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别后莫问最明智
李子周从家里收拾出一包化妆品回爸妈家住几天，老爹生病，家里就她一个孩子，肯定是要守着的。
“你要是再喝酒就自己看病去吧！”不怪李子周的妈妈生气，年初的时候，子周她爸就进过一次医院，大夫三令五申告诉老爷子戒酒，看来是没戒成，返灶回炉了。
李子周她爸理亏，惨白着两片嘴唇没话可以反驳。
“你自己看医院排队这些人，想花钱住个院多难！是又耽误孩子上班，又花钱，你自己还难受，这不是没有的事儿嘛！”李妈妈因大夫不让住院耿耿于怀。
“我有医保……”
“医保不也是你自己的钱吗！”
“行了行了行了，您看我爸脸儿都白了，饶他一命、饶他一命。”李子周上来打圆场，“医院本来就客满，眼下又添一波发烧的、一波拍胸片的和一波治白肺的，人家大夫当然不能把稀缺的病床资源随随便便让出来。您和我爸可都是老党员，这点儿觉悟怎么还能没有呢，您说是吧。”
李妈就此消气，到厨房做饭去了。
回家的好处之一就是三餐有着落，哗啦啦洗菜的声音一响、滋啦啦热油一冒，根本不用发愁拿什么外卖来糊弄自己。
李子周换了睡衣刚一躺在沙发上，眼皮就发沉，隐约听见二老又拌嘴，说“看把孩子累的，你现在喝酒就是给孩子找罪”云云，不过子周太困了，不愿意睁眼，之后身体一沉，睡着了。
梦里她十分沮丧，父母生病怕的竟然是给子女添麻烦，只怪自己能力不足又无人帮衬，如果按部就班踏实结了婚，今天跑跑颠颠的事就有老公帮自己完成了。
李子周醒来看表十一点半，二老已经睡下，餐桌上留了饭和菜，锅里小米粥还温乎。子周心里酸酸的。顾铭嘘寒问暖的微信消息在此刻显得既无力又多余，甚至有些可笑。
子周盛了一大碗粥，对整盘西红柿炒洋白菜下了筷子。
“吃肉啊。”
“妈，您怎么起来了？”
“我没睡着。”李妈妈坐在她边上，“尝尝我炖的牛肉怎么样，跟你三婶学的。”
“您有话要和我说？”李子周夹了块连筋的牛肉，肥瘦相间，软烂鲜香，“好吃好吃。”
“你怎么样，谈男朋友了吗？”
李子周摇摇头。
“上次和你提的那个教物理的老师，你就见个面呗？”
“不见。”
“为什么呢？”
“不认识的人乱见什么，现在社会多险恶，认识的都难保他是个正常人，更何况是不认识的，万一结婚以后家暴我，怎么办！”
“那你自己倒认识去啊，你都三十了，不结婚怎么生小孩？无论如何，你得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吧，除非说你不想要孩子？”
“谁说我不想要孩子了。”李子周喜欢孩子，家里亲戚的小孩儿都喜欢找她。
“那不就得了，别太挑剔，别太想当然，看人得看人家的长处。”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李妈妈看子周脸色开始不耐烦，点到为止：“碗放那吧，我刷，你刷不干净。”
回到房间，李子周也是越想越烦——回家好处千千万万，坏处就一个，被唠叨、被催婚，精神受损。
“啊！”她蒙上被子。
第二天下午我调休，去李子周的美容院打水光针。
“怎么今天打水光，你不用待命了？”
对李子周的嘲讽，我早是皮糙肉厚。长期以来，由于鄙人时刻担心老梁突然有空光临，像这种会留下针孔、淤青或者结痂的项目，鄙人是不会做的，除非等法定节假日，因为一到法定节假日老梁务必会加班。
“我不是跟你说了，他且得忙几天，手脚并用的忙几天。”
“不整个超声炮试试？”
“我怕疼，等元旦吧。”
“元旦就不疼了？”
她家前台菲菲把我订的奶茶外卖拿了进来，顺便和李子周汇报工作：“李总，接了个带刺儿的大单。”
“人多刺儿？单多大？”子周仿佛听见“支付宝到账”的声音，两眼冒光。
“开京牌保时捷小跑来的，说存咱院里十万块钱，条件是，一使用单间，二不能排队等号，咱们得保证她来了就能把项目做上。”
“没了？”
“没了。”菲菲若有似无一笑。
“她提的这两点，那不是所有初级vip就能享受的特权么？乖宝宝，你忽悠人家了吧？”难怪李子周喜欢菲菲，她真是太机灵了，简直是坐在前台的销售冠军。
“她肯定是知道咱院顾客多才慕名来的，现在BJ那边的医美机构，哪个不是得提前一星期预约才行的，我说排队等三四个小时已经是往少处说了。”
“诶，凉梦，你说我得多幸运有菲菲在这儿，既是门面担当，又是明星销售。”
“还是你天天惦记着的小妹妹。”我拆开外卖袋子，正好今天买了三杯杨枝甘露，拿给菲菲一个，说：“喝个奶茶李子周也想着你。”
菲菲的惊讶和感动都写在了脸上，她看得见袋子里确实有三杯，绝不是普惠而是偏心，这回更能整颗心交给李子周了。
“李总，您要不要下楼看看，那位姐姐正等着签单子还没走呢。”菲菲两只手捧着奶茶杯说。
“我是得去看看咱们金主姐姐长什么样。”
“我也去，我也去。”
下楼的时候李，子周偷偷问我怎么变出三杯奶茶来，我小声说：“满69减6。”
此时，金主姐姐正在财务那屋的沙发上等着，短靴搭配牛仔裤，moncler短款黑色羽绒服，三七分的过肩长发，脸被口罩和墨镜挡得严严实实，看穿搭是位朴素的有钱人。
菲菲小跑过去：“姐，我们老板来了。”
金主姐姐把二郎腿放下，略显傲慢，我跟在李子周后面，像个小秘书。
“欢迎您光临Nevero，我们会竭诚为您服务。”李子周明媚地笑，气势丝毫不输姐姐分毫，她递上一份礼物：“这是我们院为vip顾客准备的小礼物。”
金主姐姐这才把墨镜和口罩摘了下来，那显然是一张花了大价钱呵护的脸，虽然肤色暗黄但十分紧致，挑眉圆眼，和演员张棪琰极为相似。
我一下子就认出她来，但她显然不认识我，签完字和李子周寒暄几句，就跟着导诊去楼上做脸了，看都没看我。
我在李子周身后，瞳孔无限放大，心惊肉跳。
“这女的好眼熟，有点儿像个演电视的，像谁来着……”
“张棪琰，演朱七七的，演知否里康姨妈的。”我说。
“对对对，就是她，这你都知道。”李子周见我一副身魂分离的模样，关切道：“凉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呢。”
“那是老梁的前妻。”
“你要是再喝酒就自己看病去吧！”不怪李子周的妈妈生气，年初的时候，子周她爸就进过一次医院，大夫三令五申告诉老爷子戒酒，看来是没戒成，返灶回炉了。
李子周她爸理亏，惨白着两片嘴唇没话可以反驳。
“你自己看医院排队这些人，想花钱住个院多难！是又耽误孩子上班，又花钱，你自己还难受，这不是没有的事儿嘛！”李妈妈因大夫不让住院耿耿于怀。
“我有医保……”
“医保不也是你自己的钱吗！”
“行了行了行了，您看我爸脸儿都白了，饶他一命、饶他一命。”李子周上来打圆场，“医院本来就客满，眼下又添一波发烧的、一波拍胸片的和一波治白肺的，人家大夫当然不能把稀缺的病床资源随随便便让出来。您和我爸可都是老党员，这点儿觉悟怎么还能没有呢，您说是吧。”
李妈就此消气，到厨房做饭去了。
回家的好处之一就是三餐有着落，哗啦啦洗菜的声音一响、滋啦啦热油一冒，根本不用发愁拿什么外卖来糊弄自己。
李子周换了睡衣刚一躺在沙发上，眼皮就发沉，隐约听见二老又拌嘴，说“看把孩子累的，你现在喝酒就是给孩子找罪”云云，不过子周太困了，不愿意睁眼，之后身体一沉，睡着了。
梦里她十分沮丧，父母生病怕的竟然是给子女添麻烦，只怪自己能力不足又无人帮衬，如果按部就班踏实结了婚，今天跑跑颠颠的事就有老公帮自己完成了。
李子周醒来看表十一点半，二老已经睡下，餐桌上留了饭和菜，锅里小米粥还温乎。子周心里酸酸的。顾铭嘘寒问暖的微信消息在此刻显得既无力又多余，甚至有些可笑。
子周盛了一大碗粥，对整盘西红柿炒洋白菜下了筷子。
“吃肉啊。”
“妈，您怎么起来了？”
“我没睡着。”李妈妈坐在她边上，“尝尝我炖的牛肉怎么样，跟你三婶学的。”
“您有话要和我说？”李子周夹了块连筋的牛肉，肥瘦相间，软烂鲜香，“好吃好吃。”
“你怎么样，谈男朋友了吗？”
李子周摇摇头。
“上次和你提的那个教物理的老师，你就见个面呗？”
“不见。”
“为什么呢？”
“不认识的人乱见什么，现在社会多险恶，认识的都难保他是个正常人，更何况是不认识的，万一结婚以后家暴我，怎么办！”
“那你自己倒认识去啊，你都三十了，不结婚怎么生小孩？无论如何，你得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吧，除非说你不想要孩子？”
“谁说我不想要孩子了。”李子周喜欢孩子，家里亲戚的小孩儿都喜欢找她。
“那不就得了，别太挑剔，别太想当然，看人得看人家的长处。”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李妈妈看子周脸色开始不耐烦，点到为止：“碗放那吧，我刷，你刷不干净。”
回到房间，李子周也是越想越烦——回家好处千千万万，坏处就一个，被唠叨、被催婚，精神受损。
“啊！”她蒙上被子。
第二天下午我调休，去李子周的美容院打水光针。
“怎么今天打水光，你不用待命了？”
对李子周的嘲讽，我早是皮糙肉厚。长期以来，由于鄙人时刻担心老梁突然有空光临，像这种会留下针孔、淤青或者结痂的项目，鄙人是不会做的，除非等法定节假日，因为一到法定节假日老梁务必会加班。
“我不是跟你说了，他且得忙几天，手脚并用的忙几天。”
“不整个超声炮试试？”
“我怕疼，等元旦吧。”
“元旦就不疼了？”
她家前台菲菲把我订的奶茶外卖拿了进来，顺便和李子周汇报工作：“李总，接了个带刺儿的大单。”
“人多刺儿？单多大？”子周仿佛听见“支付宝到账”的声音，两眼冒光。
“开京牌保时捷小跑来的，说存咱院里十万块钱，条件是，一使用单间，二不能排队等号，咱们得保证她来了就能把项目做上。”
“没了？”
“没了。”菲菲若有似无一笑。
“她提的这两点，那不是所有初级vip就能享受的特权么？乖宝宝，你忽悠人家了吧？”难怪李子周喜欢菲菲，她真是太机灵了，简直是坐在前台的销售冠军。
“她肯定是知道咱院顾客多才慕名来的，现在BJ那边的医美机构，哪个不是得提前一星期预约才行的，我说排队等三四个小时已经是往少处说了。”
“诶，凉梦，你说我得多幸运有菲菲在这儿，既是门面担当，又是明星销售。”
“还是你天天惦记着的小妹妹。”我拆开外卖袋子，正好今天买了三杯杨枝甘露，拿给菲菲一个，说：“喝个奶茶李子周也想着你。”
菲菲的惊讶和感动都写在了脸上，她看得见袋子里确实有三杯，绝不是普惠而是偏心，这回更能整颗心交给李子周了。
“李总，您要不要下楼看看，那位姐姐正等着签单子还没走呢。”菲菲两只手捧着奶茶杯说。
“我是得去看看咱们金主姐姐长什么样。”
“我也去，我也去。”
下楼的时候李，子周偷偷问我怎么变出三杯奶茶来，我小声说：“满69减6。”
此时，金主姐姐正在财务那屋的沙发上等着，短靴搭配牛仔裤，moncler短款黑色羽绒服，三七分的过肩长发，脸被口罩和墨镜挡得严严实实，看穿搭是位朴素的有钱人。
菲菲小跑过去：“姐，我们老板来了。”
金主姐姐把二郎腿放下，略显傲慢，我跟在李子周后面，像个小秘书。
“欢迎您光临Nevero，我们会竭诚为您服务。”李子周明媚地笑，气势丝毫不输姐姐分毫，她递上一份礼物：“这是我们院为vip顾客准备的小礼物。”
金主姐姐这才把墨镜和口罩摘了下来，那显然是一张花了大价钱呵护的脸，虽然肤色暗黄但十分紧致，挑眉圆眼，和演员张棪琰极为相似。
我一下子就认出她来，但她显然不认识我，签完字和李子周寒暄几句，就跟着导诊去楼上做脸了，看都没看我。
我在李子周身后，瞳孔无限放大，心惊肉跳。
“这女的好眼熟，有点儿像个演电视的，像谁来着……”
“张棪琰，演朱七七的，演知否里康姨妈的。”我说。
“对对对，就是她，这你都知道。”李子周见我一副身魂分离的模样，关切道：“凉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呢。”
“那是老梁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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