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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爷爷牛茂云

    “我看过我姥爷的画,画的是中草药标本,很一般很一般,也就是胆大敢画级别罢了。”

    “老牛,你呢?”

    我之所以爱上书画,完全是个人爱好;嗯不,也不能说完全是爱好,多少与我的祖父有些关系。我爷爷名叫牛茂云,字老茂,据说七岁那年被送到省城里最大的书画店悦宝斋当学徒,签的是生死文书。三年学徒三年效力三年帮柜,学徒效力期间六年不准回家,管吃管住没有工资,东家可打可罚甚至打死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三年帮柜每月二块大洋。

    旧时书画店里的学徒要学很多东西,而且都要求很“专业”。

    小学徒的生活异常辛苦,生火做饭打水洗衣跑腿送信之外,同时还必须秉烛学习,每天要六小时学画、六小时学字;所学的教材一本是彩色石印的《芥子园画谱》,一本是日本的《景年画谱》,一本是清光绪版的《古今名人画谱》和一些碑拓字帖。

    学画习字、学说行话店规、学珠宝玉器古玩货物的真假辨别,这些都是专门的手艺,学起来并不容易。特别还要对古玩、金银首饰都要有一定的鉴别能力。

    许多学徒期满后,每个人都能练成一笔好画写得一手好字,如果不站柜台专心书画翰墨,说不定就是一位书画界的大佬。

    另外,书画店的职员都是不自由的。上到掌柜、坐柜、站柜,下到普通的小伙计、学徒,都必须住在柜里,既不能随便回家,也不能带着家眷。每三年放一次假,允许回家探视亲人,假期是6个月。回家时,所携带物品都必须经过专人检查后才能放行,这是因为店里有很多值钱的物件,以防偷盗夹带。

    老话说得好:书画行是干一辈子,学一辈子,一生的买卖和学习,此话不假;没有不买假也没有不打眼的掌柜的,关键是得总结经验和教训长记性。吃一堑长一智,经验都是经过长期的买卖实践中练出来的。

    一晃儿,九年学艺期满。

    这天,东家给了爷爷五块大洋,让去街里随便转转,收一二件东西回来,看能不能挣到钱,算是毕业考核。

    那时的省城有非常多的古董古书画,也有很多古玩书画店铺。

    当转至一家古董店时,见门前的滩上随意堆放着几个铜钱和一些旧玉器旧瓷器之类。旁边的中年人正无精打采地打盹儿。

    爷爷居然在这堆破烂中发现了一张宋宫藏花鸟画。之所以说它是宋宫藏,下方盖有宋徽宗“宣和”鉴赏印章;只是因为宋代红色印泥是由水蜜制成的,颜色较浅;不同于如今的素油制造印油鲜艳夺目;加上纸质纯白,不像历经千年的老画。经再三辨认,确定是宋宫藏画之后,心里十分激动;但是又害怕摊主看出来,所以极力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指着那一堆古董说:“老板,你的这摊古玩我全都买了。”

    滩主见说话的是个小屁儿孩,口气还不小,于是就报价5块大洋想把他吓走。

    那时的一块大洋约合现在的2、300元,5块大洋自然不是个小数目。

    学徒,练的就是砍价还价。一听报价,便知摊主真不识宝,于是赶紧说:我只是一个小孩子,看见这些东西好玩,就想买回去当作玩具玩,要不咱们让一步,3块大洋,我全买了,你也早点收摊好回家休息。

    摊主爽快地答应了,爷爷忙将地上的一摊古董兜起来,打包带走;并扫了一眼正用牙咬银圆数钱高兴乐的摊主。

    捡漏宋宫藏花鸟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省城,收藏界很多大佬都想买这张宋画,最终以3万元成交。可以想一想,3万块大洋,放在那个时代可是一笔巨款啊,就是放在现今社会也是一笔天价。不得不说,爷爷真的是太幸运了,出门转一圈就为东家赚了一大笔钱,厉害吧!

    书画店的职员不但要有丰富的鉴别能力,还得有八面玲珑的处世经验,而且必须眼准嘴狠,关键时刻还要能黑心杀价。

    现实生活居家过日子,总有一时钱紧的时候,拿自己暂时不用的书画到店里抵押换钱,解一时之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总比觍着脸开口向亲朋好友借钱要好。

    那时的书画店不仅出售书画作品,同时还私下收购一些旧物。

    一天傍晚,一位长衫老者拿着一幅画轴来到店内,张口要20个大洋。

    坐柜的是经验丰富的东家和我爷爷,看过画后,都认为这幅画不是出自名家之笔,不值20大洋。但见画面上有片墨竹,竹林下有一口肥猪,肥猪头部已钻进竹林,画面上部有四字“竹内有猪”,即没有画者人名款也没有印章和年号。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不是一张画,“竹内有猪”另有奥秘,肯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藏宝示意图,于是东家让人按要价付了大洋。

    深夜,东家和爷爷打开那幅画,仔细揣摩“竹内有猪”四字含义,经过反复观察,终于发现了秘密所在:原来一般画轴都是实心,而这幅画轴是空心的,在画轴一头有个塞子,不仔细看发现不了,拔出塞子发现内有黄绸子和丝绵包着几棵深海大东珠,价值连城,就这样东家又发了一大笔横财。

    “那你们家这么有钱,为什么刚才你爸还逼自己儿子还债?”

    许健不解。

    “说来话长,这几十年来沧海变迁,天灾人祸,咱就不一一细说。”

    最后,爷爷不得不带着全家老小又回到乡下的土坯老房,弃商务农。

    那时候国民党统治区实行“一户抽一丁”,大爷爷被抽去给小日本鬼子做苦力,被活活累死。于是排行老二的爷爷在家中顶门立户,支撑全家的吃喝拉撒睡一切。

    50年初,刚刚高小毕业的父亲,在警官学校经过训练后,作为老解放区第一批向刚解放的大中城市输入的进城干部,带着爷爷传给的三件宝《芥子园画谱》、《景年画谱》、《古今名人画谱》来到了北方的大城市——津城市当上了一名警察。

    再后来就有了我,父亲给我起名叫牛志强,就是希望我立大志干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