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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折箭起誓

    杨司待与方氏一同被唤上经阁二楼。

    众人只见两人并排上梯,捱得很是近,显得很是亲。

    都着一身的正装,施礼时还都一般的别扭与生硬。

    让坐一旁的信王俭于心中不禁泛起异样。

    甚至有种毫无来由的猜想,该不会是眼前此二人,若干年前便是相熟的乡闾。

    “叩见主上。”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千岁。”

    大明朝入金銮殿须得是正四品以上的实职官员,那么有幸拜见皇后的命妇又该为几等?

    答曰,正一品诰命方得。

    方氏是个连臣妾都不敢自称的王府六品卑妾,为何?

    虽然我们现在天天讲国家国家,但传统中,国便是国,家便是家。

    各归礼属,绝不会因两句君父的虚称而改变实质!

    及见得方媛媛本人,张嫣释然。

    此女绝非仅有三分姿色那么简单,淡然如水的面庞白净粉嫩,骨骼匀称。

    仅外表便比一般人家女儿强太过太多。

    难怪传言信王日日都想见她。

    “识得字么?”

    “奴婢识得少许。”

    “来人,把《女诫》和《内训》取来与她。”

    皇后赐书,方氏只能再次拜谢后端着。

    但任谁都瞧得出,不亢不卑气质,闲定得很。

    不给金银首饰或绫罗衣裳,反只赐予了两本大家闺秀女子常看的读本。

    信王俭先是摸摸鼻子,再捏起块层层叠叠的白酥糕。

    低头一口咬下半块,觉不出什么味道来。

    “新入江右送来的贡糕,好似叫着千层糕。我觉味道尚好,只是吃得多了,稍稍甜腻。”

    “哦,尚好尚好。”

    应完话,朱由检将手里剩下的糕点全塞入嘴里。

    果是甜津津的。

    再看向退于一旁的方氏,脸却是苦的。

    “观婷艳,这条宫绦赏与你。”

    “谢过娘娘千岁。”

    张嫣明明唤的是观婷艳,却见杨司待跨一步上前,半蹲着从其手上接下一条系绑着一方青色玉珏,近三指宽的金银似交织而成宫绦。

    此饰物一如前宋之玉环绶。

    坠于女子腰间,用于压住裙幅以展现出腰肢曲线。

    只引得朱由检不竟诧异连连。

    倒非奇怪张娘娘厚此薄彼,给女管事价值不菲的裙饰,与卑妾仅两本破书。

    而是在自己面竟唤出女管事芳名,更蹊跷的是,既曰杨司待,却于全称中显示分明又是姓观。

    “你两个先下去吧。”张嫣似觉出小叔子疑惑,待得两人拜谢走下去,直到转过楼梯,才言,“此女甚异于常人,本在大佛堂掌香。今天初月似天赐神授般,一夜间开悟,通书识典未必谈的上,却于格物建造无所不知,尤擅军械。我思来留在宫中不妥,放于你府他日有大用亦未可知。”

    这就乖乖不得了。

    信王听得她一番话后,把方才所起小心思全抛开,脸色凝重起来。

    除自律外,一般人都不了解他还精于思辨。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皇后说此女擅长军械以后对自己有大用。

    啥大用?

    除开打仗此类人怎言大用。

    那么同谁打仗?

    呵呵,他们两个共同的敌人是谁?

    魏阉忠贤。

    张嫣为何不自己留着,反而要将她派到王府来?

    不言而喻,在信王府能发挥更大功效。

    啥功效?

    当然是由信王府发动,予敌致命一击。

    要不费此周章又有何意义。

    想通关要的朱由检辞别张嫣之后,再无心去觅何谷子相询梦境事。

    匆匆回了玉河边的府邸。

    情形比他自己估计要严峻的多得多。

    阉贼一伙不是不欲罢手,而是眼看就要动手的节奏。

    要不,为何前番肯卖徐应元脸面,二次却生生对自己进行折辱。

    皇后张嫣的安排更是耐人寻味。

    本以为是国丈张国纪因管家徐应元与魏忠贤有故交通气于张娘娘,由宫内派出个人名正言顺分散徐应元手中权项,方便两下联系。

    却不想,张嫣派出的竟然是个擅制军械的女异人。

    今日相见,已经是准确无误滴在说:放弃幻想,准备打仗!

    同阉贼一伙硬碰硬地来一场你死我活。

    首先,他想到豢养死士。

    此类准备是想有一番作为的王侯常做的事项。

    即便那名女管事能制造出威力强大的弩箭或其它武器,没有大批死士进行实施。

    不管是刺杀,倘或是正面作战。

    亦是作用有限。

    要知道,魏忠贤几乎可权掌握六部。

    要豢养死士,一需大量的钱,二需隐秘的地方。

    这两样,朱由检目前全部没有。

    皇帝老哥赐予的福王、潞王田租不在少数,年底当有可观收入。

    至于地点,可于京郊置办下一处王庄。

    将不宜公开亮相的人都放在那。

    通盘思量下来,朱由检是既紧张又兴奋。

    “殿下,是时候该去看望下王妃了。”

    来回奔忙,加上用膳及思考,转眼日头偏西。

    方氏见他迟迟还没有动身的意思,便出言提醒他。

    作为一个男人,当妻子身怀六甲时,身为一个男子,那份责任不可或缺。

    “哦,寡人是该去探视一番。”

    不理会生于宫中长于妇人之手是褒是贬。对于该如何做一位合格丈夫,毫无疑问的,朱由检与方媛媛之间并无过多分歧。

    “你很好。”灵光一闪的信王又说,“明日起,你可调配些时间去帮你父亲。”

    “为何?”

    方媛媛当然奇怪,今天上午皇后才赐下《女诫》和《内训》,转眼到了下午,王爷又允许自己抽时间去看铺子。

    这又算怎么一回事呢?

    “毋需理会他人,叫你去便安心去。”

    信王倒干脆,也没空解释,撇脚出门功夫,一句安心话直接打消她疑虑。

    不用讲,朱由检想利用她多赚些银子,方便做大事。

    那些所谓名声面子,通通都成了屁。

    夕阳里,王府中目前最红的家伙孟镇山顶动机括。

    砰一声响,把一支短杆羽箭叮入树干。

    待要抽取射出第二支,就见主家已行到身旁。

    “残阳胜血啊。”

    并无该有的责备,漫天霞光激发出信王俭读书人自以为的豪气。

    欲筹谋心中大事,于任何人都似换了一个角度在看。

    “是你的弓好还是她的箭好?”

    “嘿嘿,让殿下见笑了。”

    听得主人家夸奖,孟百户不禁得意洒笑。

    盆口大小的树,若要射中并不甚难,况距离仅有数步。

    了不得的是,箭头穿透树身,露出一截森黑锋利的三菱锥尖。

    “好好好。”朱由检由衷惊叹,伸手从箭壶中捻起一支。来回摆弄细瞧一番后,问,“此为何字?”

    “回禀殿下,末将问过的,是个观字。”

    “哦~,原来观字还有如此写法,看来寡人眼界有所不及。”

    “那里...,京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我家王爷乃诸王中学问最好的,便是大名鼎鼎的鸿儒巨匠也曾予殿下评价甚...,甚高啊。”

    一长串的拍马屁话讲完,孟镇山才发现人早走了。

    跟到树旁边,就见信王脸迎红日,一把将箭支折断。

    穆然曰:“来日,吾誓必诛杀魏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