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罪在朕躬
夜，灯起。
陆轻鸿独立城墙之上，四野风萧萧。一护卫三步掠上城头，纳首便拜：“大人，据探子最新消息，伏念玄夜军枕戈待旦，就在城西南二十里外的常青山。另已查明，那些……那些孩童也在此地。”
陆轻鸿颔首：“轮换值守，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鸣金！”
“是。”
“另外，洛川城防是否都已经万全掌握，城中大阵又由何人护持？”
“大人，城防尽在掌握。只是听肃王道，洛川上次大乱，已经开启过大阵，眼下，已经无能为力。”
开启大阵，还死了七成百姓？
陆轻鸿只是不信，可眼下也没时间去确认肃王心思。随意到：“既然这样，便先罢了。”
沉吟良久，陆轻鸿挥了挥手让他退下，有道是敌在暗，我在明。有太多身不由己，伏念深谙拥兵之道，统率妖族以来鲜有败绩。
准备再多，只怕失望越来，越紧张，军中压力更甚，一旦失了勇气，必败无疑。
常青山。
万妖匍匐，伏念似笑非笑，手执银月杯。
一大妖请命：“大人，是时候了，陆轻鸿初来洛川，根基不稳，再加上我们得天时地利人和，何必还要继续等下去？”
伏念咧嘴笑笑，胜有什么意思，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更何况肃王阴差阳错得到了唐芙，借此拿捏陆轻鸿还不简单？
关键问题却在于大局。
白宇一言不合直接退出，妖皇计划中他亦是重中之重。一个合格的统帅最主要的就是知己知彼。
沙场攻伐，伏念自认威震四海，未逢敌手。但是战争从来不是战场上的胜负能够一锤定音。
战前物资、人员调配，士气的提升，战后人心的收拢，对敌的拿捏。这一切在妖族中只有白宇独树一帜。
现在，他离开，只是因为一场矛盾？
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上战场，这个不确定因素，会有多大隐患？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思量再三，他终于摆摆手：“遣人联系肃王，探探陆轻鸿虚实。”
是夜，风平浪静。
洛川一夜无事，帝都已经满城白幡。太师不愿意无意义的挣扎，为了陪李庭走完最后一段路，舍弃了所有。
灵魂归于忘川，希望托付弟子。
没有不舍，已经做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还有什么遗憾？就像他亲口所言，未来自有后人顶天立地，扭转乾坤。
这个人也许是李庭，也许是陆轻鸿，亦或者是其他人。
都没有关系了。
李庭做了最后的道别，出了时间长河，女帝已经明白了所有。
天色尚早，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睡醒，街上却沉寂无比，直道看到白幡。
看到一句句挽联。
事情真相水落石出，肃王狼子野心，隐忍多年，竟然勾结妖族，谋害结发之妻，还妄图嫁祸穆王。
宫童一大早披麻戴孝，开到女帝身边。
“陛下，太师……太师……真的走了？”
姐弟事发后第一次重逢，宫童不再是姐姐身前胡言乱语的孩子，女帝亦不再是那个落落大方，君临天下的女王。
女帝目光悲切，数次想要开口，却又止不住落泪。
良久，良久。
“宫童，先生去了……”
“……”
宫童拔腿就走，然而女帝大喝一声：“宫童，你要做什么？杀了肃王就能让先生回来？如今夜耀军团已经全数调往洛川，有陆轻鸿在，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可是……陛下……”
宫童咬牙道：“陛下，臣弟……”
“好了，好了，先生专门为你出来，你难道还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不管是陆轻鸿也好，还是李庭也罢，都或多或少看到了未来一角。”
说着已经又恢复从容，悦意女帝认真道：“这个未来不是我们希望拥有的，所以现在，不管是你、陆轻鸿、张不良，都刚刚起步，为时未晚。”
“陛下，我该怎么做？”
“闯大梁十三陵，正帝王气！”
宫童骇然：“陛下，如此……如此……我……”
十三陵是大梁开国之后十三位帝王的陵园，作为帝王陵寝的同时亦是培养后任帝王的传承地。
楼悦意因为女儿身不得进入，也只有宫童是最合适的人选。宫童之所以不愿意接受，更主要的原因乃是帝王气太过霸道，再培养一个合格帝王的同时，也在抹去他作为人的感情。
试想，如果帝王无情，那么，身边这些人怎么办？
陆轻鸿手握夜耀军团，为了防备他武力乱政，必须要恩威并施，很有可能朋友反目。除了陆轻鸿还有姐姐，一个活着的帝王出现，她必须要让路。
只有死，没有其他选择。
宫童大喝道：“陛下，臣弟不需要十三陵传承！”
然而由得他么？
“李庭，带穆王进十三陵！”
“姐，姐……不……我不去，太师尸骨未寒，我还要为他送行！”
李庭始终沉默，见穆王如此抗拒，终于无奈叹息一声：“陛下，臣看还是过了今日如何？”
“不必！现在就行动！”
挣扎声渐渐远去，悦意女帝终于忍不住，嘴里碎碎念叨：“小童，别记恨姐姐，姐姐也是身不由己。”
还在惆怅，礼部尚书觐见。
“陛下，一切准备妥当，可以给太师送行了！”
京城。
女帝一袭白衣坐在高头大马上，发丝飘摇，马匹身后托着太师棺椁。意为后人对先贤的最高崇敬。
白马引路，神明护佑。
故而，周围人群渐渐聚拢，礼官高呼：“于太师天年，大梁万古！”
“太师一路好走！”
百姓发自内心高声逢迎。于苏一个传奇一样的存在，无数人都是听着他的传说长大。没有他，大梁寅杀殿创立者李庭或许还是一位田野村夫。
没有他，大梁百姓或许还在提心吊胆，不知夫君还能不能安然归来。没有他，大梁肯定不是现在的大梁。
女帝单手轻轻放于胸口前方。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天罚若临，勿伤吾民。悠悠千年，恒恒百世，星陨苍野，彼何如此！”
“送太师魂归天地！”
她抬腿下马，轻轻转身，单膝跪地，作为帝王只跪过天地父王，太师是第一位值得她这样做的。
同一时间，整个大梁京城鸦雀无声，人群齐齐下跪。
……
肃王府。
肃王摆开筵席，陆轻鸿欣然入座。
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肃王一大早就设宴款待，究竟是什么目的，只有深入虎穴，才能探究一二。
“来来来，陆奉天，我为大人贺！”
斟酒捧杯，三杯下肚。
陆轻鸿才借着酒气道：“王爷，为时尚早，现在妖族下落还不明朗，如此庆贺只怕太早？”
“有陆奉天和一千夜耀军团在，还担心什么？不知大人带了镇天没有，亦或者迦楼罗？”
陆轻鸿笑而不语，肃王才拍拍心口：“不好，昨日看大人军中并无装备，难不成……”
陆轻鸿还是装傻笑笑。
这是试探虚实来了？自饮自酌一杯后，陆轻鸿才爽快道：“王爷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镇天、迦楼罗我并没携带。你也知道我这奉天副使乃是陛下临时受命，并没有调动这些大杀器的权利。”
“哦？如此……只怕……”
“王爷但说无妨。”
肃王嘿嘿一笑，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嗨，是我太担心了，一大早坐立不安，这才想了解一下夜耀军团情况。并无恶意，不过既然没带，仅仅凭借一千夜耀军团，只怕和伏念玄夜军还有差距。洛川饱受战乱之苦，看着那些老人、孩子无处可归，我实在是………”
看似情真意切，陆轻鸿却发现一个致命问题，从进入洛川后，虽然发现了很多老人，但是孩子实在太少了一些。
而且，目之所及，基本都是女孩。
联合白宇和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陆轻鸿心中一凛。伏念那边突然多出这么多孩子，而且大梁寅杀殿基本都是以男孩为主。
毕竟没有哪个女孩不爱美，练体之后女性基本五大三粗，和男子无异。没有哪个姑娘愿意这样。
所以，特别是战乱，这些男孩子都是每一家每一户的黄金疙瘩，说什么也要保护住他们。
事出反常必有因，陆轻鸿想到这里，突然开口：“王爷，我早就听说洛川尚武，不知现在有生力量还有几何？”
“不多了，不多了，都是些老弱病残，奉天使大人要是需要，帮忙守城怕是无望。”
肃王还不明所以，陆轻鸿又道：“是么？我才来，看好多妇孺都在守城，难道男子都死光了？”
“差不离，当时妖族在城中劫掠，大火漫天，肃王府守卫也都战死。可是，我们洛川男儿哪个是真的孬种，一个个争先恐后，才形成如今的局面。”
“哦？那些孩子呢？”
“都死了！”
肃王才说完，心中突然一紧，再看陆轻鸿直勾勾看着自己，一时心中越发慌乱，破口道：“那些妖族真是丧尽天良，孩子都不放过！”
从肃王反应看来，一定有问题。
只是问他孩子，何故如此紧张，有道是看破不说破，陆轻鸿慢悠悠长叹一声：“可惜了，妖族该死！”
抹了一头冷汗，肃王笑呵呵道：“陆奉天，这次就拜托你了。若果有什么需要我苍茫，只管开口。”
“好说。”
之后，便是漫长的闲话，直到出了肃王府，陆轻鸿长袖一震，一只画魂从长袖中飞出。
画魂?知了。
正值盛夏，也只有知了更容易融入周围环境，操控它第一时间停留在肃王书房外的门楣上，并没有被其他人发觉，陆轻鸿才转身离开。
才出，便郑重道：“去调查一下那些孩子是不是都是洛川人士，另外守好城防，有任何书信传递进来第一时间截断截断。”
城外。
尚喜百无聊奈坐在树干上，现在到底是做什么，伏念按兵不动，陆轻鸿同样像个没事人一样，时不时出现在城头。
“大人，要不还是只会陆大人一声，机关兽已经到了五十里外，明日一早就能够抵达。到时候里应外合，定能出其不意！”
“不可，伏念那边还不知道底细，如果穿越城池过去查探又一定会被陆轻鸿发觉。到时候作为援军，出其不意只怕不行，更别提重创妖族。”
归根结底还是对陆轻鸿的不放心。
一个年青人，手握夜耀军团这样的大杀器，很难再恪守本心。一但行为举止偏离正常反应，老谋深算的伏念必定察觉。
所以，于公于私，都还不是通知陆轻鸿的时候。夜耀军团一分为二，他可以成为奉天使，可以，却不可能让所有人唯命是从。
威名从来都是自己打下来的，想要让我高看一眼，就拿出你的本事。
尚喜如此想着，嘿嘿一笑，大手一挥：“继续潜行，注意京城来信，有了第一时间送来。”
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样了？
是福是祸，就在明日！
南山之巅。
伏念慵懒靠在高坐上，三千弟子，还剩七百，短短几天，死了这么多，然而还是不尽人意。
妖族强大在于与生俱来的力量和身体，人族强大在于头脑的聪慧，和对各种工具的应用。
这些人要么妖化过头，比一般妖族还要不可理喻，啖肉饮血，和畜牲没有任何区别，最严重的已经失去了所有人性。
要来何用？
还有一些，妖化太轻，又会排斥妖族天赋，也是败笔。
难道，妖族人族，没有一个契合的点，能够平衡？
“你，传令下去，七百人再次考验，十人一组，前十组可活！”
话音刚落，一小妖忙不迭跑来，近了，附身轻道：“伏帅，肃王来信！”
接过信，伏念并不急着打开，问道：“听说最近有些零零散散的夜耀军团弟子妄图窥探我们这边的消息？”
“伏帅，确有其事，都按照你的安排给他们看到他们能看到的东西。”
“嗯，不错，继续看好了。”伏帅目光微垂，沉思片刻，又问道：“白帅回了，你作何想？”
“……伏…帅…有你在，有我们玄夜军在，对付小小洛川不在话下。”
“哦？都是这么想的？难道就没人觉得我杀心太重？”
“不敢！”
小妖头颅砰砰砰磕个不停，伏念摆摆手：“去吧！不管你们怎么认为，只要记住我的规矩就好！”
陆轻鸿独立城墙之上，四野风萧萧。一护卫三步掠上城头，纳首便拜：“大人，据探子最新消息，伏念玄夜军枕戈待旦，就在城西南二十里外的常青山。另已查明，那些……那些孩童也在此地。”
陆轻鸿颔首：“轮换值守，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鸣金！”
“是。”
“另外，洛川城防是否都已经万全掌握，城中大阵又由何人护持？”
“大人，城防尽在掌握。只是听肃王道，洛川上次大乱，已经开启过大阵，眼下，已经无能为力。”
开启大阵，还死了七成百姓？
陆轻鸿只是不信，可眼下也没时间去确认肃王心思。随意到：“既然这样，便先罢了。”
沉吟良久，陆轻鸿挥了挥手让他退下，有道是敌在暗，我在明。有太多身不由己，伏念深谙拥兵之道，统率妖族以来鲜有败绩。
准备再多，只怕失望越来，越紧张，军中压力更甚，一旦失了勇气，必败无疑。
常青山。
万妖匍匐，伏念似笑非笑，手执银月杯。
一大妖请命：“大人，是时候了，陆轻鸿初来洛川，根基不稳，再加上我们得天时地利人和，何必还要继续等下去？”
伏念咧嘴笑笑，胜有什么意思，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更何况肃王阴差阳错得到了唐芙，借此拿捏陆轻鸿还不简单？
关键问题却在于大局。
白宇一言不合直接退出，妖皇计划中他亦是重中之重。一个合格的统帅最主要的就是知己知彼。
沙场攻伐，伏念自认威震四海，未逢敌手。但是战争从来不是战场上的胜负能够一锤定音。
战前物资、人员调配，士气的提升，战后人心的收拢，对敌的拿捏。这一切在妖族中只有白宇独树一帜。
现在，他离开，只是因为一场矛盾？
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上战场，这个不确定因素，会有多大隐患？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思量再三，他终于摆摆手：“遣人联系肃王，探探陆轻鸿虚实。”
是夜，风平浪静。
洛川一夜无事，帝都已经满城白幡。太师不愿意无意义的挣扎，为了陪李庭走完最后一段路，舍弃了所有。
灵魂归于忘川，希望托付弟子。
没有不舍，已经做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还有什么遗憾？就像他亲口所言，未来自有后人顶天立地，扭转乾坤。
这个人也许是李庭，也许是陆轻鸿，亦或者是其他人。
都没有关系了。
李庭做了最后的道别，出了时间长河，女帝已经明白了所有。
天色尚早，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睡醒，街上却沉寂无比，直道看到白幡。
看到一句句挽联。
事情真相水落石出，肃王狼子野心，隐忍多年，竟然勾结妖族，谋害结发之妻，还妄图嫁祸穆王。
宫童一大早披麻戴孝，开到女帝身边。
“陛下，太师……太师……真的走了？”
姐弟事发后第一次重逢，宫童不再是姐姐身前胡言乱语的孩子，女帝亦不再是那个落落大方，君临天下的女王。
女帝目光悲切，数次想要开口，却又止不住落泪。
良久，良久。
“宫童，先生去了……”
“……”
宫童拔腿就走，然而女帝大喝一声：“宫童，你要做什么？杀了肃王就能让先生回来？如今夜耀军团已经全数调往洛川，有陆轻鸿在，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可是……陛下……”
宫童咬牙道：“陛下，臣弟……”
“好了，好了，先生专门为你出来，你难道还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不管是陆轻鸿也好，还是李庭也罢，都或多或少看到了未来一角。”
说着已经又恢复从容，悦意女帝认真道：“这个未来不是我们希望拥有的，所以现在，不管是你、陆轻鸿、张不良，都刚刚起步，为时未晚。”
“陛下，我该怎么做？”
“闯大梁十三陵，正帝王气！”
宫童骇然：“陛下，如此……如此……我……”
十三陵是大梁开国之后十三位帝王的陵园，作为帝王陵寝的同时亦是培养后任帝王的传承地。
楼悦意因为女儿身不得进入，也只有宫童是最合适的人选。宫童之所以不愿意接受，更主要的原因乃是帝王气太过霸道，再培养一个合格帝王的同时，也在抹去他作为人的感情。
试想，如果帝王无情，那么，身边这些人怎么办？
陆轻鸿手握夜耀军团，为了防备他武力乱政，必须要恩威并施，很有可能朋友反目。除了陆轻鸿还有姐姐，一个活着的帝王出现，她必须要让路。
只有死，没有其他选择。
宫童大喝道：“陛下，臣弟不需要十三陵传承！”
然而由得他么？
“李庭，带穆王进十三陵！”
“姐，姐……不……我不去，太师尸骨未寒，我还要为他送行！”
李庭始终沉默，见穆王如此抗拒，终于无奈叹息一声：“陛下，臣看还是过了今日如何？”
“不必！现在就行动！”
挣扎声渐渐远去，悦意女帝终于忍不住，嘴里碎碎念叨：“小童，别记恨姐姐，姐姐也是身不由己。”
还在惆怅，礼部尚书觐见。
“陛下，一切准备妥当，可以给太师送行了！”
京城。
女帝一袭白衣坐在高头大马上，发丝飘摇，马匹身后托着太师棺椁。意为后人对先贤的最高崇敬。
白马引路，神明护佑。
故而，周围人群渐渐聚拢，礼官高呼：“于太师天年，大梁万古！”
“太师一路好走！”
百姓发自内心高声逢迎。于苏一个传奇一样的存在，无数人都是听着他的传说长大。没有他，大梁寅杀殿创立者李庭或许还是一位田野村夫。
没有他，大梁百姓或许还在提心吊胆，不知夫君还能不能安然归来。没有他，大梁肯定不是现在的大梁。
女帝单手轻轻放于胸口前方。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天罚若临，勿伤吾民。悠悠千年，恒恒百世，星陨苍野，彼何如此！”
“送太师魂归天地！”
她抬腿下马，轻轻转身，单膝跪地，作为帝王只跪过天地父王，太师是第一位值得她这样做的。
同一时间，整个大梁京城鸦雀无声，人群齐齐下跪。
……
肃王府。
肃王摆开筵席，陆轻鸿欣然入座。
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肃王一大早就设宴款待，究竟是什么目的，只有深入虎穴，才能探究一二。
“来来来，陆奉天，我为大人贺！”
斟酒捧杯，三杯下肚。
陆轻鸿才借着酒气道：“王爷，为时尚早，现在妖族下落还不明朗，如此庆贺只怕太早？”
“有陆奉天和一千夜耀军团在，还担心什么？不知大人带了镇天没有，亦或者迦楼罗？”
陆轻鸿笑而不语，肃王才拍拍心口：“不好，昨日看大人军中并无装备，难不成……”
陆轻鸿还是装傻笑笑。
这是试探虚实来了？自饮自酌一杯后，陆轻鸿才爽快道：“王爷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镇天、迦楼罗我并没携带。你也知道我这奉天副使乃是陛下临时受命，并没有调动这些大杀器的权利。”
“哦？如此……只怕……”
“王爷但说无妨。”
肃王嘿嘿一笑，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嗨，是我太担心了，一大早坐立不安，这才想了解一下夜耀军团情况。并无恶意，不过既然没带，仅仅凭借一千夜耀军团，只怕和伏念玄夜军还有差距。洛川饱受战乱之苦，看着那些老人、孩子无处可归，我实在是………”
看似情真意切，陆轻鸿却发现一个致命问题，从进入洛川后，虽然发现了很多老人，但是孩子实在太少了一些。
而且，目之所及，基本都是女孩。
联合白宇和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陆轻鸿心中一凛。伏念那边突然多出这么多孩子，而且大梁寅杀殿基本都是以男孩为主。
毕竟没有哪个女孩不爱美，练体之后女性基本五大三粗，和男子无异。没有哪个姑娘愿意这样。
所以，特别是战乱，这些男孩子都是每一家每一户的黄金疙瘩，说什么也要保护住他们。
事出反常必有因，陆轻鸿想到这里，突然开口：“王爷，我早就听说洛川尚武，不知现在有生力量还有几何？”
“不多了，不多了，都是些老弱病残，奉天使大人要是需要，帮忙守城怕是无望。”
肃王还不明所以，陆轻鸿又道：“是么？我才来，看好多妇孺都在守城，难道男子都死光了？”
“差不离，当时妖族在城中劫掠，大火漫天，肃王府守卫也都战死。可是，我们洛川男儿哪个是真的孬种，一个个争先恐后，才形成如今的局面。”
“哦？那些孩子呢？”
“都死了！”
肃王才说完，心中突然一紧，再看陆轻鸿直勾勾看着自己，一时心中越发慌乱，破口道：“那些妖族真是丧尽天良，孩子都不放过！”
从肃王反应看来，一定有问题。
只是问他孩子，何故如此紧张，有道是看破不说破，陆轻鸿慢悠悠长叹一声：“可惜了，妖族该死！”
抹了一头冷汗，肃王笑呵呵道：“陆奉天，这次就拜托你了。若果有什么需要我苍茫，只管开口。”
“好说。”
之后，便是漫长的闲话，直到出了肃王府，陆轻鸿长袖一震，一只画魂从长袖中飞出。
画魂?知了。
正值盛夏，也只有知了更容易融入周围环境，操控它第一时间停留在肃王书房外的门楣上，并没有被其他人发觉，陆轻鸿才转身离开。
才出，便郑重道：“去调查一下那些孩子是不是都是洛川人士，另外守好城防，有任何书信传递进来第一时间截断截断。”
城外。
尚喜百无聊奈坐在树干上，现在到底是做什么，伏念按兵不动，陆轻鸿同样像个没事人一样，时不时出现在城头。
“大人，要不还是只会陆大人一声，机关兽已经到了五十里外，明日一早就能够抵达。到时候里应外合，定能出其不意！”
“不可，伏念那边还不知道底细，如果穿越城池过去查探又一定会被陆轻鸿发觉。到时候作为援军，出其不意只怕不行，更别提重创妖族。”
归根结底还是对陆轻鸿的不放心。
一个年青人，手握夜耀军团这样的大杀器，很难再恪守本心。一但行为举止偏离正常反应，老谋深算的伏念必定察觉。
所以，于公于私，都还不是通知陆轻鸿的时候。夜耀军团一分为二，他可以成为奉天使，可以，却不可能让所有人唯命是从。
威名从来都是自己打下来的，想要让我高看一眼，就拿出你的本事。
尚喜如此想着，嘿嘿一笑，大手一挥：“继续潜行，注意京城来信，有了第一时间送来。”
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样了？
是福是祸，就在明日！
南山之巅。
伏念慵懒靠在高坐上，三千弟子，还剩七百，短短几天，死了这么多，然而还是不尽人意。
妖族强大在于与生俱来的力量和身体，人族强大在于头脑的聪慧，和对各种工具的应用。
这些人要么妖化过头，比一般妖族还要不可理喻，啖肉饮血，和畜牲没有任何区别，最严重的已经失去了所有人性。
要来何用？
还有一些，妖化太轻，又会排斥妖族天赋，也是败笔。
难道，妖族人族，没有一个契合的点，能够平衡？
“你，传令下去，七百人再次考验，十人一组，前十组可活！”
话音刚落，一小妖忙不迭跑来，近了，附身轻道：“伏帅，肃王来信！”
接过信，伏念并不急着打开，问道：“听说最近有些零零散散的夜耀军团弟子妄图窥探我们这边的消息？”
“伏帅，确有其事，都按照你的安排给他们看到他们能看到的东西。”
“嗯，不错，继续看好了。”伏帅目光微垂，沉思片刻，又问道：“白帅回了，你作何想？”
“……伏…帅…有你在，有我们玄夜军在，对付小小洛川不在话下。”
“哦？都是这么想的？难道就没人觉得我杀心太重？”
“不敢！”
小妖头颅砰砰砰磕个不停，伏念摆摆手：“去吧！不管你们怎么认为，只要记住我的规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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