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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吾爱

    算算日子,阿瑶应该已经回京城了吧,不知道那边的饭菜可还和她口味?那边的天气会不会让她畏热畏寒的毛病更严重了?

    顾凛拿着手中的轻飘飘的信封,却心绪万千。

    有点舍不得打开看怎么办?

    和她分离已有一年有余,若不是必须,他一刻也不想离开她身边。

    顾凛慢慢打开信,入眼第一句就让他皱起了眉:

    “战场勿恣意,官场需谨慎。”

    淡淡的口吻,似乎她就在自己身边研磨时随口的低喃与嘱咐。

    他已经冷静克制很多了好不好,不知道是谁在乱嚼舌根!接着看,都只是吩咐他战场上刀剑无眼让他万事小心,军需粮草都不需要担心她会处理好,又说了一些雁北的事情。

    怎么没有一句只是单单提起他的?

    顾凛眉头皱的更深,信最后才有一句,

    “念你,早日归来。”

    阿瑶年幼时还是跳脱性子,虽然有旁人不曾有的沉稳,但却也是一个活泼姑娘,自从发生靖北之战后,不仅是自己连阿瑶的性格都变了许多。两个人就像是寒冬时双双依偎的鸟儿,无路可走,无食可觅,相互鼓励才走到了今天。

    北狄虽被大创,但余威犹在,收回来的城池能真真正正融入的百姓并不是很多,照理说在这时段不因再有大型战役,但宏德帝与顾凛早已下定主意,与北狄不死不休。至于西域小国愿意的就归顺,不愿意的便破国便是。

    父兄身死,四十万怨灵,顾凛身兼南梁百姓所有的目光与希望,自然不会休手。

    众人都只知道靖北之战九日九夜的杀戮,可有谁知道那杀戮之下的真相,父亲征战而死,兄长魂断靖北,四十万大军与北狄军队埋骨于此,似乎都把这一切掩盖的完美。

    若非他自己背着父亲亲上战场,又怎么会知道真相?

    若不是母亲自焚殉情,伤及阿瑶,她又怎会性情大变,至今眼睛都不好?

    这个世间,从来没有给过他公道,所以他自然要自己讨回来。

    留阿瑶自己入京城,他自然千万个不放心,亲自拨了一对精兵护她周全。

    掌管天下兵马,拥军数十万,他知道自己这个瑛王一旦结束了北疆的战争也到头了,宏德帝也不会在容忍顾家再出一名战神。那时候便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顾凛放下信封,小心翼翼的折回去放到桌案上一个精美的盒子里,目光看向了大帐里的擎骁神剑,冰冷的眼眸中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

    京城,夏日正盛,花色争艳,

    一晃就是外祖母生日的日子,苏洛瑶难得认认真真打扮了一番,她爱紫色,今日却穿了一袭红衣,蹁跹眉目,招眼得很。

    以至于苏庭仪来接她时,半刻都缓不过神来,目光又果断的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今日也算得上是盛宴了,国公夫人待人良善,辈分又高,来了很多小辈。”

    苏庭仪嘱咐道,上回她醉酒,简直媚得不像人样,妖精!本以为可以与她拉近距离,结果忍了几天再看她还是有些忐忑。

    “多谢六少。”苏洛瑶微笑道,温柔中带着疏离。

    “七妹妹客气了,我虽不是你亲兄长,但也是苏家的人,妹妹唤我一声兄长就好。”

    怎么说得出口?苏洛瑶忍住冷眼瞧他,被阿律扶着上了马车。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时间可以原谅的。就算漫漫长夜消散了怨气,但梦回醒转时满脸的泪珠警醒着她,血债血偿。

    外祖母虽是小宴,邀请的名媛贵妇却都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权贵,威国公府原有从龙之功,到她外祖父时世袭罔替也还算门庭若市,只不过这一代威国公府并未有儿子,唯独周贵妃育有一子名唤元献封晋阳王,年纪虽不大但气度不凡,就是想来纨绔桀骜,文不成武不就让人头疼。当今陛下子嗣稀少,太子常年抱病,幼子又不知世事。而安阳王晋阳王如今也刚好是说亲的年纪,各家都眼珠子一般盯着。

    “你哭什么!你把我衣服弄脏了,你还哭!”女孩儿声音尖锐又刺耳,气急败坏得紧。

    “小女,不是有意的……呜呜……”被训话的少女低着头,更加让人怜惜。

    “你少装样子!本郡主最看不起你这样受委屈的样子,给我闭嘴!”说着,就忍不住推了推哭泣的少女,她身旁的侍女眼疾手快,连忙拉住自家郡主,人还没有碰到那女孩儿,她就顺势倒了下来。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小女真的不是有意的,小女会跟您洗干净的。”

    说着,就磕起头来,潸然泪下,梨花带雨的好不让人怜爱。

    现在赶来的大都也是陪母亲而来赴宴的娇小姐,而眼前跋扈的红衣女子是当今长公主独女思阙郡主,长公主颇受陛下尊重也是先帝唯一的女儿,自然娇生惯养,在盛京地界还真没有人敢与她计较,

    而跪在地上我见犹怜的少女,说来可笑,是威国公府旁支表小姐,今日威国公府设宴,她也算半个主人家,如今这样被宾客戏弄自甘下贱,也是损了威国公府脸面。

    “纪昔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是威国公府设宴,你也要给你分颜面。”

    苏洛瑶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听到这个声音挑了挑眉,好空灵的嗓音!

    众人皆为她让出一条道来,来者一身月白色褶裙,纤纤细步,精妙无双,耳坠叮当,白玉为簪。眉眼冷色如同瑶池天女,不沾染一丝尘气。

    童涟漪。

    盛京第一美人。

    “威国公府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门可罗雀!教养如此!真是让人不齿。”童纪昔本不欲多言,只是看着童涟漪这一张清高自傲的脸,众人对她的态度心里一腔怒火。

    “威国公府再落魄,也容不得郡主置喙半句,郡主在门前作威作福,不知公主知道了是何态度?”

    众人闻声看来,苏洛瑶慢慢下了马车,径直走来。

    少女红衣更衬得肤白如雪,墨发垂下,脸上未施脂粉却更自然可亲,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秋波美目,婉转动人。

    童纪昔的红衣是不谙世事,娇俏可人。而她一身红衣,却真正压住了红色,国色天香,气度逼人。

    “你是谁!”童纪昔不善看着她“本郡主教训人还要你多嘴?”

    “无论我是谁,就算贩夫走卒也见不得有人在自家门口撒野,郡主教养也真是让人佩服。”苏洛瑶轻笑,示意让阿律扶起下跪的少女,向童纪昔行了个礼“苏家苏洛瑶。”

    苏洛瑶?童涟漪心中一跳,母亲在苏府宴会后曾对她耳提面命,苏洛瑶一身风华在京城找不出第二个,她原先只当母亲杞人忧天,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这少女,有故事。

    “苏家?区区苏家,也敢和皇家作对?”

    “郡主姓童不姓梁,怎会扯上皇族?”苏洛瑶毫不示弱,转过身向众人行了一礼“今日之事是威国公府待客不周,让各位小姐夫人受惊,还望诸位恕罪,烦请各位移步后院,外祖母还恭候着各位呢。”少女巧笑倩兮,做事周到,一位一位的请进了内院,晾着童纪昔站在门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苏姑娘客气了……”

    “你!”童纪昔气结,“无名小辈,京中时日还长,等着吧!”

    若不是母亲生病让她来代为行礼,今日她必要这女人吃不了兜着走!

    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你是,苏家姐姐?”梨花落雨这时娇柔开口,说着又要跪下来“多谢苏姐姐救命之恩。”

    阿律连忙拉着她,威国公府的门前动不动就下跪,她不要脸自家姑娘还要脸!

    “若按年纪,我还要唤周小姐一句表姐,你可别折煞我了。”苏洛瑶浅浅道,对她身后的小侍女“还不快把你家小姐送回去换身衣裳休息休息,愣着干什么?”

    小侍女这才扶着“不想走”的梨花带雨向内院走去。

    “姑娘出了这个头,怕是不安稳了。”阿律看着半拖半拉才走的“梨花带雨”有些担心。

    “表舅的这个女儿,人如其名,雨?倒是可怜见的。”

    披着羊皮的狼而已,前世也这般做小伏低的,在她跟梁元浩之后,周雨居然不惜冥婚做容涵的续弦,这般想来,她两人身份倒是更有趣了,原配和继室?她这声姐姐倒也叫对了。

    真是天马行空,苏洛瑶揉了揉眉心,走近了外祖母的院子。

    刚进院,便看见正厅设了寿堂,是行拜寿礼的地方。堂上挂横联,写着“周老太君大寿”,中间高悬或“一笔寿”图,左右两边及下方为一百个形体各异的福字两旁供福、禄、寿三星。有的奉南极仙翁、麻姑、王母、八仙等神仙寿星画像。有的还挂“千寿图”、“百寿图”、“祝寿图”等寿画,寿画中多以梅、桃、菊、松、柏、竹、鹤、锦鸡、绶带鸟为内容,两旁排列大座椅,披红色椅披,置红色椅垫,桌上摆放银器、瓷器,上面供奉寿酒、寿鱼、寿面、寿糕、寿果、寿桃等,极为华贵。

    威国公府是贵勋,早已远离朝堂,自然事事矜贵,处处尊荣。

    “姑娘快些!老太太可是等的头发都愁白了!”来接苏洛瑶的老姑姑是老太太贴身的女使慧娘,自从知道姑娘回京,老太太没一日不想的,知道苏家那样的规矩,又听说姑娘一进门便受气便是更不满,等今日大日子要昭告京城,为苏姑娘撑腰!

    “不急。”苏洛瑶眉眼都是笑,再看见威国公府荣华的样子,她心中又甜又涩。

    这时门口人群簇拥,这看见一抹紫衣向正厅走来,内侍的声音突然传来。

    “德阳王殿下到!晋阳王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