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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画堂

    自寿康宫那日,胤禛与若曦之间又贴密了一层,就连小顺子的国学造诣也一时间竟突飞猛进,他经常地替胤禛背诗,总是若曦顶着霜雪去内务府取用品,却红着脸热着身子回来,有时好些个句子若曦听不下去,小顺子上阙还没背完,若曦就逃也似地跑了,等晚上实在受不住了,自个儿找了书来看,雪光烛影下,有股另类的幽会惊悸。

    胤禛则每每从小顺子的回报里边想象着曦儿,边搓抚着腰际上的那只凰,就寝前画美人图时,也不尽是清墨。比如一回,调了淡若浮云的嫣色,晕揉美人脸庞,模拟从小顺子口中听来的曦儿;另一回则下笔浓实,重现出每日给太后请安时,一看到自己就露羞的曦儿,其灵透的神韵跃然纸上,让胤禛久久不能转睛,这般情窦初开的俏丽是他前世错过的。

    若曦从未回话,只晓得在情网中缠绵。小顺子迎面而来,若曦一羞,怎么胤禛就是不用写的。

    “给姑娘请安。奴才这儿有诗歌一首。”

    “顺、顺公公说吧。”

    “碧、玉、破……”

    “啊!!!不许说了!!”

    若曦要羞死,跑快了回寿康宫,小顺子还真面不改色复命去,也不知是他也学得了面瘫的精髓,还是他压根儿就不懂自个儿背了些什么。

    高无庸来报:“王爷。”

    胤禛还在书房画美人:“说。”

    “回王爷的话,小顺子来消息,白日里,若曦姑娘去了内务府,小顺子只背了头三个字,姑娘忽然大吼制止,扭头就跑。”

    “嗯。本王今晚就安置在暖阁。”

    高无庸领命退下,小义子忙上前:“高公公,王爷今晚哪里安置?还去姑娘那儿吗?”

    高无庸又敲了他一记:“这还用问,今儿个初一还是十五?初三还是十七?初五还是十九?”

    小义子揉揉脑袋想想:“嗯……都不是。”

    高无庸啧他:“都不是就是去哪儿?”

    小义子嘟囔答:“去姑娘那儿。”

    “初一、十五去哪儿?”

    “去嫡福晋那儿。”

    “初三、十七去哪儿?”

    “去李侧福晋那儿。”

    “初五、十九去哪儿?”

    “去宋氏、耿氏或钮祜禄氏,或者侍妾们那儿……唉唉唉!!高公公别打奴才、别打了!奴才记得!还有年初嫡福晋给收的年氏!”

    “哼!还算长点记性!!再忘了我扒你皮。”

    “不是奴才忘记,是王爷要福晋收了人,却没留宿过。”

    “王爷爱留宿哪儿是王爷的事儿!快收拾去”

    “这要收拾什么呀?!姑娘那儿王爷什么东西都不让碰。”

    “你这崽子!给我顶嘴!”

    “好了好了好了别打了!奴才原来机灵着呢!都给打笨了。”

    夜半,胤禛失眠,他舍不得睡,因为曦儿今晚一定也醒着。果然,若曦也不成眠,那首诗歌让她羞喜得傻笑。

    胤禛双手举起枕在头下,嘴边挂了弯轻笑,若曦窝在暖被中,怀念那日身受的体温。胤禛选的南朝诗歌真好,两人幽会内务府时,曦儿哪回不如此。

    一个辗转于寿康宫,一个反侧于雍郡王府,两人却能同时轻吟:“碧玉破瓜时,相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抱郎。”

    年底前,嫡福晋好心提醒胤禛,进府已三年的耿氏、钮祜禄氏尚未侍寝,年初胤禛要她强收了的年氏也还冰着,可胤禛只是应了声,去了一趟钮祜禄氏那儿,翌日一早,库嬷嬷验过后就让人把帕子送回至钮祜禄的母家,这下嫡福晋总算安了心,年氏倒是吃味儿。

    怎么说,也不能怪年如月,原本她今年(康熙四十六年)就该选秀的,可胤禛年初强收了她,她年家是汉军旗上三旗,指给胤禛福气些能当上侧福晋,再不济也该是格格,如今可怜一个侍妾,被强收了在嫡福晋房中,后院已经够冷清,再加上她一个都成了冰库。

    终于年三十,宫中设宴,一众阿哥携家带眷而来,小顺子老早传话不让若曦这日当值,若曦没多想就去拜托红袖顶替,红袖当然乐意,也晓得若曦一定有去处,反正年节喜庆时,前头主子们也赏得大方。

    若曦整日待在住处赶工,想着待会儿趁乱找小顺子带东西给胤禛,终于弄好已入夜,晚宴就要结束,还不等若曦出去寻人,小顺子跑来背诗了。

    “给姑娘请安。王爷有话,‘画堂南畔见’。”

    “然后呢?”

    “回姑娘的话,没有了。”

    若曦愣了一瞬,轻笑打趣:“依我看,是你背不全吧。”

    小顺子也愣了一瞬,不好意思地答道:“姑娘笑话奴才了,王爷真是这么说的。”

    若曦摇摇头也不再争辩什么就让小顺子回去了,边关上门边自个儿回味,道:“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唉?画堂?画堂?”

    吟到一半,手还按在门上,脑子跟不上心跳的速度,开了门就往外头跑,身上只穿了件棉袄,由它逆风摧残,心里自有暖日煦煦。

    跑到宫廷画师所在的如意馆前,若曦忽见鬼地害怕,除夕夜当然不会有画师在,奴才们也自得其乐去,里里外外空无一人,当此雪夜,两代古城,多少要闹些鬼吧。

    若曦蹑手蹑脚地走来提防得很,时不时眼瞟四周,竟是察鬼,不是当心人。忽地一黑影闪出她吓得遮了眼浑身发抖,那来人紧紧抱住她,裘氅裹住了她的喊声,体温蔓绕了她单薄的身。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可让我好等。”

    胤禛把若曦藏在怀抱中,可若曦脸上的幸福却钻着空地洋溢。两人相拥一会儿,胤禛稍拉开若曦一些,举起右手放在若曦心口上,正好压住了她衣襟内的玉坠子。

    “我得赶回宴上去了,但是我的心,在这儿。”

    若曦眼里有些泛泪,是不舍也是感动,从袖里掏出一个香囊给他,胤禛好生拿着,一股热流直刷刷地涌泄心泉。

    胤禛回头喊人,高无庸忙从不远处跑来递上一氅,胤禛宠溺又怜爱地替若曦披上、拉好、裹紧,若曦又惊又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氅子看似朴素无奇,非不群的好料,但里头的毛衬正贴身暖心,若曦知道,胤禛有心了,她不能戴金玉,但若得衣裳,就是胤禛时时刻刻裹着她的意思,于是回到屋内后,也舍不得脱下,裹着氅就上床,躺在氅里,睡在胤禛心里。

    王府这头守夜完,嫡福晋伺候胤禛就寝。

    “王爷上回已留宿于钮格格那儿了,是不是过些时日,也去看看耿格格?她两人一同入王府的,王爷虽也多有留宿,可耿格格还未侍寝呢。”

    “本王自有主意,福晋不必操心。”

    嫡福晋手上边忙,嘴上边说,忽瞧着一个香囊眼生,不记得胤禛今日出门时有这东西。嫡福晋给一个闪神,伸手欲解那半块凰玉佩时,倏地明白过来,手一抖,差点要摔了那玉,她微动了一步,倒吸一口气,喊了出声忙要去接,而胤禛早手快一抓,一抬眼,下意识一瞪。

    嫡福晋赶紧跪下请罪:“妾身该死。王爷恕罪。”

    胤禛缓了口气,才淡淡叫起:“起来吧。嫡福晋也更衣吧。”

    胤禛唤了人进来替嫡福晋梳理,自个儿解下还挂在身上的荷包,与玉佩、香囊放在一起,不假他人之手,便再无一言。

    嫡福晋也晓得,胤禛心尖上的人还是寿康宫里那个丫头,宫宴席间胤禛确实离席过一会儿,看来今早高无庸一直捧在手上不敢放下的大氅,方才应该找着地方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