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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顺来客栈

    沈洛也不说话,直接一剑劈了过去。

    许轩辰早就料到沈洛的反应,一个翻身退到一旁。左手从后面一揣,拿出一只酒瓶就来了一口。

    别的不说,沈洛舞的剑比洛京城百花阁的剑姬更养眼。毕竟剑潭的剑法天下无双,许轩辰还是愿意多看两眼的。

    “莽夫,你混蛋,你尽然还偷喝本公子的酒!”

    沈洛看见许轩辰手里的酒瓶,心头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瞬间染上心头。

    他的酒!动他可以!动他的酒!不行!

    “一瓶罗腮红值几个钱,做人还是不能太小气。是吧沈洛?”

    “混蛋!值几个钱!本公子让你好好数数值几个钱!”

    沈洛咬牙切齿的看着得意洋洋的许轩辰,脚踏寒山落雪就朝许轩辰扑去。

    但许轩辰怎么可能没有高深的身法,当即一套踏天步施展开来。

    许轩辰一个侧身和沈洛擦身而过,却见到原本怒火满面的沈洛嘴角划过奸诈的笑。

    坏了!许轩辰心头一紧。

    下一刻,沈洛在旁边的枝杈借力,身体诡异的在空中一转。一脚揣在许轩辰的后背上。

    翻车了!许轩辰一个不甚跌落在雪地上。狼狈的翻了一圈才站起身来。

    “哈哈哈,小莽夫,还差的紧呢!有时间也不多长长脑子!”

    沈洛大笑着跃上阁楼顶,居高临下的嘲笑着许轩辰。

    经过十来日的休整,许轩辰在沈洛天山雪和问初小和尚善于疗伤的佛门内力的滋养下恢复如初。

    十来日,许轩辰最是喜欢和沈洛斗嘴。闲来无事激沈洛两句,沈洛自然也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这种新奇的感觉许轩辰很是喜欢,自小以来身边那个人不是对自己毕恭毕敬,这般有意思的人许轩辰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不过,在沈洛看来这许轩辰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丝毫没有东禹皇族的贵气雅度,明明挺俊郎的一个人可惜偏偏长了这样一张令人憎恶的嘴。

    沈洛有时候甚至在想这莽夫不会练武把脑子练了。

    昔日三国攻商,西商剑潭作为西商王朝境内的江湖领袖之一就曾积极的帮助王朝抵御外敌。

    剑潭和旧日的西商皇族关系匪浅。剑潭绝顶大宗师幽剑仙宋若依更是一人一剑只身杀入被三国围剿的西商旧都救人,但最终人和剑都不知所踪。

    十几年前那场春秋国战中,剑潭七位中流砥柱般的洞玄境宗师陨落,剑潭从此失去天下剑道魁首之位被北离风花雪月亭占据。

    十几年前的旧怨导致剑潭弟子十分看不顺眼牵头的东禹王朝。所以沈洛天生就看许轩辰不顺眼。

    “来啦!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不是咱自个儿夸,这十里八方那个比得上咱顺来客栈,几位爷算是来对了。”孤野山脚下一座突兀的四进院灯火通明,店家小二谄媚的招呼着。

    孤夜黑漆漆的像一头巨大的野兽,门前是一片马厩,但里面六七马匹却格外狂躁,不少都奋力的甩动马头撕扯缰绳。看到来人还不时嘶鸣。

    “来五十斤羊肉,其他的各样来上一份。”

    “几位爷,真不巧,今日的羊肉卖完了,不过我们还剩些上好的花鸡要不要给几位爷来上一些。”

    推门进院,角落是荒漠枯败的杂草和零七杂八的乱东西,窗户破了个大洞,甚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一行四人,看穿衣打扮像是镖局的趟子手和镖师。浓眉大眼的汉子一屁股坐在中间的长凳子上,提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我们要吃肉!你们有什么上什么!”汉子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早已饿的饥肠辘辘,声音粗犷的催促道。

    “得嘞,几位爷稍等。”小二头戴毡帽,脸上划着一道乌黑的长纹,面容一笑扭曲像攀爬的蜈蚣。一瘸一拐的朝着灶房而去。

    粗犷汉子浑然不觉得可怕,身为镖师走南闯北在刀尖上吃饭,虽然有些惊奇却也没有在意。

    “大哥!走完这一趟咱就回窑子里好好快活快活,这一天天的兄弟们都憋出毛病了。”

    “大哥,张小子说的不错!家里的老娘还指望我抱回个孙子呢!”

    “哈哈哈,看你猴急样,也不怕瘫倒女人的肚皮上。”

    ……坐下的几人说着荤话,粗犷汉子也大声的打趣着,都是一起走南闯北的兄弟,汉子也清楚这几人是个怎么样。

    剁!剁!剁…一阵沉闷的大刀剁肉声从灶房传来。

    “小二!小二!他孙子内内的!要饿死爷们吗!怎么还不上菜!”长桌靠里的一名尖嘴汉子看这么长时间不上菜,竟然连茶水都没有续,嚎着嗓子就开始叫。

    尖嘴汉子见没人搭理自己,火气腾的窜上来,直接起身朝着灶房而去。

    灶房是一处三根粱的大房子,房前开了个巨大的窗口,尖嘴汉子走的近了还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

    尖嘴汉子一把掀开房门的帘子,但一瞬间愤怒的表情转为惊恐,腿肚子剧烈的打颤。

    “客官!还差馄饨的馅没调好,再等等,再等等。”小二的声音还是十足的谄媚。

    小二蹲在一口漆黑的大锅面前,柴火霹雳吧啦的在灶里燃烧,旺盛的火光照在小二脸上拉出可怕的鬼影。

    ......

    犹如怒熊咆哮的巨大哭泣声在灶房更深处炸响,身穿厨子衣服,围着血围裙的痴傻胖子提着一把血淋淋的砍刀朝着灶房外冲去。

    “滚回去做饭!食宴做不好晚上都那娘的没饭吃!”

    店小二朝着厨子咆哮,脸扭曲的像一团破布。

    哐当!厨子愤怒的一砍刀剁在了铁锅上。

    “你又吼俺!你个瘸子又吼俺!”

    “老大要的肉馄饨做不好我吼你怎么了!”

    厨子愤怒的挥舞着大砍刀朝着店小二砍去。

    “你去抓,全都抓回来!你赶快去做饭!”

    “你又偷吃!你又不等俺!”

    厨子愤怒的咆哮着,双手伸进大锅里往外扒拉,大口大口疯狂的往里塞。

    “都别吃!都是俺的!”

    尖嘴男子屁滚尿流的回到桌子前,一把抄起身前的钢刀仿佛才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灶房里的动静惊到了一桌人,魁梧大汉一脸怒容的拽着一把九环大刀朝着灶房走去。

    “大哥!死人了!”

    “死个人把你吓成这熊样,真他娘的丢脸!”

    尖嘴汉子语气颤抖,瞳孔紧缩着,一把拽着几人往门外跑,胆子早被刚才那翻滚的人头吓破。

    “饭菜点了还没给银子就想跑,几位爷也太瞧不起咱了吧!”

    店小二阴森森的声调传来,手里拽着一条硕大的钩子,扭曲的脸上堆积着嬉笑。

    “装神弄鬼!看爷爷收拾你!”

    魁梧大汉怒目圆睁,一把挣脱尖嘴汉子的手,九环大刀劈向店小二。

    魁梧大汉也算是个有能耐的,八品的实力在这群人里面最高,大刀劈去虎虎生风。

    突然大汉就像中了邪似的,劈去的大刀用劲抽回,身形僵硬的来到前面一个满是钉子的木桩死死抱住不撒手。

    血污淋淋,大汉却泪眼婆娑,口里不知说着什么,隐约可听见娘嘞、儿子、不孝顺之词。

    其余几人看的头皮发麻,一股极致的寒气窜上脑袋,撒腿不要命的朝大门狂奔。

    “瞎子,来活了,老大要回来了,别耽误开饭的时间。”

    店小二向前踏出一匹,眼睛里闪过紫幽色的光,几人立马僵硬了起来。

    尖嘴汉子和旁边的壮汉殴打在一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两三刀后就齐齐升天了。

    被叫做瞎子的男人一脸横肉,手臂上布满狰狞的伤疤,像是杀猪的屠夫,不过杀得不是猪,是人!

    瞎子默不作声,手里拿着把黑色杀猪刀来到魁梧大汉身后。

    一手拽着大汉头发猛然向后一拽,巨大的惯性使得大汉的脖颈露出,屠夫手起刀落,

    “瞎子!每次都搞得这么血腥!你他娘的收拾吗!”

    店小二看着无头尸体血不断涌出,不由得愤怒的出声。

    屠夫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把手里的人头扔向了店小二,转身就向着其余几人去了。

    “不要—救命!救—”屠夫一刀切去,最后一人无力的倒下。

    屠夫蹲下身子,

    店小二狠狠的看了屠夫一眼,拽着自己的钩子就一瘸一拐的来到死人面前。

    小二将钩子狠狠的刺进肩胛骨的缝隙里,用力一拽固定好,

    哐当一声打开大门,

    一时三刻,前院被店小二收拾干净,一切被恢复原样。只有院前马厩多了四匹快马,客栈的烛火似乎拉出一道鬼影。

    那是屠夫在一个巨大的石磨前磨杀猪刀,刺啦刺啦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刀太锈了,屠夫很不满意!

    顺来客栈毗邻嘉关水泽,嘉关百里,千湖水泽种种相异,水尤清冽,山泉映月与奇石而居,游鱼竞跃伴金光而沐。

    东禹多水泽,尽管大雪轩辕落如席,却也显得大好风光不与四时同。

    浩荡湖水烟波上,一尾长舟载着三位少年划破风雪。

    沈洛矗立于扁舟舟头,慵懒的拄着剑看向远处被雪花朦胧了的山水。

    “昔日幽剑仙在这嘉关水泽剑斩邪君白,沈洛,不知道那风华绝顶的剑法你学了几分呀。”

    昔年西商灭陈的大战中,幽剑仙宋若依一举突破绝顶大宗师之列。一剑枭首南阳老人,后而转战三万里剑斩邪君白,而邪君白最后陨落之地就是在这大好泽国。

    沈洛斜眼看着出现在身旁的许轩辰,不由得微微侧开了身子让出一些位置。喃喃开口:“宋若依!我沈洛学剑凭什么向她学!”

    “她可是剑仙呀,天下绝顶的剑道大宗师。”许轩辰一脸错愕,沈洛的话是许轩辰没有想到的。

    “实力再高有个屁用,一个只顾自己的莽夫!”沈洛猛灌了一口酒,嘴里丝毫不留情面的批判着无数人敬仰的幽剑仙。

    寒枝剑在沈洛的紧握下微微颤抖,暗示着沈洛极不平静的心绪。许轩辰一把拿过沈洛的酒瓶,往自己嘴里就灌了一口,然后极其自然的伸手还给沈洛。

    “那娘的,你们东禹是亡国了嘛!还是你爹缺你银子!”沈洛原本一些惆怅低迷的情绪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大手死死的拽住酒瓶看着许轩辰。

    “哎呀沈洛,我从小生活在武宗,在山中修行哪来的那些黄白之物,大不了等之后赔你银子。是兄弟就别小气嘛!”

    许轩辰大大咧咧,沈洛觉得是自己这几天为了那三坛太白醉太过纵容许轩辰,以至于这狗东西开始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