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城下之盟（七）
我逃出了盘丝洞想赶紧去找人再要一间客房，会客厅已经没有人了。
这个时代，钟表是奢侈品，关键是海上航行的颠簸，会让钟表的摆臂紊乱，所以，有经验的船长都会根据太阳或月亮与经度的夹角来记录时间。我也是有这种经验的船长之一，不过在这种阴历初一的夜晚，我也不知道时间知道与不知道有什么区别，门口连卫兵都没有。
我缓步走向码头，幻想着会不会被我在夜的掩护下，发现什么天大的秘密。比如两个人在低声勾当，然后一个人大喊：“谁！有内鬼！交易取消！”
其实并没有。一只夜猫叼着一只斑鸠什么的从我面前蹿过，还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仿佛我要抢他的傻鸟一样。
回到酒吧已经没有那么热闹了，零星的坐着5个人，3个分别独自一桌各自睡了，2个在吧台和杜梅聊天。哦，不，是薇薇安。
我走到吧台的另一端，“龙舌兰。”
薇薇安倒了酒微笑了一下，可能想跟我寒暄一下，我右肘支着吧台用手背横在面前，微微的朝外摆动手指。没错，我做了一个礼貌的快滚的手势。
结果她轻声来了一句：“你可真是善解人意。”
然后又回到了那两个绅士面前继续春风般的谈笑。她的发卡换了一个橙色的发箍，新增的装扮此时显得更加跳脱，热情似火。
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外貌气质竟然可以通过装扮随意切换，关键是会让人感觉这很自然。
此时我才真正有时间审视酒吧的格局，是一个“U”型或者“L”型的布局，因为我正坐在吧台的一端，看不到另一端是不是也有一个通道，在我的另一侧暗着灯火，没有客人，六七个百叶窗，想必白天才会打开，让整个房间充满透亮。最远端的煤油灯下是一个舞台，放着一台风琴，看来晚上还是来晚了，这里会有音乐或者歌舞表演。作为一个远离欧洲的海岛，这大约已经是文明所能展现的最高雅的格调了。其实我是会弹琴的，但是出于叛逆，在公开场合我从来只弹《鬼子进村》，两世都是。口琴、竹笛、手摇风琴都勉强会一些，主要是出海后这些乐器便于携带，不同的乐器在不同的时刻演奏同一首歌，真的是，各有千秋。
薇薇安送走了两人便来到我面前，拉过一个杯子，自己随意倒了些朗姆酒，和我碰了一下杯问我：“文思特？”
我点点头。
她说：“那我就放心了。我要卖个情报给你。”
我潇洒的掏出钱袋，随手递给她：“值多少钱自己拿。有多少情报随便说，我今夜大把时间，钱不够我回去取。”
她拉开一条缝，沉思了一下，不客气的收起钱袋。这袋钱我虽然没数过，但是六七十达科特，五六十磅总还是有的。
我真来了兴致，“什么金枝玉叶能值20箱手榴弹啊？”
“弗林特要杀你。”
“这个我知道，说别的。”
“总督不是去围剿的，是去招降的。”
“这个我也知道，再说个别的。”
“弗林特不惜一切代价，要杀你。”
“噢？投降条件是我死？啧啧，我以为海盗王多硬气，结果是个卖花布的。”
“我可以帮你找船，你可以跑，天亮之前到牙买加，你就能坐其他船走。”
“我为什么要跑？”
“他投降就是为了让你死，你不跑，哈瓦那总督回来杀了你怎么办？你又打不过。”
“打不过我不会也投降啊？弗林特海盗而已，当海盗他有用，他能抢钱，能搞破坏，他投降了还能干什么，杀海盗呗。海盗杀完了怎么办？他不就失业了？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人只要有利用价值，就不容易那么快死。放心吧。”
“我放什么心啊，耽误我挣钱。”
“你这消息也都不行啊，说点对我有用的。你刚才说的都跟我有关，但是也不值那么多钱。下次我要重新给你报价了。”
“谁的命不值几十个金币啊，只是没想到你没把命看这么重而已。还有一个不确切的消息，这个算赠品。”薇薇安又抿了一口酒，接着说：“加勒比海，很可能还盘踞着一个海盗势力。”
“哦，霍尼格尔德是吧？”
“不不不！另一个，实力可能不在弗林特之下。”
我怪异的看了薇薇安一眼：“我有这个海岛舰队除了动向之外最新的消息，卖给你能卖多少钱？”
薇薇安一怔：“最新是有多新？”
“一周前吧。”
薇薇安把收起的钱袋又推到了我面前，眼睛里发出炯炯的目光：“5个问题，不知道的就再问一个，问够为止。”
我点点头：“开始吧。”
“船长叫什么？”
“托尼·伍。”
“海盗旗呢？什么样子？”
“骷髅头，叼着两个玫瑰。”
“他们舰队有女人吗？”
我怪异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多吗？”
“多少个算多？”
“二十分之一？”
“没有。”
“10个？”
“没有。”
“5个？”
我扬扬钱袋：“这是第6个问题了。不过可以送给你，2个。一个船长，一个船长助理。”
“你耍赖！”
“我没有，你自己老是问一些无关紧要的无聊问题！”
“怎么能叫无关紧要！？很多海盗团都不带女人的，他们说这不吉利，搞得我想去玩一下都不行。”
“大姐，会被绞死的。你竟然是想去玩？”
“很酷嘛！难免会幻想一下。”
“那我奉劝你，换个别的幻想。”
她从吧台桌下拿出一把金币银币混着，推到我面前：“再问一个，多少人？多少船？”
“这是两个问题，你只许挑一个。”
“人。”
“6000，也许更多。”
“你骗人！这么多海盗都能攻打哈瓦那了。”
“美丽的小姐，我们的买卖到此为止了。”
“别别，我习惯了，太震撼了。”她挽着我的手，我又坐回来看着她等她说话，她说：“再私下问一个问题！”
我没说话，扬了扬钱袋。她撒着娇，晃着我的手糯糯的提问：“你见过他们吗？如果去他那里当水手，要花多少钱？”
“见过！很多钱！很多很多钱！”
“没事，我有很多钱的，我可是富婆！”
我疑惑的望着她：“你们加勒比怎么这么多富婆，你也有很多很多钱？”
她朝我眨眨眼：“也有？还有谁？”
“佩吉特啊。”
“哦，那她更有钱一点。”
“噢？那我有必要和你建立一点点友谊了，信任关系。我答应你，让你见见那个女船长，让你们谈谈价格。”
“你有什么条件？”
“以后关于我的所有消息，只要在你这里，都不许卖给别人。我不但要买消息，而且你还要给我消息来源，我要鉴别真伪。你就当是，卖给我独家消息好了。这是订金。”我把她给我的钱又推回她面前，她欣然接受了。
“现在，帮我找个睡觉的地方。”
“只睡觉么？”
“只睡觉，我谢谢你。”
她带我上了阁楼，指着楼梯尽头的小隔间，“你睡最里面那间，那是我们的员工之家。提供叫醒服务，大概9点之前，需要么？”
“为什么是9点之前？你们岛上还有钟表？”
“有太阳的话，早上就有表匠上门来调。雨天就没有了。9点之前是我，9点来人换班。萨拉，也是个小可爱，你要她的话，要加钱的。”
“你吧。不过，不用加钱是友谊之一？”
“当然！”她朝我明媚一笑，下楼去了。
根本不用她叫。我醒来的时候感觉我的头顶挤满了各种知名的不知名的鸟，你一眼我一语的不知道是在聊天还是在吵架。我真是服了，明明能打架的事情，非要吵吵。
我坐在吧台，薇薇安正在吃东西，倒了一杯可可水给我。神神秘秘地说：“攻击不顺，好像弗林特变卦了。”
其实我是有些吃惊的，毕竟决定要卖，却不卖的人是不存在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价钱没谈拢。
“怎么？受封赏不受调遣啊？还是非要带我去拿骚阵前杀了才行啊？”我抿了一口着热巧克力，拿过糖盒疯狂往里面怼着。
“那就不知道了，就知道攻击不顺，总督很生气，差人回来调兵。”
我心神不宁的喝着热巧克力，随口敷衍着薇薇安，很快，又进来一个美女，想必是萨拉了。9月了还穿个小热裤，也不怕老寒腿，我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她走回吧台倒看了我好几次。
我结了账往总督府走。走一路我都在琢磨今天早上的信息。我到得晚，弗林特不可能知道我在岛上，不可能想着要让哈瓦那总督把我押送到阵前一刀砍死才投降，对吧？既然我不是第一条件，只是个赠品，那无非就是价格了。到底是什么价格呢？
想着想着，我决定去码头观察观察。
折返来到码头，观察着港口停靠的船只、士兵们的交谈，夹杂在商船船长们的讨价还价和呼和声中，听不真切。假装继续走，直到走到船厂，过来一个人招呼我：“我是船厂主，阿福。先生，您是买船还是订船？”
这个时代，钟表是奢侈品，关键是海上航行的颠簸，会让钟表的摆臂紊乱，所以，有经验的船长都会根据太阳或月亮与经度的夹角来记录时间。我也是有这种经验的船长之一，不过在这种阴历初一的夜晚，我也不知道时间知道与不知道有什么区别，门口连卫兵都没有。
我缓步走向码头，幻想着会不会被我在夜的掩护下，发现什么天大的秘密。比如两个人在低声勾当，然后一个人大喊：“谁！有内鬼！交易取消！”
其实并没有。一只夜猫叼着一只斑鸠什么的从我面前蹿过，还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仿佛我要抢他的傻鸟一样。
回到酒吧已经没有那么热闹了，零星的坐着5个人，3个分别独自一桌各自睡了，2个在吧台和杜梅聊天。哦，不，是薇薇安。
我走到吧台的另一端，“龙舌兰。”
薇薇安倒了酒微笑了一下，可能想跟我寒暄一下，我右肘支着吧台用手背横在面前，微微的朝外摆动手指。没错，我做了一个礼貌的快滚的手势。
结果她轻声来了一句：“你可真是善解人意。”
然后又回到了那两个绅士面前继续春风般的谈笑。她的发卡换了一个橙色的发箍，新增的装扮此时显得更加跳脱，热情似火。
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外貌气质竟然可以通过装扮随意切换，关键是会让人感觉这很自然。
此时我才真正有时间审视酒吧的格局，是一个“U”型或者“L”型的布局，因为我正坐在吧台的一端，看不到另一端是不是也有一个通道，在我的另一侧暗着灯火，没有客人，六七个百叶窗，想必白天才会打开，让整个房间充满透亮。最远端的煤油灯下是一个舞台，放着一台风琴，看来晚上还是来晚了，这里会有音乐或者歌舞表演。作为一个远离欧洲的海岛，这大约已经是文明所能展现的最高雅的格调了。其实我是会弹琴的，但是出于叛逆，在公开场合我从来只弹《鬼子进村》，两世都是。口琴、竹笛、手摇风琴都勉强会一些，主要是出海后这些乐器便于携带，不同的乐器在不同的时刻演奏同一首歌，真的是，各有千秋。
薇薇安送走了两人便来到我面前，拉过一个杯子，自己随意倒了些朗姆酒，和我碰了一下杯问我：“文思特？”
我点点头。
她说：“那我就放心了。我要卖个情报给你。”
我潇洒的掏出钱袋，随手递给她：“值多少钱自己拿。有多少情报随便说，我今夜大把时间，钱不够我回去取。”
她拉开一条缝，沉思了一下，不客气的收起钱袋。这袋钱我虽然没数过，但是六七十达科特，五六十磅总还是有的。
我真来了兴致，“什么金枝玉叶能值20箱手榴弹啊？”
“弗林特要杀你。”
“这个我知道，说别的。”
“总督不是去围剿的，是去招降的。”
“这个我也知道，再说个别的。”
“弗林特不惜一切代价，要杀你。”
“噢？投降条件是我死？啧啧，我以为海盗王多硬气，结果是个卖花布的。”
“我可以帮你找船，你可以跑，天亮之前到牙买加，你就能坐其他船走。”
“我为什么要跑？”
“他投降就是为了让你死，你不跑，哈瓦那总督回来杀了你怎么办？你又打不过。”
“打不过我不会也投降啊？弗林特海盗而已，当海盗他有用，他能抢钱，能搞破坏，他投降了还能干什么，杀海盗呗。海盗杀完了怎么办？他不就失业了？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人只要有利用价值，就不容易那么快死。放心吧。”
“我放什么心啊，耽误我挣钱。”
“你这消息也都不行啊，说点对我有用的。你刚才说的都跟我有关，但是也不值那么多钱。下次我要重新给你报价了。”
“谁的命不值几十个金币啊，只是没想到你没把命看这么重而已。还有一个不确切的消息，这个算赠品。”薇薇安又抿了一口酒，接着说：“加勒比海，很可能还盘踞着一个海盗势力。”
“哦，霍尼格尔德是吧？”
“不不不！另一个，实力可能不在弗林特之下。”
我怪异的看了薇薇安一眼：“我有这个海岛舰队除了动向之外最新的消息，卖给你能卖多少钱？”
薇薇安一怔：“最新是有多新？”
“一周前吧。”
薇薇安把收起的钱袋又推到了我面前，眼睛里发出炯炯的目光：“5个问题，不知道的就再问一个，问够为止。”
我点点头：“开始吧。”
“船长叫什么？”
“托尼·伍。”
“海盗旗呢？什么样子？”
“骷髅头，叼着两个玫瑰。”
“他们舰队有女人吗？”
我怪异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多吗？”
“多少个算多？”
“二十分之一？”
“没有。”
“10个？”
“没有。”
“5个？”
我扬扬钱袋：“这是第6个问题了。不过可以送给你，2个。一个船长，一个船长助理。”
“你耍赖！”
“我没有，你自己老是问一些无关紧要的无聊问题！”
“怎么能叫无关紧要！？很多海盗团都不带女人的，他们说这不吉利，搞得我想去玩一下都不行。”
“大姐，会被绞死的。你竟然是想去玩？”
“很酷嘛！难免会幻想一下。”
“那我奉劝你，换个别的幻想。”
她从吧台桌下拿出一把金币银币混着，推到我面前：“再问一个，多少人？多少船？”
“这是两个问题，你只许挑一个。”
“人。”
“6000，也许更多。”
“你骗人！这么多海盗都能攻打哈瓦那了。”
“美丽的小姐，我们的买卖到此为止了。”
“别别，我习惯了，太震撼了。”她挽着我的手，我又坐回来看着她等她说话，她说：“再私下问一个问题！”
我没说话，扬了扬钱袋。她撒着娇，晃着我的手糯糯的提问：“你见过他们吗？如果去他那里当水手，要花多少钱？”
“见过！很多钱！很多很多钱！”
“没事，我有很多钱的，我可是富婆！”
我疑惑的望着她：“你们加勒比怎么这么多富婆，你也有很多很多钱？”
她朝我眨眨眼：“也有？还有谁？”
“佩吉特啊。”
“哦，那她更有钱一点。”
“噢？那我有必要和你建立一点点友谊了，信任关系。我答应你，让你见见那个女船长，让你们谈谈价格。”
“你有什么条件？”
“以后关于我的所有消息，只要在你这里，都不许卖给别人。我不但要买消息，而且你还要给我消息来源，我要鉴别真伪。你就当是，卖给我独家消息好了。这是订金。”我把她给我的钱又推回她面前，她欣然接受了。
“现在，帮我找个睡觉的地方。”
“只睡觉么？”
“只睡觉，我谢谢你。”
她带我上了阁楼，指着楼梯尽头的小隔间，“你睡最里面那间，那是我们的员工之家。提供叫醒服务，大概9点之前，需要么？”
“为什么是9点之前？你们岛上还有钟表？”
“有太阳的话，早上就有表匠上门来调。雨天就没有了。9点之前是我，9点来人换班。萨拉，也是个小可爱，你要她的话，要加钱的。”
“你吧。不过，不用加钱是友谊之一？”
“当然！”她朝我明媚一笑，下楼去了。
根本不用她叫。我醒来的时候感觉我的头顶挤满了各种知名的不知名的鸟，你一眼我一语的不知道是在聊天还是在吵架。我真是服了，明明能打架的事情，非要吵吵。
我坐在吧台，薇薇安正在吃东西，倒了一杯可可水给我。神神秘秘地说：“攻击不顺，好像弗林特变卦了。”
其实我是有些吃惊的，毕竟决定要卖，却不卖的人是不存在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价钱没谈拢。
“怎么？受封赏不受调遣啊？还是非要带我去拿骚阵前杀了才行啊？”我抿了一口着热巧克力，拿过糖盒疯狂往里面怼着。
“那就不知道了，就知道攻击不顺，总督很生气，差人回来调兵。”
我心神不宁的喝着热巧克力，随口敷衍着薇薇安，很快，又进来一个美女，想必是萨拉了。9月了还穿个小热裤，也不怕老寒腿，我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她走回吧台倒看了我好几次。
我结了账往总督府走。走一路我都在琢磨今天早上的信息。我到得晚，弗林特不可能知道我在岛上，不可能想着要让哈瓦那总督把我押送到阵前一刀砍死才投降，对吧？既然我不是第一条件，只是个赠品，那无非就是价格了。到底是什么价格呢？
想着想着，我决定去码头观察观察。
折返来到码头，观察着港口停靠的船只、士兵们的交谈，夹杂在商船船长们的讨价还价和呼和声中，听不真切。假装继续走，直到走到船厂，过来一个人招呼我：“我是船厂主，阿福。先生，您是买船还是订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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