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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师父,有鬼吗?

    一缕阳光透过糊了报纸的窗子,照进阁楼,又落在了丁海龙的脸上。他翻了个身,抹了抹睡意惺忪的眼睛。

    “嚯,天都大亮了”。说着起身伸了个大懒腰,穿着睡裤,踩着拖鞋就下了床。仰着头,右手拍打着不由张开的嘴巴,打着“哇哇”向阁楼外走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他的额头又磕到了阁楼的横梁上,顿时清醒了不少。

    阁楼是后面加盖的,所以过廊上的挑梁只有一米六左右,进出都要猫着腰。这块横梁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也不见他长记性。

    从来都是上当不学乖,一日被蛇咬,天天被蛇咬的大心脏。

    要说他也是个苦命的主,十一岁没了母亲,父亲受不了打击也变得神志不清,跟人下海去了,这一去也没了音讯。

    往上有个大伯,在城里安了家,出生到现在也就小时候见过几面,没有什么印象。

    这两年一直和三叔生活,三叔对他不错,只是婶娘不怎么待见他。平日里不上学的时候就帮三叔干干农活,放羊、放牛、喂猪之类,温饱不愁。

    受了委屈就上道观住上一两宿,整日少言寡语,性格上随了不拘小节的瞎道士。

    “三叔,我上师父那儿去了!”刚洗完脸,丁海龙就冲屋里的三叔喊着。

    “吃完早饭再去!你师父都靠人接济,天天往他那儿跑你小子好意思?”三叔语气中透着无奈。

    “今天中元节,师父那边估计忙够呛,我早点过去搭把手。”丁海龙一边说,一边跑远了。

    “别再管你师父要烟抽,让我知道小心我抽你!”

    “哦!”

    “……”

    丁海龙穿过村子,好些人都在准备祭悼先人的祭品。

    “海龙啊,又去你师父那儿?”村子不大,上下也就几千户人家,都相互熟络,有事没事也爱打打招呼。

    “嗯,有段时间没去了,看看去。”丁海龙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出了村子,过了河又爬了半小时的坡,才远远看见熙熙囔囔的人群,观里一改往日的门可罗雀,好不热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挤进了正堂。

    老瞎子满脸虔诚,头戴冠巾,双手护桃木剑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面对着内堂的三尊木雕作揖,堂内的香客双手合十,跟着跪拜。

    “老杨头,有饭吃没?你看我多孝顺,这都晌午了,怕你累着早饭没吃就来帮你了。”丁海龙腆着个脸和老道诉苦。

    老道仍嘤嘤嗡嗡地念着,也没停下手里的家伙事儿。只是誊出了右手,左手拿着剑默默地朝祭台上的祭品指了指。

    丁海龙会意,看了看祭台,尽是些鸡头、鸡爪盖饭,要么就是整块的水煮大肥肉,上面落满了香灰。

    “我靠!这都是给死人吃的,你想吃死我!”丁海龙差点抓狂。

    老道闻言转过头,循声白了他一眼。丁海龙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暗道:“死瞎子的白眼真白,有眼无珠的白!”也便不敢再造次。

    他知道即使师父整日跟自己嘻嘻哈哈,但法事上都是毕恭毕敬,一丝不苟。再倒他毛估计会一剑砍来。

    默默退到侧堂的化金盆边,往里丢着纸钱。

    法事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那些人才陆陆续续退去。此时空气里到处弥漫着香火的味道,山下的寨子里随处可见点点火光,是村民在自家门前插香烧纸,偶尔山风掠过,卷起一阵阵带着红光的灰烬。

    “咕噜……咕噜”,肚里一阵闹腾,丁海龙这才想起这一天粒米未沾。

    “师父,我真饿了!”丁海龙有气无力地说道。

    “呶”师父手里拾掇着法器,朝祭台上噜了噜嘴。

    “那能吃?”丁海龙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小时候也没少吃!”道士满脸鄙夷,好像在说:“吃屎长大的还嫌屎臭!”

    “好啊,你个老不死的,今天你总算漏了馅儿!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自己都是吃一顿饿三顿的主,你我非亲非故,哪来余粮分我!”

    说完丁海龙就后悔了,师父待他如何他最清楚,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以说比亲爹还亲,乡亲送来的那些好吃的,都是进了他的肚的。

    听到丁海龙的抱怨,老道士身子不由地一愣,脸上的悲伤以不与人察觉的速度收了回去。

    “受香火熏陶的贡品和褭丝都是阳刚之物,可祛阴邪,与你体质有好处。柴米油盐都在灶上,要吃自己做去,都是大人了还叫我瞎子伺候你不成?老家伙我累了!”说着拄着响棍向堂内走去。

    丁海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就自顾自地去了厨房,至于老家伙,等做完饭认个错、服个软这事就揭过了,屡试不爽。

    丁海龙最自信的就是自己的炒菜手艺,不大一会儿厨房就飘出浓厚的菜香。一盘儿青椒土豆、一盘儿红烧豆皮儿、一盘烧青菜,闻得自个儿都是口水直流:“可惜了,厨房没有肉。”

    “师父!吃饭了!”

    等了半晌,没见有人理他。

    “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器。”他轻轻嘟囔着。

    “老家伙!吃饭了,再赌气我吃完下山!”

    又过了一阵,这才听见堂里有人应道:

    “没大没小!一点礼貌没有,再老头子老头子地叫信不信我一杖子杵死你?明知道我又老又瞎,也不知道过来扶下!”老道士像三岁撒气的小孩,随便一顿饭就打发了。

    说要走立马就出来追,只差追出来逮着手臂勾肩搭背。

    “师父,这世上真有鬼不成?那些村民不懂,你说你一把年纪了,陪他们耍的什么劲,三言两语打发走就得了,你这样熬一天不累?”丁海龙一边快速巴拉着饭,一边抱怨。

    “怎么?你想知道?”说完侧耳对着丁海龙。

    “当然,都什么年代了,我就没信过邪,要不说你那些个什么驱邪治病的把式,只接受些伤寒类的小病,病入膏肓的一概不收?那些个小病,体质好的熬熬就好了,都不用治。”丁海龙摆出一副我早就看穿了的姿态望着老道。

    “也罢,终有一天你还是要面对的。”说着放下看手里的碗筷,转头在屋子里一阵翻找,没大一会,手里拿了个带塞的竹筒出来。

    “你把头伸过来。”老道示意。说着打开塞子,一阵诱人的奇香扑面而来。

    说话间,老道从竹筒中抠了一坨黄黄腻腻的东西抹在了丁海龙额头上。

    “什么东西啊?这么香,像极了烤肉的味道。”

    “尸油。”

    “什么……什么油?”丁海龙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错愕地又问了一遍。

    “死人油。”老道以为问的是什么尸体的油。

    “呃……哇……!”丁海龙丢下碗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迅速蹲到一旁,弓着腰一边狂吐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油。

    “师父!不想你这么小器,都做饭给你认错了,你还要整我?”

    “整你?没整你啊,不是你自己好奇?”老道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你给我涂尸油作甚?”

    老道不再搭话,自顾自地拽着他往外面走,不大会儿就到了道观外的山崖边上,下面就是麻怨坪。

    “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