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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雨夜带刀不带伞

    南国神武三十六年,四月二十九,小雨,宜丧葬。

    祁元放下手中的黄历,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多月了。

    此刻他正坐在钟老板的小酒馆里小酌。

    他喜欢钟老板的小酒馆。

    角落的桌子旁坐着个十三四岁岁模样的少年,正在用心写字。

    少年叫白纸,正在跟着钟老板认字。

    钟老板只教他认字。

    乔女因为孟生的事情,已经好几日没来了,不过她的孩子一直交给钟老板照顾着。

    今日葬下了孟生,乔女便连忙赶来了。

    可爱的孩子抱在怀里,乔女的丑脸上露出了最为幸福的笑意。

    屋外细雨绵绵,夜很深,如墨,吞噬光线。

    钟老板一瘸一拐的,抽着旱烟,念了两句诗:“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诗,写得真好。”

    祁元隔空和老板对饮一杯。

    老板哂然一笑,道:“你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

    祁元放下了筷子,知道这时候该是听故事的时候了。

    但老板却不说话了,兀自抽烟。

    老板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乔女给祁元端来了一碗牛肉:“今日,真的多亏了祁公子了。”

    祁元摆摆手,示以很真诚的笑意。

    祁元感到怀里的半世黄铜书忽然散发出了一阵温热,他心有所感。

    店内踏入了几名蓑衣人。

    他们立在门口,掸了掸雨水,这才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名脸皮发白头发也发白的中年男子,整个人的气质很阴沉,一双鹰钩眼一直盯着钟老板:“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钟润舟,咱们南国神武二十七年的状元郎。”

    男人的声音很尖很细,他说着,便坐了下来。

    其余人等则立在他的左右,皆提着刀,一脸凶相地看着钟老板。

    男子继道:“愣着干嘛?咱家不算客人吗?”

    钟老板一瘸一拐地迎了上去,道:“侯公公,你想吃什么?”

    侯公公差异地瞪了钟老板一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这还是那个他熟悉的状元郎,那个宁折不屈的钟润舟吗?

    “你变了。”侯公公的声音带着怜悯。

    “我现在就是个开酒馆讨生活的而已。”

    “当年你的腿,可是我派人打断的。”

    “当年我确实太天真了。”

    侯公公盯着钟老板沉默了好久,突然大笑,原本他以为今日他的到来,又会是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甚至他已经做好了再打断这位钟老板一条腿的准备。

    但看到眼前这棱角已没的钟润舟,侯公公只觉得无趣得紧,领着人,消失在了雨夜里。

    钟老板冲着祁元拱手:“让公子见笑了。”

    祁元撑开伞,踏进了雨里。

    ……

    乔橘收起伞,立在了一个陌生的屋檐下,秀发上挂着丝丝水珠,扑进了一个怀抱里。

    “唔……你轻点……怎么把人家约到这么个脏兮兮的地方……”

    “我可是连中两元的人,这要是被人瞧见了像什么话……不过今日,今日你怎生如此的美艳动人?”男子问道。

    “嘘……别说话,让我们好好享受这一刻。”

    乔橘的脸上浮现出了迷离的神采来。

    乔橘的身子晃动着,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她的脑子里响着。

    “一颗痴心,再来三两贪念、三两色念、三两嗔念,若是再有一两亲情,便是这世间最完美的美人药……”

    昏暗里,只有床嘎吱嘎吱的声音响着,暗红色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她捧着一颗鲜红的心脏,大口地吞了下去。

    一缕缕的黑气从她的眉心溢了出来,涌到了她怀中的黑珠里。

    而床上,一个双目早已经失神的男子躺在血泊之中,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

    祁元撑着伞,刚走进杏林巷子,便看见赵小粟迎面走了过来。

    赵小粟道:“明天我便要和侯公公去南陵,督察那里的神像监造了。”

    她取出了一个令牌,道:“这是镇抚司的听神令,拿着。”

    镇抚司乃是听天监下辖三司之一,而这听神令,在三司都算是有些地位。

    祁元欢喜地接过:“我算是镇抚司的人了?”

    赵小粟点了点头。

    祁元道:“那每个月的俸禄是多少啊。”

    “没有。你若是能通过每年三月的镇抚司考核,被镇抚司入籍造册,才能享有俸禄。”

    赵小粟顿了顿,道:“你现在确实变得不一样了,好好活着吧。”

    祁元想到了钟老板,问道:“钟老板的腿为什么会被打断啊。”

    赵小粟道:“他反对陛下在全国建造神像。”

    赵小粟说完,立在了祁元面前,狠狠地亲了祁元一口,然后消失不见了。

    祁元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艹!

    老子被强吻了!

    ……

    祁元撑着伞立在了家门口,半世黄铜书内,愈发地散发出了炽热之感。

    祁元翻开一看,空白页上,出现了媳妇子新的画。那是一只瓷质的碗,碗里装着汤,散发着热气。

    这是一碗汤?一碗粥?还是一碗药?

    祁元若有所思。

    身后忽地传来了女子的低吟声。

    祁元放下伞,立在屋檐下,水珠串连成线,挡在祁元的视线前。

    路中央半躺着一个女人,裹着单薄的衣衫,全身已经湿透,衣衫都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肌肤,衬得其身段格外得玲珑窈窕。

    她一双杏花眼,望着祁元,娇糯糯地道:“郎君……郎君救救妾身……”

    冰凉的雨打在女人的身上,女人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祁元坐在了屋檐下,打量着女子:“你挺好看的。”

    女子咬了咬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妾身本来是来县里省亲的,没想到三叔人没寻到,反倒是遇到了歹人,一身的钱银都被抢光了,求郎君行行好,可怜可怜奴家吧。”

    祁元站了起来,道:“行啊!”

    女子大喜,便要贴上来,祁元的话接着便传来:“先给爷跳一支舞!”

    女子的身子僵住,诧然地瞪了瞪祁元,道:“公子,可莫要恶心人了。”

    女子说着,转身踏入了夜雨里,很快消失不见了。

    祁元推开门,沈冉正靠在门口呢,似在偷听。

    她道:“怎么不把这只魅放进来,小小精怪,胆敢在我的面前放肆!”

    祁元笑了笑,揉了揉沈冉的脑袋,道:“别人好歹是自由自在的啊,就是不晓得今夜,哪个好色的男人会被她勾魂夺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