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星空
黄连这次回到家很晚，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他把自己的单车停下后，深深呼吸，略微冰冷的空气通过呼吸道，刺得他的喉咙有些疼痛，也将喉间的那股子淡淡的铁锈味送到了腹里。
黄连咽了口唾沫，弯腰轻轻捶打自己许久未运动的双腿，现在这双腿有些发酸，也有些发沉，因为黄连今天用它们骑行了很远很远。
起初他只是不想太早回家，父亲还没离开，现在回去太尴尬了，试想一下父子俩面对面坐着却一言不发，反正黄连是受不了的。
所以他就骑着自行车绕了两圈，结果越骑越快越骑越上头，到最后索性想着锻炼锻炼身体，就一直骑到了天黑，从城南骑到了城北。
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傻事了。
黄连休息得差不多了，挎着书包上了楼。
走过那老旧的楼道，黄连突然想起了白苏，那个和他住的也很近的同桌，她现在又在干嘛？
黄连回过神，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自家门口，邻居家的小孩今天不在外头，这个时间段可能在家里吃饭。
“哎呦，你讨……”
黄连突然停住了手头上的动作，右手明明就搭在门把手上却始终扭不下去，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他的手紧紧抓住，不让他开门。
心脏骤停。
里头有个女人，听声音反正不是老妈，也不可能是老妈。
黄连僵硬地将脑袋贴在门上，想听清里面到底是什么动静，却只能模糊听到自己老爸的声音和一个陌生女人在打情骂俏。
他的心在一点一点下沉，却能感到越来越烦躁，到最后索性不再尝试去听清楚。
黄连将自己那没装多少东西的书包随意扔在了门口，也不担心会不会被偷，毕竟偷书包这种本身不怎么值钱里头塞得也不怎么值钱的东西的人脑子怕是有点问题。
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黄连的心里感觉很不舒服，明明这是自己老爸和老妈的事，与自己无关，而且自己甚至和他们之间的父子、母子关系也不算好，可他心里就是有一种别扭难受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突然变成了多余的一部分，和世界没有了联系的纽带。他开始担心老爸这次回来的事情是不是找户口本和结婚证的，万一他们真的要离婚……
那自己就真的是多余的人了。
明明讨厌他们，可一想到他们真的要分开，黄连的心里还是会难过，会本能的拒绝接受这样的事。
他曾以为自己能坦然接受。
……
夜市里的人群熙熙攘攘，五颜六色的灯光装饰着五花八门的小摊小店，此刻黄连只觉得这些灯光亮得晃眼。
他独自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下面就是一排停放整齐的单车，最边上那辆是自己的。
黄连原本是想着到热闹的夜市区逛逛，吃点什么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却忘记了自己的社恐属性不适应这里。
所以他现在只能在那条热闹街道的路口，坐在还算干净的台阶上抬眼望着星空，静静地发呆，却无法忽视那些蛮横闯入他耳朵的对话。
“妈妈，我想要那个气球。”
“网上都说了，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
“今天你过生日嘛，我当然得伺候好你咯。”
“哎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唉。”
“……”
周遭的环境喧闹，一切都在嘈杂中显得那么不真实。
城市人潮汹涌喧喧闹闹熙熙攘攘，街道车水马龙灯红酒绿软红十丈。而此刻黄连却觉得异常的空旷。
任他们人来人往嘻嘻哈哈，与自己的世界没有半分联系。
黄连终于彻底意识到自己来错地方了，像这种时候他就应该去一个稍微安静些的地方独自看着漫天星空。今天是农历八月最后一天，天上的月亮完全隐没，是个看星星的好时候。
黄连起身推出自己的单车，逃离了这个和他格格不入的环境。
……
漫天的星星在光年之外沉默，遥遥望着这颗蓝色星球。
白苏坐在长椅上，外套被她脱下盖在膝上，她独自坐着，抬头与星空相互守望。
晚风舒展，吹皱了湖面。
今天老头又将一堆人带回家打牌，其中还有那个曾经试图撬开白苏房门的邋遢猥琐中年油腻秃顶男。
白苏很害怕，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又和那种人玩到一起，但又想到父亲好面子的性格，她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悄悄离了家，谁都没有发现。
他们打牌通常会直接打倒后半夜，期间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暂停，结束后就直接休息，所以白苏可以很放心地在外面呆着，只要不突然下雨。
夜里的公园倒是很安静，入秋了连虫子都少了，自然也就没了那些烦人的蟋蟀叫声和青蛙求偶的“孤寡”呐喊。
可突然有什么声音混入了这片宁静，白苏侧耳认真听着，发现那是一段细弱蚊虫的抽噎声，有人哭了。
原本白苏想忽视，毕竟她也不是那么爱管闲事的人，撞破别人脆弱瞬间的尴尬气氛可不好受。可慢慢的白苏就起身，向着声音的源头走去，因为她发现这声音很熟悉。
果然。
白苏看到了自己那个烂好人同桌，此时黄连蹲在地上，背对着自己，肩膀在不停地抽动着。
黄连也发现了白苏，立刻停下了抽泣胡乱擦了把脸转过头，仿佛先前脆弱的不是自己，像是精神分裂一样。
“你也出来看星星？”白苏没有出言安慰，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毕竟她连对方伤心的理由都不知道，又该从何安慰？
有些时候无效的安慰，听起来往往像是嘲讽。
“嗯，睡不着。”黄连站起了身子，鼻尖在路灯下还有些泛红。
无声的沉默。
既然是来看星星，此时的任何声音都会显得多余。星空只需要静谧无声。
但白苏的声音却让黄连不觉得多余，只听见她语气舒缓，就像是微风中摇曳的柳絮：“你说这星星为什么就看不腻呢？我们似乎从小就对这片浩瀚有无尽的兴趣。”
看不腻……
黄连抬头，黛蓝色的穹顶高悬，无数大大小小的星星每晚都以近乎千年不变的姿态散落，像是亘古时代有一只大手在夜幕撒了一把闪亮的细沙。
星星在闪烁。
黄连咽了口唾沫，弯腰轻轻捶打自己许久未运动的双腿，现在这双腿有些发酸，也有些发沉，因为黄连今天用它们骑行了很远很远。
起初他只是不想太早回家，父亲还没离开，现在回去太尴尬了，试想一下父子俩面对面坐着却一言不发，反正黄连是受不了的。
所以他就骑着自行车绕了两圈，结果越骑越快越骑越上头，到最后索性想着锻炼锻炼身体，就一直骑到了天黑，从城南骑到了城北。
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傻事了。
黄连休息得差不多了，挎着书包上了楼。
走过那老旧的楼道，黄连突然想起了白苏，那个和他住的也很近的同桌，她现在又在干嘛？
黄连回过神，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自家门口，邻居家的小孩今天不在外头，这个时间段可能在家里吃饭。
“哎呦，你讨……”
黄连突然停住了手头上的动作，右手明明就搭在门把手上却始终扭不下去，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他的手紧紧抓住，不让他开门。
心脏骤停。
里头有个女人，听声音反正不是老妈，也不可能是老妈。
黄连僵硬地将脑袋贴在门上，想听清里面到底是什么动静，却只能模糊听到自己老爸的声音和一个陌生女人在打情骂俏。
他的心在一点一点下沉，却能感到越来越烦躁，到最后索性不再尝试去听清楚。
黄连将自己那没装多少东西的书包随意扔在了门口，也不担心会不会被偷，毕竟偷书包这种本身不怎么值钱里头塞得也不怎么值钱的东西的人脑子怕是有点问题。
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黄连的心里感觉很不舒服，明明这是自己老爸和老妈的事，与自己无关，而且自己甚至和他们之间的父子、母子关系也不算好，可他心里就是有一种别扭难受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突然变成了多余的一部分，和世界没有了联系的纽带。他开始担心老爸这次回来的事情是不是找户口本和结婚证的，万一他们真的要离婚……
那自己就真的是多余的人了。
明明讨厌他们，可一想到他们真的要分开，黄连的心里还是会难过，会本能的拒绝接受这样的事。
他曾以为自己能坦然接受。
……
夜市里的人群熙熙攘攘，五颜六色的灯光装饰着五花八门的小摊小店，此刻黄连只觉得这些灯光亮得晃眼。
他独自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下面就是一排停放整齐的单车，最边上那辆是自己的。
黄连原本是想着到热闹的夜市区逛逛，吃点什么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却忘记了自己的社恐属性不适应这里。
所以他现在只能在那条热闹街道的路口，坐在还算干净的台阶上抬眼望着星空，静静地发呆，却无法忽视那些蛮横闯入他耳朵的对话。
“妈妈，我想要那个气球。”
“网上都说了，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
“今天你过生日嘛，我当然得伺候好你咯。”
“哎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唉。”
“……”
周遭的环境喧闹，一切都在嘈杂中显得那么不真实。
城市人潮汹涌喧喧闹闹熙熙攘攘，街道车水马龙灯红酒绿软红十丈。而此刻黄连却觉得异常的空旷。
任他们人来人往嘻嘻哈哈，与自己的世界没有半分联系。
黄连终于彻底意识到自己来错地方了，像这种时候他就应该去一个稍微安静些的地方独自看着漫天星空。今天是农历八月最后一天，天上的月亮完全隐没，是个看星星的好时候。
黄连起身推出自己的单车，逃离了这个和他格格不入的环境。
……
漫天的星星在光年之外沉默，遥遥望着这颗蓝色星球。
白苏坐在长椅上，外套被她脱下盖在膝上，她独自坐着，抬头与星空相互守望。
晚风舒展，吹皱了湖面。
今天老头又将一堆人带回家打牌，其中还有那个曾经试图撬开白苏房门的邋遢猥琐中年油腻秃顶男。
白苏很害怕，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又和那种人玩到一起，但又想到父亲好面子的性格，她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悄悄离了家，谁都没有发现。
他们打牌通常会直接打倒后半夜，期间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暂停，结束后就直接休息，所以白苏可以很放心地在外面呆着，只要不突然下雨。
夜里的公园倒是很安静，入秋了连虫子都少了，自然也就没了那些烦人的蟋蟀叫声和青蛙求偶的“孤寡”呐喊。
可突然有什么声音混入了这片宁静，白苏侧耳认真听着，发现那是一段细弱蚊虫的抽噎声，有人哭了。
原本白苏想忽视，毕竟她也不是那么爱管闲事的人，撞破别人脆弱瞬间的尴尬气氛可不好受。可慢慢的白苏就起身，向着声音的源头走去，因为她发现这声音很熟悉。
果然。
白苏看到了自己那个烂好人同桌，此时黄连蹲在地上，背对着自己，肩膀在不停地抽动着。
黄连也发现了白苏，立刻停下了抽泣胡乱擦了把脸转过头，仿佛先前脆弱的不是自己，像是精神分裂一样。
“你也出来看星星？”白苏没有出言安慰，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毕竟她连对方伤心的理由都不知道，又该从何安慰？
有些时候无效的安慰，听起来往往像是嘲讽。
“嗯，睡不着。”黄连站起了身子，鼻尖在路灯下还有些泛红。
无声的沉默。
既然是来看星星，此时的任何声音都会显得多余。星空只需要静谧无声。
但白苏的声音却让黄连不觉得多余，只听见她语气舒缓，就像是微风中摇曳的柳絮：“你说这星星为什么就看不腻呢？我们似乎从小就对这片浩瀚有无尽的兴趣。”
看不腻……
黄连抬头，黛蓝色的穹顶高悬，无数大大小小的星星每晚都以近乎千年不变的姿态散落，像是亘古时代有一只大手在夜幕撒了一把闪亮的细沙。
星星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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