恶霸给瞧见了。恶霸一见之下,这便起了色心,只是恶霸见路上行人太多,是以不便动手。这恶霸倒是耐心,这便一路跟着妇人。如此一来,恶霸便将小两口家给查的是一清二楚了。见其没有什么强硬的后台,这便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一日,丈夫早早的便去铺子做生意,眼看到了正午,可是妻子依旧未有过来送饭。丈夫这便有些不妙的预感了,二人成亲以来,妻子无论是生病,还是生怀有孕之时,每日都会前来送饭。只有妻子生产的那几日,丈夫关了店门,回家陪妻子之外,其余时日,妻子无一例外均是每日必至。”

    “他此时只觉肚中饥饿,正欲上街吃点东西,当此时,妻子却是来了。丈夫此时饿极了,倒是没有瞧见妻子神色有异。他只是随意问道今日为何会迟到了,妻子也只是支支吾吾的搪塞着!”

    “可是之后的几日里,妻子总会来迟,丈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妻子闪躲的眼神,逃避的话语,都让丈夫深感不安。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妻子,是他深爱着的妻子,看着她可怜的面庞,他又怎么忍心逼迫她呢?”

    “这一日妻子没有到来,丈夫在店中左等右等,可是妻子始终没来。他此时肚中虽是饥饿难耐,可他所等却不是妻子手中饭盒!”

    “如此一来,眼看太阳西斜,本就无心看店的丈夫,这便早早关了门,回家去了。回家后,他是在卧室里找到妻子的,只是这时的妻子全身上下衣衫不整,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妻子蜷缩在角落里哭泣,丈夫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丈夫连忙跑了过去,不停的安慰妻子,直至妻子缓过神来,妻子这才说出,事情的经过。原来前些时日,丈夫走后没多久,县里的恶霸这便翻墙而入,随即将她给奸污了。走之前恶霸这便放了话,说此事若是有第三人知晓,他定会叫她的丈夫在县里没有立足之地。”

    “丈夫听得此话,一时间怒意滔天。他哪里还不清楚妻子是为了保全这个家,所以这才会委曲求全。他心里对于妻子无比愧疚,可是这个恶霸早已在县里臭名远扬,谁也奈何不了他!”

    薛正良听得此处,当即怒道:“这个混蛋当真可恶!”

    沈乐山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说道:“丈夫心里这根刺扎的很深,可是他更加明白那个恶霸对于妻子的伤害有多深。因此,他每日早上出去之后,便会瞧瞧折返而回,他也想着等恶霸上门。”

    于仁举听到此处,哪里还不明白丈夫心中的想法,他当下只是叹了口气。

    沈乐山说道:“这恶霸当真是色胆包天,连着几日尝着了甜头,这便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只是这几日因有重要的事要去办,这便不得不离开一段时日。事情一办完,他的心早已飞到了妇人身边。”

    “恶霸见此事都成了这么久,早已将这小两口的家当作了自己家,想来则来,想走便走。再者说来,都出去了这么久,早已是心急如焚了,他哪里还会管什么其他,一心只想妇人的温柔乡。”

    “丈夫这一日还当真瞧见了这个色胆包天的恶霸,见其进了自家的门,他当即咬牙,也翻墙而入。妻子的拼命挣扎,恶霸的下流龌蹉之态,纷纷进了丈夫的眼内。丈夫二话不说,这便提刀将恶霸给杀了。”

    “杀的好!”薛正良听到这里,当即喝彩道。

    沈乐山说道:“自然是杀的好,可是杀了人,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此人还是皇亲国戚呢?县太老爷见皇亲国戚死了,自然是大发雷霆,他也不管这位丈夫是否是自首,当下便下令将这位丈夫打了个半死。”

    “随即便将此间之事,黑白颠倒,强行将已然奄奄一息的凶手给证供画了压。而后这份证供一路被送往了刑部,刑部的人见有如此大事发生,当即回文也快。虽是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关于这位丈夫的犯罪之词,可汇总之后也不过四个大字‘秋后处决’!”

    “他娘的,一群昏官!”薛正良喝骂道。

    “这个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却不知二位有什么想说的么?”沈乐山看着二人问道。

    薛正良道:“先生说的这两个故事倒也精彩,只是终究是编的。”

    沈乐山摇了摇头道:“非也,这二人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绝非在下信口胡诌!”

    薛正良惊咦一声,当即说道:“那这一对夫妻之后的命运如何了?”

    沈乐山道:“这一对夫妻最后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如今过得倒也自在。”

    “这个男人不是要被问斩了么,可为何会是这般结果,难道说刑部又派人过来核实了么?”薛正良问道。

    于仁举当即说道:“说了是隐姓埋名,若是刑部下来查探,想来根本就不会有远走他乡之事了。再者说来,这个丈夫无权无势,刑部又远在京城,哪里会请得动这些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江湖侠士插手,将他们所救!”

    沈乐山闻言,当即对着于仁举伸出了大拇指道:“这位小兄弟倒是聪明的紧,不错,江湖上有一位人称‘血手书生’的人。他本名苏白,江湖传闻此人对于贪官污吏痛恨至极。恰逢此人游历至此,这便将个中详情了解了,而后他便劫了这位县老爷,命令他放了那个丈夫。只是在血手书生临走时,他便给了这位县老爷一掌,将他送到了阎王殿!”

    薛正良听得此话,当即竖起大拇指道:“此人当真是一位侠士,果真了得!”

    于仁举闻言,心下也是一惊,他当即想道:“自与苏白见面,他身边总会有沈秋艳的身影,一般人若是见了,自会以为此人便是一个被美色所迷惑的傻书生。谁又能想到苏白还会有如此颇具侠义的一面!”只是想到这位侠义之士如今早已仙游而去,于仁举也不得不叹了口气。

    沈乐山见了于仁举面色,知道江湖中人知晓苏白的消息倒也再正常不过。他当即说道:“苏白的侠义精神确实可敬,只是对于这一件事,却是不知小兄弟可有什么高见?”

    于仁举当即说道:“这件事的源头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县官没有作为,身为一方父母官,他任由那些皇亲国戚胡作非为,故而这才会有此局面。”

    “晚辈也知道前辈说这个故事的原因!正所谓在其位而谋其政,恪尽职守也的确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品性。只是有一点,我确实不大赞同前辈的想法!”

    “小兄弟还请直言!”沈乐山说道。

    于仁举当即抱拳道:“既如此,那晚辈可就说了,若是说的不好,还请前辈不要斥责才好!”

    沈乐山笑道:“小兄弟哪里话,但说无妨!”

    于仁举说道:“前辈所言,恪尽职守四字晚辈倒是赞同,便如前辈故事中的这位县官一般。若是他作为一个父母官,能尽职尽责,但凡恶霸有所恶行,一律铁面无私,寻求一个公正,我想也就没了后来的许多事。”

    “可有一点我却是不大赞同,所谓越俎代庖之事,并非不能行。非常时期应行非常之事,做官者无能,不能处理相应之事,难道还不许他人帮忙么?世事万物均是寻求一个‘变’字,‘越俎代庖’有时候也叫‘灵活多变’。”

    “便如这个县官一般,他虽有能力,可却不敢做此世,若是邻县县官知道此事,且具有一刻不畏强权,为民请命之心。晚辈在此斗胆一问,他越界做事,的确坏了规矩,可对于此事,就在秋后处决的回文到了之后,前辈若是那个县官,也明知其中冤屈众多,前辈会去插手么?”

    薛正良看着沈乐山沉默了许久也依旧没有回答,当下说道:“那还不好说说么,自然是要去管一管的!”

    于仁举闻言,微微一笑道:“神医前辈对于侠者那是嗤之以鼻的,因为在他看来那是坏了规矩。可世事无常,人心难测,晚辈在此斗胆再问一句,世上的人若都是一样的心,那还要当权者制定律法何用?”

    “便如如今的世道一般,各个读书人在家里虽是饱读诗书,可是他们之中有多少人是在想着为国为民。我想大多数人都是在想做人上人,想着有朝一日,金銮殿大殿之上,面见天子一眼,从此飞黄腾达!”

    “事实便是大多数人都是会有私心的,既如此,前辈口中所说的那个世道,我想是不复存在的。即便是有,那也只是存在于少数人之中!所以,前辈为人处世的准则虽然说得有一定道理,却终究只能说一说了!”

    沈乐山闻言,看了于仁举良久,当即说道:“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看来我当真是老了!”

    于仁举当即开口问道:“前辈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世上的事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便是此点。前辈所言皆是良言,我也知前辈言行如一,只是世上如前辈这般的人还会少么?每个人总会有自己所熟知的良言,他们或许在向这个良言慢慢迈进,又或许如前辈这般,已经达到了言中之境界。”

    “当然也有许多人一边将这些良言喊的响亮,一边却是背道而驰。还有人为了生计干脆没有这些所谓的良言,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他们只想如何去活着!”

    “依晚辈看,前辈的境界当真是要高出大多数人的,能做到言行如一的人,世间又有几人呢。单是这一点,前辈便值得大多数人尊敬!”说完,于仁举当即向着沈乐山行了一礼。

    沈乐山当即拱手还礼道:“被一个后生晚辈说的哑口无言,到还是头一回,这心里当真是‘奇哉怪哉’!如你所言,那小兄弟又是属于哪一类人呢?”

    于仁举当即笑道:“我便是属于最后一种人,我心里可没有什么良言,我只是想着心中的一件事,在有生之年里一定要将其解决掉!”

    “倘若你解决了之后,那你又会去做什么?”沈乐山追问道。

    “这个倒是好说,自然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说成天睡懒觉,等着日晒三杆之时,将自己叫醒,而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早饭!我是胸无大志之人,没想过做什么大事,只想逍遥自在一生。只是如今有使命在身,待这件事了结了,我便去追寻属于我的生活!”于仁举回道。

    沈乐山道:“你的话倒是叫我汗颜,世上有许多人均是不知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可小兄弟却是对于自己想要的一清二楚,单是这一点,却也要胜过了许多人!”

    于仁举道:“不敢,前辈谬赞了,只是想做一逍遥自在人罢了!”

    薛正良听得二人对话,一时间颇有几分尴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