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栽小树
从杜灵均处离开，马车里的三人久久不语。
最后还是崔滨树率先打开话匣子：“那个，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在春晓楼里替董大人付账的多半就是杜三的四叔，后头总归能继续追察下去……”
温东相冷笑一声：“知道又有何用，如果从杜家四叔身上，又追到了曹国舅身上，你我该如何？敢还是不敢？”
崔滨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梁小楼倒是想起另一桩事情：“那位董大人的病情已经不轻了，按理说要控制病情，每日都是要服药的。如果兵部杜大人，轻易不好接近，那我们可否从董大人常去的医馆入手？”
崔滨树拍了几下巴掌：“小楼妹妹，同我想到一块去了！董大人既然逛青楼都有人付账，这看病的地方想必不会差。京城三大医馆，百济堂，仁心楼，杏林坊，多半就是三中选一。”
温东相轻叹一声：“是了，这三家多半你们崔家都有参股，主打多方押注，稳赚不赔，是吧？”
崔滨树好脾气地嘿嘿一笑：“都不是我的银子，也不是我的股份，我只能帮着问问。”
温东相见他这样，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些：“崔十八，我们还是先去李府吧。”
李从墨大人今日上朝未归，只剩李霄云一人在家闲逛。
温东相想了想，还是将几日所得，一一告诉李霄云，末了嘱咐他：“你好好同李师伯交代，别再一言不合又被打！”
李霄云郑重点头：“多谢大哥你们这几日辛劳奔波了！如今我爹正站在风口浪尖上，能有你们不避嫌地帮忙，已经很感激了！”
温东相摆了摆手：“不必多说，此事除了疑点重重，如今来看还牵扯甚广，兵部这种敏感地方，不论是我们当中任何一家的长辈，都不敢轻易涉足。”
李霄云道：“大哥说的是，咱们随时互通有无，我爹估摸着还要几个时辰才能回来，你们要是不嫌弃我们李府寒舍，不如暂且歇一歇？”
崔滨树先告辞：“我家中今日还有事，京中几大医馆也需要找人问问，李二，我们就不跟你拖泥带水了，大家分头行动。”
待到温家的马车到府，温东相也拉着小楼走了。
温东相看着小楼在车中默默不语，开口道：“小楼，你可知你爹在兵部的上峰是谁？”
梁小楼摇了摇头：“我爹爹几乎不在女眷面前提及他的公务，不过每年送年礼的时候，都记得有宋大人、张大人两位。”
温东相略做思忖，掀开车帘吩咐道：“先不回温府，改道从艺坊那条路，去兵部张大人府上。”
车夫是个老手，立刻回复：“公子这个小的还记得，就是之前您派人接来过府上切磋剑术的张谢寒公子家吧。”
温东相此时语速很快：“我要寻的是张谢寒的族兄，参军张谢晦，他成婚后已经出府了，应在兵部张大人府邸后头一条街上，门口有两只半人高的石狮子，右边那只狮子足下的球是彩漆的。”
交代完他坐会车中，直截了当地告诉梁小楼：“你爹虽然没有品阶，但是守卫京畿，应该是编入禁军的，管着你爹俸禄升迁的人里头，多半有姓张的大人。”
梁小楼听了有些踟蹰：“可惜我爹人微言轻，如今我哪怕晓得了是谁，也说不上话。”
温东相丝毫没有遮掩，直言道：“太原张家也是大族，内部情况复杂程度，不亚于崔十八他们家，先头你第一次来我院中，应该见到过张谢寒，他父亲如今在兵部就是主管钱粮采买。杜家四叔，应是他下属。”
说罢他又加了一句解释：“张家与崔家向来不和，当着崔十八的面，你就不要提。”
小楼自然应下，又觉得有几分奇怪：此事与她有什么干系。
她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自从遇上温东相，她就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固然是她有求于温府，也同他的个性大有关联。温东相处事颇有几分冷静中带着风风火火的架势，小楼总是不自觉地被他带了节奏。
而她竟然也丝毫不反感这种状态。
不过她并不介意调皮为难一下一向胸有成竹的温东相：“既然张大人在兵部举足轻重，那此事了后，我能不能舔着脸，帮我爹爹谋个升迁呢？”
温东相一听反而笑了：“小楼，我不怕你开口，就怕你不开口！”
梁小楼撇了撇嘴：“是了，替你们温府做事，心中所想，一点一滴，都得交代清楚！”
温东相笑得更厉害了：“你既然知晓，如今已经上了我们的船，想下去也来不及了！”
小楼心里自然知道，温东相待她实在不错，也不避讳地问：“我确实有些好奇，万一官家真的骑虎难下，要处置李大人，如何是好？我们虽然辛苦四处搜寻证据，可是有时候东风压倒西风，朝堂之上，也不全是证据说了算。”
温东相轻轻拍了拍她肩膀：“你能问到这个点上，可见我没白教你。若要我说，李大人不太可能降职处分，但是有可能调职。”
小楼点头：“官家必然要护着自己一手提拔的寒门第一人，否则往后朝中众人都会跟风倒向别处了。”
温东相又道：“不仅如此，兵部如今也是官家昔日王府的旧人把控，现在边境又战事纷纷，官家手中由头多得很。”
小楼又忍不住问：“温大哥，我不过一介民间医女，你教我这些做什么？”
温东相笑而不语看向她：“你如今确实没什么身份，可不代表将来没有，小楼，难道你想一辈子留在你们那个小小的梁府吗？就不曾想过将来在京城各大府邸之间自由进出，众人都争相求你看诊的盛况吗？”
小楼被他说得心中一阵激荡：是啊！自己自来到这个世界，就被各种繁琐裹挟，从未想过真正想要什么。
温东相见她眼中神采奕奕，心中了然，又补上一句：“小楼，我温府不会扶持无用之人，你若只想着寻回嫁妆再寻个好夫家，那你的花期必不会长，可是你若是乐意在这京中乱局里走一遭，我保证你必不止于一朵娇花，你该成树，有根基有枝叶，将来壮大之后甚至能为人遮风挡雨，有这种心气，才值得栽培！”
最后还是崔滨树率先打开话匣子：“那个，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在春晓楼里替董大人付账的多半就是杜三的四叔，后头总归能继续追察下去……”
温东相冷笑一声：“知道又有何用，如果从杜家四叔身上，又追到了曹国舅身上，你我该如何？敢还是不敢？”
崔滨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梁小楼倒是想起另一桩事情：“那位董大人的病情已经不轻了，按理说要控制病情，每日都是要服药的。如果兵部杜大人，轻易不好接近，那我们可否从董大人常去的医馆入手？”
崔滨树拍了几下巴掌：“小楼妹妹，同我想到一块去了！董大人既然逛青楼都有人付账，这看病的地方想必不会差。京城三大医馆，百济堂，仁心楼，杏林坊，多半就是三中选一。”
温东相轻叹一声：“是了，这三家多半你们崔家都有参股，主打多方押注，稳赚不赔，是吧？”
崔滨树好脾气地嘿嘿一笑：“都不是我的银子，也不是我的股份，我只能帮着问问。”
温东相见他这样，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些：“崔十八，我们还是先去李府吧。”
李从墨大人今日上朝未归，只剩李霄云一人在家闲逛。
温东相想了想，还是将几日所得，一一告诉李霄云，末了嘱咐他：“你好好同李师伯交代，别再一言不合又被打！”
李霄云郑重点头：“多谢大哥你们这几日辛劳奔波了！如今我爹正站在风口浪尖上，能有你们不避嫌地帮忙，已经很感激了！”
温东相摆了摆手：“不必多说，此事除了疑点重重，如今来看还牵扯甚广，兵部这种敏感地方，不论是我们当中任何一家的长辈，都不敢轻易涉足。”
李霄云道：“大哥说的是，咱们随时互通有无，我爹估摸着还要几个时辰才能回来，你们要是不嫌弃我们李府寒舍，不如暂且歇一歇？”
崔滨树先告辞：“我家中今日还有事，京中几大医馆也需要找人问问，李二，我们就不跟你拖泥带水了，大家分头行动。”
待到温家的马车到府，温东相也拉着小楼走了。
温东相看着小楼在车中默默不语，开口道：“小楼，你可知你爹在兵部的上峰是谁？”
梁小楼摇了摇头：“我爹爹几乎不在女眷面前提及他的公务，不过每年送年礼的时候，都记得有宋大人、张大人两位。”
温东相略做思忖，掀开车帘吩咐道：“先不回温府，改道从艺坊那条路，去兵部张大人府上。”
车夫是个老手，立刻回复：“公子这个小的还记得，就是之前您派人接来过府上切磋剑术的张谢寒公子家吧。”
温东相此时语速很快：“我要寻的是张谢寒的族兄，参军张谢晦，他成婚后已经出府了，应在兵部张大人府邸后头一条街上，门口有两只半人高的石狮子，右边那只狮子足下的球是彩漆的。”
交代完他坐会车中，直截了当地告诉梁小楼：“你爹虽然没有品阶，但是守卫京畿，应该是编入禁军的，管着你爹俸禄升迁的人里头，多半有姓张的大人。”
梁小楼听了有些踟蹰：“可惜我爹人微言轻，如今我哪怕晓得了是谁，也说不上话。”
温东相丝毫没有遮掩，直言道：“太原张家也是大族，内部情况复杂程度，不亚于崔十八他们家，先头你第一次来我院中，应该见到过张谢寒，他父亲如今在兵部就是主管钱粮采买。杜家四叔，应是他下属。”
说罢他又加了一句解释：“张家与崔家向来不和，当着崔十八的面，你就不要提。”
小楼自然应下，又觉得有几分奇怪：此事与她有什么干系。
她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自从遇上温东相，她就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固然是她有求于温府，也同他的个性大有关联。温东相处事颇有几分冷静中带着风风火火的架势，小楼总是不自觉地被他带了节奏。
而她竟然也丝毫不反感这种状态。
不过她并不介意调皮为难一下一向胸有成竹的温东相：“既然张大人在兵部举足轻重，那此事了后，我能不能舔着脸，帮我爹爹谋个升迁呢？”
温东相一听反而笑了：“小楼，我不怕你开口，就怕你不开口！”
梁小楼撇了撇嘴：“是了，替你们温府做事，心中所想，一点一滴，都得交代清楚！”
温东相笑得更厉害了：“你既然知晓，如今已经上了我们的船，想下去也来不及了！”
小楼心里自然知道，温东相待她实在不错，也不避讳地问：“我确实有些好奇，万一官家真的骑虎难下，要处置李大人，如何是好？我们虽然辛苦四处搜寻证据，可是有时候东风压倒西风，朝堂之上，也不全是证据说了算。”
温东相轻轻拍了拍她肩膀：“你能问到这个点上，可见我没白教你。若要我说，李大人不太可能降职处分，但是有可能调职。”
小楼点头：“官家必然要护着自己一手提拔的寒门第一人，否则往后朝中众人都会跟风倒向别处了。”
温东相又道：“不仅如此，兵部如今也是官家昔日王府的旧人把控，现在边境又战事纷纷，官家手中由头多得很。”
小楼又忍不住问：“温大哥，我不过一介民间医女，你教我这些做什么？”
温东相笑而不语看向她：“你如今确实没什么身份，可不代表将来没有，小楼，难道你想一辈子留在你们那个小小的梁府吗？就不曾想过将来在京城各大府邸之间自由进出，众人都争相求你看诊的盛况吗？”
小楼被他说得心中一阵激荡：是啊！自己自来到这个世界，就被各种繁琐裹挟，从未想过真正想要什么。
温东相见她眼中神采奕奕，心中了然，又补上一句：“小楼，我温府不会扶持无用之人，你若只想着寻回嫁妆再寻个好夫家，那你的花期必不会长，可是你若是乐意在这京中乱局里走一遭，我保证你必不止于一朵娇花，你该成树，有根基有枝叶，将来壮大之后甚至能为人遮风挡雨，有这种心气，才值得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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