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思索

    略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北宫珩记录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再过几天就是十月份了，北宫珩心想，三天后就要开始第二次东征了。上次东征还是十多个月前。

    在大约十个月前，宇文邕似乎进入了快时间段落。他开始准备一切战争事务，并在宇文直之乱后几个月发动了东征。实际上此次东征事务在皇孙百天宴贺时，宇文邕就已同达奚震和韦孝宽等人商讨过，最终采取了韦孝宽的建议开始讨伐东边的齐朝。经过多年的准备，加上各方面实力的增强，他们一路上非常顺利。宇文邕此次东征表面上是为了统一，实际上宇文邕是为了那可能藏在齐都邺城的长流之珠。在宇文纯、达奚震和司马消难的总领下，他们先后围攻了金墉城与中潬城，势力直逼邺城。

    但天总违人意愿。宇文邕在金墉城久攻不下时突然病情加重，难以再坚持下去，加之齐朝丞相高阿那肱来增援金墉城，宇文邕不得已放弃了已经攻拔的三十余城，烧毁了舟船之后班师回朝。第一次东征就这样意外地草草结束了。

    北宫珩也参与了第一次东征，他与候莫陈芮一同守在太平道处截断来自并、冀、殷、定四州的齐朝援军。他在这次东征中被任命为车骑将军，带领战车部队阻截齐朝援军。虽然北宫珩年纪不大，但自幼熟知兵法的他也对操控军队有一定的了解，他与候莫陈芮配合得十分完美，不断打退了一波又一波援军。

    偶尔，他也会看看东方，那个叫做邺城的地方。大周的军队在宇文邕的严苛律令下都保持良好的军纪作风，不砍伐树木不强抢民屋，所到之处颇受民心欢迎，或许也是因为齐朝干了太多不人道的事。

    北宫珩在灯光下静静思索着，窗纸被夜来的秋风打的作响。

    不久前，他还被宇文邕任命为太子宇文赟西巡的护卫。那时西北地区不太平，宇文邕忙于东征事务无法抽身，于是派遣太子宇文赟前去处理。他不放心宇文赟孤身一人，派北宫珩和司马消难伴随宇文赟一同前去西北地区。西北地区是吐谷浑的聚集地，那里人民向来狡诈，他们表面上对宇文赟等人以礼相待，背地里悄悄埋伏下陷阱要杀死北宫珩等人。司马消难和北宫珩及时发现了吐谷浑的隐藏刀斧手并制伏了他们，宇文赟对此连连称好，拉着北宫珩和司马消难称兄道弟，还说要让司马消难的女儿司马令姬当自己的儿媳妇，司马消难连连大笑，北宫珩则觉得这个叫做宇文赟的男人身上倒也不完全是宇文邕所认为的顽劣，更多的是开朗，同时也夹杂着一丝悲哀。

    还有一个重大的事情。自己在那日反制吐谷浑时，遇到了那个面具人——百日宴会时袭击千金公主宇文盈的那个面具人。那个面具人试图接近并杀死宇文赟，好在北宫珩及时发现，与他再次进行了较量。但这次交手只有短短半个时辰，面具人就撤离了。他对面具人的身份有多种猜测，他这次看到了那人腰上的黑曜石令牌，那是北冥的纹样。北冥部族是当时与北宫部族敌对的一个族群，同样也是兵气传承部族，族人都佩戴黑曜石令牌，后来在拓跋魏分裂之时投奔高欢来对抗宇文泰，后来高欢退却东方，仍在西方的北冥族人遭到宇文氏的屠戮，无一幸免。这样一来，似乎可以解释得通面具人为何要杀死宇文部族的人了。同时北宫珩根据面具纹饰判断出，南宫薰和这个面具人有多多少少的关联，他们应该同属于一个组织。北宫珩细细回想着那日面具人所用的兵气。

    兵气？他似乎想到了这点，当时他曾经感应到面具人的兵气非常熟悉，当时还未来得及仔细考虑，现在他仔细回想一下，似乎发现那个面具人的兵气气息与独孤伽罗身上发出的兵气气息一致。而独孤伽罗是断不可能拥有兵气的，因为她并非练武之人而且独孤家族也并非兵气传承部族，并且独孤伽罗身上的兵气气息很微弱，似乎是被蹭上去的。间接拥有的兵气么.........谁会有这个机会呢？

    杨坚。没错，似乎只有杨坚具备这个机会，但北宫珩曾经试探过杨坚，杨坚身上的兵气气息似乎也并不是杨坚本身所具有的，也就是说，杨坚和独孤伽罗身上的兵气气息都是被沾染上去的。但一般来说，除非输送兵气，否则不可能会被兵气者沾染上兵气。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长流之珠。长流之珠的基本功能是可以短时间内给予和剥夺一个人的兵气能力，也可以强化一个人的兵气。这就解释得通了：杨坚似乎是与长流之珠有过接触，独孤伽罗也与长流之珠有过接触，而那日的面具人的兵气应该被长流之珠强化过。如果杨坚持有长流之珠的话，那么面具人很可能与杨坚有某种秘密的关系。而面具人屡次刺杀宇文皇室的行为，也不得不让人打起戒备来。北宫珩看着纸上这一系列的推理和关系演算，陷入了沉思。强化兵气只是长流之珠的基本功能，它更强大的威力还在后面。现在确定的是，杨坚接触过长流之珠，但现在杨坚应该没有长流之珠了，也就是说长流之珠现在别处某个地方。尝过长流之珠的力量滋味的杨坚自然不会放弃长流之珠，他一定会搜寻长流之珠的下落。

    看样子，自己将来要与杨坚有一场必不可少的争夺了，北宫珩看了看熟睡的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