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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忽听林仪问道:“岭弟,这人步法甚是玄妙,你可认得?”

    祺岭似是抓到了什么,喃喃道:“步法?步法……”

    林仪道:“是啊,步法,怎么了?”

    祺岭却未回应,而是在识海中将台上二人比试开始之后,梁诗晨的脚步移动一一回忆起来,忽惊道:“是了,是了,他在以步刻阵,看似在躲闪,实则每挪一步都大有深意。”

    林仪听他急急说了一句,含糊不清,忙问:“什么?”

    祺岭却又沉思不语。

    江祺星忙道:“大哥,你不要打扰岭哥,他在解阵。”

    “什么?”

    “跟你说,你也不懂。”

    “你个臭小子!”

    祺岭如今识海中全在演化梁诗晨的步法,已顾不到其他情况。他将梁诗晨走过的步子勾连起来,同时眼睛死死追随其台上脚步,将他新走的步子添加进来,再作演化,一面推演,一面赞道:“妙!妙!真是处处在动,却又处处不动!”

    “以脚为笔,刻画道道阵纹,借用天地能量勾连成阵,实在高明。”

    “那双靴子怕是品阶不低的法器。”

    “与那花间扇该是成套的,不然不可能有‘阵显扇中’的奇效。”

    祺岭不知,他竟越说越激动,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连对骂二人也停了下来,耐心听他解说。

    “阵纹一旦完成,这擂台都要成入阶的法器了。”

    “铭纹一道确实厉害!”

    “看样子再走几步就要成阵了。”说着,祺岭不免焦急起来,林仪等人的心也提了起来。

    “只是少了阵眼,在哪里呢?”

    “他用言语激怒萤姐姐,分散注意力,当真无耻!”

    “不好!他要用萤姐姐做阵眼!”

    祺岭立时回过神来,大喊道:“萤姐姐,不可进攻,左回步横剑,用火符轰乱他的步法!”

    此阵以人为阵眼,入阵者不破此阵还好,若是破阵反要付出极大代价,祺岭眼看台上再走一步此阵就要完成,心中一急,害怕江衍萤落入梁诗晨的圈套,便出言指点。

    江衍萤注意到台下气氛有怪,但她一直保持着迅猛攻势,不敢泄气,祺岭分析又未刻意对着她讲,如今忽听祺岭喊话,是以并不明祺岭之意,但心中信任,当下忙按他的指示去做,幸而这次会比家族发放了一叠符箓,她自己又买了不少,前两场均没有机会使用,正好用在这里,一招手便是一连串的火符向着梁诗晨脚下爆开。

    梁诗晨顿时乱了步法,心中暴怒,他能用步法刻画阵纹在梁家是独一个,他知这场对手是江衍萤后,从梁景耀那里得知其身手一般,便存了戏弄的心思,之前又从未被人看穿过步法,这场更是不多加遮掩。

    虽在听到祺岭分析后,大为吃惊,不过马上就暗想道:“这就是那个打败梁诗雪的小神童吗?哼,她不行,那就让我来揭穿你,等到你的族人落入我的阵中,看你还如何炫耀!”他自视甚高,却不想真的被祺岭道破关键,恶狠狠瞪了祺岭一眼,同时一甩花间扇挡下火符攻击。

    江衍萤明白过来他重在步法,所以身法也变来变去,胡乱一通刺去,主要用符箓对其展开连珠炮攻击。梁诗晨被符箓弄得不堪其扰,狠了心,一招花间扇,开始硬拼法力。

    江衍萤自不惧他,多年修为也不是白炼的。

    台上正打的激烈,却听梁诗洋忽指着祺岭大叫道:“无耻!你们作弊!”

    林仪忙挺身而出,护住祺岭。江祺星则喊道:“瞎说!谁作弊了?”

    “这是比赛,他在台下指点,还不算作弊?”

    “你们没指点?我看就你喊得最起劲,一会儿让往这儿躲,一会儿让往那儿躲的!怎么?现在眼看自己人要败了,便开始耍无赖了?”

    “你别扯歪理,要不是他点破,那小娘们儿早被阵法困住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说谁小娘们儿呢,你梁家阵法不行,难道还不兴人说了?”

    “你个狗肏的小杂毛,说谁阵法不行,明明是你们江家阵法垃圾,你反倒在这里吃起炮仗了!”

    江祺星在学堂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又上升到了家族层面,自有帮腔的一起骂,梁诗洋旁边同样围着一群梁家子弟,污言秽语张口就来。

    忽听有人道:“也不知道‘雪仙子黯然伤情泪雨靡’说的是谁?你梁家阵法第一人估计还躲在闺房抹泪呢吧!”

    “你……”

    祺岭听了,心中疑惑,拉了一下林仪,问道:“嗯?”

    林仪笑道:“前面还有一句‘岭公子一息破阵展神姿’,说书先生编的,哈哈。”因为苏叶叮嘱,这些外界的声音他和江祺星从未在祺岭面前提起过。

    祺岭心中无语,摇头道:“真是太离谱了!”,说着便想拉走江祺星退出去,因为场上江衍萤已经胜了梁诗晨。

    却见梁诗洋猛然向前一窜,手指祺岭暴怒道:“江祺岭,你个娘们儿唧唧的玩意儿,毛都没长齐,就会躲在别人后面,欺负小女生,有什么资格和我们雪仙子相提并论!我呸,不要脸!有种你和我来斗一场!”

    却说梁诗雪,她不像祺岭一直隐在后山修炼,族人常见不到面,而是每天都和族人一起修炼。她天赋极高,长得又似天仙般,却不摆架子,为人极其亲和,时不时还会指导族人修炼,族人与她朝昔相处,只觉春风拂面,亲切舒适,是以特别受梁家族人仰慕与爱戴。尤其这梁诗洋,不允许外人说她一点坏话,更是不承认五年前那场比试,来到苍云城听到说书先生夸张的版本,早被气的七窍生烟,现在被人提起,祺岭这个正主又在,他怎会失了机会,定要破口大骂了,才能泄心头忌恨。

    祺岭被骂的一脸茫然:发生了什么?

    林仪一听这话那还能忍,喝道:“你个狗娘养的,你是什么东西?就由得你来出头了?想打是吧,来啊!老子陪你玩玩!”

    江祺星落在梁诗洋身后,听到他拿“娘们儿”来骂祺岭,顿时狂怒,顶头便向他冲了过去。

    梁诗洋吃了一痛,转身呵斥道:“偷袭是吧,你们江家就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一语未完,即抽出腰间长剑,砍向江祺星。

    江祺星刚刚炼气二层,梁诗洋却年长他许多,已是炼气中期,他又赤手空拳,怎能接住此剑。偏此人出剑又极快,台上江家执事等人、周围看热闹者尚来不及反应。

    林仪离得最近,忙运法挥拳攻去,想要引对方抵挡,缓了对江祺星的攻势。

    祺岭知其不过螳臂当车,即捻诀运法,一条灵藤立时牵制住对方右手,让其无法刺出长剑,这时林仪的拳头也已攻到,梁诗洋无法还手,硬生生受了一拳,不想此拳威力竟是不弱,若非祺岭扯着灵藤,对方非要向前扑倒几步不可。

    不过二人这一合击算是彻底激怒了对方,但周围之人早已反应过来,不会再给他进一步动作的可能。

    此时,炼气组比试已全部结束,其他擂台之人也都围了过来,江家和梁家分成两个阵营,在三号擂台前展开对峙,其余势力之人则围着看热闹。

    主台上祺岭被梁家修士辱骂时,苏叶便已经注意到,后见祺岭出手,忙禀了简羽仲和江业紫急急赶来。江业紫又派了戒律堂长老江衍旭过来询问情况,梁景云则派了筑基长老梁庆言同行。

    苏叶刚到,将祺岭一把护住,便听梁诗洋讥笑道:“就会躲到女人身后的怂货。”话未完,只听“啪”的一声,其脸上就挨了一道清脆响亮的耳光,又听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苏叶早先听到其对着祺岭脏话连篇已是怒在心头,如今竟还敢当着自己的面骂,怒喝道:“最好管住你那张嘴,下次就不是一巴掌能了的事了。”

    林仪、江祺星第一次见到苏叶发怒,大吃一惊,在二人印象中苏叶向来都是温和柔顺的,不想竟还有如此率性而为的一面,却是被其性情、气势深深折服。

    祺岭忙拉住苏叶,江衍萤则道:“叶娘,快消消气。”

    梁家阵营中,众人脸上早已变了色,梁诗晨更是满脸怒色。

    梁景耀作为梁家炼气领头人,不得不出列道:“前辈是打算倚强凌人吗?”

    一时,围观众人多有指指点点者。

    苏叶冷笑道:“我不在乎再多教训一个!”五年前她便不在乎这些了。

    梁景耀闻言,哑然失语。

    却听远处传来江衍旭的声音,说道:“苏长老,切莫动怒!”他是真怕苏叶一言不合就要把对面一群炼气小修扇趴下。

    又听梁庆言冷哼道:“苏长老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们江家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对于善客,我江家自然以礼相待,至于恶客,哼!”话未说完,却已是不言而喻。

    “你!”

    江衍旭忙道:“梁长老息怒,还是先问清事情原委后,再说不迟。”说毕,他忙向值守三号擂台的执事询问缘由。

    执事忙将事情经过一一说来,此事根源还是梁诗洋指责祺岭台下指点,江衍萤才能胜了梁诗晨,而双方对峙不过是小打小闹。

    梁庆言听了,心中惊叹:“这小子竟能看破诗晨的布阵关键,难怪能赢了诗雪。”但他必须维护梁家声誉,冷声道:“台下指点坏了规矩,江长老可要秉公执法。”

    江衍旭却也有心护持江家子弟,而且炼气组比试江家的战况并不理想,若此场按江衍萤胜,四十五场中江家也只得八胜与灵阵派并列第二位,若按败,连名次都要下滑一位,他需设法保住这一场的胜利才行,只听其赔笑道:“这种比赛嘛,围观中难免有人会指手画脚,也不能就认定衍萤是受人指点才获胜的,毕竟两人修为差距可是摆在那里的。”最后一句却是语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