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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时【叁】

    流月看着白月谷蒸蒸日上,很是高兴,可一进去好像变了味道。

    白月谷的妖妖们生活模式和人间类似,有学堂也有街市。

    谷里的法术讲学老师在讲她,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也在讲她。

    她看着孩子们眼里的光,还有老人们骄傲的神情,她有种成了全民楷模的恍惚。

    可真正的大仙就在身边,流月还是骄傲不起来。

    不过几年光景,谷里的长老面容依旧如故,可曾经的玩伴或客走他乡,或成家娶妻。

    短短几年光景,再次回到白月谷,流月竟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仙君问她,此行可有感悟。

    流月只说,“既成了仙,当与过去做个诀别。”

    妖和仙的寿命是不一样的,当她还容颜如旧时,或许身边故友皆已老去。

    这是天道。

    从流月迈入天界开始,她和过去的界线便显现出来。

    曾经的一切只是红尘一笔,往世劫数,再多纠缠下去,怕生死别离之时更徒增伤悲。

    但在长老们眼里,她还是当初被捡回谷里需要别人照料的孩子,也还会在出行玩闹之时惹是生非。

    但如今天各一方,她孤身一人,谁来帮她收拾烂摊子呢?

    长老们依旧放心不下她。竟涕泪横流地拉着仙君的衣摆求他多照顾流月。

    野生的妖妖礼数相较于天界自然有些差距,况且流月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一拉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

    仙君撤不出来,流月也扒拉不开。

    流月无奈地笑着解释说,她如今早已经长大,到了天庭安分得很,让长老们不必担心。

    可仙君毫无感情瞥了她一眼,瞥得她很心虚。

    长老们怨气十足的瞪了她一眼,她脖子不自觉缩了缩。

    好吧,这里没有她说话的地。她正准备站一边当空气,看长老和仙君较量。

    可步子还没开往后挪,仙君开口了,“她是我的婢女,我自然会多护着她些的。”

    可长老们说做婢女不行,流月从小到大没伺候过人,吃不了苦。

    这若是在天界,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好吧,在妖界也是。

    流月觉得仙君或许有直接把长老们一掌拍开的想法了。她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仙君对待老人脾气似乎很好,他只是挑了挑眉,问长老,“那长老们怎么看?”

    长老们试探着问,“仙君能否收流月做弟子?”

    收徒弟这么重要的事?!堂堂天界崇德仙君能同意?!

    长老们可劲逮着一只羊撸毛啊……

    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而仙君把目光投向了流月……

    流月说,“那个……仙君他不收徒……”

    这场诡异的闹剧终以诡异的方式结束。

    事后流月还十分耐心的忽悠,仙君其实很护短,仙君宫里只有她一个婢女,仙君其实很好相处……长老们终归将信将疑,但拜师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流月只当这是一场闹剧,但流月没想到,仙君却记在了心里。

    在很久后,流月都已经快忘了这事时,仙君又突然提及,那时却已物事人非。

    不过话说回来,此次白月谷之行,仙君看起来很高兴。

    他把流月提拎的大包小包的吃食,都放进了自己的乾坤袋。流月还看到,仙君的嘴角勾了勾,有浅浅的笑意。

    晨曦落在他的鼻尖,鬓发上,勾勒出一条柔和的曲线。

    仙君的笑常是这样的,浅浅的,似潋滟春池里荡开的水波,亦如细如丝的雨中半开的梨花。

    流月只觉得好看,从来看不腻。

    仙君没告诉过流月他下凡干什么,流月也没问过。她觉得作为婢女,是不应该过问这些事的,况且此行,原本仙君也没有打算带着她。只不过念及她思家心切,带她回来看看。

    从前做妖的时候只知长幼有序,从未觉得尊卑有别,但自从入了天界,琉璃一直提醒她要谨言慎行。

    起初她也对这些条条框框嗤之以鼻,不以为意。

    立这许多规矩干什么呢?神仙不应该是恣意快活的么?

    但又一次,千碧阁的鲤儿,仅仅应走路不小心撞上了帝姬,弄脏了她的裙子,那嚣张跋扈的帝姬一怒之下便甩了碧儿好几鞭子,顿时皮开肉绽。

    她也渐渐明白了这些条条框框,还有所谓的尊卑有别。

    她渐渐了解到,她只是天界最卑微的一个侍女。

    此后,在天界,流月从来把自己看得很卑微。

    所以当仙君问流月,是要跟他一起继续留在凡间,还是回天庭的时候,流月有些出神。

    原来在仙君眼里,她还是可以自己做选择的啊。

    流月选择了留在凡间,和仙君一起。

    为什么要回天界呢,那个了无生趣,又十分压抑的地方。

    流月跟着仙君去了人间,虽然流月并不知道仙君下凡是做什么事的,但仙君好像并不着急。

    他下了馆子,又去逛街市,逛累了,又在茶馆子里说书,歇完了,又去逛黑市。

    一连几月皆是如此,从妖界人界交界处,一路逛到了最繁华地京城。又从京城,绕到了山清水秀的杭州。

    芳华坊,仙君送了流月一对耳坠。仙君说,是感谢她为他做了这么久的饭。

    耳坠是浅蓝色的琉璃珠,上面有银色镂空的九尾小狐狸抱着琉璃珠,闭着眼,是酣睡的模样。琉璃珠晶莹剔透,阳光照在上面,会折射出淡淡的七彩光芒。

    仙君会送她礼物,是流月所没有想到的,但更另她吃惊的是,这耳坠,小时候,长老们给她的簪子奇迹般的相似。

    流月笑道,“仙君真会选,好巧不巧,我有个簪子,和这耳坠很相配。”

    仙君眸子缩了一下,问道,“可否给我看看。”

    流月从怀中掏出簪子,簪棍上有古老的花纹,簪子上镂空的九尾银狐栩栩如生,蓝色与透明的琉璃相间点缀,在阳光下炫彩夺目。

    “这簪子,你从何得来?”仙君盯着簪子,愣了许久。

    “在我懂事时,长老们给我的,他们说这是捡到我时,在我身边发现的。或许是我父母留给我的。”

    仙君将指间放在了流月额头,稍许,又放了下来。

    似剑的眉却皱了起来。

    他说,“这是覃氤神君的法器。”

    “可你身上,没有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