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良言相劝 杀心渐消散（上）
朱祁镇闻言，点了点头，当下说道：“说到底，终究是朕杀了你的祖父。你若是想杀朕，这便动手吧。朕的儿子朱见深已经是太子了，对于于大人的愧疚之心，以朕一命来了结此事想来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于仁举双手握拳咯咯直响，他却是看向了智言大师。
朱祁镇道：“你放心，这一次出手，智言大师不会阻拦。”
于仁举道：“我此次前来最为主要的目的，便是为祖父洗雪沉冤，不是来杀你的！”他虽是这般说话，可眼中的杀气，当真令人胆寒。
朱祁镇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此事朕早已交代给了太子，他日太子登基之后，便会着手将此事解决！所以说，太子早一日登基，你祖父便可早一日还得清白，你还不动手么？”
“那你呢，你此刻为何不能替我祖父洗雪沉冤？”于仁举问道。
“当日夺门一变，便是以你祖父造反为由，如此方才能封天下悠悠众口。朕也是有私心的，如若不然，你祖父也就不必死了。你且想想，朕先说你祖父谋反，将其杀之。如今又昭告天下，你祖父乃是含冤而死，那你叫世人如何看待朕？又叫他们置皇家威严于何地？”朱祁镇道。
于仁举当下咬紧牙关，呼吸如野狼一般低喘，双目更是藏不住一股杀意。他当下一字一顿，恶狠狠的盯着朱祁镇道：“你光想着自己了，难道我祖父白死了不成？”
“你祖父怎算白死？一场战争被其一人所化解，本应该有许多人要人头落地的，然因为对你祖父的承诺，朕也都放过了。你可知我大明谋反之罪，应该如何判处？为何于大人家眷只是发配？想想这些，你也该知道什么叫皇恩浩荡了，你知道什么叫知足么？”朱祁镇道。
“呸！我不懂什么朝廷律法，我是江湖中人，就该按江湖规矩办事！你杀了我祖父，就该一命换一命！”于仁举道。
朱祁镇冷哼一声道：“江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里是大明，江湖亦是大明的江湖。你跟朕讲江湖规矩你不觉得可笑么？”
“你杀了一个忠臣，一个为国为民的忠臣，难道不觉得良心难安么？可笑？什么时候，还忠臣一个清白都成了一件可笑的事？”于仁举喝道。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这是你祖父自己所选的路，他本是为了大明而死，朕心中也会感激他，所以便嘱咐太子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你祖父洗雪沉冤！不过你祖父终究是死于朕的手中，你要朕为其翻案，那是万万不成。朕要考虑的还有皇家威严，于谦终究只是臣子，能为他翻案，他在九泉之下也该知足了！”朱祁镇道。
于仁举闻言，心下恼怒，当下也不再说话，只是一招“亢龙有悔”想着朱祁镇打了过去！
“阿弥陀佛！”只见一道灰影闪过，智言大师一掌打出。
两掌相交，智言大师虽是身形矮小，却如同万年老松一般，不动分毫。
反观于仁举，却是霎时间直感浑身一软，眼看就要软倒在地，随即连运功法，霎时间已然恢复如初。
“大金刚掌果真了得！”于仁举心下想到，随即却是连退三步，再无出手之意。
此一掌叫朱祁镇看了，也明白是于仁举落了下乘，当下也知道于仁举颇识时务，不再寻自己的麻烦。
智言大师当即双手合十道：“于帮主果真少年英侠！”
于仁举看着智言大师道：“方才这一掌含有于某十成力道，未知智言大师有何高见？”
“阿弥陀佛！观于帮主眼中杀气，想来是想问老衲，于帮主还需多少年才能追上老衲，从而再来宫中报仇，未知老衲说的可对？”智言大师道。
于仁举阴笑一声道：“智言大师果真了得，不错，于某人正有此意！方才与大师对了一掌，于某人自知或许终其一生也难以达到大师现如今的境界！不过有一方面大师却是不及我的！”
“难道仇恨当真会让人忘我么？老衲年事已高，想来用不了几年便会离开人世。以于帮主这一身武功，这般年纪轻轻便以达到如此境界，想来机遇颇深。不管如何，这都算是于帮主的造化。只是老衲在此有一言相告，还望于施主能听进去！”智言大师道。
于仁举当下冷哼一声道：“此人眼中只有他的皇位，哪里会有大明百姓。便是为了大明鞠躬尽瘁的祖父，最终不过是落得一句知足了。这般没有人性之人，如何能做一国之君？”
朱祁镇闻言当下怒眉一挑，指着于仁举道：“你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朕面前胡说八道？”
“朱祁镇，我懒得和你废话，你快快叫智言大师让开，让我一掌结果了你，如此我还会对你有三分敬重之意！”于仁举道。
朱祁镇仰头哈哈一笑道：“当真是好笑，你瞧不瞧得起朕，与朕又有什么关系？”
“你方才不是说让我取了你性命的么？现在倒是变卦了，堂堂一国之君，也是说话如放屁的么？”于仁举嘲笑道。
“一国之君便开不得玩笑么？”朱祁镇笑道。
于仁举闻言，面色一冷，当即恶狠狠道：“那你最好祈祷智言大师多活几年，否则我一定会来皇宫取你狗命！现如今，我的武功的确不如智言大师。不过有一件事我却是非常清楚的，那便是普天之下，能胜过我的人也是屈指可数。我还当真不知如今武林中还有什么高人隐士？”
朱祁镇闻言一惊，它当下看着智言大师问道：“大师，这小子说的可对？”
智言大师道：“阿弥陀佛！于帮主的武功的确厉害，现今江湖之中，已然再难有敌手。若是老衲的那个徒弟还在人世，或许与于帮主还有一战之力。一时间，老衲还当真想不到江湖上还有谁人可以与于帮主有一较高下之功！”
朱祁镇听得此话，当下一惊，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于仁举闻言一惊，当下想道：“智言大师当日定然是看见了我与上官西一战，可是他为何不说出玄玉大师呢？”转念一想，于仁举也就明白了。且先不管现如今我与师祖谁更厉害，即便是我能更胜一筹，但玄玉道长毕竟是我师祖，如此一来，我终究是不敢再来皇宫半步了！念及此处，于仁举对着智言大师行了一礼。
智言大师还礼，随后说道：“于帮主且先息怒，还请听老衲一言！”
“智言大师请说！”于仁举念及智言大师没有说出玄玉道长，当下心中对其生了几分感激之情，是以这才对其客气起来！
智言大师道：“于帮主可有想过一件事么？”
“还请大师明示！”于仁举道。
智言大师道了一声佛号，这便看着于仁举说道：“你可知于大人明知自己将要人头落地，也明知下令之人便是当今皇上，却为何还要给老衲休书一封，让老衲前来京城保护皇上？”
于仁举闻言，一时间却是说不出话来，他想了许久，知道祖父是心系大明天下，也知道智言大师所言何意。可祖父已经死了，杀人凶手就在眼前，自己没想过要杀他，只是想着让朱祁镇帮祖父昭雪。可朱祁镇的态度却是让自己动了杀念，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祖父，没想到在此人眼中，竟是不值一提。想到此点，于仁举心中的恨意更是滔滔不绝，唯有杀了朱祁镇，方能平息心中怒火。
智言大师见于仁举不说话，见其脸上阴晴不定，心中也知道于仁举懂得他祖父的良苦用心。想到这里，智言大师道：“诚如你祖父心中所想，以他一命，可以换取大明天下江山稳固，于大人又怎会丝毫犹豫？”
“当年也先挥军而来，直逼京城，京城保卫一战，大明虽是取得胜利，可当时任谁也看的出来，大明亦是损失惨重！只因土木堡一战之后，我军精锐之师尽数被杀。如此，大明经历了接连两场大战，早已伤了元气，若不休养生息，停止战乱，只怕中原大地，又将陷入无休止的战乱之中！”
说到这里，朱祁镇面色有些羞愧，毕竟当时的失利，可是他一手督办的。若是没有土木堡一战的失利，之后的大明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智言大师看了看朱祁镇，随后说道：“国家大事毕竟不是儿戏，想来经过这一事，皇上也该明白了！”
朱祁镇连忙恭敬道：“大师说的是！”说完，只见其双眼之中，立时露出几分不屑之意。“朕堂堂一国之君，岂会要你一个老和尚来教？若非是要你来保朕性命，朕会听你啰嗦？”
智言大师虽是年迈，可一双眼神却如佛眼一般，早已将朱祁镇的神色收入眼底。只是他没有说什么，而是道了一声佛号，又看着于仁举继续说道：“大明当时已经疲累，虽然经过于大人与朱祁钰励精图治七年，可早已伤了元气的大明，又岂是七年能挽救的？这七年里，起色是有的，毕竟有于大人辅国，可若说要恢复到之前的强盛，那还离得远！”
“也先虽已撤军，可外患依旧未彻底根除。当此时，若是国家内政出了问题，为了争夺一个皇位，以至于数年所努力的结果毁之一旦，或者更甚之前。至那时，于帮主可曾想过，四方虎视眈眈的外族，会如何选择？”
“再说大明如曹吉祥与石亨之辈多矣！一旦国家内忧外患，于帮主可有想过这些人又会如何抉择？他们会与大明同生共死，还是会逃之夭夭，另谋打算？亦或是举兵起事？这些话不是老衲所想，只是于大人请老衲来京时的诚挚之言。可见当时，于大人早已将一切利弊都算在里面了！利弊权衡之下，想来只有选择一死，方才能顾全大局了！”
于仁举听得此话，对于智言大师知道这么多国家大事也是颇感震惊，直到最后，他才知晓这是自己祖父向其所陈述之事！
“我祖父爱国爱民，他不是为了大明皇室，而是为了大明百姓。他有如此境界，那是因为他是大明的臣子。而我今天仅仅是以一个后生晚辈的身份而来，所想要的，不过是为了替家中长辈讨个公道罢了！我不是朝中大臣，不必顾念天下百姓。如今大明也算安稳，即便他朱祁镇死了，也有太子登基，影响不了国事！”
智言大师听到这里，当下竟是微微一笑，随即向旁边一站，将朱祁镇置于于仁举的面前道：“当日于大人请老衲前来，便是为了保护当今皇上。没想到今日，老衲居然会防着于大人的孙子。”
“此事一码归一码！”于仁举道。
智言大师点了点头道：“不错，于施主说的极是，老衲已经让开了，也保证绝不会插手此事。此刻于帮主只需一掌，便可将皇上的性命了结！从此以后，于帮主去江湖，老衲回归少林寺，如此，倒也算是一个好结局了！”
朱祁镇见此，一时间颇为惊慌，他连忙跑到智言大师身旁哀求道：“大师，你怎么袖手旁观，朕是……”
智言大师当下却是出人意料的将朱祁镇的穴道给封住了。朱祁镇一愣，随即大怒，正欲喝骂，却见智言大师又将他的哑穴给点了。
掌柜一愣，看着智言大师道：“大师这是何意？”
智言大师当下退了两步，为于仁举让开道路，双手合十道：“于施主这便动手吧！”
于仁举一愣，正要动手之际，只听智言大师道了一声佛号，随即说道：“不过，于施主在动手之前可要想清楚一件事。于帮主乃是丐帮中人，太子却是当今皇上的儿子。你若是杀了皇上，他日且先不说新皇上会不会为你祖父翻案，单说丐帮上下，怕也是在劫难逃了！”
“毕竟是江湖中人杀了皇上，而于帮主也不是孤身一人，于帮主还有父亲，祖母，叔叔，姑姑，这些都是你的亲人！应了于大人的承诺，这些人只是流放，若是于帮主今日这一掌下去，这些人的下场，想来也就不必老衲多舌了。”
“于帮主的确武功高强，可以躲过官府追杀，可于帮主的亲人却是不会丝毫武功。至于丐帮弟子，又如何会是朝廷兵马的对手？于帮主也不想陆远客陆施主的苦心断送在你的手中吧？”
于仁举双手握拳咯咯直响，他却是看向了智言大师。
朱祁镇道：“你放心，这一次出手，智言大师不会阻拦。”
于仁举道：“我此次前来最为主要的目的，便是为祖父洗雪沉冤，不是来杀你的！”他虽是这般说话，可眼中的杀气，当真令人胆寒。
朱祁镇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此事朕早已交代给了太子，他日太子登基之后，便会着手将此事解决！所以说，太子早一日登基，你祖父便可早一日还得清白，你还不动手么？”
“那你呢，你此刻为何不能替我祖父洗雪沉冤？”于仁举问道。
“当日夺门一变，便是以你祖父造反为由，如此方才能封天下悠悠众口。朕也是有私心的，如若不然，你祖父也就不必死了。你且想想，朕先说你祖父谋反，将其杀之。如今又昭告天下，你祖父乃是含冤而死，那你叫世人如何看待朕？又叫他们置皇家威严于何地？”朱祁镇道。
于仁举当下咬紧牙关，呼吸如野狼一般低喘，双目更是藏不住一股杀意。他当下一字一顿，恶狠狠的盯着朱祁镇道：“你光想着自己了，难道我祖父白死了不成？”
“你祖父怎算白死？一场战争被其一人所化解，本应该有许多人要人头落地的，然因为对你祖父的承诺，朕也都放过了。你可知我大明谋反之罪，应该如何判处？为何于大人家眷只是发配？想想这些，你也该知道什么叫皇恩浩荡了，你知道什么叫知足么？”朱祁镇道。
“呸！我不懂什么朝廷律法，我是江湖中人，就该按江湖规矩办事！你杀了我祖父，就该一命换一命！”于仁举道。
朱祁镇冷哼一声道：“江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里是大明，江湖亦是大明的江湖。你跟朕讲江湖规矩你不觉得可笑么？”
“你杀了一个忠臣，一个为国为民的忠臣，难道不觉得良心难安么？可笑？什么时候，还忠臣一个清白都成了一件可笑的事？”于仁举喝道。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这是你祖父自己所选的路，他本是为了大明而死，朕心中也会感激他，所以便嘱咐太子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你祖父洗雪沉冤！不过你祖父终究是死于朕的手中，你要朕为其翻案，那是万万不成。朕要考虑的还有皇家威严，于谦终究只是臣子，能为他翻案，他在九泉之下也该知足了！”朱祁镇道。
于仁举闻言，心下恼怒，当下也不再说话，只是一招“亢龙有悔”想着朱祁镇打了过去！
“阿弥陀佛！”只见一道灰影闪过，智言大师一掌打出。
两掌相交，智言大师虽是身形矮小，却如同万年老松一般，不动分毫。
反观于仁举，却是霎时间直感浑身一软，眼看就要软倒在地，随即连运功法，霎时间已然恢复如初。
“大金刚掌果真了得！”于仁举心下想到，随即却是连退三步，再无出手之意。
此一掌叫朱祁镇看了，也明白是于仁举落了下乘，当下也知道于仁举颇识时务，不再寻自己的麻烦。
智言大师当即双手合十道：“于帮主果真少年英侠！”
于仁举看着智言大师道：“方才这一掌含有于某十成力道，未知智言大师有何高见？”
“阿弥陀佛！观于帮主眼中杀气，想来是想问老衲，于帮主还需多少年才能追上老衲，从而再来宫中报仇，未知老衲说的可对？”智言大师道。
于仁举阴笑一声道：“智言大师果真了得，不错，于某人正有此意！方才与大师对了一掌，于某人自知或许终其一生也难以达到大师现如今的境界！不过有一方面大师却是不及我的！”
“难道仇恨当真会让人忘我么？老衲年事已高，想来用不了几年便会离开人世。以于帮主这一身武功，这般年纪轻轻便以达到如此境界，想来机遇颇深。不管如何，这都算是于帮主的造化。只是老衲在此有一言相告，还望于施主能听进去！”智言大师道。
于仁举当下冷哼一声道：“此人眼中只有他的皇位，哪里会有大明百姓。便是为了大明鞠躬尽瘁的祖父，最终不过是落得一句知足了。这般没有人性之人，如何能做一国之君？”
朱祁镇闻言当下怒眉一挑，指着于仁举道：“你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朕面前胡说八道？”
“朱祁镇，我懒得和你废话，你快快叫智言大师让开，让我一掌结果了你，如此我还会对你有三分敬重之意！”于仁举道。
朱祁镇仰头哈哈一笑道：“当真是好笑，你瞧不瞧得起朕，与朕又有什么关系？”
“你方才不是说让我取了你性命的么？现在倒是变卦了，堂堂一国之君，也是说话如放屁的么？”于仁举嘲笑道。
“一国之君便开不得玩笑么？”朱祁镇笑道。
于仁举闻言，面色一冷，当即恶狠狠道：“那你最好祈祷智言大师多活几年，否则我一定会来皇宫取你狗命！现如今，我的武功的确不如智言大师。不过有一件事我却是非常清楚的，那便是普天之下，能胜过我的人也是屈指可数。我还当真不知如今武林中还有什么高人隐士？”
朱祁镇闻言一惊，它当下看着智言大师问道：“大师，这小子说的可对？”
智言大师道：“阿弥陀佛！于帮主的武功的确厉害，现今江湖之中，已然再难有敌手。若是老衲的那个徒弟还在人世，或许与于帮主还有一战之力。一时间，老衲还当真想不到江湖上还有谁人可以与于帮主有一较高下之功！”
朱祁镇听得此话，当下一惊，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于仁举闻言一惊，当下想道：“智言大师当日定然是看见了我与上官西一战，可是他为何不说出玄玉大师呢？”转念一想，于仁举也就明白了。且先不管现如今我与师祖谁更厉害，即便是我能更胜一筹，但玄玉道长毕竟是我师祖，如此一来，我终究是不敢再来皇宫半步了！念及此处，于仁举对着智言大师行了一礼。
智言大师还礼，随后说道：“于帮主且先息怒，还请听老衲一言！”
“智言大师请说！”于仁举念及智言大师没有说出玄玉道长，当下心中对其生了几分感激之情，是以这才对其客气起来！
智言大师道：“于帮主可有想过一件事么？”
“还请大师明示！”于仁举道。
智言大师道了一声佛号，这便看着于仁举说道：“你可知于大人明知自己将要人头落地，也明知下令之人便是当今皇上，却为何还要给老衲休书一封，让老衲前来京城保护皇上？”
于仁举闻言，一时间却是说不出话来，他想了许久，知道祖父是心系大明天下，也知道智言大师所言何意。可祖父已经死了，杀人凶手就在眼前，自己没想过要杀他，只是想着让朱祁镇帮祖父昭雪。可朱祁镇的态度却是让自己动了杀念，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祖父，没想到在此人眼中，竟是不值一提。想到此点，于仁举心中的恨意更是滔滔不绝，唯有杀了朱祁镇，方能平息心中怒火。
智言大师见于仁举不说话，见其脸上阴晴不定，心中也知道于仁举懂得他祖父的良苦用心。想到这里，智言大师道：“诚如你祖父心中所想，以他一命，可以换取大明天下江山稳固，于大人又怎会丝毫犹豫？”
“当年也先挥军而来，直逼京城，京城保卫一战，大明虽是取得胜利，可当时任谁也看的出来，大明亦是损失惨重！只因土木堡一战之后，我军精锐之师尽数被杀。如此，大明经历了接连两场大战，早已伤了元气，若不休养生息，停止战乱，只怕中原大地，又将陷入无休止的战乱之中！”
说到这里，朱祁镇面色有些羞愧，毕竟当时的失利，可是他一手督办的。若是没有土木堡一战的失利，之后的大明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智言大师看了看朱祁镇，随后说道：“国家大事毕竟不是儿戏，想来经过这一事，皇上也该明白了！”
朱祁镇连忙恭敬道：“大师说的是！”说完，只见其双眼之中，立时露出几分不屑之意。“朕堂堂一国之君，岂会要你一个老和尚来教？若非是要你来保朕性命，朕会听你啰嗦？”
智言大师虽是年迈，可一双眼神却如佛眼一般，早已将朱祁镇的神色收入眼底。只是他没有说什么，而是道了一声佛号，又看着于仁举继续说道：“大明当时已经疲累，虽然经过于大人与朱祁钰励精图治七年，可早已伤了元气的大明，又岂是七年能挽救的？这七年里，起色是有的，毕竟有于大人辅国，可若说要恢复到之前的强盛，那还离得远！”
“也先虽已撤军，可外患依旧未彻底根除。当此时，若是国家内政出了问题，为了争夺一个皇位，以至于数年所努力的结果毁之一旦，或者更甚之前。至那时，于帮主可曾想过，四方虎视眈眈的外族，会如何选择？”
“再说大明如曹吉祥与石亨之辈多矣！一旦国家内忧外患，于帮主可有想过这些人又会如何抉择？他们会与大明同生共死，还是会逃之夭夭，另谋打算？亦或是举兵起事？这些话不是老衲所想，只是于大人请老衲来京时的诚挚之言。可见当时，于大人早已将一切利弊都算在里面了！利弊权衡之下，想来只有选择一死，方才能顾全大局了！”
于仁举听得此话，对于智言大师知道这么多国家大事也是颇感震惊，直到最后，他才知晓这是自己祖父向其所陈述之事！
“我祖父爱国爱民，他不是为了大明皇室，而是为了大明百姓。他有如此境界，那是因为他是大明的臣子。而我今天仅仅是以一个后生晚辈的身份而来，所想要的，不过是为了替家中长辈讨个公道罢了！我不是朝中大臣，不必顾念天下百姓。如今大明也算安稳，即便他朱祁镇死了，也有太子登基，影响不了国事！”
智言大师听到这里，当下竟是微微一笑，随即向旁边一站，将朱祁镇置于于仁举的面前道：“当日于大人请老衲前来，便是为了保护当今皇上。没想到今日，老衲居然会防着于大人的孙子。”
“此事一码归一码！”于仁举道。
智言大师点了点头道：“不错，于施主说的极是，老衲已经让开了，也保证绝不会插手此事。此刻于帮主只需一掌，便可将皇上的性命了结！从此以后，于帮主去江湖，老衲回归少林寺，如此，倒也算是一个好结局了！”
朱祁镇见此，一时间颇为惊慌，他连忙跑到智言大师身旁哀求道：“大师，你怎么袖手旁观，朕是……”
智言大师当下却是出人意料的将朱祁镇的穴道给封住了。朱祁镇一愣，随即大怒，正欲喝骂，却见智言大师又将他的哑穴给点了。
掌柜一愣，看着智言大师道：“大师这是何意？”
智言大师当下退了两步，为于仁举让开道路，双手合十道：“于施主这便动手吧！”
于仁举一愣，正要动手之际，只听智言大师道了一声佛号，随即说道：“不过，于施主在动手之前可要想清楚一件事。于帮主乃是丐帮中人，太子却是当今皇上的儿子。你若是杀了皇上，他日且先不说新皇上会不会为你祖父翻案，单说丐帮上下，怕也是在劫难逃了！”
“毕竟是江湖中人杀了皇上，而于帮主也不是孤身一人，于帮主还有父亲，祖母，叔叔，姑姑，这些都是你的亲人！应了于大人的承诺，这些人只是流放，若是于帮主今日这一掌下去，这些人的下场，想来也就不必老衲多舌了。”
“于帮主的确武功高强，可以躲过官府追杀，可于帮主的亲人却是不会丝毫武功。至于丐帮弟子，又如何会是朝廷兵马的对手？于帮主也不想陆远客陆施主的苦心断送在你的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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