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梁太师
陆轻鸿盯着白宇天青色眸子，沉声道：“什么意思？”
白宇很坦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要么成为人皇一样的存在，彻底改变未来轨迹。要么随波逐流，接受命运安排。”
“命运？”
“就是人生中一个个节点，就比如我白宇注定会死，妖皇想要让天下都臣服，只会落空一样。不论我们怎么做，做了多少，都会面临同样的结果。”
陆轻鸿愕然道：“死也有早晚，这不已经改变？”
“非也……”
白宇终于叹息一声：“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历代奉天使就是很好的证明。”
陆轻鸿更加不屑：“如果真的这样，什么都已经注定，白帅又何必和我说这么许多？”
“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可能结局已经注定，却不妨碍那些普通人有不一样的一生。未来你也看到了，刀山火海，血流不止。只要你我止戈，代价会小很多。”
陆轻鸿疑惑道：“普通人难道就没有命运一说？”
“不一样的，王朝天下，从来只是少数人的事。”
“哦？”
白宇耐心道：“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陆轻鸿点头：“确有听过。”
“何为规矩，何为方圆？”
“不知。”
“方圆乃是天地，规矩便是天地中的大道。你站的越高，受到的规矩束缚就会越来越严重。”白宇手指轻轻一指天空，再指了指：“修行之人，六阶洞明，七阶知命，八阶乐道，九阶天问。这些名字，你还不清楚吗？”
洞明发现天地之中存在的规矩道理，七阶就能够感受到冥冥之中自己的命运。八阶只能随波逐流，听从命运安排，九阶天问，已经是修行之人的最高处，只有到了天问境界，才有资格与天对弈，试问人生几何。
那之后，胜者飞升，败者陨落。
可是自己仅仅才五阶武夫而已，应该还没到知道这些事情的地步，何以能够预见未来？又何以被天道挂念？陆轻鸿提出疑问。
白宇笑着道：“还记得前段时间破军异动？”
“我……”
“世事总有例外，天象异动就是最好的例证。或许和你提前进入星辰塔有关，又或许是你本身的原因。毕竟你能够出现在我的未来中，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判断。”
陆轻鸿悚然：“无稽之谈！”
白宇毫不气馁，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陆轻鸿，我这次寻你，不是一定非要让你做什么，也不是劝你放弃自己的想法，而是……”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是提醒你，我们的未来几乎注定，而那些不相关的人，并不该因为我们而付出沉重的代价。我只希望到时候哪怕天下修士死绝，天下依旧歌舞升平。”
白宇起身打了个稽首。
陆轻鸿这才知道白宇煞费苦心，所作所为，称得坦荡。于情于理，如果真的改变不了大局走向，能够为未来留下星星之火，足矣。
他起身抱拳郑重回礼，如此之人，值得钦佩。
白宇这才露出温和笑容：“这样，我也放心了。”
陆轻鸿点点头，对方却又郑重道：“我怎么说也是妖族，妖皇所为，对于妖族来说称得一代豪杰，必会鼎力支持。同样，楼家丫头亦不平凡，也值得你孝犬马之劳。未来必定有冲突，你我之间，君子之争，如何？”
“可！”
白宇畅快大笑，这才提醒道：“伏念已经捉拿数千人族小儿，意欲将他们妖化，有伤天和。他们如今正在洛川西南一处山头，今日我让你一子，退兵南下，不再冲阵洛川。”
陆轻鸿大惊，白宇却摆摆手：“征天部退了，伏念还有一千多亲卫在此，切记小心谨慎。”
“白帅……小子多谢了！”
“去吧！”
陆轻鸿刚准备离开，白宇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想要提醒，最后却又淡然一笑。袖手一挥，已经不见踪影。
陆轻鸿心情万分沉重，白宇突然出现，说了太多，每一件都不是小事。
以前自己摸寻规矩而不得，而不管是师父还是梁轼都没有直接说明。白宇直接道出来，难不成彼此规矩并不一样？
这些都还是小事，眼下最关键的还是洛川局势。
白宇说境界越高，越容易被约束。伏念带领一千多亲卫驻扎洛川，还有数千被妖化的孩子，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如果他不能出手，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还在思量，一位将领迎了上来，看到陆轻鸿心事重重，小心提醒：“大人？”
陆轻鸿这才摇摇头，让心情归于平静。
肃王还没有明着反，先进城再说，了解整个洛川局势，再行安排。如果可以，那些孩子必须救下来。
“进城！”
………
肃王府！
送走杨晋，伏念也已经离开，肃王正美滋滋品酒，又有人来报：“王爷，奉天副使陆轻鸿兵至洛川南门，请见王爷！说是奉陛下之命，星夜驰援。”
什么，陆轻鸿来了？
西南那边压力不可违不大，这个时候既然凋军北上？还有这么大动静，自己竟然没有听到任何风吹草动。
该不会……
不应该啊？按照时间距离，陆轻鸿必定不知道京城最近发生的大事，更不知道宫童杀肃王妃，被自己推上风头浪尖。
那么，真只是支援而来？
这样的话，或许可以……
他赶紧起身：“摆驾，随本王迎接奉天副使！”
……
京城，皇宫。
百官朝拜，三呼万岁。
气氛已经越来越压抑，李庭率先开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今日穿着一身紫色长袍，丰神俊朗，虽是少年身，却站的笔直。不怒而威的少年，挡在女帝身前，虎视眈眈看着一群心怀不轨之徒。
纵然如此，中书舍人龚京安依旧站了出来：“陛下，臣有本上奏！今大梁积数十位先帝之根本，得天下百姓的信任，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李庭冷哼道：“龚京安，此事休得……”
还没说完，悦意女帝开口道：“李爱卿，让他说！”
龚京安继续道：“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穆王杀肃王妃，天下皆知，于情于理，都应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不然，圣恩偏袒，只怕让他们心寒。”
女帝还没表态，又有数十人站出来：“请陛下三思，圣断裁决！”
早就知道有今日，只是想不到这次一时出来这么多大员。如果只是肃王捣鬼，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其他王爷也蠢蠢欲动了？
当年自己仁慈，没有削藩，现在也算自讨苦头。悦意女帝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在龙椅上，淡淡道：“现在宗人府还在调查这件事，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岂不马虎？”
“陛下，屠尚书亲眼目睹，何以为假？”
“屠烈！”
屠烈立刻站出来，自己是宫童先生，本该避嫌。可是现在情况他算是摸清了，那一天确实有太多诡异的地方，自己本在城东，偏偏那一日有人请自己去城西小聚，这才恰巧撞上这一幕。
于理，自己受关夫子影响，图活一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弟子杀人，怎么也不应该包庇。
于情，他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心性宽宏，说他杀人，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事。
这时候站出来，自是难做。
突然一声大喝：“屠烈，有一说一！”
却是国师开口，屠烈恍然道：“是，是宫童杀了肃王妃……不，不一样的，我站的太远，并没有看清具体细节。”
这……
昨日让三尊觐见，李庭不用多说，志同道合，士为知己者死，为了共同的心愿，斩钉截铁表示站在自己这一边。
星尊本不在朝廷，并不愿意掺和进皇权的漩涡。
唯有国师，表示一切以大梁为重。
现在，这是他的选择。
是否换一任帝王会好一些，谁也不知道，女帝也没任何理由让他相信自己才是真命天子。
既然这样，她也只能坦然接受。
“屠尚书，到底是见还是没见！”
“陛下，臣……臣……”
女帝挥挥手让他回去，这才正色道：“诸位大人所言在理，天子犯法自然与庶民同罪，这也是大梁治国之本。先今穆王已被带到宗人府，不日就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只能拖一拖，等洛川传来肃王谋反的消息，一切迎刃而解。不只是肃王，一切参与进来的王爷，你们不义，也别怪做侄女的无情。
心中如此一想，桃花眼本该春水盈盈，现在却是冷若冰霜。
可下一刻，那些大臣嚎啕大哭：“陛下，陛下，事实已经在眼前，请陛下明断！”
“够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却不想都是逆流而上的，刚刚还是四十多人，这一下竟然又有好些大臣站了出来。
唐仲、刘春芳、祭酒……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哪怕是李庭都没预料到自己这边也有好些人站了出来。从龙之功，谁人能够抗拒？
“陛下，请降罪穆王！”
声振寰宇，今日若是不答应他们，怕是难以善了。
李庭大喝：“咆哮公堂，谁给你们的胆子！”
唐仲站出来，拱拱手：“李大人，陛下，如今家国不宁，不能再犹豫了，如果陛下仍旧挂念私情，不肯降罪，臣请辞官归隐！”
“臣请辞官归隐！”
盛世为官造福一方，乱世归隐得以安宁。
女帝再也忍不住：“滚！你们要走，朕也不留！”
唐仲愕然只是一瞬，转而坦然接受。
被肃王抓住命门，杨晋那混蛋真是狗急跳墙，这样自己退出朝堂，或许还能明哲保身。如果成了，不管女帝也好，肃王也罢，都只是一个选择而已。
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不同。
只有杨晋那种野狗才看不清局势，认不清自己斤两。为了一个户部尚书的位置，简直了。只有自身强大，又何必在乎这些？
只要陆轻鸿不公开身份，以神鬼画道正统之名，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他坦然摘下官戴，脱下朝服。
“陛下…臣去了！”
一时，众人目瞪口呆，还有人在犹豫，为了别人真的要学他辞官归隐吗？
女帝同样震惊，却没有挽留。
下一刻，唐仲还没退出去，龚京安也有样学样：“臣请陛下准许老臣归乡！”
“陛下，臣亦请辞！”
朝廷是一个恐怖机器，任何一个人都是其中一部分，少了一两个人立刻换上并不会有跟个问题，可是，一旦大规模请辞，大梁何以为继？
李庭深知楼悦意吃软不吃硬，要是真的准了，怕是要出大问题。
立刻提醒：“陛下……”
女帝轻轻合上眸子，从政近十年，这是前所未有的危机，如何抉择，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世间难得万全法，真的要逼我吗？
她再次睁眼，目光坚定：“诸位爱卿，既然想走，那就都走吧……”
什么？
满堂哗然，屠烈惶恐道：“陛下不可！”
李庭同样跪地请女帝收回成命。
然而，此刻女帝心意已决！
龚京安颓然不信，可现在骑虎难下，终于还是干净利落脱去官戴。
就在一群人准备有样学样的时候，大殿门口，一个老者不请自来。
他颤颤巍巍，不知道多少谁，满头白发，已经枯槁的面庞上只有浅浅的笑意，却让走出殿外的唐仲一步一步退了回来。
这是……
女帝泪水决堤，嘴唇轻轻开合：“太师……”
李庭深深跪拜，匍匐于地。
满朝文武，全部跪下，难以置信道：“太师……”
大梁有无数太师，只有眼前这位，进入了太庙，永享大梁供奉。
于苏……于太师，先朝忠烈于少保后人，比起于少保，他的名声更加响亮，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大梁。
他始终平静，女帝却已经跑了下来，愧疚不安：“太师……你……你怎么出来了。”
“悦意丫头啊，这是在做什么？”
女帝又哭又笑，直到对方宽厚的手掌轻轻揉了揉她脑袋，她才像个孩子一样，不安而又局促。
“太师……我，我……”
抹了一把眼泪，太师看着她哭花的眼妆，轻轻替她抹去黑影。笑着摇了摇头：“老夫不中用了，不用在意，这次不出来，怕也撑不了许久。”
他俯瞰全场，目光落在李庭身上，没有奈何道：“你也是，就是这样扶持陛下的？”
“太师……”
白宇很坦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要么成为人皇一样的存在，彻底改变未来轨迹。要么随波逐流，接受命运安排。”
“命运？”
“就是人生中一个个节点，就比如我白宇注定会死，妖皇想要让天下都臣服，只会落空一样。不论我们怎么做，做了多少，都会面临同样的结果。”
陆轻鸿愕然道：“死也有早晚，这不已经改变？”
“非也……”
白宇终于叹息一声：“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历代奉天使就是很好的证明。”
陆轻鸿更加不屑：“如果真的这样，什么都已经注定，白帅又何必和我说这么许多？”
“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可能结局已经注定，却不妨碍那些普通人有不一样的一生。未来你也看到了，刀山火海，血流不止。只要你我止戈，代价会小很多。”
陆轻鸿疑惑道：“普通人难道就没有命运一说？”
“不一样的，王朝天下，从来只是少数人的事。”
“哦？”
白宇耐心道：“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陆轻鸿点头：“确有听过。”
“何为规矩，何为方圆？”
“不知。”
“方圆乃是天地，规矩便是天地中的大道。你站的越高，受到的规矩束缚就会越来越严重。”白宇手指轻轻一指天空，再指了指：“修行之人，六阶洞明，七阶知命，八阶乐道，九阶天问。这些名字，你还不清楚吗？”
洞明发现天地之中存在的规矩道理，七阶就能够感受到冥冥之中自己的命运。八阶只能随波逐流，听从命运安排，九阶天问，已经是修行之人的最高处，只有到了天问境界，才有资格与天对弈，试问人生几何。
那之后，胜者飞升，败者陨落。
可是自己仅仅才五阶武夫而已，应该还没到知道这些事情的地步，何以能够预见未来？又何以被天道挂念？陆轻鸿提出疑问。
白宇笑着道：“还记得前段时间破军异动？”
“我……”
“世事总有例外，天象异动就是最好的例证。或许和你提前进入星辰塔有关，又或许是你本身的原因。毕竟你能够出现在我的未来中，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判断。”
陆轻鸿悚然：“无稽之谈！”
白宇毫不气馁，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陆轻鸿，我这次寻你，不是一定非要让你做什么，也不是劝你放弃自己的想法，而是……”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是提醒你，我们的未来几乎注定，而那些不相关的人，并不该因为我们而付出沉重的代价。我只希望到时候哪怕天下修士死绝，天下依旧歌舞升平。”
白宇起身打了个稽首。
陆轻鸿这才知道白宇煞费苦心，所作所为，称得坦荡。于情于理，如果真的改变不了大局走向，能够为未来留下星星之火，足矣。
他起身抱拳郑重回礼，如此之人，值得钦佩。
白宇这才露出温和笑容：“这样，我也放心了。”
陆轻鸿点点头，对方却又郑重道：“我怎么说也是妖族，妖皇所为，对于妖族来说称得一代豪杰，必会鼎力支持。同样，楼家丫头亦不平凡，也值得你孝犬马之劳。未来必定有冲突，你我之间，君子之争，如何？”
“可！”
白宇畅快大笑，这才提醒道：“伏念已经捉拿数千人族小儿，意欲将他们妖化，有伤天和。他们如今正在洛川西南一处山头，今日我让你一子，退兵南下，不再冲阵洛川。”
陆轻鸿大惊，白宇却摆摆手：“征天部退了，伏念还有一千多亲卫在此，切记小心谨慎。”
“白帅……小子多谢了！”
“去吧！”
陆轻鸿刚准备离开，白宇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想要提醒，最后却又淡然一笑。袖手一挥，已经不见踪影。
陆轻鸿心情万分沉重，白宇突然出现，说了太多，每一件都不是小事。
以前自己摸寻规矩而不得，而不管是师父还是梁轼都没有直接说明。白宇直接道出来，难不成彼此规矩并不一样？
这些都还是小事，眼下最关键的还是洛川局势。
白宇说境界越高，越容易被约束。伏念带领一千多亲卫驻扎洛川，还有数千被妖化的孩子，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如果他不能出手，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还在思量，一位将领迎了上来，看到陆轻鸿心事重重，小心提醒：“大人？”
陆轻鸿这才摇摇头，让心情归于平静。
肃王还没有明着反，先进城再说，了解整个洛川局势，再行安排。如果可以，那些孩子必须救下来。
“进城！”
………
肃王府！
送走杨晋，伏念也已经离开，肃王正美滋滋品酒，又有人来报：“王爷，奉天副使陆轻鸿兵至洛川南门，请见王爷！说是奉陛下之命，星夜驰援。”
什么，陆轻鸿来了？
西南那边压力不可违不大，这个时候既然凋军北上？还有这么大动静，自己竟然没有听到任何风吹草动。
该不会……
不应该啊？按照时间距离，陆轻鸿必定不知道京城最近发生的大事，更不知道宫童杀肃王妃，被自己推上风头浪尖。
那么，真只是支援而来？
这样的话，或许可以……
他赶紧起身：“摆驾，随本王迎接奉天副使！”
……
京城，皇宫。
百官朝拜，三呼万岁。
气氛已经越来越压抑，李庭率先开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今日穿着一身紫色长袍，丰神俊朗，虽是少年身，却站的笔直。不怒而威的少年，挡在女帝身前，虎视眈眈看着一群心怀不轨之徒。
纵然如此，中书舍人龚京安依旧站了出来：“陛下，臣有本上奏！今大梁积数十位先帝之根本，得天下百姓的信任，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李庭冷哼道：“龚京安，此事休得……”
还没说完，悦意女帝开口道：“李爱卿，让他说！”
龚京安继续道：“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穆王杀肃王妃，天下皆知，于情于理，都应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不然，圣恩偏袒，只怕让他们心寒。”
女帝还没表态，又有数十人站出来：“请陛下三思，圣断裁决！”
早就知道有今日，只是想不到这次一时出来这么多大员。如果只是肃王捣鬼，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其他王爷也蠢蠢欲动了？
当年自己仁慈，没有削藩，现在也算自讨苦头。悦意女帝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在龙椅上，淡淡道：“现在宗人府还在调查这件事，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岂不马虎？”
“陛下，屠尚书亲眼目睹，何以为假？”
“屠烈！”
屠烈立刻站出来，自己是宫童先生，本该避嫌。可是现在情况他算是摸清了，那一天确实有太多诡异的地方，自己本在城东，偏偏那一日有人请自己去城西小聚，这才恰巧撞上这一幕。
于理，自己受关夫子影响，图活一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弟子杀人，怎么也不应该包庇。
于情，他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心性宽宏，说他杀人，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事。
这时候站出来，自是难做。
突然一声大喝：“屠烈，有一说一！”
却是国师开口，屠烈恍然道：“是，是宫童杀了肃王妃……不，不一样的，我站的太远，并没有看清具体细节。”
这……
昨日让三尊觐见，李庭不用多说，志同道合，士为知己者死，为了共同的心愿，斩钉截铁表示站在自己这一边。
星尊本不在朝廷，并不愿意掺和进皇权的漩涡。
唯有国师，表示一切以大梁为重。
现在，这是他的选择。
是否换一任帝王会好一些，谁也不知道，女帝也没任何理由让他相信自己才是真命天子。
既然这样，她也只能坦然接受。
“屠尚书，到底是见还是没见！”
“陛下，臣……臣……”
女帝挥挥手让他回去，这才正色道：“诸位大人所言在理，天子犯法自然与庶民同罪，这也是大梁治国之本。先今穆王已被带到宗人府，不日就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只能拖一拖，等洛川传来肃王谋反的消息，一切迎刃而解。不只是肃王，一切参与进来的王爷，你们不义，也别怪做侄女的无情。
心中如此一想，桃花眼本该春水盈盈，现在却是冷若冰霜。
可下一刻，那些大臣嚎啕大哭：“陛下，陛下，事实已经在眼前，请陛下明断！”
“够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却不想都是逆流而上的，刚刚还是四十多人，这一下竟然又有好些大臣站了出来。
唐仲、刘春芳、祭酒……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哪怕是李庭都没预料到自己这边也有好些人站了出来。从龙之功，谁人能够抗拒？
“陛下，请降罪穆王！”
声振寰宇，今日若是不答应他们，怕是难以善了。
李庭大喝：“咆哮公堂，谁给你们的胆子！”
唐仲站出来，拱拱手：“李大人，陛下，如今家国不宁，不能再犹豫了，如果陛下仍旧挂念私情，不肯降罪，臣请辞官归隐！”
“臣请辞官归隐！”
盛世为官造福一方，乱世归隐得以安宁。
女帝再也忍不住：“滚！你们要走，朕也不留！”
唐仲愕然只是一瞬，转而坦然接受。
被肃王抓住命门，杨晋那混蛋真是狗急跳墙，这样自己退出朝堂，或许还能明哲保身。如果成了，不管女帝也好，肃王也罢，都只是一个选择而已。
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不同。
只有杨晋那种野狗才看不清局势，认不清自己斤两。为了一个户部尚书的位置，简直了。只有自身强大，又何必在乎这些？
只要陆轻鸿不公开身份，以神鬼画道正统之名，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他坦然摘下官戴，脱下朝服。
“陛下…臣去了！”
一时，众人目瞪口呆，还有人在犹豫，为了别人真的要学他辞官归隐吗？
女帝同样震惊，却没有挽留。
下一刻，唐仲还没退出去，龚京安也有样学样：“臣请陛下准许老臣归乡！”
“陛下，臣亦请辞！”
朝廷是一个恐怖机器，任何一个人都是其中一部分，少了一两个人立刻换上并不会有跟个问题，可是，一旦大规模请辞，大梁何以为继？
李庭深知楼悦意吃软不吃硬，要是真的准了，怕是要出大问题。
立刻提醒：“陛下……”
女帝轻轻合上眸子，从政近十年，这是前所未有的危机，如何抉择，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世间难得万全法，真的要逼我吗？
她再次睁眼，目光坚定：“诸位爱卿，既然想走，那就都走吧……”
什么？
满堂哗然，屠烈惶恐道：“陛下不可！”
李庭同样跪地请女帝收回成命。
然而，此刻女帝心意已决！
龚京安颓然不信，可现在骑虎难下，终于还是干净利落脱去官戴。
就在一群人准备有样学样的时候，大殿门口，一个老者不请自来。
他颤颤巍巍，不知道多少谁，满头白发，已经枯槁的面庞上只有浅浅的笑意，却让走出殿外的唐仲一步一步退了回来。
这是……
女帝泪水决堤，嘴唇轻轻开合：“太师……”
李庭深深跪拜，匍匐于地。
满朝文武，全部跪下，难以置信道：“太师……”
大梁有无数太师，只有眼前这位，进入了太庙，永享大梁供奉。
于苏……于太师，先朝忠烈于少保后人，比起于少保，他的名声更加响亮，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大梁。
他始终平静，女帝却已经跑了下来，愧疚不安：“太师……你……你怎么出来了。”
“悦意丫头啊，这是在做什么？”
女帝又哭又笑，直到对方宽厚的手掌轻轻揉了揉她脑袋，她才像个孩子一样，不安而又局促。
“太师……我，我……”
抹了一把眼泪，太师看着她哭花的眼妆，轻轻替她抹去黑影。笑着摇了摇头：“老夫不中用了，不用在意，这次不出来，怕也撑不了许久。”
他俯瞰全场，目光落在李庭身上，没有奈何道：“你也是，就是这样扶持陛下的？”
“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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