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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名副其实的热那亚人

    我没让水手们立刻卸货,不着急,先宣讲一下会议精神再说。

    “你们不要再逢人就说我是文思特了,你们也不要逢人就说我们从加勒比来的了!你们要说,清教徒可以在我们那里自由信仰。不论信仰什么,在我们那里是不会被绞死的,懂不懂?说了多少次,要低调!这现在马赛的鹅都知道我叫文思特,是弯刀号的船长!”

    我按照马赛商会会长给的路引找到布匹商,说明来意。装船十分顺利,仓库就在码头,他们的人甚至还顺便帮我弄了点淡水和地中海风情烤面包。

    佩吉特牵着我的手,走在热那亚独有的石板广场上,带我参观他和哥伦布的故居,给我讲述在这里看杂货铺老板给小孩子免费分糖的壮举而引出的热那亚商人行为学说。

    他们遍布世界各地,开设商铺、成为制造商、中间商、经销商,随着世界贸易中心从地中海向美洲等殖民地转移,热那亚商人开始投资远洋航行。为远洋贸易提供贷款、船舶租赁、保险、商品分销等服务,最终把生意做到了世界各地。

    随便讲几个缩影大家就明白,热那亚商人垄断了里斯本的所有批发市场,注意我的措辞,不是几乎垄断!而是,所有!垄断!热那亚在北海的安特卫普拥有75%的商铺,从事各种稀奇古怪的产业,简直堪称欧洲温州人。

    16世纪的西班牙财政破产,欧洲各国介入西班牙金融业,热那亚最甚,几乎是其他所有国家的总和。西班牙从美洲各殖民地攫取的黄金,最终大部分都流入了热那亚。

    就是这么一个富有的当代“纽约”,却只有过往的船只衬显着她的繁华。进港之前,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像样的高层建筑,只有黄墙红瓦和广场上的铁艺栏杆,诉说着地中海的风情。

    临近中午,我们在热那亚银行鉴定了那颗钻石,估价45000达,这种一上午翻倍的买卖让我陷入了持续混乱中。最终让银行的人给我提供了兑票,即便是后来我知道了这颗钻石的故事,也没有后悔出手的价格。

    佩吉特和我暂别回船上带伊丽莎白去逛街,我则继续领略这个地中海小城。

    直到我来到总督府查阅可投资的目录,我才见识了这个自由之城,到底有多自由——总督是个歪果仁,丹麦人格拉米尔·古斯塔夫。所有商人为了避免总督在制定贸易政策的时候拉偏架,竟然把最高首脑就这么交给了歪果仁。

    格拉米尔建议我选一个年回报大约21%的胡椒买卖,我选了利润15%的英国小麦生意。

    很快,格拉米尔就帮我叫来了我的委托人穆勒。当他听说我要投资4万达囤积小麦和玉米的时候,只是微微一愣。马上表示可以在安特卫普租赁仓库,他地头熟,面子大,有古斯塔夫作保,我们顺利的就签订了雇佣协定。

    古斯塔夫顺便给我这个大怨种提供了热那亚国籍。

    其实在他这里登记的投资项目,都是已经比较成熟的,只是缺钱而已。不乏一些很赚钱的只是因为分配没有协商好,暂时搁置了。极少有我这种带着明确目的直接投资的,除非是知道了两国开战的小道消息,提前囤积武器、药物之类。

    英国长久以来都是整个欧洲的粮食出口国,尤其是法国粮荒还没有到来之前。

    此时又进来了两名投资商人,一胖一瘦,寒暄之后听闻我竟然是去往加勒比地区的,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表示可以资助我的船队,甚至领地。

    我微笑的拒绝了:“我那甚至还都不是领地,而且都是些赔钱的买卖,不适合你们。”

    我这么一说,还激起了他们的叛逆之心:“说说,天底下竟然还有赔钱的买卖?”

    我只好接着说:“教堂、船厂、城市建设什么的。教堂还是清教徒可以使用的,在一个天主教属地。现在刚开工,为了打基础,没少挖石头。”

    说完我耸了耸肩,以为这样轻描淡写的就可以劝退他们了。

    结果俩人对望了一眼,眼睛竟然都亮起来看着我,总督插嘴说:“这不就是咱们热那亚吗?”

    我瞥了总督一眼,“目前还是新城,百废待兴。唉,我其实都不怎么会的,一头雾水。”

    “你去当总督,我们找人帮你管!”胖子一手搭着我肩膀,另一手肘撑在瘦子肩上。

    “我不想当总督,总督最好都你们选举派过去,或者和热那亚轮值我都没意见。”

    瘦子一把拉起我,“你绝对是我们热那亚人,如假包换。走走,我带你去我们热那亚工商总会。”

    其他国家和地区都是总商会,伦敦的工会成立还在100年后的1836年,热那亚作为自由前卫的商业共和国,已经早都关注所有阶级的需求和福祉了。

    路上做了自我介绍,胖子叫尼古拉,是个威尼斯船东,手上直接控股的有20艘商船;瘦子叫坎特是雅典人,专门在近海贸易做港口补给的。

    当我们来到工商总会的时候,着实震惊了我一把,比起法国陪都马赛的“始于1599”那种傻逼白酒标签式的匾额,热那亚工商总会的看起来就低调多了。只有一个LOGO,印在二层楼顶垂下来的巨大幕布上。所谓低调,只是没名字,这才是安德烈推崇的:低调奢华有内涵啊。

    斧子锤头,没错,看起来十分《魔兽世界》。

    工商总会面前的广场上斜斜的一排商铺一直往码头排过去,角度不好,望不到头。商铺身后更远处是一个船厂,稀稀拉拉的桅杆上有的挂着帆,有的没有。中午刚过,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船厂里形形色色的人穿梭着,更远处几十个人拉着缆绳在立主桅,看的我一惊——这怕有将近40米。

    我想探头过去看看这新船的龙骨,尼古拉拍拍我的肩,“没什么好看的,一艘注定沉没的船。”

    我们进门一路往里,他俩笑着跟人打招呼,巨大的大厅沿着墙边错落有致的摆着一些桌子,和文件柜。诸如手工业者登记区一类的,我不禁感慨信息管理专业的历史悠久。

    会长是大名鼎鼎的道格拉斯·没底气,没底气家族是意大利地区的名门望族,最早的金融家和汇率表,就是他们家最先制定的,比最早的国家银行汇率早了600年。如果说有什么业务是99%的人不明确了解,但是说出来大家一定会点头说很厉害,那其中之一一定是他们家做的——炒外汇的。

    道格拉斯长着一张驴脸,在欧洲,身体长的比比皆是,比如荷兰人的平均身高是184CM,但是脸长的其实并不多见。尤其是像他这么长的。微笑起来就像一块被你挂在墙上的毛巾,拉起一角擦了一下刷完牙留在嘴边的泡沫那种感觉。

    我不禁邪恶的想,针灸大夫给他做治疗的时候,会不会不好找穴位。

    道格拉斯身边跟着两个人,一个坐在他身旁,默默的听尼古拉讲关于我的描述;另一个张罗着给我们弄咖啡。

    我则掏出了准备拜山头的古巴雪茄,毕竟没有什么更好的特产更能证明我的来处了。

    很快,整个房间就烟雾缭绕。身处这种香烟的包裹之中,才有了一点大佬围桌的感觉。道格拉斯提出了关于海盗的担忧和疑虑。

    我尽可能的为他解惑,以不那么直接的方式。暗示我可以协调各方,以付出较小的代价,可以把可供兑换汇票的银行开设在那里。

    我的担忧是防伪,他们的担忧则是武装押运。

    双方的担心都是正常的,我相信和我一样,他们都迫不及待的想把手伸到加勒比去。开设银行,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早在我看到弯刀号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的船只能干这个。船快,但是载重和空间不大,尤其是空间。32箱规格的货物,只够大多数卡拉维尔的一半,但是我速度是他们的两倍。

    所以我的运营优势就是信笺、交通、贵金属、宝石、香料,及其他所有保质期短的值钱货。如果能打通兑换这条路,我们甚至可以在巴拿马运河诞生之前,就把生意做到美洲西海岸的利马和三藩市去。

    大航海时代,明朝禁海,却因为丝绸、瓷器和茶叶成为了白银进口国,世界巨大财富最后涌入明朝。国姓爷海外孤悬,吃的就是贸易这碗饭。

    如今那里早已改朝换代,郑逆伏诛。澳门之后,康熙爷钦点了杭、泉两州作为新开放的通商口岸,更是将这吸金吸银的风暴眼火力全开。持续输出了一百年,西欧众国越来越穷,这才引起各方觊觎。

    强盗的思维不会从自身找原因,把这一切归咎为顺差。从另一方面来讲,清朝纳入大量外来贵金属,冲击了本国货币,从而导致通货膨胀,白银购买力虽然下降了,但是虹吸了欧洲人民的劳动果实这也是事实。不然哪会短短几十年,就能造就出富甲天下的广州十三行和世界首富伍秉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