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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阿德里安

    在到达了第七小队建筑在旋木镇的临时营地之后,约书亚立刻就明白为什么泰克斯·斯坦丁这群短腿步兵能够比计划的时间还快地到达战线前段了——

    他们进入聚居点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位高大的,披着灰袍的老人。他表情和蔼地扛着木头,和辅兵们一起修复着旋木镇上的的房屋。约书亚几乎是有些震惊了,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下。

    “这老头是谁?”丽姬娅终于停止了吃东西,她有些好笑地问。

    “战团的随军主祭……天啊,第五原质的强者,马洛尼·冯·帕拉斯先生!”骑士表情复杂地看着那位大神官:“马拉在上,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现在不是应该和战团长一起,在远征军的最前线吗?”

    “小米勒!你回来了?”看到了约书亚的一瞬间,老人随手把手里沉重的木椽深深地插入地下,然后拍了拍手上的土,冲着约书亚挥手:“我们赶到缘石镇的时候,只找到了第三小队的其他人的尸体,没找到你的,战团长还有点担心呢!”

    “马洛尼先生……”约书亚快走了几步,认真地行了一个军礼:“战团长大人也来了!”他的语气欢快起来:“团长大人在干什么?”

    “阿德里安飞了一圈,在收拢这片区域的骑士,”神甫摆摆手,示意周围的工人无需停下:“猎魂者已经完成了这次的作战任务,老阿德里安正准备把你们都召回来,然后从侧面穿插过去呢!”他哈哈大笑:“在马拉的庇佑下,我们已经攻下了七号要塞!那些该死的无信者这次可有苦头吃了!”

    周围的建筑工人也被他所感染,欢快地喊着“马拉万岁!”

    “我感觉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夸张的老头,”丽姬娅悄悄地问:“你被他揍过?”

    马洛尼大师心眼小,你别看他现在很和蔼,你真的冒犯了他,他变着法给你穿小鞋。约书亚想道:所以我们一般都不去惹他,毕竟随军主祭主要负责管理团内的牧师和高级骑士,我们这些大头兵实际上和他没关系。

    骑士一边恭敬地行礼,一边在附近辅兵的指引下向着镇子里临时营地撤了回去。他在脑海中说道:你别看他现在搞出一副很亲民,很体恤民众的样子,实际上他是最不在意我们这些人死活的。偏偏这人还好面子,不愿意别人说他坏话,所以总爱搞这些毫无意义的事。丽姬娅女士,你想想,他一个第五原质,别说搬木头,他就是从头到尾修一栋房子能有多难?干着对他来说毫无难度的的事情,还要当地的百姓夸赞他,马拉的名声都是被这群蠢货搞坏的。

    “呃……”丽姬娅坏笑着说:“你们军团里也有这种办公室纠纷?”

    终于走到了自己的营地,约书亚迅速地卸除了自己身上的甲胄,一头扎进了临时的床铺里:不是办公室纠纷,写手女士,我只是单纯不喜欢这家伙。他如果真的要帮助大家,旋木镇有多少受伤,生病的民众?他完全可以用神力去治疗这些人,而不是在这里假扮建筑工人。骑士愤懑地想:相比之下,阿德里安团长才是真正的猎魂者的核心,我们是为了追随他才来到这里的。

    蜷缩在粗糙的麻布中,约书亚很快就产生了困意。他强撑着去营地后面讨了一桶热水,把身上的污垢和轻微的划伤清洗了,然后才钻到床上,打算睡一觉。临时营地里的床铺不是很大,身高超过六英尺的约书亚只能弓着身子躺在床上,不过这也足以让骑士好好地睡一觉了。直到战团长召集他们之前,他还是第三小队的队长,再加上受伤,可以暂时不用去管其他的杂务。

    这一觉就不知道睡了多久,当约书亚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西沉了。他揉揉眼睛,正要坐起来,帐篷的帘子被呼地一下掀开了,三五个大汉欢脱地冲进了他的帐篷,其中最黑最壮实的那个直接一头扑到了他的床上。

    “泰克斯,你他喵的起开!”少年吓得直往后缩:“我伤还没好呢!”

    “约书亚,呜呜,约书亚,我还以为你个倒霉蛋已经死了呢!”黑大个一把鼻涕一把泪,把鼻涕和泪都用黑黢黢的大手摸在了骑士干净的被子上:“我们赶到缘石镇的时候,只找到了克拉克他们的尸体!”

    “你哭个毛!”约书亚恶狠狠滴甩开被子:“我还没死呢,别哭丧了!”他抬起头,这才发现另外两个人正含笑看着他们,其中一个已经绷不住笑了——是戴着鲜艳羽毛猎人帽的塞万提斯;而另外一个人只是笑着看着打滚的两个少年。他交叉背着两柄足有人高的长剑,寻常的战士能双手使用一把就已经是天生神力了,他竟然要双手同时运使两把,这简直就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团、团长大人!”少年惊喜地跳了起来,一个熟练的擒抱就把泰克斯给摔倒在床铺上,然后站起身:“团长,你……你还好吗?”

    “我好的很啊,小米勒,”阿德里安伸出一只大手,像是揉着皮球一般揉着约书亚乱糟糟的黑色短发——少年骑士已经有六英尺半,换算成丽姬娅的世界的身高,接近两米;但是这位阿德里安团长居然足足有七英尺,甚至进入帐篷的时候也得低着头,约书亚在他面前真就是个孩子:“倒是你,把我们都吓坏了……”

    约书亚眨了眨眼睛,突然鼻子有些酸:“团长,克拉克他们……”他艰难地说:“我是个无用的队长……”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小米勒,”阿德里安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三个战团的三只小队加上辅兵,算在一起也没有一千人,硬是把缘石镇和后面的防线都啃下来了,就算是我,如果只有第三原质,也做不到这种事。”战团长眼中的哀伤表情一闪而逝:“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们还要继续向前,无论如何,小米勒,第三小队这次是首功,没有你们,战团的补给和撤退不会这么顺利。”

    少年骑士尽力忍住,不让自己在他信任的团长面前哭出来。

    阿德里安·帕拉斯是远征军中平民出身的战团长之一,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够小觑他——任何一个第六原质都是已经摸到了道途的真谛的战士。不过,正因如此,他才特别明白,这些舍弃了家乡,舍弃了财富和安稳生活的孩子们最需要的是什么——他当年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塞万提斯咳嗽了一声:“尊敬的阿德里安子爵,约书亚兄弟,鄙人,塞万提斯·冯·克劳恩,以落叶教区治安官的名义,对约书亚·帕拉斯兄弟表示感谢。”他眨了眨眼睛:“约书亚兄弟不仅是战场上的冠军勇士,也是马拉的忠诚子民。他协助我们赶走了叛国的骑士斯坦丁,守护了落叶教区的和平。”治安官笑着说:“就在刚才,泰克斯兄弟和他的侍从已经找到了斯坦丁的尸体,这个疯狂的骑士应该是触动了旧战场当中无信者机甲的自动防卫机制,被击杀了,死状极为惨烈。”

    战团长失笑:“得了,塞万提斯先生,我知道你要说啥。”他将手放在约书亚的肩膀上,思考了一下:“这样吧,小米勒,对克拉克他们家人的抚恤,因为还涉及到其他几个战团,现在毕竟还在打仗,等我们撤回教国境内,我再给你兑现;”他严肃地说:“我现在给你放三天的假,你去马洛尼那里,领一个神恩,然后好好歇歇。”他叹了口气:“后面你可能先跟着泰克斯在第三小队干一段时间,如果你能到达第四原质,我就给你一个士官衔。”

    少年骑士擦了擦眼泪,有些紧张地问:“团长,斯坦丁他不是……”

    “不是什么?”高大的男人揉了揉他的头发:“小米勒,已经死去的人,我们要做的不是一味地怀念他们,而是背负着他们的梦想继续前进。”他郑重地说:“约书亚·帕拉斯!”

    “在!”少年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

    “你去给我好好休息!”阿德里安像抓鸡仔一样提起了泰克斯:“还有你,小泰克斯,你想你兄弟好好恢复的话,就别来打扰他!”

    “好嘞!”

    三个人挤挤攘攘地走出了帐篷。

    “好了,你现在奉命休假了。”丽姬娅慵懒地说:“这下你岂不是可以levelup了?”

    “不急着去找马洛尼,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约书亚低声说。他穿好了衣服,站起身来,走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