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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咖啡、蛋糕和鲜花

    等我缓过来情绪,给沈泽回了“谢谢”两字,并无其他。

    “刚才为什么那么沮丧,受欺负了吗?”沈泽。

    “没。”

    显然他并不想就这样停止对话,难道他想挽回吗?

    具象会在回忆的滤镜下尽善尽美。去年二月一号,看着我长大的奶奶突然离世,而我和同事们正在广州给一家创新药做专访,接到妈妈报丧的电话,我两腿一软、两眼一黑,有十来分钟没有了意识。同事赶紧帮我买回去的高铁票,想不到我的核酸报告刚过48小时失效了……总之,是没有见到奶奶最后一面。遗憾成为了我的心病,悲伤久久无法消减。我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情绪也是,失眠、吃不下饭,不到一个月时间体重掉了十来斤,我妈带我去医院开安眠药,双倍的药下肚也顶多让我能睡两个小时安稳觉。

    就是在这段时期,在这一段快要溺毙的时期,我认识了沈泽。

    “叮——”

    还是沈泽的短信:“要不要把微信加回来说?”

    我犹豫了,虽然事过境迁,谁是谁非已不重要,但每当想起沈泽朝我轰油门,哪怕他的好有一万分,也务必打消所有念头,我虽没什么上进心,却也不想死于非命。

    “咚咚”两下敲门声,把我拉回现实。

    刘俊梅开门进来,后面跟着副导演邱稳。我赶紧把手机静了音,倒扣在桌子上,站起来迎接。

    这二位可难应付的很,男的小肚鸡肠爱记仇,女的小肚鸡肠贪便宜,平时发给他俩微信都不好好回,今天不请自来,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别是要把我卖去菲律宾吧。

    “小蒋在忙吗,耽误你点儿功夫。”刘俊梅笑着说,有一说一,刘姐是美的,只不过最近好像长胖了。

    “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到小蒋办公室来。”邱导个子不高,小脚踱着碎步在我这十平米的小屋子走了一圈,左看右看,最后说我这东面的窗台上应该摆盆花,“那是桃花位。”

    “邱导懂风水阵,给你指点呢。”刘俊梅是捧的角儿。

    “您还是给我看看哪个位置保平安吧,我现在啊,就图个平平安安。”我拿了两瓶依云矿泉水递上,心想你俩来肯定没憋好屁,最好别打开喝,浪费我东西。

    “年轻人得有活力、得求上进呀,你到我这岁数再求平安也不晚。”邱导笑得颇有些聒噪。

    刘俊梅赶紧接话:“邱导您又有什么岁数。”

    “都五十五啦。”有唱有和。

    我只好说:“现如今人家零零后买对联都买平安大吉、得过且过了。”

    邱导看我绝不接茬、死不上道儿,隔空和刘俊梅对了个眼神,切入正题。

    “小蒋,你刘姐她申请全脱产进修三个月,台里也批准她停薪留职了,怎么说学习都是好的事情,肯定是要支持的。但是呢,三个月以后,俊梅还是希望能回咱们生活频道,她觉得和你们都像自己家人,感情深厚,而且也不想自己学成归来反而换到别的频道效劳去,当然了,咱们也不舍得俊梅学成归来外流到别的台,那也是咱的损失。你说是吧,小蒋?”

    言外之意刘俊梅的活由我顶上呗。我能说“突然cue我干啥”吗?我只能尬笑。

    终于等到刘俊梅破题:“我就怕回来以后咱没有空岗,为这好几天睡不好觉。”

    完犊子,果然笑面虎猪刚鬣和白骨精孙二娘找我不会有好事,只有需要人拿大顶、挡枪子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有个叫蒋凉梦的软柿子尚在人间。

    台里关于邱导和刘俊梅的闲话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这男的也真不避讳,还敢为桃色绯闻女主角出头压迫我来。我余光瞄见刘俊梅得意的神情,气不打一出来,这女人可不是坑我两回三回了,真拿我当软柿子捏啊,我感觉我甲状腺结节都要气炸了。

    “是不是‘咱’的损失,我可不能替大家做主表态,但要说是您的损失,那肯定没毛病,毕竟刘姐是您的得力助手,再培养一位也不容易。”破罐破摔吧,我心一横,默念:梁博闻你准备养着我吧。

    刘俊梅听完,刚才的得意劲儿终于不见了,脸直接憋成猪肝红色。

    “难得你能理解我的心情,那你看能不能暂时接管刘姐的工作?”邱导不知道是没听出来阴阳怪气,还是觉得无所谓,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那我自己的工作呢?”

    “你就辛苦辛苦,俊梅也就去三个月时间。”

    “邱导,谢谢你对我能力的肯定,但是我应付不来。您想啊,刘姐那么能干,她的摊子肯定大啊,我现在自己的活儿都把我忙得晕头转向,再加剂子恐怕要出错闯祸了。到时候,台长一看问题出在咱这儿,照样还得安排人把缺位补上。”

    邱导没想到我会直接拒绝,两个眼珠子晃荡晃荡的,自圆其说:“小蒋说的也有道理……俊梅你把手里的活捋捋,我看看能不能分摊开。”

    终于这俩人带着他们八百个心眼子走了,矿泉水也保住了,我很欣慰。

    “好事轮不到我也就算了,能不能别总想着让我受罪倒霉,都什么玩意!今天真是倒霉透顶,感情也受气,上班更堵心!”

    等我再看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这回真的是老梁打来的了,我没有回,估计现在人家坐上飞机打开飞行模式了。

    微信里他留言给我,说“我上飞机了,你别生气,是我的错,忙过头了,忘记告诉你了。等我到了上海,就去迪士尼买你上次提的小娃娃赔罪。”

    “用不着,歇会儿吧你。”我自言自语。

    微信底下通讯录一栏多了个红色的标识,是新的朋友认证——沈泽的微信头像还是之前用的那个柴犬的图片,他没有写任何验证信息,好像无论我同意或者不同意,他仅能听从。

    我心下一片慌乱,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勇气选择同意,而且现在和老梁正赌着气,不应该加什么前男友回来。只好先放着,等验证过24小时失效。

    快下班的时候,武垣跑来,开门见山:“大姐,你可真是猛。”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直怼邱导和刘姐一事,两眼一闭,两腿一蹬,甚至也不好奇武垣怎么知道的——我们是做什么的?新闻传媒,跟踪报道传播发散那不是手到擒来。

    谁知道武垣听说的版本和我这边的实际情况没对上。

    “听说邱导帮刘俊梅占位置,想咔嚓你,结果被反杀了。”

    “我只是拒绝加剂量,我自己有多大的金刚钻我自己最清楚,让我接盘恐怕八下子都得搞砸。还反杀呢,我呀,只等着秋后算账被ko吧。”

    “那不能够,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武垣眯着眼睛审查我到底跟谁一拨人,大概觉得确实没必要怀疑我的头脑我,也就通通告诉我了。

    “韩俊梅被停职了。”

    “是停薪留职。”

    “是停职,停职!你还真什么都不知道!她跟头儿说人民大学新闻系开班,想去进修学习,你是不是听到这一段?”

    我点点头:“是啊。”

    “2G了,2G了!刘俊梅说谎,让人事的张科查出来人大根本就没开班儿,直接就把事儿捅到台长那去了。你猜刘俊梅真正是办什么大事去?”

    “整容去?”

    “整哪门子的容,她是准备去杭州堕胎,肚子里孩子五个月了,得做引产,她不敢在本市做,特地跑到杭州,医院、住宿和保姆都安排好了。”

    我目瞪口呆,第一反应就是:“孩子谁的?”

    “是谁的咱还真不知道,绝对不是她老公的就对了,若不然天津哪家医院不行,中心妇产妥妥当当的做了不香吗,何必跋山涉水跑那么老远的。”

    “那……邱导呢?”

    “邱导是平安的。”武垣也是老阴阳了。

    我撇撇嘴:“这也太突然了吧,他俩从我这走才几个小时……”

    “可以说是原地爆炸!咱们张科威武啊,打蛇打七寸,出手即毙命,怪只怪刘姐树敌太多。这回老妖婆子坑不到你了,往后再往大开挖里采访的雷不用甩给你了。”上次大冷天去故居采访的事看来武垣是知道来龙去脉的。

    我怀疑的却是:“张科查到人民大学没开班合情合理,但怎么查出来刘姐去杭州堕胎的?”

    武垣刚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模样立马回缩了,就他迟疑的这一秒钟,已足够我的第六感展示其优越性了——这事儿八九成是要和沈泽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