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变局来临之前饭桶怎么生活2
疯驴大街横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从天空俯视，如同一道蛮横的刀切，贯穿南北。
越靠近城北，街道就显得越宽，两侧的建筑不再是乱糟糟的木架泥巴茅草矮屋，而是长排的木制房屋，或者石头住宅，鳞次栉比。它们填满了街边空间，而且都有着烟囱和明亮的窗户。
这是萨拉城的富人区。
狗肉男此刻正站在富人区街头，左顾右盼，神色慌张。
原本狗肉男紧跟着约翰和安德烈，想要看看迎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现在这对父子彻底没了影，弄得他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原路回家，还是顺着人流，去往北门群众更密集的地方。
耳边声音嘈杂，小贩在叫卖，人们互相问好，还有人讨价还价、爆发争吵。
有人推搡着狗肉男，挤来撞去，让他更加晕头转向了。
狗肉男感觉很是憋屈。
自从踏上街道的那一刻开始，约翰父子就像是急着摆脱什么讨厌的东西，步子飞快，他必须提着一口气才能跟得紧。出于疑惑，狗肉男也时不时回顾身后，希望知道是什么东西让约翰那么想远离——可身后什么也没有。
“真是个白痴……安德烈，你知道吗，你弟弟是个白痴……萨拉作证，我大概说过一千遍，让他收好他那副愚蠢的玩具弓箭，尤其不要把它带上街道，可他的猪脑好像根本意识不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老爸的警告和驴被宰杀之前的嚎叫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安德烈走得有点喘。
“但凡他多花一秒钟把老爸的话听进去，就能避免哪天被巡街骑士拘捕！这个扰乱秩序的蠢蛋！”约翰压低声音咆哮，眉眼却努力弯起来，以便挤出一个笑容，和迎面遇到的熟人打招呼。
“他那只是玩具。”安德烈嘟哝。
“是吗？”约翰看起来有点压抑不住怒火。安德烈觉得自己不该陪他聊这个。“他的白痴玩具已经有足够的威力扎死邻居养的猪仔了！假如有不幸的人挨上一箭，那我绝不会阻止骑士们把狗肉男当成杀人犯押回城堡地牢的。那样一来，我们家族就能出一个混进城堡生活的天才了，而且全凭自己的能力！别回头看他，安德烈，我们假装和他不是一家人。”
零零碎碎的话语从身前飘来，狗肉男喘着气，跟了好半天，终于明白约翰在为什么事情不快了——正是自己手上的这把弓，这把“该死的玩具”。
一把普通的竹弓不会让约翰这么憎恨。但这并不是普通的竹弓。
它原本是安德烈的生日礼物之一，但是安德烈分不清弓、剑、棍在作用上的区别，一切条状物到他手里都只剩下挥舞的用处——而哪怕是一根短木棍，也比弯弯曲曲的竹弓要挥得舒服些。所以安德烈把这个讨厌的玩具丢给了狗肉男。
狗肉男拿到这把竹弓后，简直爱不释手。只是他感到有点儿遗憾，因为单薄的弓臂、松散的弓弦注定了这把弓没有一点儿威力，只能是一个哄小孩的玩具而已。
除非对它加以改造。
狗肉男就到屠夫街去溜达，专门找那些猎兔人的摊子，偷偷观察他们手中真正的弓箭。当他们生意空闲时，狗肉男就凑上去，拐弯抹角地向打听弓的结构的原理。等积累了足够的知识后，狗肉男趁约翰不在家，生起炉火，从柴堆里选出竹子，劈成长竹条，当做弓身，并且用火焰的末梢将其烤软，接着用力扳弯，再把早搓好的生牛皮绳当做弓弦系上去，让这把玩具脱胎换骨，变成理想中武器的样子。
这件事他谁也没告诉。
麻烦就是因此产生的。约翰和安德烈一直以为他们眼皮底下的这把丑陋弯弓依然是原先那把可以用来开玩笑的松垮模型——安德烈本身长大的速度，要比那把弓被改造的程度显眼得多。
直到一个下午，安德烈因为锤坏了一块好料子，挨了约翰一顿骂。他心怀不满，又不敢反驳。为了缓和气氛，安德烈决定像以往那样，通过和父亲开一个平平常常的小玩笑来打破僵局。
当时，他从手边拾起竹弓，搭上竹箭，瞄准铁砧前父亲的屁股，随意地拉了个半满，下一秒，因为弓弦力道过大，安德烈在脑子意识到不对劲之前，失手松开了指头——
伴随着一声嗖，约翰的惨叫声让邻居误以为是他的宝贝安德烈不小心跌进了铁水里。
那支箭是那么干净利落地扎进了约翰的屁股，无比顺滑无比自然。
约翰不顾屁股上还顶着箭，转过身后，咆哮着，抓住了安德烈的肩膀，用他锤惯了烧红铁片的粗胳膊狠狠地揍儿子那健康无恙的年轻屁股。场面残暴至极，犹如被戴绿帽子的野猪拱杀情敌家猪留下的幼崽，让房门之外的狗肉男发着抖，不敢踏进去一步。
直到安德烈的惨叫让好心的邻居费尔南太太捧着治烫伤的药膏颤颤上门，这出闹剧才告一段落。
这时安德烈已经没有哭嚎的力气，更别说解释自己没想到弓箭的异常了。
当时约翰也气昏了头，只是一咬牙拔下竹箭，把它折成两断，没有想到该把那张竹弓也丢进铁炉里去。
后来，安德烈和约翰父子俩终于弄清了这起事故的前因后果的时候，他们互相看看对方身上的伤疤，达成了一致的看法——这起意外里，最大的错误在于狗肉男。
如果不是狗肉男私自改造、加强那把玩具弓，惨剧决不会发生。
那以后，只要狗肉男拿起那张弓，约翰就上蹿下跳骂骂咧咧，说狗肉男活腻了想蹲地牢自寻死路，还想陷害家人陪他一起。
狗肉男觉得很憋屈，可不敢顶半句嘴。他怕约翰怒上心头，把他的弓抢去当柴火烧掉。
这么想了一路，狗肉男觉得，大概约翰父子讨厌的对象，是自己手上的弓，而不是自己本人——这个结论让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前面就是疯驴大街尽头的空场地，此刻那儿已经挤满了人。
热闹的场景让狗肉男很快抛掉了难过的情绪，他暂时忘记了寻找约翰父子这桩事，把弓往腰间当做裤带的绳索上一别，兴致勃勃地挤进了人堆里。
越靠近城北，街道就显得越宽，两侧的建筑不再是乱糟糟的木架泥巴茅草矮屋，而是长排的木制房屋，或者石头住宅，鳞次栉比。它们填满了街边空间，而且都有着烟囱和明亮的窗户。
这是萨拉城的富人区。
狗肉男此刻正站在富人区街头，左顾右盼，神色慌张。
原本狗肉男紧跟着约翰和安德烈，想要看看迎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现在这对父子彻底没了影，弄得他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原路回家，还是顺着人流，去往北门群众更密集的地方。
耳边声音嘈杂，小贩在叫卖，人们互相问好，还有人讨价还价、爆发争吵。
有人推搡着狗肉男，挤来撞去，让他更加晕头转向了。
狗肉男感觉很是憋屈。
自从踏上街道的那一刻开始，约翰父子就像是急着摆脱什么讨厌的东西，步子飞快，他必须提着一口气才能跟得紧。出于疑惑，狗肉男也时不时回顾身后，希望知道是什么东西让约翰那么想远离——可身后什么也没有。
“真是个白痴……安德烈，你知道吗，你弟弟是个白痴……萨拉作证，我大概说过一千遍，让他收好他那副愚蠢的玩具弓箭，尤其不要把它带上街道，可他的猪脑好像根本意识不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老爸的警告和驴被宰杀之前的嚎叫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安德烈走得有点喘。
“但凡他多花一秒钟把老爸的话听进去，就能避免哪天被巡街骑士拘捕！这个扰乱秩序的蠢蛋！”约翰压低声音咆哮，眉眼却努力弯起来，以便挤出一个笑容，和迎面遇到的熟人打招呼。
“他那只是玩具。”安德烈嘟哝。
“是吗？”约翰看起来有点压抑不住怒火。安德烈觉得自己不该陪他聊这个。“他的白痴玩具已经有足够的威力扎死邻居养的猪仔了！假如有不幸的人挨上一箭，那我绝不会阻止骑士们把狗肉男当成杀人犯押回城堡地牢的。那样一来，我们家族就能出一个混进城堡生活的天才了，而且全凭自己的能力！别回头看他，安德烈，我们假装和他不是一家人。”
零零碎碎的话语从身前飘来，狗肉男喘着气，跟了好半天，终于明白约翰在为什么事情不快了——正是自己手上的这把弓，这把“该死的玩具”。
一把普通的竹弓不会让约翰这么憎恨。但这并不是普通的竹弓。
它原本是安德烈的生日礼物之一，但是安德烈分不清弓、剑、棍在作用上的区别，一切条状物到他手里都只剩下挥舞的用处——而哪怕是一根短木棍，也比弯弯曲曲的竹弓要挥得舒服些。所以安德烈把这个讨厌的玩具丢给了狗肉男。
狗肉男拿到这把竹弓后，简直爱不释手。只是他感到有点儿遗憾，因为单薄的弓臂、松散的弓弦注定了这把弓没有一点儿威力，只能是一个哄小孩的玩具而已。
除非对它加以改造。
狗肉男就到屠夫街去溜达，专门找那些猎兔人的摊子，偷偷观察他们手中真正的弓箭。当他们生意空闲时，狗肉男就凑上去，拐弯抹角地向打听弓的结构的原理。等积累了足够的知识后，狗肉男趁约翰不在家，生起炉火，从柴堆里选出竹子，劈成长竹条，当做弓身，并且用火焰的末梢将其烤软，接着用力扳弯，再把早搓好的生牛皮绳当做弓弦系上去，让这把玩具脱胎换骨，变成理想中武器的样子。
这件事他谁也没告诉。
麻烦就是因此产生的。约翰和安德烈一直以为他们眼皮底下的这把丑陋弯弓依然是原先那把可以用来开玩笑的松垮模型——安德烈本身长大的速度，要比那把弓被改造的程度显眼得多。
直到一个下午，安德烈因为锤坏了一块好料子，挨了约翰一顿骂。他心怀不满，又不敢反驳。为了缓和气氛，安德烈决定像以往那样，通过和父亲开一个平平常常的小玩笑来打破僵局。
当时，他从手边拾起竹弓，搭上竹箭，瞄准铁砧前父亲的屁股，随意地拉了个半满，下一秒，因为弓弦力道过大，安德烈在脑子意识到不对劲之前，失手松开了指头——
伴随着一声嗖，约翰的惨叫声让邻居误以为是他的宝贝安德烈不小心跌进了铁水里。
那支箭是那么干净利落地扎进了约翰的屁股，无比顺滑无比自然。
约翰不顾屁股上还顶着箭，转过身后，咆哮着，抓住了安德烈的肩膀，用他锤惯了烧红铁片的粗胳膊狠狠地揍儿子那健康无恙的年轻屁股。场面残暴至极，犹如被戴绿帽子的野猪拱杀情敌家猪留下的幼崽，让房门之外的狗肉男发着抖，不敢踏进去一步。
直到安德烈的惨叫让好心的邻居费尔南太太捧着治烫伤的药膏颤颤上门，这出闹剧才告一段落。
这时安德烈已经没有哭嚎的力气，更别说解释自己没想到弓箭的异常了。
当时约翰也气昏了头，只是一咬牙拔下竹箭，把它折成两断，没有想到该把那张竹弓也丢进铁炉里去。
后来，安德烈和约翰父子俩终于弄清了这起事故的前因后果的时候，他们互相看看对方身上的伤疤，达成了一致的看法——这起意外里，最大的错误在于狗肉男。
如果不是狗肉男私自改造、加强那把玩具弓，惨剧决不会发生。
那以后，只要狗肉男拿起那张弓，约翰就上蹿下跳骂骂咧咧，说狗肉男活腻了想蹲地牢自寻死路，还想陷害家人陪他一起。
狗肉男觉得很憋屈，可不敢顶半句嘴。他怕约翰怒上心头，把他的弓抢去当柴火烧掉。
这么想了一路，狗肉男觉得，大概约翰父子讨厌的对象，是自己手上的弓，而不是自己本人——这个结论让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前面就是疯驴大街尽头的空场地，此刻那儿已经挤满了人。
热闹的场景让狗肉男很快抛掉了难过的情绪，他暂时忘记了寻找约翰父子这桩事，把弓往腰间当做裤带的绳索上一别，兴致勃勃地挤进了人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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