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逃命船长的血色浪漫 » 第十五章 人人平等

第十五章 人人平等

    清早我的鼻子已经不流血了。为了弥补帮文思特“丢失”奴隶的损失,我和大劳早早的就下了拖网一直在作业。阿拉伯的小胡子带人在旁边帮忙,弄完早餐就一直在杀鱼储存在桶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名字叫赛乃木,敖德萨人。

    期间文思特来看过一次,看着人多,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也很焦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一旦上岸前不能把这个事儿定下来,搞不好就各走各路了。我盘算着怎么在查尔斯顿拖他几天好让我有时间去找学长。

    快到中午的时候,佩吉特从船舱里探头出来,远远的朝我眨眼睛。我跟大劳说了一下,回到船舱和她关上门。

    在船上我们几乎没有时间交流,毕竟打工人还是要听老板话,人家给钱了。佩吉特看我乐在其中也没有表达过什么不满。直到我关上门才神秘兮兮的跟我说:“刚才文思特来找我了。打听我们在查尔斯顿干什么,待多久。”

    “你怎么说的?”

    “当然是按之前的说法,找表妹,你接着在码头找商船干活,我去教会学校教书。但是他的反应有点奇怪。”

    “奇怪?”

    “对!按说他是个稳重的人,但是他比较焦虑。能看出来。我怕打乱你的计划,也没敢乱说话。”

    “没事,他应该快来了。我们等等他。”我去打开舱门倚靠在门口和佩吉特心不在焉的说着塔罗牌。

    没一会儿文思特就来了,带了一瓶朗姆酒,四个杯子和烤花生,径直走到大劳的铺位上坐了下来,给我们倒了酒。

    我挨着佩吉特在他对面坐下,等着他发问。

    他看看佩吉特,又看看我,欲言又止好几次,大概是佩吉特在旁边他有些放不开,终于下定决心问了出来:“我很好奇你的思维方式是怎么形成的。”

    我总不能说我上辈子多次在珠穆朗玛峰上见惯了大场面,任何问题第一反应都是“解决问题”。我想了半天。“和你一样啊。你是怎么形成的,我就是怎么形成的。”

    他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敷衍,又想不到反驳的话。只好撇撇嘴喝了一口酒。

    我只好接着说:“我明白你意思,其实每个人长大都不容易,尤其是活着。风险那么多,为了活下来,我们学会了很多技能。我是个笨人,学不会那些保护自己的纵横手段,权衡利弊,制衡各方。那我就用笨办法啊——有问题,我就解决问题就行了。这是笛卡尔的方法论。”

    笛卡尔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荷兰生活,虽然学说不被社会承认,甚至死后十几二十年里学习其观点的都会被定罪为“笛卡尔份子”,但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文思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慢条斯理的和佩吉特剥花生,然后望着我等下文。

    我接着说:“你碰见问题的解决办法是如果第一个问题不能解决,就退而求其次,并尽可能的减少损失;我碰见问题的解决办法是,尽可能解决问题,不要把第一个问题拖到第二个问题。很多人的理想和目标差距很远,因为他们第一个困难就是,没钱;你不一样,你的困难是,我有钱,但我做不到。如果我为了做到,我就又没钱了,就又变成了别人的第一个困难。你不会没钱,你只是害怕没钱。所以你想东想西,却做个梦都不敢做大的。”

    文思特倒是发现了关键:“为什么你放的下?”

    我也开始剥花生,指着花生壳说:“我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好失去的,行事自然没有什么顾忌。花生壳当然保护了花生不受侵害,但是也阻碍了花生的生长。花生长大,自然会有自己的花生壳,再也不用别人来庇护了。”

    我们三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吃花生,直到赛乃木来通知吃饭。

    文思特站起身,问我:“你有多贵?”

    我说:“昨晚的免费,以后会很贵,很贵很贵,会越来越贵。”

    他对我很自信这个“越来越贵”很满意,仿佛一个家长夸奖了考100分的儿子聪明,喜滋滋的去了。

    呵,家长都是法国人。

    吃完饭我去换大劳,让他吃了去眯一会儿。佩吉特陪我在后仓玩耍,大概了解了文思特的需求之后,她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问了我一个更奇怪的问题:“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为什么会答应他做黑奴生意呢?”

    “我什么都没答应,我只是出主意。你是想说什么?为虎作伥?”

    她赧然的摇了摇头,“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商人逐利,你不像这样的人。”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其实我们接触不多。看到他们我会不会怜悯?当然会!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的悲惨境遇又不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我是上帝,我甚至会教他们笑着面对,更好的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不断强大,不断的改变身边,改变命运,改变世界。”

    我顿了顿,说了一个蹩脚的谚语:“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可惜我不是圣父,甚至我都不是神父。人强大只能靠自己,不论是你、我、文思特,亦或是那些被救走的奴隶、还有那些在种植园里戴枷劳作的奴隶,都是一样的。如果这是我一个人的命运,我会在抗争之余平静的接受;如果这是我一个族群的命运,那我一定不会接受命运,会带头抗争到底。当然会有人愿意为了活下来做出退让,如果我的背后尽是这种人,那我会先于侵略者杀光他们。无所畏惧的族群,才是生生不灭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五百年。世世代代反抗,直到被杀光为止。”

    “他们会奴役我们,会驯化我们,会用教育洗脑我们,会美化侵略的意图和结果。可是,一万个人也撒不出真谎来。谎言就是谎言,会被戳破,会伴随着统治者的腐朽而灰飞烟灭。迟到的正义虽然不算正义,但是只要是自己争取来的正义,怎么都不为过。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佩吉特拢了拢头发朝我笑:“现在我才相信,原来你之前说人人平等,是你真的相信这是真的,真的人人平等。”

    “我相信,但我不期待。平等不平等是你们的事,和我没关系。我没兴趣。我既不会因为贩卖奴隶赚钱了而感到高兴,也不会因为贩卖奴隶剥夺了别人的自由感到有愧。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只对和我有关的感兴趣。”

    赛乃木带人来到我们身后帮忙,我们就聊起了北美的风土人情,没一会儿大劳也加入了,洋流出现了明显的分化。鱼类更丰富,众人同时劳作使得我们效率很高,没多久就装满了十几桶鱼。

    “岸!!!!!”虽然商船并没有瞭望塔,但是这是海上航行的惯例。不论航路远近只要不是贴岸航行,都会由第一个看到地平线上出现陆地的人喊出来。

    查尔斯顿到了。

    见到伊丽莎白,比想象还顺利,他的父亲乔治·古雷斯特在教堂做午祷,认出了佩吉特,热情的带着我们回家吃完饭。

    其实我也不太懂他父亲的神职,按说司铎是不可以结婚,要把一切奉献给主的;但是有家有室的还挺受人尊敬,一路上男女老幼不停的跟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打招呼。在这个尚未开化的时代其实是一个很不寻常的事情。

    穿过大门走进花园时,就听见,摔砸着诸多铁器。转进客厅,有个年轻女子正在发疯,老妇人一边念着“圣母玛利亚保佑”,一边拦着她。想必是我的学长伊丽莎白了。他乡遇故知,我竟然有些情怯。她嚷嚷着要看电视,罗本会带领荷兰队获得大力神杯。

    我走上前去抱住她,在她耳边告诉她斯奈德和罗本获得了2014年巴西世界杯的冠军。

    伊丽莎白趴在我肩膀上开始哭泣:“告诉他们,我没疯。告诉他们。”

    我轻拍着伊丽莎白的后背,她镇静了下来。拉着我的手,怎么都不愿意松开。我尴尬极了。转头看着乔治,又看看满地的铁杯子、铁锅、铁盒、铁箱……乔治倒是反应很快,“伊丽莎白,你带客人去你房间坐坐。”

    他自己则邀请佩吉特参观花园的铁艺。

    伊丽莎白同志,凭借一己之力,让这个老头把全家都换成了铁器。也是够彪悍的。

    从旋转楼梯上到二楼,伊丽莎白拉着我冲进房间,开始解我的上衣扣子,我一把拉住她。“别别!咱们刚认识,你冷静点。”

    伊丽莎白狠狠的踢在了我小腿骨上:“你满脑子都是什么?”

    我捂着腿在地上单腿蹦,真的是痛,还让我证明她没疯,没疯下这么黑的手?我龇牙咧嘴的揉着腿,她转过身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我不知道她疯了没有,我肯定是要疯了。她露出光洁的后背,血丝集中在腰上,形成一个大大的M字。浅红色印在晶莹的羊脂玉上,看起来有些邪魅、有些妖异,关键是我觉得有点渗人。

    她拉上衣服,又来解我的。我已经知道她的意图了,但还是有些羞赧。这个世界是第一次在异性面前赤裸着上身,我很不习惯。当然,我身上很干净,没有她想要看的标记。她犹不死心的盯着我的裤子,我腿都不疼了,马上成了捂裆派:“小姐,有话好说。我向圣母玛利亚发誓,我身上没有这种标记。”

    她转过身,仿佛是放过我了。我特么快吓死了,飞快的穿衣服。一忍再忍还是问出了那句最大的疑问:“你来之前是男人还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