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魔
见越青惊讶，老丈也是怅然。
两人沉默了良久，越青忽然道：“那血山老祖的弟子们，实力如何？”
听越青说出这话，老丈知道他已经同意此行，暗自舒了口气。
“以前倒是有些好手，现在只怕不怎样了。”
“为什么？”
“那血山老祖可不是个善茬，他收的那些人名义上是他的弟子，可实际上却只是他培育的药炉，莫说危险时刻，就是平日他也时常吃来练功。他被道子追杀，为了保命，必然会吸收部分弟子的气血来恢复增长实力，而以他的境界，寻常弟子又起不了多大作用，那些实力较高的弟子自然就成了他的第一选择。他也没得选。”
越青明白了，点头道：“所以现在存活下来的血山弟子，都只是些不入流的角色，让他们存活下来，多半也是为了让他们去寻找更多的血食。只是这些人就不会害怕逃走么？莫非他们的体内，都被血山老祖种下了什么东西？”
老丈见他一点就透，更是欣慰，只是看向越青的眼中不知为何，又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你猜得不错，那东西名叫血虫，名字普通，功效却不凡，不但能让血山老祖轻易掌控被下此毒物之人的性命，还能催生中毒之人的天赋，让他们修行得更快。这也是那些亡命之徒甘愿受其奴役的原因。那些人大多都有一个难以打败的敌人。”
“原来如此。”越青神情微黯，不知想起了什么，说道，“这世上诱惑太多，人的欲望太盛，总难免会有些人迷失其中的。”
老丈笑道：“你小小年纪，感触倒是挺深。”
越青微微一笑，也不作答。
恰在这时，一道闷哼声传来，两人回头看去，见是白云生颤抖着身子，浑身又冒着淡蓝之色，表情苦楚，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双手死死攥拳。
越青脸色一变，问老丈道：“他这是？”
老丈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解释道：“他年轻气盛，擅自将好不容易凝练出的一缕命元分作四份，炼入四道威力还算不俗的剑符之中，在与你一战时，因经验太差，一直拿你没办法，就冒然动用了我那不孝大弟子暗中传授他的秘法《归寂》，强行碾碎了四剑符，也同时献祭了关乎道根的那一缕命元，这才落得个这么下场。是他自作自受。也是为了让他长个教训，所以在为他修复道根之时，特意给他留下了点东西。放心，那东西虽不如你体内的珍贵，但好处也是极多，说不得他这次醒来，就能直接筑基成功，踏入真正的天人之境。当然，这过程嘛，就如你所见了。”
老丈边说着，边捋着自己那花白胡子，神情泰然，显然对于这一结果极为满意。
越青听了，又看了看白云生，见他稚嫩的脸上，虽然痛楚仍在，但那淡蓝灵气渐渐凝实，好似下一刻就要发生质变，实力大增，也就不再多想，便问起了一些自己还懵懵懂懂的东西。
“前辈，你说的‘三窍龙门’、命元道根之类都指的什么，能给晚辈说说么。”
他眼中第一次露出渴求。
这是他对武道修行的渴求，也是对命运的不屈。
那许许多多的人都说他注定不能成为修炼，让他踏踏实实的过完这一生足矣，却一次修行的机会也不愿给他，一次证明的机会也不肯施舍，这又叫他怎么甘心？
所以他必须主动抓住一切机会，哪怕这机会再渺茫。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刚刚还同他畅谈修行界秘闻的老丈听他问起这些听起来不算太大秘密的东西时，竟也不出意外的沉默了。
少年眼中的光亮渐渐熄灭，他已不禁自我怀疑，难道自己真的一无是处，连让别人为自己稍微提点一二都不可能？那自己的资质是有多差？
可他明明能在一夜之间，学会“山易”这门高深秘法。
想起“山易”，他又不禁想起老道士，那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愿意帮助他解决武学上的疑难的人，但那也仅限于世俗武学，不会太过高深，等自己开了百窍，成了世俗界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之后，就也没再同自己提过更高深的武道之路。
他也曾问过老道士原因，老道士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的回答虽说与那些世外高人不大一样，但基本意思也是相同：
“你不能修炼。”
不能，为什么不能？直到现在越青也没能想明白。
越青渐渐绝望，窒息，下坠，周围尽是黑暗，耳畔似有水声，那是他下意识的在隔绝着那些曾经的手下败将对自己的嘲笑。
“你练剑比我快又如何，我如今才是快剑门的弟子，终有一天能打破桎梏，成就天人，前途光明。”
“武功不错，可惜已经伤不了我了。”
“啧啧啧，这不是当初那一剑挑断十三人手筋脚筋的剑道奇才越青越老大吗？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介凡俗？”
……
这些嘈杂的声音愈来愈大，到了最后，真如天穹降下落在耳边的玄雷一般，将越青的耳膜震得发聩，将越青那一直紧守着的心神震得几乎崩溃。
“住口！”
越青大吼，出乎预料，又或者理所应当的，在这一刻，他终于是崩溃了，那早早诞生，却被他一介凡身意志镇压的心魔此刻正在大肆的笑着，也不知是在嘲笑命运的不公，还是在嘲笑本尊的懦弱，不愿面对现实？
“你看吧，我早就说过，是这个世界抛弃了你，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和我联手吧，相信我，你我联手，别说这个世界，就是再多的世界，都会被我们踩在脚下。”
“不要再对他们抱有希望了，他们从不曾正眼瞧过你，你在他们眼中，始终只是个蝼蚁。一只只需要动下念头就能碾死的蝼蚁。”
“你还在迟疑什么？你只是个被抛弃的……不，不可能，你怎么也能来到这里？”
就在心魔将要吞噬越青的灵魂刹那，这一方将越青深陷着的无尽深渊，忽然被人用手撕开，一道温和笑声突然响起，直抵人的内心深处。
“哈哈，我说怎么我修行之路这般顺畅，原来你竟是通过我的本源大道，跑到他这儿来了。不愧是我的心魔，果然够狡诈。”
“嘿，你这问题偏又蠢了，你是我所生，一身本事可都源自于我，你能想到来找他，我就不能？”
这声音越青并不陌生，那是道子王书元的声音，他茫然抬头，看向对方，脑中不断响起那句“不愧是我的心魔”，问道：“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两人沉默了良久，越青忽然道：“那血山老祖的弟子们，实力如何？”
听越青说出这话，老丈知道他已经同意此行，暗自舒了口气。
“以前倒是有些好手，现在只怕不怎样了。”
“为什么？”
“那血山老祖可不是个善茬，他收的那些人名义上是他的弟子，可实际上却只是他培育的药炉，莫说危险时刻，就是平日他也时常吃来练功。他被道子追杀，为了保命，必然会吸收部分弟子的气血来恢复增长实力，而以他的境界，寻常弟子又起不了多大作用，那些实力较高的弟子自然就成了他的第一选择。他也没得选。”
越青明白了，点头道：“所以现在存活下来的血山弟子，都只是些不入流的角色，让他们存活下来，多半也是为了让他们去寻找更多的血食。只是这些人就不会害怕逃走么？莫非他们的体内，都被血山老祖种下了什么东西？”
老丈见他一点就透，更是欣慰，只是看向越青的眼中不知为何，又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你猜得不错，那东西名叫血虫，名字普通，功效却不凡，不但能让血山老祖轻易掌控被下此毒物之人的性命，还能催生中毒之人的天赋，让他们修行得更快。这也是那些亡命之徒甘愿受其奴役的原因。那些人大多都有一个难以打败的敌人。”
“原来如此。”越青神情微黯，不知想起了什么，说道，“这世上诱惑太多，人的欲望太盛，总难免会有些人迷失其中的。”
老丈笑道：“你小小年纪，感触倒是挺深。”
越青微微一笑，也不作答。
恰在这时，一道闷哼声传来，两人回头看去，见是白云生颤抖着身子，浑身又冒着淡蓝之色，表情苦楚，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双手死死攥拳。
越青脸色一变，问老丈道：“他这是？”
老丈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解释道：“他年轻气盛，擅自将好不容易凝练出的一缕命元分作四份，炼入四道威力还算不俗的剑符之中，在与你一战时，因经验太差，一直拿你没办法，就冒然动用了我那不孝大弟子暗中传授他的秘法《归寂》，强行碾碎了四剑符，也同时献祭了关乎道根的那一缕命元，这才落得个这么下场。是他自作自受。也是为了让他长个教训，所以在为他修复道根之时，特意给他留下了点东西。放心，那东西虽不如你体内的珍贵，但好处也是极多，说不得他这次醒来，就能直接筑基成功，踏入真正的天人之境。当然，这过程嘛，就如你所见了。”
老丈边说着，边捋着自己那花白胡子，神情泰然，显然对于这一结果极为满意。
越青听了，又看了看白云生，见他稚嫩的脸上，虽然痛楚仍在，但那淡蓝灵气渐渐凝实，好似下一刻就要发生质变，实力大增，也就不再多想，便问起了一些自己还懵懵懂懂的东西。
“前辈，你说的‘三窍龙门’、命元道根之类都指的什么，能给晚辈说说么。”
他眼中第一次露出渴求。
这是他对武道修行的渴求，也是对命运的不屈。
那许许多多的人都说他注定不能成为修炼，让他踏踏实实的过完这一生足矣，却一次修行的机会也不愿给他，一次证明的机会也不肯施舍，这又叫他怎么甘心？
所以他必须主动抓住一切机会，哪怕这机会再渺茫。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刚刚还同他畅谈修行界秘闻的老丈听他问起这些听起来不算太大秘密的东西时，竟也不出意外的沉默了。
少年眼中的光亮渐渐熄灭，他已不禁自我怀疑，难道自己真的一无是处，连让别人为自己稍微提点一二都不可能？那自己的资质是有多差？
可他明明能在一夜之间，学会“山易”这门高深秘法。
想起“山易”，他又不禁想起老道士，那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愿意帮助他解决武学上的疑难的人，但那也仅限于世俗武学，不会太过高深，等自己开了百窍，成了世俗界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之后，就也没再同自己提过更高深的武道之路。
他也曾问过老道士原因，老道士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的回答虽说与那些世外高人不大一样，但基本意思也是相同：
“你不能修炼。”
不能，为什么不能？直到现在越青也没能想明白。
越青渐渐绝望，窒息，下坠，周围尽是黑暗，耳畔似有水声，那是他下意识的在隔绝着那些曾经的手下败将对自己的嘲笑。
“你练剑比我快又如何，我如今才是快剑门的弟子，终有一天能打破桎梏，成就天人，前途光明。”
“武功不错，可惜已经伤不了我了。”
“啧啧啧，这不是当初那一剑挑断十三人手筋脚筋的剑道奇才越青越老大吗？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介凡俗？”
……
这些嘈杂的声音愈来愈大，到了最后，真如天穹降下落在耳边的玄雷一般，将越青的耳膜震得发聩，将越青那一直紧守着的心神震得几乎崩溃。
“住口！”
越青大吼，出乎预料，又或者理所应当的，在这一刻，他终于是崩溃了，那早早诞生，却被他一介凡身意志镇压的心魔此刻正在大肆的笑着，也不知是在嘲笑命运的不公，还是在嘲笑本尊的懦弱，不愿面对现实？
“你看吧，我早就说过，是这个世界抛弃了你，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和我联手吧，相信我，你我联手，别说这个世界，就是再多的世界，都会被我们踩在脚下。”
“不要再对他们抱有希望了，他们从不曾正眼瞧过你，你在他们眼中，始终只是个蝼蚁。一只只需要动下念头就能碾死的蝼蚁。”
“你还在迟疑什么？你只是个被抛弃的……不，不可能，你怎么也能来到这里？”
就在心魔将要吞噬越青的灵魂刹那，这一方将越青深陷着的无尽深渊，忽然被人用手撕开，一道温和笑声突然响起，直抵人的内心深处。
“哈哈，我说怎么我修行之路这般顺畅，原来你竟是通过我的本源大道，跑到他这儿来了。不愧是我的心魔，果然够狡诈。”
“嘿，你这问题偏又蠢了，你是我所生，一身本事可都源自于我，你能想到来找他，我就不能？”
这声音越青并不陌生，那是道子王书元的声音，他茫然抬头，看向对方，脑中不断响起那句“不愧是我的心魔”，问道：“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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