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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愚蠢心事

    云柔随口一说,见到朱笑之这样慌张,心中霎时间翻江倒海,天雷滚滚不肯停息。

    怎么可能?真的是他!

    苍梧之渊离这里数千里,那边妖魔鬼怪,各路神仙各显神通,筹备数百年就为了火凤出世。

    然后……

    他一个神鬼画道的画师,本还以为只是在旁边临摹画像,悟了个皮毛。结果竟然在这群人中硬生生得到了最大的机缘!

    云柔这一沉思,朱笑之也回味过来。直接瞬间将火凤泯灭,不留痕迹。

    脸上堆满笑:“云仙子,可莫当真,我只是吹嘘而已,照着葫芦画瓢,哪敢去和他们斗法!”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在云柔心中已经坐实。

    碍于他是陆轻鸿师尊,这件事关乎甚大,如若处理不当,必会被有心人惦记。消息一但传出去,不仅是朱笑之,陆轻鸿和施楼儿都会被连累。

    只好硬着头皮取笑:“呵……再来打过,几只火鸟也想装凤凰,羞也不羞!”

    瞬间递出个眼神。

    朱笑之心领神会,哈哈大笑,暗中许多人注意力已经聚拢,还有很多人御剑而上。

    一群女流之辈看什么热闹?

    “九天凤舞!”

    说罢,朱笑之猛地抽身后退,以手指为笔,聚来满天火光。

    一笔一笔,无中生有!

    顷刻,几只巨大的火鸟,冲天而起,比起刚刚气势虽然弱了很多,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却也正常。

    要是神鬼画道一直这么不停画下去,谁还是对手?

    火烈鸟?

    云柔装作谨慎,刚刚吃瘪,现在这样的机会,正好在弟子们面前长长威风。

    “芙山剑雨一个秋!”

    剑如雨,如同星辰落下,拖着长长的光华。

    “师叔威武!”

    “芙山剑,天下称最,除了剑门谁人敢称第一?”

    有人不合时宜说了这一句。

    顿时引来周围人恶狠狠的目光,天下之中,剑门剑术绝对第一,这几千年来,从来如此。

    除了剑门,争第二有意思?

    想改口已经来不及,好在云柔剑术超绝,也没人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不清。

    一剑落,火鸟化为飞灰。

    九只,也只是刹那功夫,朱笑之装模作样拱手:“云仙子剑术无双,朱某甘拜下风!”

    “切,还没动真格的呢。”

    有人不满战斗落幕太快,云柔同样这般想,朱笑之之前刁难自己,得让他好好吃一顿苦头。

    “继续!”

    云柔已经提剑杀来,朱笑之冷哼:“蹬鼻子上脸,不知所谓!”

    然而下一刻,云柔一个眼神,让他一败涂地。

    这还怎么打?

    剑与拳,攻与守,数百回合,依旧不分胜负。

    云柔气急,恼火道:“朱匹夫,够了。”

    “……”

    朱笑之气的牙痒痒,当真天下女子一个德行,非要分个胜负,哪怕是假的。

    只好露出破绽,下一刻,剑光烁烁,堂堂神鬼画道青牛散人的亲传弟子竟然衣衫褴褛,独自在风中妖娆。

    肥肉滚滚,模样狼狈。

    今天名声怕是不保,云柔胜了,脚步轻快,看到施楼儿和宁念晴,挺着胸脯,骄傲得如同一只孔雀。

    “师叔……”

    “嘿嘿,只是给个教训,没下狠手。”

    师叔还有这一面?

    施楼儿无语问苍天,赶紧恭敬地一礼:“朱叔叔,还请下来换一换衣衫。”

    朱笑之看到云柔还在窃喜。

    拍了自己一巴掌,和一个女子过意不去做什么?

    只好遥遥挥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念晴记得我给你交代的事情。”

    说完掏出一只荷包,直接抛到下方。

    施楼儿拿到荷包,再往上看,已经人去楼空。

    说他脸皮厚是当真厚,可这种情况又为什么这么……

    还好陆轻鸿没随他。

    荷包轻盈,空若无物,宁念晴急得跺脚,之前一直在想让朱伯伯给老爷带几句话,想了很久,还没拿定注意,现在不告而别,这算什么事嘛!

    “走啦,念晴。”

    “楼儿,我也回了,外人问起朱笑之,你就用宁念晴搪塞,现在还不到公之于众的时候。”

    “我晓得,师叔,慢走。”

    施楼儿轻声一叹,什么时候他才来芙山呢?芙山大典还有半年,他说过回来,这次过来,应该也只是借着看望宁念晴的名义。

    好事多磨,几时是个头?

    进了屋,施楼儿才打开荷包,却又猛地关上。

    凤翎!

    ………

    出了天河镇,陈剑洲和关夫子对于柳秦单独留下陆轻鸿这件事,没有开口询问。

    人已经死了,万事成空。

    关夫子无奈道:“身在天河镇,不做也是错,做也是错,难难难!”

    陈剑洲却不这么认为:“夫子,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大梁和天河遗民多少还有共同血脉,竟然反过头来,替妖皇卖命,他不死谁死?”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

    大梁比起妖皇,螳臂挡车而已。

    关夫子不再多说,回头望着远处渐渐远去的灯火。

    这几天妖族不在,意欲何为?

    人已经死了,天河镇做了这种事,大梁不可能再度容忍。而柳秦不再,天河镇只是一盘散沙,没了利用价值,覆灭是迟早的事。

    只有陆轻鸿魂不守舍,一路都在顾盼左右。

    “轻鸿,有事?”

    “没……”

    柳颜并没出现,也许再也不会出现。

    心中空空落落,无处安放。

    ……

    天河镇西北一座山巅。

    山巅有一处洞府,巍峨大气,周边怪石嶙峋,在黑夜诡异任森然。

    特别是一群妖族跪拜洞前,模样大多丑陋奇葩,武器千奇百怪。

    柳颜眼神却依旧冰冷,甚至没多看一眼。

    白宇笑着解释道:“这是百战洞主的洞府,暂且小住,想家了,我再送你回去。”

    一个女子?

    百战洞主抬头看着白宇竟然对一人族女子百依百顺,疑惑不解,却不敢开口询问。

    “孙堂,柳秦已经走了,现在你去天河镇一趟,尽量安抚众人情绪,不要出什么乱子。”

    爹爹死了?

    柳颜顿住,白宇看似云淡风轻,竟然让人拯救岌岌可危的天河镇,他究竟想做什么?

    “柳颜,事已至此,有很多事情你也该知道了,不要怪你爹爹,从始至终,他就算对不起所有人,也没有对不起你。”

    “……”

    ………

    六月第一天。

    天河镇请离了所有非天河镇人员。

    消息传来的时候,陆轻鸿正马不停蹄去庆野,准备招收弟子的一些事情。

    宫童摇头:“天河镇二十里方圆已经重兵把守,再也进入不得。”

    陆轻鸿不答,他才又屁颠屁颠拿出一封书信显摆。

    “怎么,这几天什么事都不上心,这个呢?”

    陆轻鸿心中一动:“芙山那边的?”

    “正是。”

    拿过书信,陆轻鸿小心翼翼打开。

    “轻鸿,我与念晴,一切安好。你还好吧?甚念,临近落笔不知说什么。念晴修行还算顺利,已经二阶。让你也要勤加修行,不然丫鬟本事超过老爷,不像话……”

    读到这里,陆轻鸿会心一笑。

    宫童贴过来,看了几行,啧啧有声:“哎哟……甚念……哈哈哈,酸也不酸?”

    一巴掌过去,宫童还是不老实。

    “王爷也好打?”

    “打的就是王爷!”

    总算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特别是看到施楼儿已经从掌门那边请来三年之期,喜不自禁。

    看了一遍又一遍,才贴身收好。

    末尾,她还说了另一件事。

    师父已经从芙山离开,按理说这时候早就到了,怎么还是不见人影?

    ……

    庆野,城主府。

    薛蟠坐在院中树下,桌上围棋已经排好,却没人对弈。

    于是这边落一子,又到另外一边继续落子。

    自己对弈,有什么玩头?

    朱笑之突然到来,薛蟠看着来人,淡淡道:“有空吗,下一局如何?”

    “一子之差,满盘皆输,现在满意了?”

    朱笑之质问,薛蟠不做答。

    朱笑之气道:“我说,你手伸的太长了,利用那臭小子,就没想过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时没想,现在已经晚了。”

    “是晚了!”

    朱笑之坐下,开始落子,一开始就大开大合,直捣黄龙。

    薛蟠恼火道:“棋不是这样下的。”

    “我乐意。”

    “随你,你想过没有,你隐藏这么深,对陆轻鸿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薛蟠看样子已经知道,这一脉是神鬼画道正统,朱笑之嗤笑:“好事坏事,也是我自家事,轮得到旁人指手画脚?”

    “是了,你赢了你有理。”

    朱笑之得意地笑,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赢家通吃,输家满盘皆输。

    “我想了很久,要怎么替我那弟子出头,路上本来打定主意,现在却不知该怎么做。”

    “听从本心。”

    薛蟠手指停在空中片刻,又再次落下,薛家什么都不剩,好在薛昧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远离世事。

    朱笑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他如此一想,却也轻松:“其实背水一战,未必没有机会的。只是啊……这人老了,没那个心气。”

    云里雾里一句话,让朱笑之勃然大怒,手中棋子碎成齑粉。

    “你一点机会都没有!好在及时收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哦?让我生不如死,还是半身不遂?”

    “哈哈哈……这样不挺好?孤苦无依,在这诺大的城主府,苦苦撑着。”

    说罢,朱笑之起身:“好了,就这样吧,既然没有量成大错,看在薛昧面子上,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啊,我很好奇,你说自在逍遥不挺好,非要争名夺利,还有那个臭小子也是,去什么寅杀殿,给一个死丫头卖命!”

    “女帝……死丫头?”

    薛蟠愣住,朱笑之已经离开。

    ……

    寅杀殿。

    陈剑洲面对朱笑之,就没什么好脸色了:“朱匹夫,来这里做甚?”

    “啪嗒……”

    一掌拍在他桌上,两人对视。

    杀意滚滚。

    下一刻,寅杀殿鸡飞狗跳,青玄破空,同时还有许多妖兽翻云覆雨。

    “天……寅杀殿有大妖发难?”

    不明所以的人,看得心潮彭拜,整个寅杀殿打得天翻地覆,这场面,这手段,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恐怖却又让人止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刚刚到城门的陆轻鸿,看着人群往北方跑去,忙问缘故。

    待得近了,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神仙斗法,也不过如此。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陆轻鸿一眼就看到了好多熟人,当初的那位妇人,还有那个高大汉子,梁大家也在。

    就是不见公输俞的机关鸟,少了几分滑稽。

    “梁世叔,来了?”

    “轻鸿,哈哈……这边,这边视线好一些。”

    “……”

    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陆轻鸿暗自诽谤,没有接受梁轼邀请,而是一步做两步,飞快往寅杀殿顶楼跑过去。

    才到,一块木板破空而来。

    飞来横祸,差点小命不保。

    陆轻鸿心有余悸,打打打……打个什么?想要袖手旁观,可这架势不打个天荒地老不会罢休。

    许久,才朗声道:“师父,殿主,你们住手!”

    人微言轻,没人理他。

    “师父!”

    朱笑之看也不看。

    “打吧,打吧,打死一个算一个!”

    陈剑洲也在兴头上,以前这匹夫虽然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却总被自己压一头。

    一趟远行,竟然不落下风。

    这如何能够罢手。

    “匹夫,只敢远遁,用这些画皮挡道,没带把?”

    “要不要爷爷脱下来给你看看?”

    这打就算了,怎么还说出这些荤段子,师父以前虽然不正经,也没有这样放浪形骸。

    还有陈剑洲给陆轻鸿的感觉就是稳坐幕后,运筹帷幄的大人物,也会这样?

    陆轻鸿不忍直视。

    梁轼却在煽风点火:“朱笑之,你敢吗?”

    “我……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的账待会儿算,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还是兄弟?呸!”

    “……”

    “你以前没怎么大气?”

    陈剑洲冷笑,朱笑之理所当然道:“以前打不过自然夹着尾巴做人,现在能揍你,还装孙子?”

    “……比话有理。”

    “一剑开天!”

    “九妖揍瘪三!”

    一言不合,直接放大招?

    顷刻,天地之间华光大胜时间定格,有的只是灵力无边无际地呼啸卷积,然后到了零界点,一起爆发。

    剧烈的颤抖,竟然让天空云朵荡涤一空,没了屋顶的寅杀殿,也在刹那土崩瓦解。

    只是一招,天地萧瑟。

    无数人心潮澎湃,这就是这些大人物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