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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圣音萦绕的断屁股噩梦

    盛夏,过午,格雷沃广场。

    狗肉男被两个壮汉拎着胳膊押上行刑台时,他甚至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其中一个壮汉命令他跪下,另一个动手,用粗绳子将他捆绑在橡木轮盘中央,他才明白过来,这好像是行刑前的示众,自己可能要被斩首了。

    “喂!”他对捆绑他的那个壮汉喊,“你这是在做什么?”

    “闭嘴。”那人瓮声嘟哝,同时用力系好绳结。“该死的罪犯。”

    是熟悉的声音。狗肉男一边挣扎,一边想要争辩,但看清那张面孔时,他却呆住了。

    眼前的刽子手之一不是陌生人,而是自己的父亲,镇子上有名的铁匠,老约翰。

    “感谢教士的仁慈,你还有机会忏悔,但不要再说废话了。”另一个刽子手警告道。他的声音带着鼻音,也似曾相识。

    狗肉男转过去看他,果然,是哥哥安德烈。他从来都是父亲的好帮手。而此刻,这个胖男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含义不明的笑容,好像那类正候在小圣堂里等待礼拜剧开场的闲老头。

    “这是什么意思?!”狗肉男慌起来。

    没有人回答他。在他背后,约翰父子合力,将绳子系得死死的。然后他们开始后退,退到了狗肉男看不见的地方。

    轮盘的轴转动起来。这是整个行刑流程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作为罪犯的狗肉男将面对着四面八方转起圈子,一轮接一轮,以便周围的观众都能看清他那张汗津津的脸。

    狗肉男看见格雷沃广场上黑压压的全是人。他心想大概全镇的人都聚到这儿了,可为什么他们聚到这儿呢?自己为什么又会被捆绑示众呢?

    人声鼎沸,在这一层喧闹之上,老神父高亢的宣判仿佛从天空中飘落:

    “……这个邪恶的男孩犯下了这片大陆上最不可饶恕的罪行,其一,他的身体里流着最为纯粹的杂种血液——这意味着他必然是个可怕的异端,是侵入了教会内部的血蛭,而且,正如各位所见,他无疑是个多次妄图破坏教堂神圣的疯子……”

    “我吗?”狗肉男扯着脖子喊起来,“我不是!我没有!”

    “……其二,他勾结魔鬼,背地里给自己的兄长和父亲下了最最恶毒的诅咒,萨拉作证我只是在复述魔鬼的罪行:他诅咒那两个可怜的男人,诅咒他们双双被压死在坍塌的房屋里!”

    “那是因为他们让我去睡马厩!”狗肉男很愤怒,汗珠流进他的眼皮,让他难受得睁不开眼睛。“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其三,正如在场的每一位愿意将灵魂献给主神萨拉的虔诚信徒所见,这个白痴——不好意思——这个异端,不止一次在我们的大教堂,我们灵魂的寄托处,我们心目中整个城市最最纯净的地方,在每周日的礼拜时刻睡觉!”

    “……”狗肉男瞠目结舌。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怒喝。

    “把他押过去!把他的胖脑袋摁在架子上!”

    “主神萨拉庇佑!用那把神圣老闸刀剁掉他的脑袋!”

    “先把闸刀吊起来!”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动手!”

    “停!停下!”狗肉男感觉事情荒唐极了,他昂起脖子努力四顾,想寻找神父胖乎乎的身影,想要申辩,想要抗议。可他没有找到神父,在几步外碎石砌的石台上,他看见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断头台。

    高达四米的木架耸立,直直指着天,四十公斤的梯形刀片架在木台上,泛白的刀刃上闪着寒光,诚然是被人细心擦拭过,以便顺畅斩落刑犯的头颅。

    狗肉男脸色惨白。

    “不!我不是异端!我没有犯罪!我……”

    好像根本没有人在意他发颤的辩解。底下那些观众,他们密密麻麻的身影就像他们的回应声一样,混乱不清,好像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嘎吱,橡木轮盘的转动停下。

    隐约、缥缈的音乐声响起来。

    狗肉男一惊,竖起耳朵。他听出来了,这是气箱风琴伴奏下唱诗班空灵的吟唱声。

    每周日在教堂做礼拜时,他都在这样的唱诗声里昏昏欲睡,可为什么在行刑前也会有唱诗呢?

    正当他疑惑地四顾,想要寻找唱诗班藏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有人将他背后系在木柱上的绳结解开。是父亲和哥哥,下一步,他们一人拎起一边胳膊,把五花大绑的狗肉男抬向断头台。

    “你们俩是认真的?”狗肉男被悬空抬着,努力想要蹬几下腿,可双腿麻木没有知觉,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停下!停下!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你们都是疯子吗?我只是在礼拜上睡觉而已!”

    可他们一言不发。这两个最亲近的人正把自己押向那个要命的断头台,狗肉男觉得这个世界和自己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他像是被捆住的野猪那样拧着身子挣扎,撕心裂肺地嚎叫:

    “救命啊!!!”

    三人在断头台前停步。狗肉男摔在地上,努力扬起脸,这时他终于看见了盖比神父和他的随从神甫,两人一胖一瘦,就像平时立在教堂里那样,立在断头台之后,平静看着这一切发生。

    “为什么……”狗肉男来不及对他们说一句完整的话,他的身体就又被拎了起来。

    是安德烈。这个胖男孩力气奇大无比,他像拎小鸡一样拎着狗肉男,准备着将他塞到断头台底下。而他的铁匠父亲约翰站在另一旁,弓着腰,吭哧吭哧,扯着粗黑的挂绳,将沉重的刀刃高高地抬升起来。

    狗肉男脸色惨白。底下的群众好像终于等到了好戏开场,爆发出一波接一波兴奋的呼喊。

    大概安德烈发现高度足够了,他的胳膊一用力,将头朝下颠倒过来的狗肉男狠狠掼在行刑的木台上,架势很像把一块猪肉砸在案板。

    这时候,狗肉男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自己的身体反过来了。

    原本该架在断头台上的是自己的脑袋,可这时,自己的脑袋颠倒着朝下,而肥大的屁股被摆上了刀刃底下的木台。

    他简直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搞错了!你们搞错了!”狗肉男咆哮,他不止害怕,还感到一股强烈的愤怒,“你们这对白痴父子,把我的屁股从断头台上拿开!”他声嘶力竭。

    可行刑台底下,围观群众热情高涨,涌上来了一阵接一阵听不清内容的狂呼,狂呼声彻底压过了狗肉男的抗议。而头顶,挂绳在滚轮上的嘎吱声顿住,这是因为砍刀已经升到尽头,可以落下了。狗肉男心中一凉,完了。

    在最后一秒,狗肉男努力回过头去,想看清背后落下来的刀刃,那刀刃反射着刺眼的阳光,静止了瞬间,然后突然向下加速,带着斩断一切的气势,从高空狠狠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