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囚徒》02拮据

    “我要走了。”我面对面地告诉他：“我要转学了，搬家去南方。”

    “为什么，留下不好吗？”他是我在这里的一个不错的朋友。虽然我并不喜欢他的性格，但他是个外向的男生。

    “不了。”我望着皱起眉头的他，不愿再说别的话。

    当我初次来到这里，他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人，很快就熟络了，我不知道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接近我。就我而言，需要有人在身边是个天生的无赖般的需求。

    北方的边境在国庆之后就一直没有安稳过。我在一个不算大的国家，这个国家喜欢争斗，虽然这些争端没有引起太多恐慌，但是父母南迁的意向早就有了。

    我是个文静乖巧的人吧，走在路上都让人喜爱，奶奶的笑容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心中翻腾着奶奶呢喃的那句：“苏，我亲爱的苏呀。”这句话似乎有无尽的希冀，也不止一次地萦绕在我耳旁。我大概不应该左右摇摆，应该更加坚定。

    电视上有人做着只要吃一点点东西就能活下来的挑战，我怎么也不能理解。但是脑袋里一直环绕着这句只要吃一点点就可以活下去的话，没由来地死死地记着。觉得十分滑稽，但我忍着没有笑出来过。

    北方在积极备战，电视上偶尔有煽动似的宣传广告。但是我已经在南方了，一家人安逸地生活在南方。离开的时候还有舍不得的朋友，但是现在已经忘记了。这是一个多变的世界，无论在哪儿都能扎根发芽，那么繁华。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翻出了一封字迹潦草的信，一封无论如何都让人感觉这不是认真写出来的信。当时我还抱有未知的期待，只是这封被送到我手心的信却显得有些冷清，大概放在灯管面前就会被照个通透吧。

    国家的经济实际挺紧张的，国际争端里必然有着经济制裁。我手里也几乎没有可供自己使用的钱。

    “不呀，其实只要吃一点点就能活下去了。”我在自己的房间里隐约听见了电视里传出的这句话，再也忍不住，捂着被子笑了起来。

    “苏，听说有兼职呢，你去不去！”她小跑着过来搂过我的腰肢，一副亲昵的模样。

    “这时候会有兼职吗？”我从她的怀抱中脱离出来，怀疑地问着。

    她是我来南方之后认识的朋友。无论怎样，有个人在身边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大概是天性使然。

    “有呢，有的有的。”她抿起快要笑出来的双唇。

    我们约在双休日过去，那是一家干净的酒店，以少女侍应生为卖点。在经济萧条的现在，男人们依然不放弃这样的享受机会。我在左右摇摆，我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但我想有些钱，想要拥有饱腹感，想更加地填充我的存在感。

    主管板着脸，点了点头。我心里却没来由地一阵惊慌失措，飞也似地跑了。

    我漂亮吗，我常常审视自己。我一边思考，一边抚摸，一边想象。却没有雕刻家那削肉般的眼光，始终无法对自己太残忍。

    “苏，我美丽的苏，我亲爱的苏。我的，苏呀。”回忆着奶奶的话，那暧昧的眼神，我时常感到沮丧。我并没有别人眼中那么美丽，我为此感到羞耻。赞誉仿佛就像一条丝带，装饰着我的脖颈，勒得我不能下咽，无法呼吸。

    我美丽吗？就像憋着一口气，惶惶不敢松口。

    “迸裂吧，现实呀。”我没有做上那份兼职，晚餐过后，饥饿感更加强烈。我是怀着怎样的恶意与否决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