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有仇报仇
“上尊清忆。”萧桐虽然修为远在他们之下，但是却丝毫不惧，“这位又是何人？从未听说过啊。”
清忆道：“我上三宫的东灵宫宫主，姜溶月。不知这样说出来，凤皇殿下可有听说过了？”
“不曾。”萧桐冷冷道，“本皇不想听废话。上尊找来栖凤渊所谓何事？敢在空中直接对我族人出手，这万年来上尊还是头一个呢。”
“哈哈。”清忆脸上向来和煦的笑容渐渐浮现了几分冷意，“敢毒放万里水域、火烧千岛蓬莱，你凤族也是万年来头一个！”
“哦。”萧桐嘴角一抹冷笑，“上尊这是证据充分，要找我凤族报仇了。”
“殿下如此肆无忌惮地使用朱凰火焰，难道还怕我们找上门来吗。”清忆收起笑容，“仙界这一年和妖族的关系刚刚缓和，本尊不想大动干戈。把两个月前偷袭蓬莱岛的人交出来，这件事到此为止，两族仍旧交往。否则……”
萧桐打断他：“上尊这是要本皇束手就擒了。恕我直言，这里是妖界，栖凤渊！就凭你们两个人？”
清忆正要开口，身侧的姜溶月突然开口，声音清冷无情，不似人间之声：
“没错，就凭我们两个。”
“太初万劫阵！”
喝声响彻云霄。
恐怖的剑意从天空上缓缓压下，知梦第一时间退回了地面。看来上三宫真是气疯了，姜溶月居然一上来就用了他的成名绝技、超级剑阵“太初万劫阵”。
这下栖凤渊要好看了。
万柄长剑在空中化为洪流，以无可抵挡之势向前轰去。萧桐第一时间退回了结界之内，要知道她甚至还没有突破八万年修为的门槛，这来自九万年修为的大能之怒绝不是她能够承受的。万剑洪流狠狠轰在了结界之上，萧桐紧紧盯着眼见碰撞之处，一双赤红的凤眸慢慢缩了起来——
“破！”
“轰！！！”
萧桐面前的结界轰然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下一刻这股洪流就要化为巨兽将她一口吞进。当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侍寝，只见萧桐身上幽光一闪她就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退回了内部高空，一双朱凰凤翼狠狠震动，整个栖凤渊内的气息都变得狂暴起来。
姜溶月攻势并未停止，萧桐一退，万剑洪流乘机就入了结界之内，一个呼吸间就出现在了整个栖凤渊的上空。下一刻万剑分离均匀地排列在了高空之上，每一柄仙力长剑的剑尾都浮现了一座小巧的法阵印记。
萧桐脸色剧变。
从高空上传来的，是一股难以言述的恐怖的毁灭之力！
知梦看着高空，喃喃道：“太初万劫阵，才刚刚开始。”
是的，刚刚开始！
姜溶月一步跨入高空，手印连变，周身剑气锋锐无比。随着落声响起，万剑向下狠狠轰去，尾部的法阵均是迅速扩张，将那恐怖的毁灭之力扩大了数倍。凤族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所有人齐心协力地施展同样的防御手印，上万人的卫队所有的力量都被联结在了一起，眼看着强大的防御屏障就要施展开来的时候——
“呜呜——”
悦耳的笛声穿透所有屏障清晰地出现在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这一刻所有人手中的印诀都是瞬间溃散，周身妖力如临大敌一般全部缩回了体内。尽管他们在下一刻在凤鸣声中迅速调整了过来，但是万剑之击已经到了。
其中最大最凝实的那柄剑，正对萧桐天灵盖轰去，她能做的就是看着剑尖在瞳孔中迅速放大。
“轰轰轰轰轰轰！”
霎那间万峰震碎，长剑呼啸着深入山峰、深渊，无数碎石向沟壑滚落，险峰一分为二，在下一刻被毁灭的剑气炸得四分五裂。然而最大最凝实的那柄剑却没有如愿刺穿萧桐的身体，一只漆黑的凤翼横空展开，只一震就将这柄剑轰然震碎。而更多的凤翼也在四处展开纷纷拦下长剑，可惜没能拦下不自量力的也不在少数，一时间血光漫天，伤亡惨重。
平静下来之时，姜溶月缓缓落地，神情清冷，不似有刚才毁天灭地那般威能。然而凤族却没法平静了。
栖凤渊足足百座山峰倒塌，毁灭的房屋殿宇绝不会少于万数，因此伤到的凤族也不在少数。当萧见歌走出来的时候已是脸色铁青，她那只漆黑的凤翼缓缓收起，手中权杖的光芒却越来越亮，周身的威压也是越来越恐怖。
“好，好。”萧见歌直接一步迈出了结界，竟是完全不屑于依托结界的保护，“敢在栖凤渊伤我族人，你们是万年来头一个。临死之前，报上名来！”
原本应当是清忆先开口的，没想到姜溶月直接道：“胆敢灭我蓬莱，整个凤族都要陪葬！”
话音落下，剑气霎起！那之前的万把长剑居然在此时从栖凤渊广袤的大地上重新升起，随着呼啸的洪流再度轰下。这一次整方大地都在为之颤抖，剑意更加凌厉和充满杀机，萧见歌听到身后大地传来的惨叫就知道这一次的伤亡有多么惨重。然而她没有回头，而是长啸一声，手中权杖迎风变大，随后轰然落在山门之前——
只几个呼吸，这柄漆黑的权杖已经达到山峰一半的高度。极致恐怖的妖力缓缓流淌，只见萧见歌起身站在权杖之巅，原本有些苍老的外表在此时迅速年轻起来，整个人变得高挺窈窕，长发及腰。在因为强大的压力而变得扭曲的空间中并不能看清萧见歌的容貌，姜溶月两人却能清晰地看见她那一双化去人类瞳孔的凤眸。
左黑渊，右紫杀。
一双凝实的凤翼在她背后缓缓舒展开来，这一次巨大的朱凰之翼上的光芒都暗淡了下去。那是一双异色的凤翼，同样是左黑右紫的配色，展开的时候整方天空都被划为黑紫两色，妖力展开，面前的空间以她身体的中轴线为中心生生划成了两半——
清忆被圈入黑渊，姜溶月则落入了紫杀。
萧见歌高踞权杖之上，全凤族所能见的就是她那白皙到有些苍白的皮肤。萧见歌最后下了一道命令，就转身投入她所划出的空间之中，两道人影同时在两边展开，与此同时两声不一样的凤鸣锵然响起，所有的威压如流水一般退回了黑紫空间之中。
萧见歌说的是：
“开凤囚大阵，誓要灭杀入侵者。”
知梦的震惊之色已经麻木了。
姜溶月的太初万劫阵居然还有后手，这已经让她震惊，然而萧见歌、这位凤族的太上长老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更加震撼。原本她以为这就是一位普通的九万年修为的强者，然而现在眼看着萧见歌直接将清忆和姜溶月这两位上三宫的顶尖强者圈入自己设立的空间之中，这表现足以证明萧见歌至少有九万五千年及以上修为，而在此之前，知梦从来不认为凤族这个境界的强者。
太上长老，恐怖如斯。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巨大的权杖仍旧流光溢转，而凤族的凤囚大阵已经轰然展开。足足十五位长老傲然立于天空的十五个方向，上下前后左右，强大的阵法已经将中间那紫黑色的空间团团围住。萧桐正对着站在山门上方的天空之中，强大的朱凰之力缓缓流淌已经化为了一柄赤红的巨剑，萧桐仍然在持续的蓄力之中，全身的妖力都化为赤红的岩浆流向剑身，此时她周身的空间已经被恐怖的高温侵蚀出巨大的缝隙。
看这蓄力的样子就知道这一剑下去会有多么恐怖的威能。
今天知梦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凤族的实力，让她没想到的是萧见歌居然能独自一人困上清忆两位强者超过了两刻钟。这意味着萧见歌实力的恐怖，如果这是在战场之上，两大九万年强者被圈走这么长时间，恐怕整个战场的局势都会天翻地覆——
“轰。”
清忆稳稳落于地面，他的样子和之前一般并无两样，甚至连衣摆都没有变乱。萧见歌那只漆黑的左翼也是优雅收回并无损伤，看来他们的对拼小心非常，都没有用上十二分的实力。但是姜溶月却是砸在了地面之上，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了下来，刚刚站起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阿月。”清忆连忙扶住他，“你没事吧。”
姜溶月摇头，看向萧见歌的脸上多了一分冷笑。太初剑稳稳插入他脚边的泥土里，上宽下窄的长剑寒光依旧，光芒熠熠生辉，剑尾的符文明亮非常，青色的剑穗干净而又轻盈，此时随着微风在空中慢慢飘荡。可萧见歌却是狂喷了一口鲜血，令人为之骇然的是，她的紫色右翼在此时软软垂下，所有的光芒都在此时黯淡下去，那恐怖的威压也在此时淡去了一半。
然而萧见歌还是稳稳站于权杖之上，萧桐的剑也在此时到了。
足足十五位长老的全身妖力都注于这柄剑中，在刺下的这一刻剑尖甚至出现了一只俯冲而下的朱凰虚影。漫天岩浆携着足以融化白骨的高温轰然而下，清忆玉笛已经转上，姜溶月却在此时一把拔出了插在地面的太初剑。
知梦远远看着，摇了摇头。
凤囚之阵想必不止一种形态，为何非要用剑呢？
在姜溶月面前用剑……
“太初之令，阴阳两生。”
姜溶月舞剑之时身轻如燕，剑意由锋锐化为内敛的温和，在空中划过弧度之时竟让这柄火焰重剑的方向也随之偏离了一二。再舞便再偏，直到三息之后火剑之威在空中彻底散开，清忆一拂袖就将空中的余威打散了。
漫天火星坠落，太初剑在这光中显得剑身更加明亮。寒光乍起，姜溶月收剑入鞘，直身站立：
“再说一遍，把两个月前偷袭蓬莱岛的人交出来。”
萧桐怒道：“妄想！现在立刻滚出妖界，不然这里就是你们葬身之地！”
“哦。”姜溶月的视线缓缓扫过面前这浮在半空中的黑压压的一片人，“还有什么手段，都用出来吧。”
萧见歌哈哈大笑，此时的她已经变回了老妇模样：“清忆，姜溶月。你们二位老身记住了，确实是人中龙凤，万中无一的强者。上尊的笛子似乎还在藏拙，姜宫主的剑老身已经领教完了。现在离开还能继续过你们万人之上的日子，若不走……”
“杀无赦。”
这三个字出来的时候众人齐齐一惊，萧见歌也是立刻回头。因为这三个字并不是她说出来的，而是一个熟悉，却有两个月都未曾听到的声音——
帝八子，夜轻颜。
身形修长，长发如瀑。夜轻颜从空中踏出的时候脚下似有龙盘旋而上，身后转瞬即逝的空间裂口中有无尽的幽暗转过，低沉的龙吟响起之时似有龙爪沿着裂缝攀爬而上，在即将爬出黑暗之时裂缝骤然合拢，一切的黑暗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知梦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便挪不开，也湿润了。
“轻颜……”
他，突破了。
九万年修为，完全形态的战夜翼龙。
众人很清楚夜轻颜就算突破了也就是九万年刚刚出头而已，清忆二人也更加清楚。然而他给人的压迫却不在萧见歌之下，甚至远远超过了萧见歌那浮于表面的威压。
很简单，他是战夜翼龙。
这是只有朱凰才能与之媲美的血脉，就算萧见歌的独魔天凰血脉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强悍，在战夜翼龙的面前也只有低头的份。
萧见歌看着夜轻颜一步便出现在了自己身边，镇定如她都忍不住惊了一惊。她的妖力不受控制地退开夜轻颜的周身范围，连探测他现在的境界都做不到。萧见歌很清楚，如果现在再和这个年轻人交手，恐怕轻易是无法取胜了……
姜溶月在和夜轻颜对视的那一刻全身一震，太初剑在今日第一次发出了一声嗡鸣。姜溶月在下一刻就收回了视线，心中大为震撼，忍不住对清忆道：
“他是……”
清忆微微点头：“就是之前仙后拜托你杀的那人，帝八子，夜轻颜。没想到短短两个月不见他居然突破了九万年修为，此子的天赋果然惊人，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能达到他这样的速度。”
要知道如今的夜轻颜才七百多岁吧。这在仙人中已经是非常年轻，何况是在寿命悠久的妖族中间。这就好比是一个孩童，在世人看来应当是懵懂无知的，却已经登上了无数人穷其一生都无法登上的至高庙宇，给人的震撼可想而知。
如果说八万年修为的夜轻颜只是一个普通强者，那么九万年修为的他，就是一个真正的强者，足可占据一方天地的大能了。
“倒也不是从未有人……”姜溶月轻声道，“还有三千年前飞升的那个凡人，她不是在飞升后六百年就突破了九万年修为吗。”
“你还记得知梦啊。”清忆还来得及感慨一句，“那柄琉璃剑还是你给她铸的。”
夜轻颜却是再度开口，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两位。可以走了。”
姜溶月想要开口，清忆却摇了摇头。今日前来本就不抱希望，能伤栖凤渊至此，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清忆一个鞠躬，面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
“凤族灭蓬莱之仇，来日再报。今日就此告辞。”
眼看两人安然离去，萧见歌一口老牙都要咬碎了。她重重敲了敲变小后重新握在手中的权杖，怒道：“便宜他们了。”
夜轻颜却是开口道：“依我看倒是便宜凤族了，若非我出关，他们定是要凤族血债血偿呢。”
这句话算是触在了萧见歌霉头上，她立刻狠狠看向夜轻颜，冷声道：“殿下的胳膊肘还是往外拐的，这话传出去也不怕族人心寒。”
“凤族这番作为才是让人心寒！太上长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仙界不过是想嫁个宫公主和亲，先不说我就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了你们就能做出这等杀人放火的勾当吗！蓬莱全族伤死十万余人，这个数字难道不触目惊心吗！你们凤族反倒以此为荣，做成荣耀榜公告天下？！”
一张巨大的公告纸被甩了出来，正是夜轻颜从栖凤渊内部大大小小的告示榜上撕下的一张。萧桐站在远处不敢说话，这是她第二次看见夜轻颜如此愤怒，说话如此歇斯底里。
上一次见，还是三百年前她和夜轻颜彻底决裂的时候，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之情也在那个时候烟消云散了。
为什么决裂？
好像……也是……
我无情。
“殿下！”萧见歌甩手将公告纸烧成灰烬，“殿下是要拿我凤族问罪？”
“轻颜不敢。”夜轻颜冷冷道，“今日起凤族巡逻队就去北境好好镇守着，时刻准备仙界恼羞成怒的反扑吧。承蒙凤族两个月的照顾，现在轻颜是时候离开了。走之前再向凤皇殿下要一个人。”
萧桐心知他要的是谁，只能道：“人在第九渊，你自己去找。”
夜轻颜刚要转身向里走，知梦自己就踏着虚空出来了。她一直在看着这边，走到夜轻颜旁边站定的时候忍不住微微湿了眼眶。
他没有忘记我。
看到知梦夜轻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下来，夜轻颜露出了两个月来的第一个微笑，拉起知梦的手道：
“我们走吧。”
众人就这么看着他们二人消失在视线之中，萧见歌第一个回头看的就是萧桐。
“小娃娃。”
萧桐摇头：“姑姑，我们收拾收拾，下午就去北境。”
萧见歌怔了一怔，随即道：“好。”
………………………………
九都峰。
烈晴殿。
这是九都峰山腰上的第九座宫殿，也是妖界唯一一位公主，帝九子夜九九所居住的宫殿。虽然应该叫做帝九女，不过说“子”的都说惯了，于是也就这么叫了。关键是夜九九也一直想像八个哥哥那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因而十分享受“帝九子”这个叫法。
以往的烈晴殿都是一些陪伴九殿下玩耍习武的人进出，如今进出的却是一些捧着比人还高的文书的官员，还有来自各个机构汇报政务的人。夜九九每天有八九个时辰都是要埋在文书山里处理政务的，虽然刚开始她以自己年龄尚小的理由苦苦拒绝，但是这份差事还是落在了她头上。
很简单，她是唯一一个留在九都峰上的帝子了。
不给她给谁？
“啊！”
一本奏报被狠狠甩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重重摔在了地上。夜九九一只脚还搁在桌子上，嘴里是毫无风度的咆哮：
“什么破事，都要本殿下处理！这个我怎么知道啊！问闯祸的人去啊！”
然后她一本本全扔了，因为——
“怎么全是问蓬莱的事情的啊！狗凤凰是想找死吧！我怎么知道怎么应对仙界啊！仙界要干嘛我怎么知道！啊啊啊啊啊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了被扔到门口的一本奏报，看完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生气，夜九九还是用潦草暴躁的字作了回复。奏报来自北境，内容是是否要与仙界就蓬莱岛毁灭一事交涉一二以此早做战争的准备，夜九九的回复是：
自己交涉！自己准备打仗！钱不够了再上报！
“……”
“九九啊，人家问你是因为人家不知道怎么交涉嘛，至少给个交涉方向吧。”
“什么人！敢对本殿下指手画脚！”夜九九愤怒地跳了起来，正准备大大施展一番自己的口才，看到这个人就愣住了。虽是许久不见，但这张俊美无双的脸看向她时依旧充满着宠溺，笑容也是充满着温暖。夜九九愣完就大叫了一声，弹跳力惊人地冲了过来，狠狠撞进了夜轻颜的怀抱：
“八哥，你终于来啦！”
“吼！”
这声“八哥”响亮无比，直接叫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身形巨大的赤金虎咆哮着激动地冲了进来，以为它的主人夜九九想它想得紧才喊那么大声，没想到自己的胡须还没有进门，一只手就在它脑袋上狠狠拍了下去。
“嗷呜——”
小巧猫咪版的赤金虎委屈地迈进了门槛，打不过夜轻颜的它只得在夜轻颜脚踝上狠狠咬了一口，突然浮现的坚硬的龙鳞险些把它的一口虎牙都蹦了去。
“九九，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许久夜轻颜才结束了拥抱，笑着揉了揉夜九九的脑袋。夜九九拍掉他的手表示不满，道：
“你怎么有高了一点！你是不是突破啦！啊啊啊我这段时间可是好好修炼了的，没想到差距越来越大的呜呜呜……”
“哭不出来的，继续装。”夜轻颜白了她一眼，旋即走向了里面，看到那堆积如山的文书奏报的时候呆了一呆，旋即由衷道：
“是真的辛苦了。”
“那还不是废话！”夜九九咆哮，“我都快累死了！你，赶紧立刻马上接手……”
夜轻颜很不好意思地道：“那个，不是，我的意思是……最近还是先麻烦你了。”
“哈？？？”
清忆道：“我上三宫的东灵宫宫主，姜溶月。不知这样说出来，凤皇殿下可有听说过了？”
“不曾。”萧桐冷冷道，“本皇不想听废话。上尊找来栖凤渊所谓何事？敢在空中直接对我族人出手，这万年来上尊还是头一个呢。”
“哈哈。”清忆脸上向来和煦的笑容渐渐浮现了几分冷意，“敢毒放万里水域、火烧千岛蓬莱，你凤族也是万年来头一个！”
“哦。”萧桐嘴角一抹冷笑，“上尊这是证据充分，要找我凤族报仇了。”
“殿下如此肆无忌惮地使用朱凰火焰，难道还怕我们找上门来吗。”清忆收起笑容，“仙界这一年和妖族的关系刚刚缓和，本尊不想大动干戈。把两个月前偷袭蓬莱岛的人交出来，这件事到此为止，两族仍旧交往。否则……”
萧桐打断他：“上尊这是要本皇束手就擒了。恕我直言，这里是妖界，栖凤渊！就凭你们两个人？”
清忆正要开口，身侧的姜溶月突然开口，声音清冷无情，不似人间之声：
“没错，就凭我们两个。”
“太初万劫阵！”
喝声响彻云霄。
恐怖的剑意从天空上缓缓压下，知梦第一时间退回了地面。看来上三宫真是气疯了，姜溶月居然一上来就用了他的成名绝技、超级剑阵“太初万劫阵”。
这下栖凤渊要好看了。
万柄长剑在空中化为洪流，以无可抵挡之势向前轰去。萧桐第一时间退回了结界之内，要知道她甚至还没有突破八万年修为的门槛，这来自九万年修为的大能之怒绝不是她能够承受的。万剑洪流狠狠轰在了结界之上，萧桐紧紧盯着眼见碰撞之处，一双赤红的凤眸慢慢缩了起来——
“破！”
“轰！！！”
萧桐面前的结界轰然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下一刻这股洪流就要化为巨兽将她一口吞进。当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侍寝，只见萧桐身上幽光一闪她就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退回了内部高空，一双朱凰凤翼狠狠震动，整个栖凤渊内的气息都变得狂暴起来。
姜溶月攻势并未停止，萧桐一退，万剑洪流乘机就入了结界之内，一个呼吸间就出现在了整个栖凤渊的上空。下一刻万剑分离均匀地排列在了高空之上，每一柄仙力长剑的剑尾都浮现了一座小巧的法阵印记。
萧桐脸色剧变。
从高空上传来的，是一股难以言述的恐怖的毁灭之力！
知梦看着高空，喃喃道：“太初万劫阵，才刚刚开始。”
是的，刚刚开始！
姜溶月一步跨入高空，手印连变，周身剑气锋锐无比。随着落声响起，万剑向下狠狠轰去，尾部的法阵均是迅速扩张，将那恐怖的毁灭之力扩大了数倍。凤族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所有人齐心协力地施展同样的防御手印，上万人的卫队所有的力量都被联结在了一起，眼看着强大的防御屏障就要施展开来的时候——
“呜呜——”
悦耳的笛声穿透所有屏障清晰地出现在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这一刻所有人手中的印诀都是瞬间溃散，周身妖力如临大敌一般全部缩回了体内。尽管他们在下一刻在凤鸣声中迅速调整了过来，但是万剑之击已经到了。
其中最大最凝实的那柄剑，正对萧桐天灵盖轰去，她能做的就是看着剑尖在瞳孔中迅速放大。
“轰轰轰轰轰轰！”
霎那间万峰震碎，长剑呼啸着深入山峰、深渊，无数碎石向沟壑滚落，险峰一分为二，在下一刻被毁灭的剑气炸得四分五裂。然而最大最凝实的那柄剑却没有如愿刺穿萧桐的身体，一只漆黑的凤翼横空展开，只一震就将这柄剑轰然震碎。而更多的凤翼也在四处展开纷纷拦下长剑，可惜没能拦下不自量力的也不在少数，一时间血光漫天，伤亡惨重。
平静下来之时，姜溶月缓缓落地，神情清冷，不似有刚才毁天灭地那般威能。然而凤族却没法平静了。
栖凤渊足足百座山峰倒塌，毁灭的房屋殿宇绝不会少于万数，因此伤到的凤族也不在少数。当萧见歌走出来的时候已是脸色铁青，她那只漆黑的凤翼缓缓收起，手中权杖的光芒却越来越亮，周身的威压也是越来越恐怖。
“好，好。”萧见歌直接一步迈出了结界，竟是完全不屑于依托结界的保护，“敢在栖凤渊伤我族人，你们是万年来头一个。临死之前，报上名来！”
原本应当是清忆先开口的，没想到姜溶月直接道：“胆敢灭我蓬莱，整个凤族都要陪葬！”
话音落下，剑气霎起！那之前的万把长剑居然在此时从栖凤渊广袤的大地上重新升起，随着呼啸的洪流再度轰下。这一次整方大地都在为之颤抖，剑意更加凌厉和充满杀机，萧见歌听到身后大地传来的惨叫就知道这一次的伤亡有多么惨重。然而她没有回头，而是长啸一声，手中权杖迎风变大，随后轰然落在山门之前——
只几个呼吸，这柄漆黑的权杖已经达到山峰一半的高度。极致恐怖的妖力缓缓流淌，只见萧见歌起身站在权杖之巅，原本有些苍老的外表在此时迅速年轻起来，整个人变得高挺窈窕，长发及腰。在因为强大的压力而变得扭曲的空间中并不能看清萧见歌的容貌，姜溶月两人却能清晰地看见她那一双化去人类瞳孔的凤眸。
左黑渊，右紫杀。
一双凝实的凤翼在她背后缓缓舒展开来，这一次巨大的朱凰之翼上的光芒都暗淡了下去。那是一双异色的凤翼，同样是左黑右紫的配色，展开的时候整方天空都被划为黑紫两色，妖力展开，面前的空间以她身体的中轴线为中心生生划成了两半——
清忆被圈入黑渊，姜溶月则落入了紫杀。
萧见歌高踞权杖之上，全凤族所能见的就是她那白皙到有些苍白的皮肤。萧见歌最后下了一道命令，就转身投入她所划出的空间之中，两道人影同时在两边展开，与此同时两声不一样的凤鸣锵然响起，所有的威压如流水一般退回了黑紫空间之中。
萧见歌说的是：
“开凤囚大阵，誓要灭杀入侵者。”
知梦的震惊之色已经麻木了。
姜溶月的太初万劫阵居然还有后手，这已经让她震惊，然而萧见歌、这位凤族的太上长老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更加震撼。原本她以为这就是一位普通的九万年修为的强者，然而现在眼看着萧见歌直接将清忆和姜溶月这两位上三宫的顶尖强者圈入自己设立的空间之中，这表现足以证明萧见歌至少有九万五千年及以上修为，而在此之前，知梦从来不认为凤族这个境界的强者。
太上长老，恐怖如斯。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巨大的权杖仍旧流光溢转，而凤族的凤囚大阵已经轰然展开。足足十五位长老傲然立于天空的十五个方向，上下前后左右，强大的阵法已经将中间那紫黑色的空间团团围住。萧桐正对着站在山门上方的天空之中，强大的朱凰之力缓缓流淌已经化为了一柄赤红的巨剑，萧桐仍然在持续的蓄力之中，全身的妖力都化为赤红的岩浆流向剑身，此时她周身的空间已经被恐怖的高温侵蚀出巨大的缝隙。
看这蓄力的样子就知道这一剑下去会有多么恐怖的威能。
今天知梦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凤族的实力，让她没想到的是萧见歌居然能独自一人困上清忆两位强者超过了两刻钟。这意味着萧见歌实力的恐怖，如果这是在战场之上，两大九万年强者被圈走这么长时间，恐怕整个战场的局势都会天翻地覆——
“轰。”
清忆稳稳落于地面，他的样子和之前一般并无两样，甚至连衣摆都没有变乱。萧见歌那只漆黑的左翼也是优雅收回并无损伤，看来他们的对拼小心非常，都没有用上十二分的实力。但是姜溶月却是砸在了地面之上，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了下来，刚刚站起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阿月。”清忆连忙扶住他，“你没事吧。”
姜溶月摇头，看向萧见歌的脸上多了一分冷笑。太初剑稳稳插入他脚边的泥土里，上宽下窄的长剑寒光依旧，光芒熠熠生辉，剑尾的符文明亮非常，青色的剑穗干净而又轻盈，此时随着微风在空中慢慢飘荡。可萧见歌却是狂喷了一口鲜血，令人为之骇然的是，她的紫色右翼在此时软软垂下，所有的光芒都在此时黯淡下去，那恐怖的威压也在此时淡去了一半。
然而萧见歌还是稳稳站于权杖之上，萧桐的剑也在此时到了。
足足十五位长老的全身妖力都注于这柄剑中，在刺下的这一刻剑尖甚至出现了一只俯冲而下的朱凰虚影。漫天岩浆携着足以融化白骨的高温轰然而下，清忆玉笛已经转上，姜溶月却在此时一把拔出了插在地面的太初剑。
知梦远远看着，摇了摇头。
凤囚之阵想必不止一种形态，为何非要用剑呢？
在姜溶月面前用剑……
“太初之令，阴阳两生。”
姜溶月舞剑之时身轻如燕，剑意由锋锐化为内敛的温和，在空中划过弧度之时竟让这柄火焰重剑的方向也随之偏离了一二。再舞便再偏，直到三息之后火剑之威在空中彻底散开，清忆一拂袖就将空中的余威打散了。
漫天火星坠落，太初剑在这光中显得剑身更加明亮。寒光乍起，姜溶月收剑入鞘，直身站立：
“再说一遍，把两个月前偷袭蓬莱岛的人交出来。”
萧桐怒道：“妄想！现在立刻滚出妖界，不然这里就是你们葬身之地！”
“哦。”姜溶月的视线缓缓扫过面前这浮在半空中的黑压压的一片人，“还有什么手段，都用出来吧。”
萧见歌哈哈大笑，此时的她已经变回了老妇模样：“清忆，姜溶月。你们二位老身记住了，确实是人中龙凤，万中无一的强者。上尊的笛子似乎还在藏拙，姜宫主的剑老身已经领教完了。现在离开还能继续过你们万人之上的日子，若不走……”
“杀无赦。”
这三个字出来的时候众人齐齐一惊，萧见歌也是立刻回头。因为这三个字并不是她说出来的，而是一个熟悉，却有两个月都未曾听到的声音——
帝八子，夜轻颜。
身形修长，长发如瀑。夜轻颜从空中踏出的时候脚下似有龙盘旋而上，身后转瞬即逝的空间裂口中有无尽的幽暗转过，低沉的龙吟响起之时似有龙爪沿着裂缝攀爬而上，在即将爬出黑暗之时裂缝骤然合拢，一切的黑暗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知梦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便挪不开，也湿润了。
“轻颜……”
他，突破了。
九万年修为，完全形态的战夜翼龙。
众人很清楚夜轻颜就算突破了也就是九万年刚刚出头而已，清忆二人也更加清楚。然而他给人的压迫却不在萧见歌之下，甚至远远超过了萧见歌那浮于表面的威压。
很简单，他是战夜翼龙。
这是只有朱凰才能与之媲美的血脉，就算萧见歌的独魔天凰血脉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强悍，在战夜翼龙的面前也只有低头的份。
萧见歌看着夜轻颜一步便出现在了自己身边，镇定如她都忍不住惊了一惊。她的妖力不受控制地退开夜轻颜的周身范围，连探测他现在的境界都做不到。萧见歌很清楚，如果现在再和这个年轻人交手，恐怕轻易是无法取胜了……
姜溶月在和夜轻颜对视的那一刻全身一震，太初剑在今日第一次发出了一声嗡鸣。姜溶月在下一刻就收回了视线，心中大为震撼，忍不住对清忆道：
“他是……”
清忆微微点头：“就是之前仙后拜托你杀的那人，帝八子，夜轻颜。没想到短短两个月不见他居然突破了九万年修为，此子的天赋果然惊人，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能达到他这样的速度。”
要知道如今的夜轻颜才七百多岁吧。这在仙人中已经是非常年轻，何况是在寿命悠久的妖族中间。这就好比是一个孩童，在世人看来应当是懵懂无知的，却已经登上了无数人穷其一生都无法登上的至高庙宇，给人的震撼可想而知。
如果说八万年修为的夜轻颜只是一个普通强者，那么九万年修为的他，就是一个真正的强者，足可占据一方天地的大能了。
“倒也不是从未有人……”姜溶月轻声道，“还有三千年前飞升的那个凡人，她不是在飞升后六百年就突破了九万年修为吗。”
“你还记得知梦啊。”清忆还来得及感慨一句，“那柄琉璃剑还是你给她铸的。”
夜轻颜却是再度开口，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两位。可以走了。”
姜溶月想要开口，清忆却摇了摇头。今日前来本就不抱希望，能伤栖凤渊至此，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清忆一个鞠躬，面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
“凤族灭蓬莱之仇，来日再报。今日就此告辞。”
眼看两人安然离去，萧见歌一口老牙都要咬碎了。她重重敲了敲变小后重新握在手中的权杖，怒道：“便宜他们了。”
夜轻颜却是开口道：“依我看倒是便宜凤族了，若非我出关，他们定是要凤族血债血偿呢。”
这句话算是触在了萧见歌霉头上，她立刻狠狠看向夜轻颜，冷声道：“殿下的胳膊肘还是往外拐的，这话传出去也不怕族人心寒。”
“凤族这番作为才是让人心寒！太上长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仙界不过是想嫁个宫公主和亲，先不说我就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了你们就能做出这等杀人放火的勾当吗！蓬莱全族伤死十万余人，这个数字难道不触目惊心吗！你们凤族反倒以此为荣，做成荣耀榜公告天下？！”
一张巨大的公告纸被甩了出来，正是夜轻颜从栖凤渊内部大大小小的告示榜上撕下的一张。萧桐站在远处不敢说话，这是她第二次看见夜轻颜如此愤怒，说话如此歇斯底里。
上一次见，还是三百年前她和夜轻颜彻底决裂的时候，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之情也在那个时候烟消云散了。
为什么决裂？
好像……也是……
我无情。
“殿下！”萧见歌甩手将公告纸烧成灰烬，“殿下是要拿我凤族问罪？”
“轻颜不敢。”夜轻颜冷冷道，“今日起凤族巡逻队就去北境好好镇守着，时刻准备仙界恼羞成怒的反扑吧。承蒙凤族两个月的照顾，现在轻颜是时候离开了。走之前再向凤皇殿下要一个人。”
萧桐心知他要的是谁，只能道：“人在第九渊，你自己去找。”
夜轻颜刚要转身向里走，知梦自己就踏着虚空出来了。她一直在看着这边，走到夜轻颜旁边站定的时候忍不住微微湿了眼眶。
他没有忘记我。
看到知梦夜轻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下来，夜轻颜露出了两个月来的第一个微笑，拉起知梦的手道：
“我们走吧。”
众人就这么看着他们二人消失在视线之中，萧见歌第一个回头看的就是萧桐。
“小娃娃。”
萧桐摇头：“姑姑，我们收拾收拾，下午就去北境。”
萧见歌怔了一怔，随即道：“好。”
………………………………
九都峰。
烈晴殿。
这是九都峰山腰上的第九座宫殿，也是妖界唯一一位公主，帝九子夜九九所居住的宫殿。虽然应该叫做帝九女，不过说“子”的都说惯了，于是也就这么叫了。关键是夜九九也一直想像八个哥哥那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因而十分享受“帝九子”这个叫法。
以往的烈晴殿都是一些陪伴九殿下玩耍习武的人进出，如今进出的却是一些捧着比人还高的文书的官员，还有来自各个机构汇报政务的人。夜九九每天有八九个时辰都是要埋在文书山里处理政务的，虽然刚开始她以自己年龄尚小的理由苦苦拒绝，但是这份差事还是落在了她头上。
很简单，她是唯一一个留在九都峰上的帝子了。
不给她给谁？
“啊！”
一本奏报被狠狠甩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重重摔在了地上。夜九九一只脚还搁在桌子上，嘴里是毫无风度的咆哮：
“什么破事，都要本殿下处理！这个我怎么知道啊！问闯祸的人去啊！”
然后她一本本全扔了，因为——
“怎么全是问蓬莱的事情的啊！狗凤凰是想找死吧！我怎么知道怎么应对仙界啊！仙界要干嘛我怎么知道！啊啊啊啊啊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了被扔到门口的一本奏报，看完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生气，夜九九还是用潦草暴躁的字作了回复。奏报来自北境，内容是是否要与仙界就蓬莱岛毁灭一事交涉一二以此早做战争的准备，夜九九的回复是：
自己交涉！自己准备打仗！钱不够了再上报！
“……”
“九九啊，人家问你是因为人家不知道怎么交涉嘛，至少给个交涉方向吧。”
“什么人！敢对本殿下指手画脚！”夜九九愤怒地跳了起来，正准备大大施展一番自己的口才，看到这个人就愣住了。虽是许久不见，但这张俊美无双的脸看向她时依旧充满着宠溺，笑容也是充满着温暖。夜九九愣完就大叫了一声，弹跳力惊人地冲了过来，狠狠撞进了夜轻颜的怀抱：
“八哥，你终于来啦！”
“吼！”
这声“八哥”响亮无比，直接叫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身形巨大的赤金虎咆哮着激动地冲了进来，以为它的主人夜九九想它想得紧才喊那么大声，没想到自己的胡须还没有进门，一只手就在它脑袋上狠狠拍了下去。
“嗷呜——”
小巧猫咪版的赤金虎委屈地迈进了门槛，打不过夜轻颜的它只得在夜轻颜脚踝上狠狠咬了一口，突然浮现的坚硬的龙鳞险些把它的一口虎牙都蹦了去。
“九九，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许久夜轻颜才结束了拥抱，笑着揉了揉夜九九的脑袋。夜九九拍掉他的手表示不满，道：
“你怎么有高了一点！你是不是突破啦！啊啊啊我这段时间可是好好修炼了的，没想到差距越来越大的呜呜呜……”
“哭不出来的，继续装。”夜轻颜白了她一眼，旋即走向了里面，看到那堆积如山的文书奏报的时候呆了一呆，旋即由衷道：
“是真的辛苦了。”
“那还不是废话！”夜九九咆哮，“我都快累死了！你，赶紧立刻马上接手……”
夜轻颜很不好意思地道：“那个，不是，我的意思是……最近还是先麻烦你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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