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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激战二

    当邓明收到前方传回的战报,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防御实在让人头疼,只能用人命去填,这让邓明有些不甘,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摧毁木墙,用器械对轰倒是好办法,可是时间耗费太多,光是外围的围墙,想要打开足够的缺口,至少的几个小时,等拆完,天都黑了,一晚上,估计大离人还得修复不少,这样一来一去,估计就没机会踢沈涛的屁股了。

    “啧~,这丁岩还真是鸡贼啊,竟然想出这招,麻烦!”邓明抱怨一声,让人把消息传回主营,交给冯军头疼去。

    大夏人力不足,不能伤亡太多,大离降兵刚刚加入,现在还未完全归附,用来当炮灰不利于后期的稳定,所以如何抉择,就交给冯军吧,反正他是主帅,有锅他背。

    不久,冯军的命令传来,已经进入木墙的士卒,全部退出,封锁缺口,等待命令。

    原本已经开始后撤的器械,再次开始向前推进,数百架投石机,在距离目前四百米处停了下来,接着,巨石呼啸着飞出,砸向大离军营深处。

    足足十余轮,数千重大数十斤的石块落在了大离军的防线上,将本就不多的床弩再次摧毁大部分,剩下的,已经不足以对大夏构成威胁,连带着大批大离士卒惨死当场,近两千士卒死伤。

    丁岩叹息一声,再次下令后撤,将辛苦一晚构建的防线放弃,退守到白天才开始构建的第二道防线处。

    这么一耽搁,几个小时过去,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一天时间过去了。

    趁着天黑,大夏士卒将木墙拆掉,简单的构筑了一条隔离带,防止大离军夜袭。

    而几个主将则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丁岩这家伙有点东西啊,种种布置,完全是奔着拖延时间去的,有点难搞啊!”邓明捏着鼻子,有些无奈。

    从缺口处的交战情况看,大离士卒的战力远弱于夏军,这符合大伙的预期,留下的是新兵和州军,镇海军主力不多。

    若是正面交锋这十万人最多一个白天就能击溃,但人家不跟你正面打,依托营寨,层层防御。想要绕开不是不行,但十万大军放在身后,变数太大,加上斥候已多次发现镇海军轻骑的踪影,两万轻骑在四周不断游弋,明显是在告诉自己,要么打掉大营,要么就冒险分兵,自己选。

    早已决定放沈涛离开的冯军也只能无奈的彻底放弃追击沈涛,安安心心的与丁岩过招了。

    “明天开始,重步兵换装,与陌刀兵配合,稳扎稳打,逐步推进。

    按我估计,丁岩准备的防线不会少,今天的床弩也未必是丁岩所有的存货,得防着点。

    多排斥候试探,确认没有床弩再展开进攻。另外,镇海城那边发现的运输账册上,标有数千坛火油,这些东西带不走,很可能被丁岩利用上,都防着点,别被人给烤了。”冯军按着太阳穴说道,打仗实在耗费脑力,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作为主帅,整整一天,都在处理各种信息,随时调整部署,让冯军有些疲惫。

    “放心,吃了一次亏,不会再大意了,晚上来之前,已经把那些家伙都训了一顿,一个个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正好让他们定定心。”陆俊也发现了,随着战事顺利进行,一众将官有些飘了。

    按照正常情况下,应该第一时间派出士卒监视后撤的大离军,防止反扑,但大部分人都只顾着整理队列,准备发起进攻,才被大离的床弩偷袭了一波,导致上百士卒阵亡。

    吃了亏之后,在敌情不明时,又鲁莽的发起攻势,再次造成一批伤亡,这让陆俊十分不满,来之前,作为教训,损失最大的几个战营指挥官,都挨了军棍,就连丁勉,也挨了二十军棍。

    “是该给他们一些教训了,大仗没大几次,一个个都傲得不行。

    伍世伦那边灭了南湖军,打残了白羽军,还收编了南湖军残部和州军近二十万,都没这么傲气。而他们呢,一个个的都把战术规范丢到脑后去了,再这么下去,还得吃大亏。”邓明也有些脸红,这次,就他麾下的战团损失最大,足足阵亡了上百,而陆俊那边,只损失了不到五十人,让邓明有些羞愧。

    更难受的是,陆俊损失更小,都把几个将领都罚了一遍,而自己却轻飘飘的略过,让邓明羞愧不已。

    别看损失才一百多人,歼敌数超过一千,但损失的可是最精锐的陌刀兵,那是为北凉的精锐铁骑准备的,可以正面对抗骑兵的存在,每一个都是C级以上资质的精英,就算近五十万从属,也不过挑出了数万,现在面对大离二线军团,就损失了上百人,损失不可谓不大。

    “回去就让你们尝尝军棍的滋味!”羞恼的邓明心里发狠,准备回去就让那些家伙吃点苦头。

    “既然丁岩想玩,我们就陪他好好玩玩。既然追不上沈涛了,这十万人就别放过了,一个都不许跑掉。

    轻骑既然没办法追击,就出动去拖住镇海军的骑兵,确保他们不会对主战场产生干扰。

    几个重步兵战团全部退下来,换成其他战团,稳扎稳打,把新组建的几个大离战团也调上去,正好实战一下,提升一下战力。

    等逼退了敌军的骑兵,我带剩下的七万人马,绕到后面去,切断他们的后路。

    三十万人我堵不住,十万人,要是还让他们跑了,我就真的没脸去见主公了。”冯军也发狠了,今天这一战,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也让冯军清醒过来。

    其实不仅是各团、营指挥官,整个镇南军上下,都被接连的大胜搞得有些飘了,才会犯下不该犯的错误,好在损失还不算太大,却让包括冯军邓明等人及时让惊醒过来。

    当晚,镇南军上下,开展了一次检讨,重新梳理了战术打法。

    第二天,一大早,原本隐藏在大军后方的一万余轻骑,开始对周边进行清扫,却发现镇海军的轻骑早已消失不见,根据留下的痕迹,斥候判断对放在昨晚已经连夜南下。

    这让冯军更是羞恼不已。

    失去了外围骑兵的威胁,冯军带着七万大军绕到大离军驻地后方,彻底切断了镇海军十万大军的退路。

    而陆俊邓明俩人,各带五万大军,开始对大营进行新一轮的进攻。

    数十个战营分散开来,打头的是手持重盾的步卒,稳步推进,将丁岩设下的数个陷阱一一排除,向前推进了近千米,攻破了丁岩设下第二道防线,歼敌数千,自身损失不到七百。

    作为轻装步兵,虽然装备的是铁甲,但大部分是普通士卒,从属占比不到百分之三十,还有一些新兵在,以七百的战损换来大离近三千伤亡,战果辉煌。

    一天下来,让大离的获得区域小了不少,长达十里的战线,整体推进数百米,范围可是不小,大大的压缩了丁岩所部的活动空间。

    自沈涛带主力撤退后,原本近百公里方圆的大离营地,收缩到了长十里,宽十七里的区域,两天下来,减少了近八分之一的范围,速度已经不慢了。

    活动空间的减少,让丁岩不得不开始加强抵抗,二十六开始,原本稍作抵抗就开始后退的大离士卒,反击力度明显加强。

    杨顺其抹了抹脸上的鲜血,拄着长刀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休息。作为杨家新一代的代表之一,年仅二十二岁的他就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训练营的军官毕业考核,被分配到镇南军翻江战团下属的第三营,统帅一个战营一千士卒。

    这次对作战,原本应该负责清理溃散敌军的他,临时改变任务,带着战士们顶在了第一线。

    面对大离军的严防死守,战士们打的十分艰难,大离军躲在各种临时工事后面,依靠弓弩和滚石擂木,拼死阻拦大军前进。

    面对狭小的进攻通道和密集的箭雨,两天下来,即使装备精良,杨顺其麾下的战兵也损失近百人,勉强攻破了两道防线。

    但随着战线的推进,大离军的反抗越发的凶猛,今天,甚至发起了数次反冲锋,给杨顺其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好在前几天大伙吃了点亏,作为先锋的几个主力战团将官都挨了军棍,让大家都小心谨慎了许多。

    不但没有吃亏,反而趁势歼敌不少,昨天一天,才歼敌不到五百,今天才一上午,就歼敌近千,让一众战士兴奋不已,要知道,每一个人头都是一份战功,两天下来,不少人都达到了晋升军衔的要求,军龄大部分都够了,差的就是军功。

    等这一仗打完,估计不少人都可以提升一级,待遇和军饷都会提高不少,家里的日子会更宽松许多。

    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少,七十余人战死,是昨天的两倍,体力的消耗也很大,整整一个上午,战斗就没有停过。

    手中的战刀已经一些卷刃,身上的战甲也满是伤痕,浑身上下染成了红色,左边的肩膀隐隐作痛,那是被铁锤砸的,若不是自己躲避及时,只怕这一锤就时砸在脑袋上了。

    一旁的士卒或躺或靠,找地方休息,一个个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依然完好的没多少。

    好在正午到了,自己的战团可以撤下去进行休整,战线会由另外一个战团接替。

    “老杨,可以啊!光是俘虏就抓了数百,还有这么多首级,等回去了,你可得请我喝酒。”前来接替的,是柳家的子弟柳云礼,和自己同期毕业,被分配到同一个战团,不同的战营。

    “少来,我可是听说你,你昨天的战功可也不小,估计今天也不会比我少,应该是你请我喝酒才对。”杨顺其鄙视的看着柳云礼,这家伙啥都好,就是有些铁公鸡,一毛不拔。

    “哈哈,比你可差远了,再说,再说。”果然,一提到请客,柳云礼立马怂了。

    “行了,我先撤了,你注意点,今天大离人有点疯,一个上午发起了三次反冲锋,你自己上点心。”打趣完,杨顺其疲惫不堪,把大离的异常交代一下,准备早点回去休息了。

    “三次?大离人疯了?这么个打法,伤亡是他们能承受的?要不了几次,士气就得崩了吧?”柳云礼一脸惊讶,他带着部队在后边休息,养精蓄锐,倒是没怎么注意。

    大离留下的新兵占了四成,这么多新兵,按照这种打法,只要阵亡超过两成,士气就得崩盘,丁岩这是不打算过了?

    不止他疑惑,大夏几个主将也疑惑不已。

    到目前,整个战场传回的歼敌数,已经超过两万,这个战损,就算新兵占比少,也基本处于士气崩溃的边缘了,可从战场的反馈看,大离依然保持着较好的士气状态,根本不像想象中那样濒临崩溃。

    冯军摸着下巴思索着,换位思考,自己要如何才能做到这样呢?

    “厉害啊,这丁岩果然有一套。”许久,冯军终于想到丁岩可能使用的方法,不禁拍案惊叹。

    “想到了?丁岩怎么做到的?”一旁的陆俊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好的办法,见冯军的反应,顿时凑到跟前问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丁岩应该是把大营隔断了。

    每次参战的部队和撤离的部队,呆在不同的大营,用镇海军隔断双方联系。

    这样,从前方撤下来的残兵,就没办法将前线损失惨重的消息散步出去,不会影响未参战部队的士气。同时,还会让士卒以参战士卒的名义在大营内散播有利于大离的假消息,稳定军心。

    这样一来,即使伤亡再大一倍,大离军的士气依然可以保持在一个相对较高的状态,直到部队都参战并损失惨重,消息才会无法遮掩。

    但这个时候,相比丁岩断后的目标已经达成,也不会再在乎了。”冯军一脸佩服的看向大离军营方向。

    “这么短的时间,丁岩就能想出一个这么稳妥的方法稳定军心,保持军队士气,确实了不起。”陆俊也忍不住惊叹起来。

    虽然没有得到验证,但这个方法确实可行,而是否正确,只需要审问俘虏就知道了。

    等派去的人回来,冯军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不但如此,丁岩还发下了大批的赏银,每日的饭食也是最高标准,米饭管够,还加了一块肉,二两酒,这都赶上敢死队的待遇了,而现在的大离军营,却每顿如此。

    这一下子,让整个大离军上下感动的嗷嗷叫,虽然被围,但士气却依然未曾下降多少。

    “可惜了,这丁岩十个人才,这脑子,转的真快。”邓明啧啧称奇,对丁岩佩服不已。

    士气问题历来是统兵的大将头疼的问题,如何稳定军心,让麾下战士保持旺盛的斗志,历来是各国研究的重点,各种五花八门的方法都想过。

    可战场瞬息万变,没有什么方法是可以直接套用的,得随机应变。

    丁岩的这个方法其实早有人用过,只是想要知道,就必须博览各类兵书战例,才能快速的想到这个方法,由此可见,丁岩之博学。平日里估计没少看兵书战策。

    “行了,既然知道他的方法,就没必要深究了。我军战力占据绝对优势,按照既定战术执行就行。不用太过在意。”疑惑解开,冯军直接将这件事抛开,商议起其他事情来。

    “刚才,韦炜才来消息,他带着三万人马,跟随在沈涛一侧,想拖延沈涛的撤退步伐,没想到沈涛极为果决,派出两万人马,直接对韦炜展开攻击,让韦炜脱不开身。

    而从我们眼前脱离的两万轻骑,也出现在韦炜大军一侧,韦炜没办法,只能收缩防御,不敢轻易进攻。

    昨天夜里,轻骑又直接跑了,两万军队成了弃子,韦炜已经追不上沈涛的主力了,打算吃掉这两万人便回返虞城,让我们抓紧干掉丁岩,带兵前去汇合。

    等沈涛离开镇海州,汇合其他大离军,以现在镇海和虞城的兵力,压力不小,需要我们尽快赶过去稳固防线。”冯军拿出韦炜的书信,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