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少女
夜幕像一张巨大的网，从四面八方慢慢的将整个天空拉拢，浓墨泼洒般的夜空异常深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哗哗……哗哗……”
溪流湍急，声势如雷。
寒风掠过林中树叶的间隙朝着余易扑面而来，夹带的寒意如利刃呼啸而至。
天地间一片嘲杂，有着寒风刮过耳畔的摩擦声，更有风雨雷鸣止不住的纠葛。
余易被一种气息强烈地包裹，那种气息如秋末凉意般充斥天地，扑面而来，铺天盖地，如海浪般汹涌着，如岚雾从幽谷袅袅升腾，上下飘动，反复侵蚀着余易虚弱的身躯。
“啊……”
肩胛处传来的剧痛，让余易睁开了虚弱的眼眸，肩胛处的伤口正是山豕獠牙所致。
月光朦胧，像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苍白的月光使人感到阵阵凄凉之意。
天空中月光浑浊，不再如水。
“噗，”余易吐出一口饱含泥沙的溪水。
余易半个身子被湍急的溪水冲刷着，一块巨石形成的天然屏障止住了余易顺流而下的势头。
深提一口气，余易缓缓挪动起身子，在冰凉溪水浸泡中的身子变得麻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余易才将身体慢慢挪动到了高处。
“幸好上岸及时，要是再晚点，越来越大的水流肯定将我冲走了，”看着愈发高涨的水势，劫后余生的余易在心中暗自庆幸道。
余易使劲甩了甩头上的溪水，这刺骨的水流冻得余易浑身僵硬，连扭动脖子的力气都有所欠缺。
身体早已力竭，连张口呼吸的力气都被剥夺，余易拖动早已不听使唤的身体向高一点的岸上慢慢挪去。
因为身体的不断扭动，肩胛处的伤口也在扭动中出现了再次撕裂的情况，腥红的血液如决堤的水库使劲向外涌出，失血过多加上冻僵的身体逐渐摧残着余易。
余易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眼皮却越来越重，甚至害怕自己在一倏忽间闭上眼。
只怕这一闭，就再也睁不开。
余易终于爬上了高一点的地势，找到一颗粗壮的枯树靠着，这枯树也在大雨和狂风的蹂躏中吱吱乱响，不过却也能为余易遮一时风雨。
“嘶……”余易缓缓向后躺去，浑身弥漫的疲态让余易早已不堪重负，就想在这树下沉沉睡去，但手掌处传来了一阵刺痛。
余易旋即坐正身体，看向手掌，一颗草刺扎入了皮肤中，虽然浑身上下都已麻木，但是余易还是能感受到刺痛之感。
余易小心翼翼地拔出草刺，正准备将草刺随手扔掉的时候，余易的神情蓦地一怔。
“这刺好像只会长在黄嵩香兰上吧，难道这里真有黄嵩香兰？”借着透过树叶的微弱月光，余易将整个目光聚焦在了草刺之上。
为了印证心中所想，余易连忙转身看去，刚才以手撑地的地方果然长有一株药草。
这株药草，正是余易心中所想的“黄嵩香兰”。
“还真是黄嵩香兰，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看见这株药草后，余易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些许笑意。
之所以识得这株药草，乃是因为余易翻阅过白爷爷家中的藏书，而其中一本关于药材辨识的书籍，对于黄嵩香兰这种药材有所记载。
黄嵩香兰乃是一种止血消炎的常用药材，黄嵩香兰一般会结出两到四个果仁，而果仁中会有如菜籽一般的细小果实，而这种果实再经过研磨之后，外敷在伤口之上，会迅速起到止血消炎的效果。
余易战战兢兢地将黄嵩香兰连根拔起，生怕将黄嵩香兰果仁中的细小果实抖落。
这株黄嵩香兰缔结出了三个果仁，余易小心翼翼地剥开每个果仁，将其中的果实取出。
当下也没有能够研磨果实的药臼，一阵思索后，余易决定将果实放入口中，利用牙齿将果实咬碎，就算不能研磨成粉，但也能够达到外敷的标准。
“哇……”足有半口的果实进嘴，余易双颚刚一用劲，一股极其猩苦的味道瞬间密布整个口腔，这猩苦的味道让余易低呼出声，面部扭曲。
半晌之后，余易觉得可行之后，立马将果实吐在手掌上，看着变得粘稠的药果，余易满意地点了点头。
余易脱下上衣，将整个伤口果露在外，借着月光打量起肩胛处的伤势。
肩胛处被山豕獠牙所伤，但好在没有被獠牙洞穿整个肩胛，只留下了酒盅大小的伤口。
伤口仍旧在流血，伤口被雨水冲刷地泛白，不再传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痛楚，整个伤口周围都没有知觉，麻木异常。
余易用手缓缓地将粘稠的药物涂抹在伤口上，每一次涂抹，药物与伤口的接触下，原本麻木地伤口上传来了阵阵钻心的痛。
不大的伤口，足足用了余易半刻之久。
涂抹完毕之后，余易将从长衣上撕下几缕布条，将伤口包扎住，不然在雨水的冲刷下，不消片刻，这药物就会脱落。
做完这一切后，余易愈加无力，本就残存不多的力气已是消失殆尽。
余易用头靠着大树，感受着眼前的骤雨疾风。
不过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不是这阴沉的天气导致，而是因为失血过多带来的后遗症，虽然已经用药物止血，但这药物终究是来地迟了一些。
“睡吧，或许一觉醒来，天还是原来那个湛蓝的天，”任余易如何坚强的意志，也只能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妥协。
大雨似棉絮一般唰唰落下，风开初还是如呼吸一般轻柔，现在却似风暴一般滚滚袭来，带走这天空下每一处的静谧。
陷入沉睡中的余易不停地挣扎，潜意识中想驱散扎根在身体与精神上的疲态。
伤口上溢出的血液早已在药物的作用下凝结，呼吸也更加的微弱，连心脏收缩的幅度也逐渐变小。
“不行，不能就这样睡去，”一阵假寐过后，余易脑海中浮现出爹爹与娘亲的慈祥的面容，浑身打了个激灵。
“快站起来，余易，你不能在这歇息，现在也不是你该休息的时候！”
“可不能现在就倒下，爹爹，娘亲还等着我回家呢！”余易在心中阵阵自语。
余易借着树干的支撑，缓慢挣扎起身，浑身的痛楚依旧如附骨之疽。
此刻被雨雾弥漫的山间松也肃穆，石也黯淡，影也婆娑。
余易张眼望去，不辨星光，雨雾氤氲，挟裹了远山近岭，风伴随着雨势滂沱拂过松林，如隐隐的涛声。
借着点点透过乌云的月光，余易看见了不远处的石阶小路。
这小路正是通往古寺的小路，不久前才和乔安与乔山一起从这走过。
“得到古寺大殿中去过夜，至少那里还能遮风挡雨，一直待在这，风吹雨打下，身体迟早会支撑不下去的，”在心头稍作盘算，余易准备上山，去古寺大殿中渡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余易挪动沉重的身躯，在风雨作伴下爬向古寺。
困乏，疲倦如同奔流的洪水拥围着余易。
胸中似乎有着一团火焰在燃烧，闷得余易难受无比，感觉已经不能吸入空气，就像一双手死死地卡着喉咙。
难以呼吸让余易有些窒息，喉咙干得像要着火一样，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双腿犹如灌入了铁砂，每迈一步都要压榨体内仅存的体力。
“啪嗒，啪嗒……”
肩胛处传来的剧痛让余易的汗水犹如决堤一般，从额头直直落下。
汗滴弥漫在眼角，浑身的刺痛让余易看不清前路，从脸颊滑下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有些咸，更有些苦。
浑身的酸痛让余易有些麻木，机械地迈出每一步，脑袋中一片浑浑噩噩。
余易的步伐虽然磕磕绊绊，却没有停下的迹象。
此刻心中爹爹与娘亲的面孔是支持着余易一直向古寺大殿走去的唯一信念。
夜色浑浊，在瓢泼大雨与呼啸狂风中，余易终于爬到了古寺大殿门口。
虽然眼前古寺佛殿破败异常，但此刻也能为余易遮风挡雨。
余易此刻已是狼狈不堪，雨水浸湿了全身上下，压榨着身体中仅存的力气，堪堪用大殿中散落的枯草为自己铺就了一个栖身之地。
一番折腾后，肩胛处的伤口再次溢出鲜血，粗糙的包扎虽然起到了一定作用，但经不住雨水的浸润。
虽然明知当下最紧要之事便是处理伤势，但余易此刻已是昏昏欲睡，完全无心顾及。
坐在枯草之上，余易背靠着大殿柱梁，一直绷紧的神经在此刻也松懈了下来，眼皮沉沉下坠。
“哒哒……”
这次本打算安心入睡的余易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阵突兀响声，宛如脚步声。
余易顿时浑身汗毛直立，不自住打起了哆嗦，睁开了沉重的眼眸，连忙转身看去，身后除了倒塌的残垣外，并无其它。
“啪嗒啪嗒……”
片刻间，整个大殿中又变得清静异常，唯有雨水打在屋顶瓦片上的滴答声。
“看来是我多想了，这废弃多年的古寺能有什么人来？就算是妖魔鬼怪也不敢靠近这里，毕竟大佛佛像还在，那些脏东西定会畏惧这种佛门重地，”余易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余易心神稍定，也不再多想，向庄严的佛像祈愿两句后，便再次闭眼。
“哒哒……”
突兀的声响再次传入了余易的耳畔。
“啊……”
余易猛地睁开眼睛，被眼前的场景吓得魂不附体，如被投入了万年冰窟，遍体生寒，两只脚不停蹬着草堆，想远离眼前的可怖之物。
“噗通……”
余易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便陷入了昏迷中，身体仍因恐惧仍颤栗不已。
此刻，在余易身前正突兀地站着一个人。
从身形可以看出这是一女子，女子长发蓬松，垂直及肩，遮蔽住了面容，一身白色素衣更添几分阴寒，身后大殿门庭处映射进的月光照在眼前这个身形轮廓上，宛若阴间亡魂。
任谁在这山间荒废古寺中瞧见了这副景象，皆会魂不附体，更别提余易这未经事的少年。
“嘻嘻……”看着余易身体不住颤栗的丑态，眼前被长发遮住了面庞的女子居然嗤笑出声。
“本来是我先到这古寺的，谁知道你后来居上，还来了一个鸠占鹊巢，看你搭建草堆的架势，你怕是准备在这古寺中留宿，那我怎么办？难道让我在这风雨交加的野外待上一夜不成？”
“哼，就该吓吓你，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女子捏着个小拳头向着昏迷中的余易比划着，言语之中示威之色十足。
女子身着一袭白素衣裳，长裙及身，极为淡雅的装束。
女子拨开遮蔽住面容的长发，将蓬松的华发用一根青玉长簪束于脑后，一张豆蔻年华的清新脱俗面庞表露无遗，弯弯的柳眉如月牙弧度，一脸揶揄，更显俏皮。
整个人如若空谷幽兰，山岚之雾朦胧却又清晰可见。清秀的面容仿似临摹九天仙姬，或者说是九天仙姬临摹与眼前这位女子，不施粉黛却如晨晖映雪。
但见她脸色苍白，若有病容，似乎是受了这山间风寒所致，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
半晌后，天地间除了雨声风响，以及余易微弱的气息外再无异声。
“喂……”
少女缓步走到余易身旁，朦胧雨夜中，月光点点，微弱的天地光芒根本不能让少女瞧清少年的面容。
余易栽倒在地，气息渐渐微弱，湿透的衣裳紧紧贴着身躯，衣裳上雨水滑落在地，一时便在少年周围形成了小小的水泊。
“哗哗……哗哗……”
溪流湍急，声势如雷。
寒风掠过林中树叶的间隙朝着余易扑面而来，夹带的寒意如利刃呼啸而至。
天地间一片嘲杂，有着寒风刮过耳畔的摩擦声，更有风雨雷鸣止不住的纠葛。
余易被一种气息强烈地包裹，那种气息如秋末凉意般充斥天地，扑面而来，铺天盖地，如海浪般汹涌着，如岚雾从幽谷袅袅升腾，上下飘动，反复侵蚀着余易虚弱的身躯。
“啊……”
肩胛处传来的剧痛，让余易睁开了虚弱的眼眸，肩胛处的伤口正是山豕獠牙所致。
月光朦胧，像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苍白的月光使人感到阵阵凄凉之意。
天空中月光浑浊，不再如水。
“噗，”余易吐出一口饱含泥沙的溪水。
余易半个身子被湍急的溪水冲刷着，一块巨石形成的天然屏障止住了余易顺流而下的势头。
深提一口气，余易缓缓挪动起身子，在冰凉溪水浸泡中的身子变得麻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余易才将身体慢慢挪动到了高处。
“幸好上岸及时，要是再晚点，越来越大的水流肯定将我冲走了，”看着愈发高涨的水势，劫后余生的余易在心中暗自庆幸道。
余易使劲甩了甩头上的溪水，这刺骨的水流冻得余易浑身僵硬，连扭动脖子的力气都有所欠缺。
身体早已力竭，连张口呼吸的力气都被剥夺，余易拖动早已不听使唤的身体向高一点的岸上慢慢挪去。
因为身体的不断扭动，肩胛处的伤口也在扭动中出现了再次撕裂的情况，腥红的血液如决堤的水库使劲向外涌出，失血过多加上冻僵的身体逐渐摧残着余易。
余易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眼皮却越来越重，甚至害怕自己在一倏忽间闭上眼。
只怕这一闭，就再也睁不开。
余易终于爬上了高一点的地势，找到一颗粗壮的枯树靠着，这枯树也在大雨和狂风的蹂躏中吱吱乱响，不过却也能为余易遮一时风雨。
“嘶……”余易缓缓向后躺去，浑身弥漫的疲态让余易早已不堪重负，就想在这树下沉沉睡去，但手掌处传来了一阵刺痛。
余易旋即坐正身体，看向手掌，一颗草刺扎入了皮肤中，虽然浑身上下都已麻木，但是余易还是能感受到刺痛之感。
余易小心翼翼地拔出草刺，正准备将草刺随手扔掉的时候，余易的神情蓦地一怔。
“这刺好像只会长在黄嵩香兰上吧，难道这里真有黄嵩香兰？”借着透过树叶的微弱月光，余易将整个目光聚焦在了草刺之上。
为了印证心中所想，余易连忙转身看去，刚才以手撑地的地方果然长有一株药草。
这株药草，正是余易心中所想的“黄嵩香兰”。
“还真是黄嵩香兰，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看见这株药草后，余易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些许笑意。
之所以识得这株药草，乃是因为余易翻阅过白爷爷家中的藏书，而其中一本关于药材辨识的书籍，对于黄嵩香兰这种药材有所记载。
黄嵩香兰乃是一种止血消炎的常用药材，黄嵩香兰一般会结出两到四个果仁，而果仁中会有如菜籽一般的细小果实，而这种果实再经过研磨之后，外敷在伤口之上，会迅速起到止血消炎的效果。
余易战战兢兢地将黄嵩香兰连根拔起，生怕将黄嵩香兰果仁中的细小果实抖落。
这株黄嵩香兰缔结出了三个果仁，余易小心翼翼地剥开每个果仁，将其中的果实取出。
当下也没有能够研磨果实的药臼，一阵思索后，余易决定将果实放入口中，利用牙齿将果实咬碎，就算不能研磨成粉，但也能够达到外敷的标准。
“哇……”足有半口的果实进嘴，余易双颚刚一用劲，一股极其猩苦的味道瞬间密布整个口腔，这猩苦的味道让余易低呼出声，面部扭曲。
半晌之后，余易觉得可行之后，立马将果实吐在手掌上，看着变得粘稠的药果，余易满意地点了点头。
余易脱下上衣，将整个伤口果露在外，借着月光打量起肩胛处的伤势。
肩胛处被山豕獠牙所伤，但好在没有被獠牙洞穿整个肩胛，只留下了酒盅大小的伤口。
伤口仍旧在流血，伤口被雨水冲刷地泛白，不再传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痛楚，整个伤口周围都没有知觉，麻木异常。
余易用手缓缓地将粘稠的药物涂抹在伤口上，每一次涂抹，药物与伤口的接触下，原本麻木地伤口上传来了阵阵钻心的痛。
不大的伤口，足足用了余易半刻之久。
涂抹完毕之后，余易将从长衣上撕下几缕布条，将伤口包扎住，不然在雨水的冲刷下，不消片刻，这药物就会脱落。
做完这一切后，余易愈加无力，本就残存不多的力气已是消失殆尽。
余易用头靠着大树，感受着眼前的骤雨疾风。
不过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不是这阴沉的天气导致，而是因为失血过多带来的后遗症，虽然已经用药物止血，但这药物终究是来地迟了一些。
“睡吧，或许一觉醒来，天还是原来那个湛蓝的天，”任余易如何坚强的意志，也只能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妥协。
大雨似棉絮一般唰唰落下，风开初还是如呼吸一般轻柔，现在却似风暴一般滚滚袭来，带走这天空下每一处的静谧。
陷入沉睡中的余易不停地挣扎，潜意识中想驱散扎根在身体与精神上的疲态。
伤口上溢出的血液早已在药物的作用下凝结，呼吸也更加的微弱，连心脏收缩的幅度也逐渐变小。
“不行，不能就这样睡去，”一阵假寐过后，余易脑海中浮现出爹爹与娘亲的慈祥的面容，浑身打了个激灵。
“快站起来，余易，你不能在这歇息，现在也不是你该休息的时候！”
“可不能现在就倒下，爹爹，娘亲还等着我回家呢！”余易在心中阵阵自语。
余易借着树干的支撑，缓慢挣扎起身，浑身的痛楚依旧如附骨之疽。
此刻被雨雾弥漫的山间松也肃穆，石也黯淡，影也婆娑。
余易张眼望去，不辨星光，雨雾氤氲，挟裹了远山近岭，风伴随着雨势滂沱拂过松林，如隐隐的涛声。
借着点点透过乌云的月光，余易看见了不远处的石阶小路。
这小路正是通往古寺的小路，不久前才和乔安与乔山一起从这走过。
“得到古寺大殿中去过夜，至少那里还能遮风挡雨，一直待在这，风吹雨打下，身体迟早会支撑不下去的，”在心头稍作盘算，余易准备上山，去古寺大殿中渡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余易挪动沉重的身躯，在风雨作伴下爬向古寺。
困乏，疲倦如同奔流的洪水拥围着余易。
胸中似乎有着一团火焰在燃烧，闷得余易难受无比，感觉已经不能吸入空气，就像一双手死死地卡着喉咙。
难以呼吸让余易有些窒息，喉咙干得像要着火一样，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双腿犹如灌入了铁砂，每迈一步都要压榨体内仅存的体力。
“啪嗒，啪嗒……”
肩胛处传来的剧痛让余易的汗水犹如决堤一般，从额头直直落下。
汗滴弥漫在眼角，浑身的刺痛让余易看不清前路，从脸颊滑下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有些咸，更有些苦。
浑身的酸痛让余易有些麻木，机械地迈出每一步，脑袋中一片浑浑噩噩。
余易的步伐虽然磕磕绊绊，却没有停下的迹象。
此刻心中爹爹与娘亲的面孔是支持着余易一直向古寺大殿走去的唯一信念。
夜色浑浊，在瓢泼大雨与呼啸狂风中，余易终于爬到了古寺大殿门口。
虽然眼前古寺佛殿破败异常，但此刻也能为余易遮风挡雨。
余易此刻已是狼狈不堪，雨水浸湿了全身上下，压榨着身体中仅存的力气，堪堪用大殿中散落的枯草为自己铺就了一个栖身之地。
一番折腾后，肩胛处的伤口再次溢出鲜血，粗糙的包扎虽然起到了一定作用，但经不住雨水的浸润。
虽然明知当下最紧要之事便是处理伤势，但余易此刻已是昏昏欲睡，完全无心顾及。
坐在枯草之上，余易背靠着大殿柱梁，一直绷紧的神经在此刻也松懈了下来，眼皮沉沉下坠。
“哒哒……”
这次本打算安心入睡的余易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阵突兀响声，宛如脚步声。
余易顿时浑身汗毛直立，不自住打起了哆嗦，睁开了沉重的眼眸，连忙转身看去，身后除了倒塌的残垣外，并无其它。
“啪嗒啪嗒……”
片刻间，整个大殿中又变得清静异常，唯有雨水打在屋顶瓦片上的滴答声。
“看来是我多想了，这废弃多年的古寺能有什么人来？就算是妖魔鬼怪也不敢靠近这里，毕竟大佛佛像还在，那些脏东西定会畏惧这种佛门重地，”余易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余易心神稍定，也不再多想，向庄严的佛像祈愿两句后，便再次闭眼。
“哒哒……”
突兀的声响再次传入了余易的耳畔。
“啊……”
余易猛地睁开眼睛，被眼前的场景吓得魂不附体，如被投入了万年冰窟，遍体生寒，两只脚不停蹬着草堆，想远离眼前的可怖之物。
“噗通……”
余易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便陷入了昏迷中，身体仍因恐惧仍颤栗不已。
此刻，在余易身前正突兀地站着一个人。
从身形可以看出这是一女子，女子长发蓬松，垂直及肩，遮蔽住了面容，一身白色素衣更添几分阴寒，身后大殿门庭处映射进的月光照在眼前这个身形轮廓上，宛若阴间亡魂。
任谁在这山间荒废古寺中瞧见了这副景象，皆会魂不附体，更别提余易这未经事的少年。
“嘻嘻……”看着余易身体不住颤栗的丑态，眼前被长发遮住了面庞的女子居然嗤笑出声。
“本来是我先到这古寺的，谁知道你后来居上，还来了一个鸠占鹊巢，看你搭建草堆的架势，你怕是准备在这古寺中留宿，那我怎么办？难道让我在这风雨交加的野外待上一夜不成？”
“哼，就该吓吓你，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女子捏着个小拳头向着昏迷中的余易比划着，言语之中示威之色十足。
女子身着一袭白素衣裳，长裙及身，极为淡雅的装束。
女子拨开遮蔽住面容的长发，将蓬松的华发用一根青玉长簪束于脑后，一张豆蔻年华的清新脱俗面庞表露无遗，弯弯的柳眉如月牙弧度，一脸揶揄，更显俏皮。
整个人如若空谷幽兰，山岚之雾朦胧却又清晰可见。清秀的面容仿似临摹九天仙姬，或者说是九天仙姬临摹与眼前这位女子，不施粉黛却如晨晖映雪。
但见她脸色苍白，若有病容，似乎是受了这山间风寒所致，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
半晌后，天地间除了雨声风响，以及余易微弱的气息外再无异声。
“喂……”
少女缓步走到余易身旁，朦胧雨夜中，月光点点，微弱的天地光芒根本不能让少女瞧清少年的面容。
余易栽倒在地，气息渐渐微弱，湿透的衣裳紧紧贴着身躯，衣裳上雨水滑落在地，一时便在少年周围形成了小小的水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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