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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于理不合

    姜婵媛最终以二百块钱买了一件红色毛衣加黑色毛呢裙,卞沅沅原本想劝她放弃红色这种容易显得俗艳的颜色,但在她试穿之后就放弃了这一想法。

    姜婵媛似乎天生就适合红色,她乌发浓密,眉毛是凌厉的剑眉,平时显得有些锋利,但搭配上艳丽的红色却形成了一种夺目的美感,让人一眼望去便再也忘不掉。

    “你有口红吗?你肯定没有,那天我给你带一支我妈的口红,正红色的,一定适合你。”卞沅沅捂着脸花痴道。

    “好呀。”裙子她都穿了,也不介意再尝试一下化妆。

    新的一周,姬澄发现姜婵媛似乎又开始省吃俭用,问道:“你又缺钱了?”

    姜婵媛:“我说我想减肥,你会信吗?”

    姬澄盯着她瘦削的脸颊,面无表情。“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不想编别的理由了,你就这么信着吧。”姜婵媛浑不在意地说:“反正我还用不着接济。”

    “不会是为了给我买礼物吧?”

    姜婵媛表情一僵,才想起来自己买衣服买得爽快,却忘了还要买礼物这茬。不过她很快掩饰过去。“不是不是,礼物怎么能用金钱衡量?自己做的才有心意。”

    姬澄被她的话取悦到了,露出笑容。“没关系,你能来就足够表明心意了。”

    “表明什么?”来找姜婵媛一起去厕所的卞沅沅吓了一跳。“你们不会要表白吧?”

    “什么鬼?”姜婵媛可算掌握了一条相对较新的网络用语,用来表达她的心情。

    不知道姬澄做出了什么表情,卞沅沅看到以后一下子就改了口:“我瞎说的,快走快走,陪我去厕所,一会儿要上课了。”

    姜婵媛被她拖着,心想:她最难以理解的大概就是此地的女孩子连出恭都要呼朋引伴,这也未免太黏糊了,不过她只能入乡随俗。

    来都来了,她也走进一间隔间打算方便,裤子还没脱,听到有人提到她的名字。

    “你们班那个姜婵媛这次月考和我一个考场,她这算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进步了,她上次可是在七考场,这次都五考场了。”

    “我真不明白,她是故意的还是真学不会了啊。要是故意的,就应该一直考最差,要是真学不会……她这落差得是把脑子撞坏的水平吧?”

    “谁知道呢?反正她理化生还是不及格。”

    姜婵媛捂住胸口,心想最后一句话未免太伤人。不及格是她的错吗?谁让试题如此变态!为什么一个好好的小球,一会儿匀速,一会儿变速,还要算它的加速度?为什么同样的物质一会儿有氧化性,一会儿又有还原性,让人死记硬背都不行?为什么叶绿体和叶绿素一字之差,却有那么大的区别,有时共存,有时又只会有一个出现?

    她们古人不研究这个的啊!皇帝更不用研究啊!

    女皇陛下被深深打击到了,以至于根本没精力出去和她们对线,卞沅沅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表情还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安慰道:“那个……会及格的,总有一天会的……”

    姜婵媛幽幽地看着她:“真的吗……你觉得我全科及格,和追到祁子衿,哪个更有可能实现?”

    卞沅沅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觉得高岭之花也不是那么难摘,哈,哈哈。”

    姜婵媛:“……”

    预备铃响了,她们俩加快脚步往教室走,卞沅沅路上还问:“你怎么又想着追祁神了?前一阵子不是说对他没兴趣了吗?”

    “哎……这不是学业进步缓慢,想给生活找点儿乐趣嘛。”

    “你喜欢祁神?说实话我没太看出来。”

    “我喜欢他的脸,其他的有点儿瑕疵也没关系,也不是很重要。”

    姜婵媛走得更快,已经进了教室,卞沅沅跟在她后面,有话想问但时机不对,就没问出来。她挠了挠头,心想:姜姐这对待感情的态度……怎么这么像渣女啊?

    渣女本女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到了座位上,见祁子衿看了她一眼立刻回了个笑容,对方飞快扭头,仿佛她很刺眼。

    哎……男人有小脾气可以接受,总是冷冰冰可就不美了。姜婵媛轻轻摇头,目光转向同桌,又想起答应他的手工制作生日礼物,一个头三个大。

    她哪里会做什么手工啊?只能回去上网搜搜有没有什么简单易学的。

    姜婵媛最后选择了叠星星,因为这个难度系数最低。她觉得千纸鹤更好看,可千纸鹤在她手中都变成了胖头鹅,实在是拿不出手。

    星星纸非常好买,学校外面的礼品店就有得卖,即使加上许愿瓶也不是特别贵。姜婵媛看到有人说可以在每一张星星纸上写上祝福,挠挠头,决定自己也这么做。

    姬澄家境太好,她送什么礼物都会显得寒酸,只能通过心意增加这份祝福的重量。对着他这张脸,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他是皇后的转世就好了,没有前世那些凄惨的过往和深宫的束缚,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公子,轻松快乐地度过一生。

    于是她在第一张纸上写:祝你一生无忧。

    接下来是:怨你无病无灾。

    姜婵媛一笔一划地写下祝福,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前世的画面。

    她十四岁的生辰,母皇尚在人世,执意为她大操大办,她那时不知道母皇已经病重,想要抓紧最后的时间给自己的女儿更多,面对隆重的排场,反而借酒醉溜到了姬府。那时的姬澄尚未成为她的皇后,见她夤夜到访,开口便是“殿下,这于理不合。”

    她那时说了什么?大概是“孤便是天理”之类的吧,然后霸占了姬澄的书房,非要他给自己题诗作画,庆贺生辰。

    姬澄让她端坐在屏风前,她坐的时间太久,竟歪头睡了过去。醒来是在他的闺房,对上姬澄专注的视线,笑着说了句:“此举岂非更于理不合?”

    姬澄面对她的揶揄总是一笑而过,央她去看他的画作,画中的她巧笑嫣然,但并非今日妆容,也不像是才完成的画作。

    她问他何时所作。他说:“思念陛下之时,便添一笔。日升月落,几度春秋,终得此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