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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第五个、第六个······

    进入秋季以后,白天越变越短,不经意间,天空再度蒙上了漆黑色。

    但不同之前的夜晚,水涧村里不少人家点亮着灯火,偶尔还穿来了男人喝酒吆喝的声响。

    毕竟新娘子出嫁了,至少今年能够相安无事了。

    “要我说啊,就该像今年一样,从外面找个娘们献给那厮,这不也没事嘛?”酒过三巡,脸红脖子粗的老李声音也大了起来,“反正它也不挑,干什么老要找我们村自家人的麻烦。”

    “唉,你以为容易啊。现在外面到处是监控。绑个人,当天就把给你逮回来。”张老二朗声反驳,“听秀红说了吗?这次来的那几个人,好像就是警察。”

    “哼,有毛用啊。还不是被那厮搞了。”老李越说越激动,“麻蛋,你说老赵家也真是搞,给村里留了这么个祸害,年年不得安分。”

    “咳咳咳,老李,说话轻点声,你就不怕被那厮听到吗?”

    “怕?怕毛啊!婚礼都结束了,也该安分了!”老李端起酒,一仰头,整杯喝下肚,“再说了,被鬼杀了,我就能不变厉鬼吗?我怨气也很大,还打不过它?”

    “哈哈哈,你能耐,你能耐。”张老二笑着给老李继续倒酒。

    老李突然站起了身。

    “怎么?要去变厉鬼了?”

    老李白了张老二一眼,说道:“潦个潦去。”

    山村里,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卫生间,往往一家一个大水桶当尿桶,几户人家一个大粪坑。

    老李走出了门,转个弯往张老二家的屋后走去。

    就在这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他的身边蹿了过去,吓得老李浑身一抖。

    “喵!”

    猫咪转过身,对着老李尖锐地叫了一嗓子。

    “麻蛋,死猫吓老子一跳。”老李蹲下身,就要捡块石头。

    猫咪又叫了一声后,转头溜走了。

    “算你跑得快。”

    老李找到了尿桶,解下裤子,准备方便。

    一阵飓风迎面吹来,沙尘夹杂着臭味害得老李一下子睁不开眼。接着大腿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令老李踉跄了几步,依旧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冰冷的感觉从裤腿里钻了上来,扶在地上的手掌也感受到了冷冰冰的液体。

    睁开眼一看,竟然是张老二的家尿桶打翻了,老李整个人都坐在了尿泊当中。难闻至极的味道拥挤着闯进鼻腔,刺激大脑皮层,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不停地作呕。

    “麻蛋,张老二家的桶子也太不结实了,真是倒大霉!”

    老李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难闻的味道让他恨不得立马找张老二算账。

    嘎吱吱——

    身后转来了奇怪的声响。

    老李好奇地回过了头,只见到遮盖着简陋厕所的木棚竟然也受刚才飓风的影响倒塌。

    其中一根顶端带着寒芒的棍子正向着老李的脑袋,不偏不倚地倒了下来。

    ······

    屋内的张老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喝着酒,配着菜,等待他的老伙计回来。

    老李这家伙脾气火爆,喝了酒以后嘴巴也臭,吹牛还不打草稿。

    不过,这几天也确实把人压抑坏了。

    每到半夜听见猫叫声,张老二就会被惊醒,再也无法安睡,两眼直愣愣地望着黝黑的天花板,期望着今晚不会轮到自己。

    说来人也怪,年纪越是大了,反而越是畏惧死亡了。

    现在婚礼结束了,那厮也能安分点了。

    有些话,张老二说不出口,但老李能爽快地骂出来,他听着也是在宣泄自己心里的不悦。所以,这几年,只要能撑过那厮闹事的日子,张老二就会请老李来喝一顿,同时也算是庆祝新的一年。

    话说,这个老李,怎么还没回来?

    张老二正纳闷着,大门外猛然刮来了一阵风。吹得房子里的灯泡一晃一晃,电压也不稳定地跳了几下。

    随风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重的臭味,令张老二心里没由来地一惊。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酒,准备去外头找找人。

    突然,张老二的喉咙里传来一丝痒,感觉上像是不小心喝下了一根头发。

    他用舌头卷了几下,找到了头发的发丝,然后伸手去拿。

    这是一根乌黑的长头发,拿出来后,令张老二的整个人微微一颤。

    毕竟他和老李都是老男人了,谁会有这么长的头发?

    而且看了看碗里,这么一根黑色的长发落在浊白色的米酒中,应该一眼就能看到才对。

    难不成是以前他的老伴儿酿酒时,不小心掉进去的?

    张老二拿过了酒罐子,好奇地往里头看了一样。

    平淡的水面上,竟然静静地漂浮着一张苍白色的脸。

    下一秒,他似乎觉察到了张老二的目光,睁开了没有眼白的黑色瞳孔,对着张老二翘起了嘴角,微微一笑。

    “卧槽!”

    张老二下意识地将酒罐子摔了出去。

    破碎的罐瓦,酒水全部倾洒在地上,哪里有什么人脸?

    ——不对,我没有看走眼!的确是那张脸,我不会认错的!

    记忆里,男人被捆绑着缩在地上,他的脸上满上淤青,发白的嘴角里溢出了嫣红的血液。但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明亮,甚至令人感到畏惧。

    他轻轻地说了什么,接着有人拨开了人群,昏暗的地窖里闪过了一道亮光。

    喷涌的鲜血化作了血泊,浸没了所有人的眼睛。

    现在,那个男人从溢满鲜血的地狱里回来了!

    张老二回过了神,赶紧撒腿向外跑去。

    但他刚站起来,肚子里一阵翻腾,接着有什么从喉咙里喷涌了上来。

    乌黑的头发竟然从他的嘴巴里宛若瀑布一样呕吐而出,张老二瞪大了眼睛,余光扫过餐桌,只见到碗里、盘子里全都是黑乎乎的头发。

    被打翻的酒水上,再度浮起了男人苍白的面孔。

    他的双眼一直盯着张老二。

    从嘴里长出来的头发化作绳索将他捆了起来,越来越紧。

    张老挣扎着,像是泥鳅在地上扭动。但渐渐地,窒息感剥夺了他最后的力量,被头发捆得五花大绑的他也不再动弹。

    ——

    “阿崽,吃饭了。”

    村长老杨手中捧着凉下来的肉粥,用筷子敲着铁碗,呼唤着自家猫咪。

    但过了好一阵子,都没见到小猫的身影。

    这让老杨感到惊奇,毕竟平日里,都不用他呼唤,这只猫自己就会喵喵叫着走进厨房。

    他端着碗走了出去,一眼就发现了阿崽虎视眈眈地盯着楼梯,高高翘起尾巴,浑身炸毛。

    “阿崽?”

    老杨走了过去,很快,就明白了猫咪警惕的缘由。

    楼梯底下,有着一扇机关门,那里面,是每年关着新娘的地窖。

    现在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地窖,却发出了叩门声。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