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红船舫
祁元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两坛修远县最好的酒，出了城。
去城二十余里，祁元上了萧山。
满山的乱草丛生，荒无人烟。
立在萧山上，便可隐约听见悠扬的钟声。
声音不是自萧山传来，而是萧山的对面，一座高耸的大山内传来。
萧山与这座山相比，如同平地。
宁古寺便在对面这座寒山上，此刻祁元置身于荒芜的萧山内，也隐忧可见寒山上，行人如织。
宁古寺几百间屋子连绵在山林间，信徒众多，香火鼎盛。
祁元摸了摸自己头顶已经掩藏在头发内的七个戒疤，想着什么时候，得去那宁古寺瞧瞧。
如是想着，祁元又在萧山上穿行了约摸半个时辰，终于立在了一个破旧的道观前。
道观没有门。
祁元从半世黄铜书内取出了酒，恭敬地提着，走了进去。
眼前一片荒芜。
浅黄色的杂草齐腰高，掩映着其后老旧的三间破烂屋子。
这就是酒清子的住所？
祁元走进了第一间屋子，没有人。
第二间，第三间，同样的没有人。
寻酒清子不遇？
祁元想了想，打开了酒坛，灌了一口：“哇！好酒！真香！”
咚。
一个人从屋樑上掉落了下来。
正是酒清子。
他在睡觉，但在睡梦里已经闻到了酒香，大大的鼻子抽动着，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扫了祁元一眼，祁元手中的酒已经兀自飞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如同一道小小的瀑布一般，一坛五斤的酒，源源不断地落入了酒清子的口中。
喝完了一坛酒，酒清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嗝，然后侧过了身子，又合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便齁声如雷。
祁元趺坐一旁，静静地修炼着窃神法。
日头渐渐地斜了下来，整个破烂道观显得红彤彤雾蒙蒙的。
见天色已晚，祁元站了起来，将另一坛酒恭敬地放在了酒清子身边，缓缓道：“前辈，天色已晚，晚辈今日先回去了，日后再来看您。”
祁元说完等了一会儿，见酒清子没什么反应，便出了门。
半只脚刚踏出道观，酒清子的声音响起来了：“窃神法乃是阴司东岳府君的成道之法，需佐以阴神的修行之法，方可成长得更快。你家里那只狼狗祖上便有一道术，唤作金波万里，可助你修行。”
祁元大喜：“多谢老……前辈！”
祁元本又想腆着脸叫老师，但想到此刻和酒清子的关系有所进步，对方已经愿意指导自己了，那也不能再惹对方生气了。
“城南那家小酒馆的酒好喝，烈！”酒清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子下次便给您买来！”
……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祁元回到了修远县。
永清河上，画舫内热闹非凡。
红灯笼挂满了船角飞檐，有伶人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激起一片喝彩声。
来到这个世界，祁元还没去过传闻中的青楼呢。
县衙外那座修远县最大的青楼不大好，太贵，还是这画舫看着舒服。
祁元过了桥，上了画舫，交了三两银子，坐入了人声鼎沸之中。
整个画舫沐浴在灯火里，红彤彤的，显得很是暧昧。
“这绿莺姑娘怎么还不出来啊，大伙可都等了半天了啊！”
“这绿莺真的有那么好看？”
“那是自然！老子也算是去过帝都的人，我就这么说吧，就算是那帝都的教坊司内，也不曾有绿莺姑娘如此这般美丽的姑娘！”
“绿莺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这红船舫沿着永清河一路而来，经过了大桂府、双秤府，这才来了咱上周府修远县，经过了这大大小小的城池是数不胜数，我可听说了啊，还不曾有人的诗作能打动绿莺姑娘，做了她的入幕之宾！”
“哈哈哈！那是其他州府的人，咱们今日可不一般呐！周公子在啊！”
祁元闻得此间话语，心神也不免一荡，这红船舫的花魁，他也想见识一番。
祁元的目光随着众人，落在了一年轻的白衣男子上。
周灵毓，修远县第一个乡试会试都取得第一的读书人，连中两元，这已经是读书人里数十年一遇的奇才。
而且，很多人都看好他能在今年九月的殿试之中，拔得头筹，夺得状元，成就连中三元的神话！
这样的一个人，今日竟然也来到了这里。
红船舫的老板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身材丰腴的女子，唤作红姑。
她头上斜插着一根金步摇，出现在了二楼，对于周灵毓的到来，她非常满意。
对于此间簇拥着的人们，她更是满意。
因为周灵毓的到来，今日的红船舫内聚集了周边府县数十名才子，都想和这周灵毓争一争。
“周兄，今日可有准备好诗啊？”
“周兄，等会一定要让兄弟我先念我的诗啊，否则你的诗一出来，我可不敢念了！”
周灵毓轻轻摇着扇子，眉宇间自有一股傲气，二十岁便连中两元，年少成名的他有着足够骄傲的资本。
此时，众人齐齐向着外面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和尚走了进来。
“莫见小师傅也来了！！”
“有好戏看了！莫见可是宁古寺的佛子，其才更是璀璨如同满天繁星，之前佛子在青楼里传出来的那几首诗可都是上佳啊！”
见到莫见，周灵毓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早就听闻莫见小师傅的大名，神往已久，灵毓之前一直在外求学，今日一见，果然是神郎非凡。”
莫见朝着众人宣了一声佛号，唇红齿白白白嫩嫩的他道：“阿弥陀佛，小僧红尘炼心已有两年，已经和八佰二十四个姑娘一起睡过觉，我和她们讨论过很多，但仍然没有解开心中的困惑。听闻绿莺姑娘蕙质兰心，聪慧玲珑，小僧今夜也想和绿莺姑娘探讨探讨佛理。”
“哈哈哈！莫空，绿莺姑娘的规矩大家都懂啊，她出题，大家作诗，只有那首令她满意的诗才行哦！”
“是啊！若是大家的诗绿莺姑娘都不满意，她是不会选人的！要知道，绿莺姑娘迄今为止，还不曾满意过一首呢！”
一个和尚，说着些荤话，但此间的众人，没有一个人生出一丝厌烦来。
因为他是莫空，他是南朝四百八十寺里，有着灵验的送子观音的宁古寺的佛子。
宁古寺的送子观音有多灵验？传闻里，当今太子似乎都是当年皇后娘娘去了宁古寺之后生下来的，可谓是有求必应。
祁元坐在人群里，人太多了，龟奴又领了两个人来拼桌，祁元也不和对方讲话，大口地吃着酒菜，开玩笑，入场费都是三两银子呢，不多吃点不得亏死！
同桌的两人见祁元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摇了摇头，微微不屑。
俄而，满座俱静。
一名穿着月白色衣衫的女子施施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的面上带着薄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她开口，声音如同黄鹂般清脆好听：“谢谢大家来捧场，妈妈都告诉绿莺了……”
绿莺的话还没说完呢，一名衣着极为华贵的男子便站了起来，大声道：“绿莺，好久没见了，我让人给你送了两颗夜明珠，你记得拿着啊，可别让红姑给偷了！”
红姑见到那男子，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道：“哎哟！七皇子您也来了！瞧您这话说的，我红姑什么时候贪过姑娘们一个子儿啊！”
整个红船舫的莺莺燕燕们立时嘻笑起来，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听说前两天帝都来了位侯大公公，来督造陛下的神像建造么，牛气哄哄的，这位七皇子似乎是一起来的。”
“哼哼！这些皇家子弟……”
和祁元同桌的两人低声议论着，祁元撇撇嘴，目光落在那绿莺姑娘身上，颇为好奇。
“今日的题目……便是这绿莺二字。”一袭白衣的绿莺缓缓开口，“不知今天哪位才子的诗能更加出众呢！”
绿莺。
众人一阵沸腾，想不到今日的题目居然就是绿莺本人的名字。
众人一阵意动，那七皇子抓耳挠腮，渴望能与绿莺发生些什么，却又自知不济，脸都憋红了。
少倾，便有男子站了起来，摇头晃脑念起了自己的诗作，绿莺静静地坐在一旁，明媚的眼睛缓缓扫过，没人看得见她的表情。
那人念完了，满脸期待地望向绿莺，绿莺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人也就失望地坐下了。
时间流逝，众人推杯换盏，每有人做出诗，大家便议论纷纷，而绿莺却不曾开口，显然都不曾入她的眼。
两盏茶的功夫，莫见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中站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然后念了首诗，满座愕然，绿莺也是眼前一亮。
“好诗好诗！不愧是莫见，宁古寺的佛子当真是名不虚传，文采惊天！”
众人一阵感叹，绿莺也开口了：“莫见师傅的这首诗，表面上写一个青楼女子的郁郁不得志，实际上，是在写自己吧？小师傅红尘炼心多年，却苦苦寻觅不到答案的苦闷。”
莫见宣了声佛号，道：“檀越说的不错。”
周灵毓也站了起来，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在下这首诗，也请各位品品。”
周灵毓走了起来，每走起步，便念上一句，待回到自己的位置，一首诗念完，满座俱静。
好一会儿，才有人缓过神来，高声叫好，那七皇子更是猛拍桌子，觉得今日能听到此诗，已经是不虚此行了！
周灵毓坐在了桌子上，喝了一口茶，望着绿莺，淡淡道：“绿莺姑娘，如何？”
绿莺站了起来，声音都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周公子这首诗，是绿莺这一年多来，见过的最好的一首！”
绿莺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就沸腾了。
周灵毓满意地扇了扇扇子，和莫见微微行礼，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向着绿莺走去。
他的诗一出，此间的众人，顿时暗淡。
“慢着。”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了那人。
一头短发，正吃得满嘴是油。
“这是谁？不认识啊？”
“好像是县衙的谁，我似乎见过。”
“他这样子会作诗吗？”
“……”
祁元擦了擦嘴，然后站了起来。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周灵毓问道，看着这个在他刚刚写出了一首技惊四座的诗之后，还敢站起来的人。
嗝！
祁元打了一个饱嗝，道：“我叫祁元。”
他也不看周灵毓，冲着绿莺姑娘笑了笑，然后缓缓开口：
“千里莺啼绿映红……”
周灵毓一惊，千里莺啼绿映红，这是把绿莺的名字化用在里面了啊。
莫见的眉头微微一紧，看向了祁元。
绿莺原本冷漠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暖起来。
“水村山郭酒旗风……”
这一句，平平淡淡的，众人轻轻喝酒。
“南朝四百八十寺……”
莫见双眸顿时一亮，盯着祁元。
周灵毓似有预感，手臂微微地发抖。
绿莺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多少楼台烟雨中……”
祁元四句诗罢，此间静得落针可闻。
去城二十余里，祁元上了萧山。
满山的乱草丛生，荒无人烟。
立在萧山上，便可隐约听见悠扬的钟声。
声音不是自萧山传来，而是萧山的对面，一座高耸的大山内传来。
萧山与这座山相比，如同平地。
宁古寺便在对面这座寒山上，此刻祁元置身于荒芜的萧山内，也隐忧可见寒山上，行人如织。
宁古寺几百间屋子连绵在山林间，信徒众多，香火鼎盛。
祁元摸了摸自己头顶已经掩藏在头发内的七个戒疤，想着什么时候，得去那宁古寺瞧瞧。
如是想着，祁元又在萧山上穿行了约摸半个时辰，终于立在了一个破旧的道观前。
道观没有门。
祁元从半世黄铜书内取出了酒，恭敬地提着，走了进去。
眼前一片荒芜。
浅黄色的杂草齐腰高，掩映着其后老旧的三间破烂屋子。
这就是酒清子的住所？
祁元走进了第一间屋子，没有人。
第二间，第三间，同样的没有人。
寻酒清子不遇？
祁元想了想，打开了酒坛，灌了一口：“哇！好酒！真香！”
咚。
一个人从屋樑上掉落了下来。
正是酒清子。
他在睡觉，但在睡梦里已经闻到了酒香，大大的鼻子抽动着，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扫了祁元一眼，祁元手中的酒已经兀自飞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如同一道小小的瀑布一般，一坛五斤的酒，源源不断地落入了酒清子的口中。
喝完了一坛酒，酒清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嗝，然后侧过了身子，又合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便齁声如雷。
祁元趺坐一旁，静静地修炼着窃神法。
日头渐渐地斜了下来，整个破烂道观显得红彤彤雾蒙蒙的。
见天色已晚，祁元站了起来，将另一坛酒恭敬地放在了酒清子身边，缓缓道：“前辈，天色已晚，晚辈今日先回去了，日后再来看您。”
祁元说完等了一会儿，见酒清子没什么反应，便出了门。
半只脚刚踏出道观，酒清子的声音响起来了：“窃神法乃是阴司东岳府君的成道之法，需佐以阴神的修行之法，方可成长得更快。你家里那只狼狗祖上便有一道术，唤作金波万里，可助你修行。”
祁元大喜：“多谢老……前辈！”
祁元本又想腆着脸叫老师，但想到此刻和酒清子的关系有所进步，对方已经愿意指导自己了，那也不能再惹对方生气了。
“城南那家小酒馆的酒好喝，烈！”酒清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子下次便给您买来！”
……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祁元回到了修远县。
永清河上，画舫内热闹非凡。
红灯笼挂满了船角飞檐，有伶人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激起一片喝彩声。
来到这个世界，祁元还没去过传闻中的青楼呢。
县衙外那座修远县最大的青楼不大好，太贵，还是这画舫看着舒服。
祁元过了桥，上了画舫，交了三两银子，坐入了人声鼎沸之中。
整个画舫沐浴在灯火里，红彤彤的，显得很是暧昧。
“这绿莺姑娘怎么还不出来啊，大伙可都等了半天了啊！”
“这绿莺真的有那么好看？”
“那是自然！老子也算是去过帝都的人，我就这么说吧，就算是那帝都的教坊司内，也不曾有绿莺姑娘如此这般美丽的姑娘！”
“绿莺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这红船舫沿着永清河一路而来，经过了大桂府、双秤府，这才来了咱上周府修远县，经过了这大大小小的城池是数不胜数，我可听说了啊，还不曾有人的诗作能打动绿莺姑娘，做了她的入幕之宾！”
“哈哈哈！那是其他州府的人，咱们今日可不一般呐！周公子在啊！”
祁元闻得此间话语，心神也不免一荡，这红船舫的花魁，他也想见识一番。
祁元的目光随着众人，落在了一年轻的白衣男子上。
周灵毓，修远县第一个乡试会试都取得第一的读书人，连中两元，这已经是读书人里数十年一遇的奇才。
而且，很多人都看好他能在今年九月的殿试之中，拔得头筹，夺得状元，成就连中三元的神话！
这样的一个人，今日竟然也来到了这里。
红船舫的老板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身材丰腴的女子，唤作红姑。
她头上斜插着一根金步摇，出现在了二楼，对于周灵毓的到来，她非常满意。
对于此间簇拥着的人们，她更是满意。
因为周灵毓的到来，今日的红船舫内聚集了周边府县数十名才子，都想和这周灵毓争一争。
“周兄，今日可有准备好诗啊？”
“周兄，等会一定要让兄弟我先念我的诗啊，否则你的诗一出来，我可不敢念了！”
周灵毓轻轻摇着扇子，眉宇间自有一股傲气，二十岁便连中两元，年少成名的他有着足够骄傲的资本。
此时，众人齐齐向着外面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和尚走了进来。
“莫见小师傅也来了！！”
“有好戏看了！莫见可是宁古寺的佛子，其才更是璀璨如同满天繁星，之前佛子在青楼里传出来的那几首诗可都是上佳啊！”
见到莫见，周灵毓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早就听闻莫见小师傅的大名，神往已久，灵毓之前一直在外求学，今日一见，果然是神郎非凡。”
莫见朝着众人宣了一声佛号，唇红齿白白白嫩嫩的他道：“阿弥陀佛，小僧红尘炼心已有两年，已经和八佰二十四个姑娘一起睡过觉，我和她们讨论过很多，但仍然没有解开心中的困惑。听闻绿莺姑娘蕙质兰心，聪慧玲珑，小僧今夜也想和绿莺姑娘探讨探讨佛理。”
“哈哈哈！莫空，绿莺姑娘的规矩大家都懂啊，她出题，大家作诗，只有那首令她满意的诗才行哦！”
“是啊！若是大家的诗绿莺姑娘都不满意，她是不会选人的！要知道，绿莺姑娘迄今为止，还不曾满意过一首呢！”
一个和尚，说着些荤话，但此间的众人，没有一个人生出一丝厌烦来。
因为他是莫空，他是南朝四百八十寺里，有着灵验的送子观音的宁古寺的佛子。
宁古寺的送子观音有多灵验？传闻里，当今太子似乎都是当年皇后娘娘去了宁古寺之后生下来的，可谓是有求必应。
祁元坐在人群里，人太多了，龟奴又领了两个人来拼桌，祁元也不和对方讲话，大口地吃着酒菜，开玩笑，入场费都是三两银子呢，不多吃点不得亏死！
同桌的两人见祁元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摇了摇头，微微不屑。
俄而，满座俱静。
一名穿着月白色衣衫的女子施施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的面上带着薄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她开口，声音如同黄鹂般清脆好听：“谢谢大家来捧场，妈妈都告诉绿莺了……”
绿莺的话还没说完呢，一名衣着极为华贵的男子便站了起来，大声道：“绿莺，好久没见了，我让人给你送了两颗夜明珠，你记得拿着啊，可别让红姑给偷了！”
红姑见到那男子，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道：“哎哟！七皇子您也来了！瞧您这话说的，我红姑什么时候贪过姑娘们一个子儿啊！”
整个红船舫的莺莺燕燕们立时嘻笑起来，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听说前两天帝都来了位侯大公公，来督造陛下的神像建造么，牛气哄哄的，这位七皇子似乎是一起来的。”
“哼哼！这些皇家子弟……”
和祁元同桌的两人低声议论着，祁元撇撇嘴，目光落在那绿莺姑娘身上，颇为好奇。
“今日的题目……便是这绿莺二字。”一袭白衣的绿莺缓缓开口，“不知今天哪位才子的诗能更加出众呢！”
绿莺。
众人一阵沸腾，想不到今日的题目居然就是绿莺本人的名字。
众人一阵意动，那七皇子抓耳挠腮，渴望能与绿莺发生些什么，却又自知不济，脸都憋红了。
少倾，便有男子站了起来，摇头晃脑念起了自己的诗作，绿莺静静地坐在一旁，明媚的眼睛缓缓扫过，没人看得见她的表情。
那人念完了，满脸期待地望向绿莺，绿莺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人也就失望地坐下了。
时间流逝，众人推杯换盏，每有人做出诗，大家便议论纷纷，而绿莺却不曾开口，显然都不曾入她的眼。
两盏茶的功夫，莫见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中站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然后念了首诗，满座愕然，绿莺也是眼前一亮。
“好诗好诗！不愧是莫见，宁古寺的佛子当真是名不虚传，文采惊天！”
众人一阵感叹，绿莺也开口了：“莫见师傅的这首诗，表面上写一个青楼女子的郁郁不得志，实际上，是在写自己吧？小师傅红尘炼心多年，却苦苦寻觅不到答案的苦闷。”
莫见宣了声佛号，道：“檀越说的不错。”
周灵毓也站了起来，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在下这首诗，也请各位品品。”
周灵毓走了起来，每走起步，便念上一句，待回到自己的位置，一首诗念完，满座俱静。
好一会儿，才有人缓过神来，高声叫好，那七皇子更是猛拍桌子，觉得今日能听到此诗，已经是不虚此行了！
周灵毓坐在了桌子上，喝了一口茶，望着绿莺，淡淡道：“绿莺姑娘，如何？”
绿莺站了起来，声音都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周公子这首诗，是绿莺这一年多来，见过的最好的一首！”
绿莺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就沸腾了。
周灵毓满意地扇了扇扇子，和莫见微微行礼，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向着绿莺走去。
他的诗一出，此间的众人，顿时暗淡。
“慢着。”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了那人。
一头短发，正吃得满嘴是油。
“这是谁？不认识啊？”
“好像是县衙的谁，我似乎见过。”
“他这样子会作诗吗？”
“……”
祁元擦了擦嘴，然后站了起来。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周灵毓问道，看着这个在他刚刚写出了一首技惊四座的诗之后，还敢站起来的人。
嗝！
祁元打了一个饱嗝，道：“我叫祁元。”
他也不看周灵毓，冲着绿莺姑娘笑了笑，然后缓缓开口：
“千里莺啼绿映红……”
周灵毓一惊，千里莺啼绿映红，这是把绿莺的名字化用在里面了啊。
莫见的眉头微微一紧，看向了祁元。
绿莺原本冷漠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暖起来。
“水村山郭酒旗风……”
这一句，平平淡淡的，众人轻轻喝酒。
“南朝四百八十寺……”
莫见双眸顿时一亮，盯着祁元。
周灵毓似有预感，手臂微微地发抖。
绿莺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多少楼台烟雨中……”
祁元四句诗罢，此间静得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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