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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见再见不见(十七)

    徐二也被眼前这景象吓了一跳,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深深?”聂深深闻声抬起头,脸上虽满是血污,眼神却有些疑惑,看清来人后,聂深深咧嘴笑了,看来自己一早做的记号没白费,站起身来对着徐二说道:“你们来的挺早啊。”徐二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问道:“死了?你杀的?”聂深深点了点头,徐二又接着问道:“那你现在干嘛呢?”

    聂深深听了徐二的话,又重新蹲下身去,顺便还招呼着他们,“你们也一起帮忙找找,昨天跟这畜生缠斗的时候,匕首刺它肚子里去了,我这翻好一会了没找到。”徐二看着这满地的肠子内脏,感觉都无从下脚,众人看着眼前这情景,能憋住不吐就算大功力了,哪有人敢上前,“你没受什么伤吧?”徐二关心道,又低头看了眼满地的血污,接着说道,“那匕首很重要吗?实在找不到就别找了吧。”

    聂深深没答话,依旧低头在那翻搅着,樵夫轻轻地往徐二身边凑了凑,轻声说道:“聂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没想到这么生猛。。。”徐二也深有同感,这也太生猛了。。。刚要开口与樵夫解释,就听着聂深深叫了起来:“终于找到了。”只见聂深深从尸体腹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将匕首随手在怪物尸体上擦了擦后又放回了靴子里,随后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问:“这是不是上次去村子的那个?”众人点了点头,聂深深站起身双手抱胸,本来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摸下巴的,眼睛一瞥发现自己手上全是血污,又缩了回去。

    众人看聂深深不再摆弄,又稍稍平静适应下来后,纷纷开始观察这大家伙的尸体,也越发肯定这就是在村子里伤了徐二的那个。那日在村里情况紧急,大家逃命还来不及,谁都不曾仔细注意这怪物具体的模样,如今仔细看看,越发觉得此物应该是雪麋鹿,只不过比普通的大了很多,“昨晚本来还想着割它点肉填肚子,幸亏昨天累着了没吃。”聂深深说道。樵夫眼睛都瞪大了,这大家伙看起来都可怕,聂深深不仅杀了它,居然还想吃它的肉,看来女人比猛兽还可怕啊。。。徐二却不解了,“为何幸亏没吃?它有毒?”聂深深摇了摇头,“有没有毒我不知道,但是我昨天就已经杀死这畜生了,开膛破肚在这林子里躺了一夜,尸体竟然完好无损,没有任何野兽来啃食,不是很奇怪么。”

    聂深深此话一说,众人都觉得有几分道理,毕竟这山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动物的,“既然知晓这畜生有古怪,那姑娘你刚刚还那么做,不是很冒险吗?”樵夫想起刚刚聂深深那个徒手掏肚子的画面就有点心有余悸,聂深深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匕首怪重要的,所以就不要在意细节了。而且这畜生的五脏六腑我差不多掏了个干净,没发现有什么病变或者中毒的迹象,不晓得它是怎么变成这么大的,不过你们看它的眼睛,是不是很诡异?”众人闻言望去,那怪物虽已死多时,但双眼大睁,血红诡异,几人不解又看向聂深深,聂深深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它昨日追着我跑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双眼通红像是中了什么邪。”

    眼看研究不出什么名堂,聂深深便提议道:“咱们回去吧,不晓得什么原因在这看也是白看,我得回去洗个澡,不然快要把自己熏死了。”徐二点了点头,问道:“那这尸体怎么办?”“太大了没法整,林子里又不能就地焚烧,埋了吧。”

    聂深深回到村子的时候,满身血污的样子吓坏了徐佳柔,再三确定聂深深没受伤后这才放下心来,聂深深收拾洗漱了以后穿了一身徐佳柔的衣服,将换下来的脏衣服都烧了,徐佳柔看着眼前穿着一身鹅黄的聂深深,笑了起来,打趣道:“深姐姐穿这些个明艳颜色的衣服也很好看嘛,平日总穿那白素的也不试试别的,这一身显得多活泼啊。”聂深深笑了起来,拍了拍徐佳柔的头,“你这丫头,出来一趟还会打趣我了。好了我不跟你贫了,昨晚上一夜没睡好,我要回去补觉了。”徐佳柔忙拉着聂深深说道:“深姐姐,你不先吃点东西么,我给你炖鸡汤啦,你吃点东西再睡吧。”聂深深摆了摆手,告诉徐佳柔自己不饿,让她把鸡汤送给徐二补补,好让他快些好,自己要回房间补觉,“我没睡醒出来的话,都不要去叫我哦。”聂深深嘱咐徐佳柔。

    徐二看给他送鸡汤来的徐佳柔一脸不开心地噘着嘴,故意大声地说:“嗯~这鸡汤可真鲜,佳柔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像大厨了。”徐佳柔噘着嘴,“本来想让深姐姐尝尝的,结果她一口都没喝。”

    “哦~原来不是做给我的啊,敢情我是沾了你深姐姐的光啊。”徐二故意酸溜溜地说道,徐佳柔赶忙拉着徐二的胳膊说:“哎呀二哥,才不是呢,本来也是给你带的,怎么会没有二哥的份呢。我只是比较担心深姐姐,这回来后一口也没吃,直接就睡下了。”

    徐二拍了拍她,“放心吧,你深姐姐做事你还不放心么,你把鸡汤给她热着,等她起来了保准喝,等她喝了保准要夸你。”

    徐佳柔前脚刚走,后脚聂深深就翻窗进来了,徐二倒也不惊讶,就是这一身鹅黄的衣裙让徐二觉着有些新鲜,聂深深翻了个大白眼,“看什么看,我有什么好看的,我给你看个好看的。”说着便拿出了一个土黄色的东西递给了徐二,徐二左瞅瞅右看看的,只差用牙咬了,看了半天没看出所以然,聂深深也不着急说,坐在那托着腮看着徐二来回捣鼓,“这是个什么东西?看颜色像泥土,看形状像石头,但摸起来手感重量又不对。”聂深深依旧托着腮,几根手指来回点着自己的脸,对着徐二说道:“这东西是我在那畜生肚子里掏出来的。”聂深深一句话又把徐二拉回了早上那个场景,寒风瑟瑟的山野里,只穿着单衣的瘦弱少女把一只庞然大物开膛破肚,雪白纤细的手在尸体内来回翻找,姣好的面容满是血污,少女的四周散落着怪物的心肝脾肺以及一节一节的肠子。脑子自作主张跳出来的画面,差点让徐二把刚下肚的鸡汤吐出来,再看手上的这东西就是那会这么掏出来的,徐二默默地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聂深深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放心,我洗干净了已经。”聂深深从桌上拿起那东西,用手指夹着边缘对着阳光照了照,“我也没看出来是什么,一开始我怀疑是这畜生的内丹,可那畜生毫无灵识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内丹,而且这东西毫无灵力,也不像是内丹。”徐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聂深深却像自言自语似的接着说道:“既然这东西不是这畜生自己的,那就是别人给它弄进去的了。”聂深深看着徐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是别人弄的,那我现在把这畜生杀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去找这玩意啊?”

    徐二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聂深深有点武断了,畜生终归是畜生,万一这东西是这畜生自己不小心吃下去的呢,聂深深笑得更好看了,拿着那东西在徐二面前晃了晃,“徐公子,我可没说这玩意是在胃里找到的。”徐二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难不成这怪物是有人养出来的?”

    聂深深继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东西,对着徐二说道:“是与不是,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徐二这才明白,原来聂深深没有烧掉尸体是有原因的,她早就料到了,聂深深此刻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直接躺在了徐二的床上,“找个伙计在院子门口偷偷守着,看有没有人出村上山,我是困的不行了,我要睡会先,吃了午饭再叫我吧。”徐二挠了挠头,出去找了个可靠的伙计吩咐下去,回来后看时间还早,便开始核对在村子兑换物资的账目,于是,现在的情景就变成了聂深深在床上躺着,病号在桌边坐着。

    聂深深一觉睡到了下午,起身后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徐二对着账目头也没抬说道:“起来啦,佳柔炖的鸡汤,还热着呢,喝点吧。”聂深深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喝,“嗯,真不错,佳柔这厨艺突飞猛进啊。”

    徐二被聂深深的话逗笑了,“佳柔要是听见你这么夸她,指不定高兴成啥样呢。”聂深深放下碗,问道:“外面怎么样?”徐二收拾好账目说道:“伙计刚让佳柔来传过话,没动静。你睡下后不久,村民们知道你杀了那个怪物,个个要来看你道谢,老村长也来过了,我让佳柔都劝回去了,说你受了些伤在调养,过两日再说。”聂深深似乎早就料到了,点了点头,“人家也需要反应的,估计没想到我会弄死那个畜生,估计这会正在家里想对策呢。”

    徐二点了点头,问道:“那我们现在就这么守株待兔?”聂深深摇了摇手,“那可不成,但凡是个人出村你也不能说人家就有鬼不是,我们是要守株待兔,但不是在这。”徐二皱了皱眉,猜到了聂深深是要再上山了,“我同你一起去吧。”徐二说道。

    聂深深想也没想拒绝了,徐二接着说,“不是说为我积功德嘛,我都不去这功德哪里会算我的。”

    聂深深皱着眉看向他,语气很不确定地说道:“可你这有伤在身,哪里能跟着我上蹿下跳的。”

    额,上蹿下跳?徐二心想守株待兔又不是当兔子,咋还跳上了,随即站起来在聂深深面前走了两步,很肯定地告诉聂深深:“你知道的,我又不是个毫无法力护体的普通人,而且你带来的药很有效,比这雪山上的珍稀雪昙花都有用,我这伤已经大差不差了,帮不上你的忙,把把风也是可以的。”

    聂深深甩了甩头发,颇有些自己孩子出息了一般的自豪感,翘着手指就跟徐二说起来:“那是,我看人还是不太会错的,姓铁的那老小子,虽然脾气臭,讨人嫌的很,但是医术那是真没话说。”

    铁定阳正给一个头痛的病人施针,忽然间鼻子一酸,突如其来地打了个喷嚏,这一打不要紧,险些把针扎人家脑袋上去,铁定阳抬起头看了看外面,心想着莫不是天气又冷了些,一会得关照夫人让她多加点衣服了。

    聂深深还是带上了徐二,本来徐二是提议天黑悄悄地去,聂深深却不认可,她认为天黑上山不安全,也不方便行动,只有天将黑不黑或者将亮不亮的时候,才是兔子觉得最安全的时候。于是两人从窗户翻了出去,避人耳目地绕着院子外围转了半圈,上山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山上走去,徐二看着前面的穿着一身鹅黄衣裙的聂深深,虽然与徐佳柔穿的一样的衣服,徐佳柔看起来活泼,哪怕只是个背影,聂深深也让人觉得清冷许多。虽说自己也涉世数年了,但一直都是以徐二的身份,认识聂深深这么久,总觉得大家已经是很熟悉的好朋友了,可是有时有觉得很陌生,她藏在心底的秘密太多,多到身边的人都仿佛是陌生人一般不了解她。

    徐二正想着,聂深深忽然转身对他说道:“能爬树不?”徐二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聂深深接着说道:“那好,一会咱们上树等。”两人回到林子里埋怪物的地方后,聂深深四周看了看,确认之后没有人来过后,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找了两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嘱咐徐二爬的高些,尽量藏住身形,两人便猫在树上等了起来。两人猫在树上一动不动,周围瞬间就显得安静下来了,一点轻微的声响都很明显,徐二朝着聂深深那边望去,她藏在枝叶之中显得很娇小,进林子的人若是不抬头仔细看,不会发现他们。

    两人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徐二觉得腿脚都快麻木的时候,一声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一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徐二下意识地往树后缩了缩,而后看向聂深深,只见聂深深依旧丝毫未动,眼睛却紧紧盯着林子下方。徐二也谨慎地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太阳已经差不多快下山了,林子里的光线更是昏暗了许多,只见有两个人进了林子,来人估计也没料到林子里会有人,所以倒也不曾遮遮掩掩,徐二眯着眼看去,距离太远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依稀看得见其中一个人肩上抗了个长家伙,看那样子应该是锄头之类的东西,徐二心下一惊,还真被聂深深猜中了,果然来挖了。徐二又转头看了看聂深深,她依旧纹丝不动,安静地看着林子里两人一举一动。两人在林子里走的轻车熟路,丝毫没有找寻的意思,直奔着他们早上埋怪物的地方而去,徐二皱起了眉,这两人居然知道怪物埋在哪,看来早上就跟着自己了,要么就是之前就来探查过了。

    两人到了地方丝毫没有犹豫,扛着工具的人立马就开始挖了起来,怪物体积不小,早上埋的时候几个汉子忙活了好久,如今一个人挖肯定要很久,聂深深跟徐二藏身的树稍稍有些远,两人藏的又高,听不见他们说话,只看到旁边站着的人一直在不停地催促那人,徐二一直盯着两人,眼看已经挖了过半,便抬头看向聂深深那边,看她有什么反应,可谁知却发现那树上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聂深深的人影?徐二上下来回仔细看了几遍都不见人,正疑惑地回过头来时,惊讶地发现聂深深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两人身后。徐二不敢妄动,怕自己万一不小心闹出点声响误了聂深深的事。

    聂深深背手站在两人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看两人丝毫没有察觉,不免有些好笑,开口说道:“两位这是晚上吃过饭了,上山来消食了?”正专心于面前土坑的两人,被聂深深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大跳,挖土的那人转过身看到聂深深,有些意外地说道:“你,你不是还在屋里睡觉吗?”一直站在旁边不曾动手的那人也转过身来,警惕地看着聂深深,似乎明白自己被骗了,徐二在树上眼看着聂深深被发现,索性也不藏了,直接从树上下来网聂深深这边走来,两人一看树上又下来一人都有些惊讶,徐二走到跟前看着两人也有些意外,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樵夫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