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当每颗星星
黄连突然想起在某书上看到过，地球是产生不了重元素的。
于是他开口：“记得有本书上说过，地球这样的行星是产生不了重元素的。”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白苏。白苏没有开口打岔，只是静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身体里的铁元素，是源自超新星爆炸的余骸；而血液里的锌，是来自两颗中子星的碰撞；那微量的铜也要见证一颗白矮星的凋亡；还有微乎其微的钴，也是源自遥远的星云团。”黄连说完，眼神中又有些落寞。
“你是说，人类对星空怀有好奇，是因为我们本就是星辰之子？”
“不，我是想说，它们都是星星所不要的多余的东西……和这座小县城一样，这个小地方正在流失生气，很快就会变得多余，比如这个原定要建造的公园，它已经多余了。”黄连话刚说出来，就觉得后悔了，这就像是一个怨妇在对人发牢骚，自己怎么会对她说出这些话，该死！
谁知白苏没有抱怨黄连破坏气氛，只是柔声笑了笑，她猜出了黄连到底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青春期少年特有的迷茫和感伤，有些无病呻吟和矫情。
不过白苏还是决定开导这个看起来比较感性的衰男孩，并且换上了一副也许符合黄连口味的文艺腔：“其实换个方向想，你刚才说的那些铁，是生于璀璨的绽放，而锌，更是要见证两颗星星的拥抱，铜和钴则是自家乡远渡星河来到这颗蓝色的行星上——重元素或许是星星身上多余的东西，在无数的巧合之后降临到地球，却因此变得不再多余，而这公园也因为我们在这里看星星而不多余。”
黄连转头，不知该做何言，也不知是有所感悟，还是被白苏原来会说出这种文艺矫情的话所惊到。
可人类对地球也只是多余啊。
“你知道光速吗？”白苏突然转头，双眼里闪闪亮亮，宛如星辰。
“知道，物理学过，299792.458千米每秒。”黄连点头，不知白苏何意。
“记得到挺清楚，那你看我们的影子，光自太阳走了9300万英里，8分多钟，最后却因为我们而不能走完全程，所以其实我们都是多余的，可换个方向想，如果没有我们，影子又怎么形成，光又怎么才能体现出存在？”
世间众人皆为冗杂之人，却各有意义。
黄连抿了抿嘴，又抬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人头顶上的路灯，想着到底要不要开口告诉白苏其实现在的光走过来一秒都不需要，也只用走那么几米的距离。
“其实比起你，我反而更像多余，毕竟学校里他们排挤的是我，而你只是没什么存在感，所以看开点啦。”白苏见黄连没什么反应，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太过矫情，于是用轻松些的语气开口想缓解一下尴尬。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安慰这个衰仔，明明她自己也不快乐。
可不安慰还能一起抱怨么？一起比惨一起哭？
拜托，万一两人的糟糕心情相互影响加深，一上头占领高地一起投湖了可就不好了，死后还会被人误以为自己和他殉情，才不要呢——他又不是帅哥，长得也就还行的水平。
“我爸没回我妈那，带了一个陌生女人回家。”黄连鬼使神差将自己的事撕开，暴露在两人面前。
“你之前一个人住？”白苏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嗯，所以啊其实你比我好多了，毕竟双亲在身边，还有个弟弟。”黄连想起了之前第一次见到白苏笑的场景，不由有些羡慕。
“哪有，你误会了，看到的应该是我小姑和表弟，我爸和我妈已经离婚了。”白苏突然感觉有些诧异，怎么事情还是发展成比惨了？
黄连一怔，低着头沉默不语，半晌才干巴巴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没事，我不在乎。”女孩颇为大度洒脱地摆了摆手，然后又话锋一转，“所以你也不用在乎，这帮不懂事的大人大不了我们不伺候了。”
不用在乎了。
是啊，不用在乎了，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黄连没有资格去要求父母怎么怎么样，他们能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并且顺利养大就是对他最大的恩情，自己不能再用这份恩情去绑架他们。
至于以后，他们会一直活在黄连的记忆里，和那份与世界的联系一起。
黄连试图说服自己，也慢慢起了成效。
只要不去想，就不会为之烦恼。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五十二万五千多分钟，一生有三十四亿五千六百七十八万九千下脉搏，生命不过是须臾的绽放，我们生活的地方也只是天地的夹缝，又怎么亲自给自己带上枷锁，将自己困在烦恼的牢笼，一步一步活成修罗。
俗语也有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上天下雨是阻止不了的，比起想着办法让雨停，不如趁着雨点还未落下找个躲雨的屋檐。
黄连看着白苏，突然觉得她明明领先自己走了好远，却还是愿意走回来拉他一把。
猛然间他觉得白苏对于自己来讲不算多余，就像重元素降临地球，她总是能在自己手足无措需要帮助时帮到自己。
可明明女孩自己都不算幸福，不久前那个下午撞见她手臂上的伤痕的一幕还深深烙印在在黄连脑海中，时不时浮现。
所以说自己有没有帮到过白苏？
黄连很希望这个问题的回答是“是”，因为这样就代表着自己之于她等于她之于自己，不算多余，反而比较重要。
可他没有勇气开口，他觉得这样很怪，同时担心万一开口了女孩会再次竖起自己已经收拢的刺，拒绝他的靠近。
一瞬间他感觉他们两个是如此相似，就像是两只落单于族群的幼兽。
不同的是黄连选择了容易被人忽视的伪装色，而白苏却选择了让人害怕的警戒色。
同病相怜。
……
“那个，时候也不早了，十一点了，你还不回去吗？”黄连慢慢开口，又将手机揣进兜里。
“还早，反正明天没课。”白苏摇摇头，风轻云淡。
他们两人已经坐在这里看了好久好久的星星，也没怎么说话，就是在那里看着，看星星闪烁。
“有东西吃吗？有些饿了。”白苏又淡淡开口。
“只剩些糖果了，先垫着吧，待会可以去买点，我单车还停在那里。”黄连自口袋里抓出最后一把糖果，又将其中的奶糖挑了出来，全部给了白苏，在他的认知里女孩子应该更喜欢奶糖吧，毕竟自己那个妹妹就很喜欢奶糖。
“我要那个。”白苏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指了指黄连手指的橘子味水果糖。
“……有品。”黄连先是愣了愣，随即轻松笑着将一半的橘子糖给了白苏。
于是他开口：“记得有本书上说过，地球这样的行星是产生不了重元素的。”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白苏。白苏没有开口打岔，只是静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身体里的铁元素，是源自超新星爆炸的余骸；而血液里的锌，是来自两颗中子星的碰撞；那微量的铜也要见证一颗白矮星的凋亡；还有微乎其微的钴，也是源自遥远的星云团。”黄连说完，眼神中又有些落寞。
“你是说，人类对星空怀有好奇，是因为我们本就是星辰之子？”
“不，我是想说，它们都是星星所不要的多余的东西……和这座小县城一样，这个小地方正在流失生气，很快就会变得多余，比如这个原定要建造的公园，它已经多余了。”黄连话刚说出来，就觉得后悔了，这就像是一个怨妇在对人发牢骚，自己怎么会对她说出这些话，该死！
谁知白苏没有抱怨黄连破坏气氛，只是柔声笑了笑，她猜出了黄连到底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青春期少年特有的迷茫和感伤，有些无病呻吟和矫情。
不过白苏还是决定开导这个看起来比较感性的衰男孩，并且换上了一副也许符合黄连口味的文艺腔：“其实换个方向想，你刚才说的那些铁，是生于璀璨的绽放，而锌，更是要见证两颗星星的拥抱，铜和钴则是自家乡远渡星河来到这颗蓝色的行星上——重元素或许是星星身上多余的东西，在无数的巧合之后降临到地球，却因此变得不再多余，而这公园也因为我们在这里看星星而不多余。”
黄连转头，不知该做何言，也不知是有所感悟，还是被白苏原来会说出这种文艺矫情的话所惊到。
可人类对地球也只是多余啊。
“你知道光速吗？”白苏突然转头，双眼里闪闪亮亮，宛如星辰。
“知道，物理学过，299792.458千米每秒。”黄连点头，不知白苏何意。
“记得到挺清楚，那你看我们的影子，光自太阳走了9300万英里，8分多钟，最后却因为我们而不能走完全程，所以其实我们都是多余的，可换个方向想，如果没有我们，影子又怎么形成，光又怎么才能体现出存在？”
世间众人皆为冗杂之人，却各有意义。
黄连抿了抿嘴，又抬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人头顶上的路灯，想着到底要不要开口告诉白苏其实现在的光走过来一秒都不需要，也只用走那么几米的距离。
“其实比起你，我反而更像多余，毕竟学校里他们排挤的是我，而你只是没什么存在感，所以看开点啦。”白苏见黄连没什么反应，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太过矫情，于是用轻松些的语气开口想缓解一下尴尬。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安慰这个衰仔，明明她自己也不快乐。
可不安慰还能一起抱怨么？一起比惨一起哭？
拜托，万一两人的糟糕心情相互影响加深，一上头占领高地一起投湖了可就不好了，死后还会被人误以为自己和他殉情，才不要呢——他又不是帅哥，长得也就还行的水平。
“我爸没回我妈那，带了一个陌生女人回家。”黄连鬼使神差将自己的事撕开，暴露在两人面前。
“你之前一个人住？”白苏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嗯，所以啊其实你比我好多了，毕竟双亲在身边，还有个弟弟。”黄连想起了之前第一次见到白苏笑的场景，不由有些羡慕。
“哪有，你误会了，看到的应该是我小姑和表弟，我爸和我妈已经离婚了。”白苏突然感觉有些诧异，怎么事情还是发展成比惨了？
黄连一怔，低着头沉默不语，半晌才干巴巴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没事，我不在乎。”女孩颇为大度洒脱地摆了摆手，然后又话锋一转，“所以你也不用在乎，这帮不懂事的大人大不了我们不伺候了。”
不用在乎了。
是啊，不用在乎了，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黄连没有资格去要求父母怎么怎么样，他们能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并且顺利养大就是对他最大的恩情，自己不能再用这份恩情去绑架他们。
至于以后，他们会一直活在黄连的记忆里，和那份与世界的联系一起。
黄连试图说服自己，也慢慢起了成效。
只要不去想，就不会为之烦恼。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五十二万五千多分钟，一生有三十四亿五千六百七十八万九千下脉搏，生命不过是须臾的绽放，我们生活的地方也只是天地的夹缝，又怎么亲自给自己带上枷锁，将自己困在烦恼的牢笼，一步一步活成修罗。
俗语也有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上天下雨是阻止不了的，比起想着办法让雨停，不如趁着雨点还未落下找个躲雨的屋檐。
黄连看着白苏，突然觉得她明明领先自己走了好远，却还是愿意走回来拉他一把。
猛然间他觉得白苏对于自己来讲不算多余，就像重元素降临地球，她总是能在自己手足无措需要帮助时帮到自己。
可明明女孩自己都不算幸福，不久前那个下午撞见她手臂上的伤痕的一幕还深深烙印在在黄连脑海中，时不时浮现。
所以说自己有没有帮到过白苏？
黄连很希望这个问题的回答是“是”，因为这样就代表着自己之于她等于她之于自己，不算多余，反而比较重要。
可他没有勇气开口，他觉得这样很怪，同时担心万一开口了女孩会再次竖起自己已经收拢的刺，拒绝他的靠近。
一瞬间他感觉他们两个是如此相似，就像是两只落单于族群的幼兽。
不同的是黄连选择了容易被人忽视的伪装色，而白苏却选择了让人害怕的警戒色。
同病相怜。
……
“那个，时候也不早了，十一点了，你还不回去吗？”黄连慢慢开口，又将手机揣进兜里。
“还早，反正明天没课。”白苏摇摇头，风轻云淡。
他们两人已经坐在这里看了好久好久的星星，也没怎么说话，就是在那里看着，看星星闪烁。
“有东西吃吗？有些饿了。”白苏又淡淡开口。
“只剩些糖果了，先垫着吧，待会可以去买点，我单车还停在那里。”黄连自口袋里抓出最后一把糖果，又将其中的奶糖挑了出来，全部给了白苏，在他的认知里女孩子应该更喜欢奶糖吧，毕竟自己那个妹妹就很喜欢奶糖。
“我要那个。”白苏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指了指黄连手指的橘子味水果糖。
“……有品。”黄连先是愣了愣，随即轻松笑着将一半的橘子糖给了白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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