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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归罪(三)

    只见一个农家的簸箕向他脚下飞来,而他轻点簸箕,向第二辆攻城车飞去。就在这时,那杆长枪又一次飞到。谷尚早一矮身子,短匕反撩长枪。那长枪向九霄云外飞去。而刀光这时候也闪电般追到,谷尚早来不及躲闪,只好横握短匕,那力道何止千斤,而谷尚早以自己的身子做肉锤,击打在那工程车上,就听见咔啦啦连续响动,第二辆攻城车已经变成一堆木头。而谷尚早也翻身落到地面。他虽然破坏了两辆攻城车,但也是一身冷汗。

    直到这时候,才发现那长刀的主人,原来是不更后面的另一人。

    就听那不更骂道:“好猖狂的小子,果然与这村子里的人是蛇鼠一窝!一试就被我试出来了!”

    谷尚早这时候已经落回到地面,问道:“冷疯子,范耳?”

    那不更大模大样道:“正是你家大爷,想不到你一个枣核般的小不点,还有些见识!你穿了狻猊甲?竟然敢一身毁车,也算是一号人物!”

    谷尚早大怒,却冷冷地说道:“之所以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你臭名昭著!刚才你采用无耻牺牲同袍的性命试探穆家村的实力,现在又向穆家村泼脏水。行径之卑劣,言辞之荒谬,放眼整个大秦,除了你之外,能无耻到这种程度的人,我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

    那不更也不生气:“天底下嫉妒本将军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你一个。像你这种无耻谰言,我只当是狗叫罢了!”

    接着谷尚早眯起眼睛,看着他身后四人:“石氏四兄弟?想不到你们投靠了秦庭?!”

    就见那四人缓缓拉下面具,后面是模样相近的四张脸,全都是大鼻子、大眼睛、大嘴叉、四方脸膛。手执长枪的老大石金道:“若是刚才我多用一份力,老弟就命丧黄泉了!”

    谷尚早冷哼一声,“听闻苍山四杰也算是一号人物,向来不与朝廷打交道,为什么这次要为虎作伥?”

    沧山四杰听到这话并不回答,只是又缓缓拉上面罩。就听到那不更道:“你这个小矬子知道什么,这是因为形势比人强!只要沧山四兄弟出手,朝廷就可以确保苍山堡十年无忧,而且免去徭役、兵役。如果能抓住一个对手,那就有灵丹妙药,做出的贡献越大赏赐就越多。”

    谷尚早看着石家四兄弟,摇了摇头:“这就是所谓的形势比人强吗?如果天下人都这么没骨气,到处都是见利忘义之辈,华夏大地岂不是连蛮夷都赶不上啦!”

    石铁此时瓮声瓮气道:“既然咱哥几个做出了选择,少不得要一头走下去!谷尚早,知道你也是个人物,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你乖乖投降,穆家村之战结束之后,自然会放你离去。不然的话,哼哼,恐怕你性命不保!”

    谷尚早刚要说些什么,忽然觉得恐怖的气息从四个方向扑来。原来,石氏四兄弟手不抬、脚不动,竟然已经发动了四象阵。

    这时候,石铁还在那里侃侃而谈,在外人看来,似乎劝告谷尚早尽快离开。可谷尚早只觉得双脚重逾千斤,根本无法挪动一寸,想举起自己的短匕,双臂间却像压了座山。

    那压力似乎无穷无尽、无休无止,谷尚早只觉得自己的肋骨在慢慢弯曲,一缕鲜血,从他的鼻子中流了出来。他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好歹毒的石家堡四象阵!”声音像蚊子在叫一样,可是石金不动声色。

    眼见着谷尚早就要单腿跪在地上,站在旁边的村长发觉不妙,手中长索如同钢鞭一样抽到。可长索如同陷进了泥沼,就那样悬在那里,村长用力回撤,可长索纹丝不动。想要撒手,却发现自己手也被黏在长索上。

    原来这石家堡四象阵,与普通四象阵有很大不同。

    一百多年前,曾有仇家杀上石家堡,石家堡伤亡惨重,最后靠堡内机关,才险胜敌人。从那次之后,石家堡的人就认识到,自己的武功心法,都不是顶尖的,要想取胜,需要另辟蹊径。于是,石家堡历代高手,在修炼武功的同时,开始钻研阵法。经过一番琢磨之后,将石家堡过去直来直去的四象力量,改为螺旋劲力量,成了石家堡看家本领之一。只要对方稍不注意,就会陷入四象阵漩涡,难以逃脱。

    眼见着谷尚早形势危急,就听见呼啸声起,一只斗笠向老四石铁飞奔而去。那斗笠急速旋转,周遭如同利刃,似乎要把老四一切两半。石铁见斗笠来势汹汹,不敢硬接,却大叫一声:“来得好!”然后引了一道四象阵的力量直奔斗笠而去。

    两者相撞,如同天雷勾动地火,而那斗笠也顺势飞出,飞向旁边一棵粗大的杨树。就听见“咔嚓”一声响,杨树断为两截,整棵大树陡然向四象阵砸到。石家堡的四象阵虽然号称神龟四象阵,可面对骤然而至的大树,也是震荡不已。

    而第二只斗笠,就在这时候再次奔向石铁。石铁又怒又尴尬,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盯着他不放。但他却不敢再引四象阵的力量,于是左掌用力,向那斗笠劈来。这时候,就听见不远处一阵讥讽的笑声,而此时石铁已经将斗笠劈开,里面的竹篾和竹叶棕丝到处飘散。有些沾到他的身上,有些碰到他的肌肤。

    听到嗤笑声,他大惊失色,“不好,上当了!”只觉得身上似乎也痒起来,赶紧查看自己露在外面的肌肤。就在这时候,就见村长手执尖锥向他的双眼刺来。

    石铁吓得猛一闪身,四象阵瞬间失去一极,圆满的劲力立刻混乱,四人同时如遭锤击,齐齐吐了口血。谷尚早得了这空隙,终于逃了出来。

    石铁看了一眼村长,发现他和谷尚早一样,不过是刚刚脱困,仍然站立在那里,立刻明白自己刚刚是出现了幻觉,忍不住惊讶道:“难道千幻郎君也来了?”

    就听见村子深处一个声音道:“哼哼,石家老四还算有些见识!以后可不要再做这些为虎作伥的事情了!”听到这句话,石氏四兄弟一起低下了头。

    看到四氏兄弟失手,范耳却毫不留情面,说道:“所谓江湖人士,原来也不过是如此!草莽之人,终究是难成大事!看来,要想灭穆家村,还得靠官家的力量。”

    石氏四兄弟本来已经受到重击,听到范耳如此揶揄,不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偏偏说不出话来。

    刚刚脱困的村长和谷尚早,听范耳如此贬低天下英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一下头。长索、短匕挥舞,两人陡然向一丈之外的范耳扑去。原来,两人竟是要擒贼擒王!

    范耳见二人扑到,怪叫一声:“来得好!”对攻来的武器避也不避,左手去抓村长的长索,右手二指夹住了谷尚早的短匕。

    两人见对方如此托大,手上招式不变,四只脚向范耳踹来。

    范耳动也不动,四只脚如同踢到铁板上一样,两人一起滑落在地。范耳手中长索一摆,已经将两人捆在一起,接着伸手拿住二人肩井穴,向身后的秦军中一扔:“给我绑了!”众秦军见范耳干净利落就解决掉对方两名好手,忍不住鼓噪起来,手中刀枪挥舞得更高。

    原来,秦军虽然统一调配,但每个将官却都有自己的部下,而现在来到范耳身后的,就是他的亲军。范耳虽然名声不佳,但出奇得护短。所以,自家的兵士对他还是比较喜爱的。

    接着,范耳手中的令旗一挥,就见成百上千的秦兵,从灌木丛中,绿草堆里,山石后面现出身来,然后向穆家村围了过来。秦兵的声势,真的非常浩大了。从远处看去,汹涌的秦兵,马上要淹没小小的穆家村。

    与此同时,一些与石氏四兄弟穿着一样黑衣的秦武堂的人也来到他们身边。与那些士兵整整齐齐的队形不同,这些秦武堂的人队形暗成八卦,凌厉的杀气,甚至比那些秦兵还要强盛。

    范耳一个纵身,来到村长旁边,然后踢了一脚穆家村村长:“你猜猜,你的穆家村还能撑多久?哈哈!哈哈!”

    村长仍然面带微笑:“我想请教一下长官,大秦帝国兵吞六国,又占据百越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那里的山山水水、砖石瓦块,还是为了那里的一草一木?”

    不更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为了征服那里的人吧!征服之后,纳入帝国范围之内,然后让那里的人为帝国服兵役、徭役,纳粮纳税。不然的话,难不成还想把百越的山搬回来玩玩?”

    村长点点头:“不错!如果穆家村成了一片废墟,所有的人都死光了,你征服的意义何在?如果华夏大地只有咸阳还有人居住,你们身上穿的军服,吃的军粮,拿的军饷从哪里来?”

    范耳笑了笑:“别跟我讲道理,别问我为什么。我就是执行命令!”顿了一下,“难不成到这时候,你还有后手?”

    “?”

    “要不然,你跟我拖延时间有什么用?”

    村长哈哈大笑:“你见过山野间的野鸡吗?它是宁死也要争斗的,就算被人抓住,它也只会求死,却不会苟活。而且在临死之前,它也要用利爪抓破敌人的喉咙,用铁喙啄瞎对方的眼睛!”

    村长的话音刚落,村子里又是一声唿哨响起,若干块木排从不同角度横飞而至。虽然有几块一部分被秦武堂一众好手拦住,但更多砸到了秦兵身上,瞬间又有秦兵哭爹喊娘,倒下一大批。

    范耳怒道:“你们这群江湖亡命之徒,真的要与朝堂作对吗?”

    村长道:“你们杀人,难道还不允许别人还手吗?”

    范耳冷冷一笑,道:“不错,你们还手就是抗旨!陛下有令,谁敢不从?”他顿一顿道,“况且今天,就算你们人数再多一倍,那也是螳臂当车,因为半个东郡的人马都来到这儿了,我劝你们早早投降,省得老子费事!”

    村长冷冷一笑:“这位官老爷,你觉得现在的穆家村,还有怕死之人吗?”

    范耳怒视着他,接着把手一挥,就见铺天盖地的箭矢射进了穆家村。三波箭雨之后,秦军里面的飞斧队又一次冲进了村子。这一次足有几百人,而且秦武堂的一众江湖高手混杂在里面。这些人见人就砍,昂扬的血煞之气,直冲霄汉。当年秦灭六国,固然是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但秦兵之锐,确实是天下无双。

    飞斧队的人开始冲击农家院落,有些人是破门而入,有些人直接抡起斧头砸向院墙。单薄的土墙哪受得了这种冲击,成片的院墙开始倒塌,然后是里面大人孩子哭声、喊声、反击声,接着是鲜血在流淌。很多院落都燃起了大火,而在火光中那些带髦头的秦兵,真的如同凶神下凡。

    范耳笑嘻嘻看着村长,问道:“你那些野鸡的爪子和嘴巴,现在是不是被砍掉了?穆家村总共36户人家,眼见着已经毁了一半,现在这只野鸡只剩下鸡屁股了吧!哈哈、哈哈!”范耳自以为有趣的向天狂笑了起来。

    这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唿哨声从村子最深处响起,先是一块块木排,接着是石磨盘,然后是愤怒的牛群向秦兵冲来。

    又是一声唿哨声响起,整个穆家村似乎变成了一座大阵,树边、榛丛、墙角、巷道,到处都有人在埋伏,刀光与剑光,还有暗器的声音,弥漫了穆家村。

    到处都有伤亡,到处都在流血,地上的鲜血汇成溪流,流入到村口的小河边,染红了河水的颜色。也有一部分,汇流起来,向另一个方向流去。

    越来越多的秦兵冲入穆家村,村子中间的一座院落火光冲天。却是秦兵向庭院喷洒了黑油,然后点了起来。就见一个人腾空而起,身体如同大鸟回旋,手中刀光闪烁。一瞬间,十几名放火的秦兵已经被割下了脑袋。

    “是老张!”穆家村人忽然发现,平日里蔫不拉几的老张,身手竟然如此之好。接着又见刀光闪烁,平时手脚不利落的老张的二儿子张小来,竟然手持一把长刀从火光从中杀了出来,秦兵挡者披靡。

    站在村口空地上的范耳,取过旁边侍卫递过来的铁胎功,然后缓缓拉开,对准老张射了过去。那箭矢疾如流星,只听老张惨叫一声,已经栽倒在那里。

    接着,他又把铁胎弓对准了张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