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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谁治谁

    四方桌上摆着一堆的早点,油条、大肉包、烙饼还有几大碗的豆浆。

    “吃吧,谢公子千万别客气。”郑富贵坐在一旁,优哉游哉地喝着他带来刚泡好的茶叶。

    看了一眼桌上的早点,那分量足够自己吃上四五天有余的。

    偏偏这些东西又不易保存,放不了多久就会坏掉,只能说有钱人还真是任性。

    拿起豆浆慢悠悠地喝着,反正谢安一点都不急,就学着对方优哉游哉地吃着早点。

    看了一眼院子里停的轿子,谢安还真是有些好奇轿子里坐的郑姑娘到底长的是啥模样。

    “咳咳……”郑富贵发现谢安时不时就会偷看一眼轿子,他忍不住故意咳嗽两声提醒对方。

    听到郑富贵的咳嗽,谢安就知道对方在提醒自己不要再看了。

    其实谢安对郑姑娘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就单纯只是好奇对方的长相而已。

    今天郑富贵带着郑姑娘这么火急火燎地杀过来,看来应该是来者不善啊。

    还好自己有一个童生的身份,要不然真的会被他们搓圆捏扁,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

    谢安慢悠悠地吃了一盏茶的功夫,桌上的东西也没吃掉多少,他打算吃不完留下一点当午饭,剩下的待会送到邻居家去让别人也沾沾郑老板的光。

    “谢公子吃好了吗?要不要在继续吃点。”看到谢安终于停下碗筷,郑富贵这才带着一股怒气问道。

    谢安当然听得出郑富贵在那阴阳怪气,不过他也不打算当一回事,反正郑家这门亲事他是不打算要,随便对方怎么怒都好,他只要不当一回事就行了。

    将碗推开,然后拿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里面装的就是郑富贵自己带来的茶叶。

    “你……”郑富贵一看谢安都没经过自己的允许,直接就上手倒他泡的茶,把郑富贵看的是目瞪口呆,他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读书人吗?

    “噗嗤……”只听轿子里传来噗嗤一声,看起来谢安的这个动作把轿子里的郑姑娘给逗乐了。

    哼了一声,郑富贵简直气炸了,但他不想和谢安计较。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随后郑富贵开口就问谢安:“谢公子,我一番好意想招你为婿,你为什么要拒绝?难道是我郑家配不上你吗?你也不去县城打听打听,我郑家在县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这事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被郑富贵这样质问谢安看起来倒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喝完杯子里的茶之后,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随后谢安才笑着回答道:“郑老板看外门外贴的那两副字了吗?”

    “看到了,那又如何?”

    “既然看到了郑老板又何须再多次一问,谢某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婚姻之事暂时不在谢某的考虑当中。”说完谢安打开折扇给自己扇起了风。

    郑富贵边听边摇头,虽然谢安十五岁就考上了童生,但这八年来连战连败,看他一副家徒四壁的样子,怕是能卖的东西早就变卖光了。

    如果不是因为谢安是周围唯一符合他择婿条件的,郑富贵才懒得上门和他唠叨这么多。

    要不是商人在社会上的地位极低,郑富贵也不会这么想招一个读书人为婿。

    虽说立国根本是士农工商,但之前的历代皇帝都会把商人视作是四个阶级里最低的那一类,向来都是重农抑商。

    这段时期商人的地位只比奴仆、娼优、乞丐、罪犯这些高一点,连衣服都不能穿好的,只能穿绢布,不能穿䌷纱。

    如果想穿的话只能在家里穿一穿,犹如锦衣夜行一般。

    所以要想改变命运的话就得从他们的身份上着手,招有功名的读书人为婿,把女儿嫁给读书人为妻,这样他们的后代就可以不用再背负商人后代的身份。

    不过到了明朝的中后期,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考科举的士子是否是商人出身。

    甚至逾服都已经成了常态,朝廷不管了,下面自然也不会去管。

    但在成化年代,商人的身份虽然比以前提高了一些,不过还是被视作是士农工商里最低一等。

    哪怕商人赚的钱再多,和士一比的话,那在社会上的地位可差得远了。

    谢安知道对方看中的是自己的身份而已,这种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也长久不了,而且更别说连人都没看过,万一是个母夜叉那自己岂不是完蛋了。

    “谢公子志存高远小女子实在佩服,不过这张欠条,不知谢公子能否先给兑现了,毕竟欠了也有些时候了。”

    郑霖霖说完之后把小手从轿子的窗里伸出,她手上拿着一张纸,看起来上面好像写了些什么东西。

    旁边的红儿接过郑霖霖手上的欠条,然后拿到屋内,放在谢安的面前。

    谢安拿起欠条一看,脸上立马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郑霖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弄到了自己欠下别人的欠条,把谢安看的是头皮发麻。

    只听郑霖霖接着说道:“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一笔小钱,看谢公子也不宽裕,所以就免了你的利息,只需付给我纹银五两即可。”

    这张欠条是郑霖霖从谢安的债主手里花了六两银子买来的,虽然让对方多赚了一两,但对郑霖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很清楚读书人最要紧的就是他们的面子,如果一旦声名扫地的话,就和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如果谢公子不愿意还钱的话也没关系,明日我就让人把这欠条拿到县衙,请县太爷来评评理。”

    真要闹到公堂的话,那谢安到时的名声怕是要大大受损。

    可别小看这个年代名声对一个人的重要性,特别是读书人,但凡有些污点的人在科举的时候都会被主考官所厌恶。

    排名相同就放在后一位,明明能过的就不给你过那也是有的。

    五两银子虽然不是一笔大数目,但对此时的谢安来说根本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现在要想凑到这五两银子,谢安得先把这祖宅给卖了才能拿得出这笔钱。

    但乡下的房子又不值钱,谢安估计这屋子大概也就值个十二两左右,而且一时半会还不一定能找到买家。

    “欠债还钱,本就天经地义,但……能否再容我几天。”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五两银子。

    即便谢安是穿越过来的人,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好,那我就容你……一天的时间,明天午时如果谢公子拿不出五两银子还我,那就请到衙门应诉吧。”

    虽然看不到郑霖霖的样子,但谢安总感觉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肯定是一副奸诈的笑容。

    谢安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所以他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见。”郑富贵一看谢安吃瘪的样子,他心情一下子就顺畅了不少,笑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