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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香 日月钦定

    于苏手指指着李庭,点了几下,就是如此简单的动作,都让他脚下微微颤抖,几乎不能站定。

    不是已经死去多年了吗?

    众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太师,心情复杂。

    当年,先帝大礼仪之争,就是这位说了一句:谁道女子不如男?

    这才一锤定音,敲定了楼悦意的皇储身份,然而,楼悦意登基那一年,京城大丧,都传闻是太师病故。

    现在事实摆在面前,当年死去的又是何人?

    唐仲略显狼狈,本是风风光光出去,一转眼夹着尾巴退回来。不只是他,何人又不惧怕太师余威。

    一个名字,足矣以震惊朝野。

    李庭赶紧起身过去搀扶,老者一瘸一拐就近坐在台阶上。气喘吁吁道:“悦意丫头?”

    “太师,我在。”

    “嗯……”他轻轻颔首,拉着楼悦意柔荑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宛如尘世间最最普通的爷孙。

    等楼悦意坐下,李庭有样学样,却被看着横眉冷对:“谁让你坐了,还有没有规矩?”

    也只有在太师眼中,李庭才是长不大的孩子。

    楼悦意不禁莞尔:“太师,何故苛责李大人……”

    “不顺眼耳,都百年之身了,还细皮嫩肉,烦也不烦。”

    “哈……太师所言极是。”

    对此众人都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听到任何话都不敢发言表态,更不敢在外边胡说八道。

    太师看着她,终于叹息一声:“都快十年了,还是孑然一身,也许老夫真的做错了?”

    “太师,都是悦意自己的选择。”

    “屁话!三十而立,你……唉,罢罢……不说这些,我这把老骨头反正也见不到了。”说完这句,才惆怅道:“事情我已经知了,陛下安心就是。”

    他轻轻拍了拍女帝手背,看着眼前众人,十多年时间,已经换了许多人,大多都不相熟。

    “你们……你们就是这样辅佐陛下的?”

    众人无语,龚京安见其他人如此,硬着头皮走前一步:“臣中书舍人龚京安拜见太师!”

    “说吧,我都听着。”

    “前日,穆王手刃肃王妃,就在京城西门外,有几位大人亲眼所见。如此行径,可谓猖狂!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他挺胸抬头,据理力争。

    太师并没有立刻反驳,想了一阵,兴许是头脑已经不再灵光。看了看眼前人,又扫视人群,并没有发现穆王身影。

    才悠悠道:“我本想多说几句,只是………咳咳………”

    “太师!”

    女帝担忧不已,太师摇摇头,艰难站起来:“只是风烛残年,已是将死之人,就长话短说吧。”

    他看着满朝文武,一字一句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当今谁得皇室真传最盛?”

    龚京安不知道太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说穆王。怎么扯到这一件事情上了?

    还没开口,太师再问:“你们知不知道,陛下传位悦意之前,多次与穆王促膝长谈,想让他抗起大梁天下?”

    “什么?”

    “你们还知不知道,穆王乃是天命所归,日月钦定的皇位继承人?”

    “……”

    “你们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是如何九死一生,只是为了不让大梁因为皇权之争陷入无尽泥潭?你们更不知道陛下当年准备削藩,是谁第一个站出来,让位于当今陛下!”

    “………”

    这怎么可能,当年不是穆王年少,表现差强人意吗?

    太师一手撑着腰,几句话抽干了他身体中大部分力气,他依旧声如洪钟道:“我问他,人心重要还是皇位重要,你们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龚京安不再说话,屠烈却笑着道:“穆王一定会说大梁安定最重要!”

    太师这才正眼看了看屠烈,终于露出笑容:“是了,你们不曾感到羞愧吗?”

    无言以对,只有长久的沉默。

    龚京安忍了许久,不满道:“太师,穆王为了大梁,如此确实是一代贤君的最佳人选。可……就事论事,他袭杀了肃王妃,依旧是大过!臣不求陛下杀穆王,只希望穆王受到应有的处罚!如此……如此才能够安民心!”

    还是这一句,女帝刚起身就被李庭有意无意拦住去路,秀眉一拧,李庭做了个安心的眼神,她才罢休。

    果然,太师狠狠瞪了龚京安一眼,就像看白痴一样,谁不知道这些人所为何来?不就是为了自己身后那些位王爷?

    他冷冷道:“如今大梁西南方向,大军压城,西北洛川亦大乱将起,北方还不明朗。你们为官,为的个什么官?有的勾结外族,怕是已经想好了退路?有的意欲取巧,贪图从龙之功!还有的,愚不可及,混一天是一天!”

    许多人不自觉垂下头颅。

    看破不说破,谁的日子都好过,这样直白,真要撕破脸皮?

    事实并非如此,太师就此打住,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回首轻轻一叹,看了女帝一眼,满是希翼。又大声道:“既然这样,老夫就让你们看一看事情真相。”

    一直沉默的李庭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先生,使不得!”

    为时已晚,看太师一步迈出。

    大殿正中突然撕开一条裂缝,中间幻影变幻,只是一瞬,华光大作。

    下一秒,光华退去,却出现了当日景象,真真切切,就在眼前。

    从穆王出城,到两者相遇。

    一切水落石出,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场中已经空空荡荡,除了老太师,还有李庭同时消失。

    眼前烟波浩瀚,脚下是一条奔腾的金色河流。老者站在岸边,双手背负。李庭艰难开口:“先生?”

    太师缓缓道:“为师有许多弟子,你是为师最放心的一个,这些年来,难为你了。”

    “先生……都是弟子该做的。”

    “是么?”太师露出笑容,点了点头:“不错,真是不错。”

    这样的夸赞,还是第一次听先生亲口说出,李庭一时不知所措。太师踱步到他身边,并肩同行:“那先生再陪你走最后一段路。”

    “先生,不要,也许还能够……”

    “也许可以多撑一年,两年,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后人的事,后人来做,更何况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太师停下脚步,拍拍他肩膀。

    “这么多年,你应该发现了很多事情,包括星辰塔,包括奉天使,一定很累吧。明明知道结局已经注定,却依旧只能一往无前。”

    “先生,弟子不累!”

    太师笑了笑,摇摇头:“现在听先生说,你一定要好好记下。”

    “是,先生。”

    “定局并非没有变数,比如陆轻鸿成为奉天使应该是三年后的事情,却是现在发生了,这已经是一种改变。只是这种细微的改变,还不足以牵引历史的车轮,想要改变结果,就必须要厚积薄发,扭转大势!”

    李庭拱手认真请教:“先生,这个度如何把握?”

    “不知!”

    太师有些无奈:“我时日不多,只是最后灵光一现,稍微察觉了一点天地之中的漏洞。”

    “弟子不懂!”

    “你看,你眼前这一条河流,就是滚滚向前的历史,一个人的改变,会被身后巨浪直接拍碎。有任何一股河水想要脱离出来,就会面对身后大势,大势所趋,我们可以简单看成是河流自身的一种修复功能。”

    太师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所以改变要裹挟大势,就要从根本做起,要让后浪顺势而导,为己所用。作为主导者,不是要逆流而上,而是要开源引流!”

    李庭认真记下,颇有感触。

    试探道:“先生,是不是可以这样看待?如果百姓是河水,我要做的不领头向前,而是让他们自己想要改变?”

    “虽然不一定全对,却也有这一层意思,孺子可教!”

    “还是先生高明!”

    ……

    大殿中,鸦雀无声。

    事实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唐仲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要离开还是留下,龚京安亦不言不语。太师手段通天,竟然能再现当时情况。

    这一下,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要求女帝做什么,而且通过这一切已经可以推断出很多问题。

    肃王借刀杀人虽然还没板上订钉,却让所有人知道了他的狼子野心。

    其人心思歹毒至此,自己结发妻子也不放过?

    屠烈怒不可遏,站出来破口大骂:“狼子野心,猪狗不如!臣恳请陛下让我带人去洛川,清查肃王!”

    没有人再站出来反驳。

    女帝却没有答应,那边已经让人去了,陆轻鸿只要谨小慎微,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肃王这边问题解决了,可还有这么多位王爷,又岂能让他们安然无事?为了一己之私,太师被迫出关,大梁失去了一座高山。

    她目光冰冷:“就此作罢,再有人乱嚼舌头,胡言乱语,杀!”

    “……”

    “另外,唐仲你既然请辞,缘何还在大殿,需要朕拱手相送吗?”

    唐仲哑然:“臣……草民不敢!”

    “着令,诸王皆在外,朕忧其身处战乱之地,不得安宁。遂请诸王进京,朕会建诸王府邸于京师……”

    “陛下不可,诸王进京,只怕……”

    一位御史话音还未落,女帝已经挥手,强势打断这人的话。根本不在意他们怎么看,怎么认为:“好了,今日朝会到此为止,退朝!”

    人去楼空。

    只有女帝脚下一软,坐在刚刚太师坐过的地方,就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泪水决堤。

    先生再见,已经成了永别。

    ……

    陆轻鸿看着大腹便便的肃王,大声道:“臣奉天副使陆轻鸿奉陛下之命,来援洛川,还请肃王打开城门!”

    这就是陆轻鸿吗?

    年年轻轻,当真了得,这才多久,当初自己要不是在乎寅杀殿的面子,早就将他打杀,哪有机会在自己面前叫嚣。

    心中这样想,脸庞却堆出笑意:“原来是陆奉天来了,蠢才,还不快打开城门,让陆公子进来。”

    指桑骂槐,不过如此。

    陆轻鸿毫不在意,城门吱啦一声被人打开,肃王一路跑下来,气喘吁吁,激动道:“陆奉天终于来了!”

    陆奉天?

    陆轻鸿笑得有些尴尬,并没多解释什么,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查明洛川城内的所有情况,让后再准备和伏念一较高下。

    “好了,王爷,不必客套,都是老熟人了。怎么,王爷不记得在下了?”

    肃王吃瘪,却更加不以为意,吃点小亏就要占回来,能成什么大事?

    笑呵呵道:“误会,误会!我也实在不知道宋连成竟然如此胡来,死也活该!好啦,远道而来,我已经略备薄酒,进府一叙?”

    “王爷,还是先谈正事,女帝虽然没有明说让我怎么做,不过我想先看看洛川城防图,自己周围妖族势力分布,不成问题吧?”

    “这个……这个……”

    肃王支支吾吾道:“有些问题,城内就这样,肉眼可见,城外妖族我又怎么知道……”

    “这样么?那便罢了,王爷你还是请回吧,我先自己布防后,再到府上请罪叙旧如何?”

    “这样……也好!”

    陆轻鸿目送肃王离开,才沉声对身边将领道:“去,清点军库,查看四周城池破损程度。另外,接管城防后,立刻派几只小队,打探方圆二十里情况。”

    肃王府,肃王脸色铁青。

    本还想试图拉拢,威逼利诱,结果陆轻鸿目的明确,根本没有试图缓和和自己的关系。

    这样的人,既然不能用,留着必成大患。

    他猛地一声:“来人!”

    “王爷?”

    “立刻送信南山,告诉伏帅,我一切都准备妥当。夜耀军团共千人,和计划中一样,并没有机关兽跟随,加上唐芙在我们手中,事不宜迟,今晚就让他知道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

    与此同时,尚喜看着远处高耸的城墙,一排排夜耀军团的将士枕戈待旦,这才定心。

    “大人,要不要通知奉天副使陆大人,让他接应我们进去?”

    尚喜嘿嘿一笑,摆摆手:“弟兄们,就地扎营,不许生火。等随行机关兽跟上再行动!”

    陛下第一时间让我过来支援,这途中没有任何停顿,肃王也必定还不清楚夜耀军团另一部分的人已经来了,而且还是有备而来。

    只要他图谋不轨,洛川就是他的葬身之地!就是不知道老伙计邢昭来了没有,如此重逢,岂能无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