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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战火

    西域的风刮得很狠,少年已被风沙磨得看不出样貌,他杵着拐杖,一步一步的缓慢移动到不远处的军营中。

    “陈参将,左手百米,有一人鬼鬼祟祟出没。”

    陈参将皱了皱眉,此地离疏城百余里,除军队外怎么还有人?“把他带过来。”

    少年被一群士兵拖拽到军营,为首的陈参将擦拭了手中的兵器,约莫二十几岁的模样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稳。

    “擦干净脸,看看是不是西域人。”

    士兵一桶水泼过去,少年抹了抹脸,吐了一口水。

    “我是中原人。”

    “你可知我军行此地,方圆五十里出没人烟皆可就地射杀。你运气好,今日是我守夜。”陈参将将手中抹布扔去桌面“在这来干什么,迷路这种话我可不想听。”

    瑛王急行军进入此地,就是为了对付西域最大的王国柔氏,此事极为机密。

    少年灌了一大口水,沙哑的嗓子用不圆润的口音说“我是被贩卖西域的人,我户籍就在疏城,西域,西域各国在整肃军队,今夜准备袭击疏城,收回失地。”

    大个子士兵连忙给了他一脚,疼得他钻心窝子“格老子的,散播谣言!三岁小孩都知道西域各国一盘残沙,咱大元帅一年灭五国,其余六国都是兔子!”

    “胡闹!”陈参将喝止大个子“你继续说。”

    “我,我从囚车上逃出来的,今夜博卡城的奴役都转走了为的就是大军到来……啊,他们有好多语言,士兵穿不一样的衣服,我只会柔氏话,就听见有个大胡子说,说今夜袭城……”

    “你可只有多少人?主要兵种?”

    “很多,数不完……密密麻麻都是人,从博卡逃出来的几个人都四处跑,我,我听见马的声音。”

    陈参将沉默良久,起身又披上了战袍,拿着自己刚刚擦拭好的剑,“把他给我看好!”

    中军帐中,还燃着灯火,左右的侍卫也精神抖擞,并没有因为夜色松懈半分。

    “麻烦通传一下,我要见王爷。”

    黑衣侍卫看了看陈参将,点头道“稍等。”

    顾凛穿着黑色单衣,光线照射着英气的面容,衬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影,此事正戏谑的看着当地官员弹劾他的折子,见陈参将进来,慵懒道“前方可是有动静?”

    陈参将把刚才的事陈述一便,顾凛漫不经心的合上手中的折子,唤账外的黑衣侍卫“曜一,你带一队人马去博卡看看。”

    “末将已经派人去打探了。”

    “呵,你那队人是有去无回。”顾凛迅速穿上战袍,利落的束发“本王如此行军都被打探出来了,他们终是学聪明了。”

    “齐淼,去升帐鸣笛,召各位将军,咱们今夜就攻打博卡。”

    “王爷,咱们就三万人,西域最少也有十万人马。”本来就是没有准备这么快和西域主力对抗,粮草兵器都不足,怎么打?

    送死吗?

    “你知道你和邓宇一起参军,他已是副将你还是参军的原因吗?”顾凛轻柔的抚摸着手中的神剑擎骁,叹道:“他每次出征,都没想过活着回来。”

    “穆安,你为先锋帅众一万探试,李琦,你带一千弓弩兵从左侧协助。”

    “此次应该是柔氏大王子多甘带兵,他为人乖张,你二人可诈退。”

    “魏敦简,剩下两万骑兵,你带至漠水,漠水后迎战。”

    “元帅,漠水距离疏城不过三十里。”魏敦简惊讶道,百姓怎么办?

    “三十里,足够了。”

    “……”

    顾凛打仗和他老子兄长都不同,老瑛王思虑周全,沉着稳妥。世子更继承其父守城之能,为求利益最大化。可这位爷,打仗从来看心情,心情好就多安排,心情不好就带着人直接冲去战场。要不是福大命大,手中擎骁杀人不眨眼,恐怕坟头都能长草。

    “好,本王就带两千人马从右侧进军,你们乘势而为吧。”

    爷,又这样玩儿?

    “王爷,此次西域来的不简单,太危险了,末将派人回松城让他们调兵来。”魏敦简拦住即将冲出营帐的顾凛“你真要去,就随末将一起。”

    顾凛抿嘴,紧了紧手中的擎骁,剑尾抵住魏敦简胸膛,右手抬起做制止手势,星目含威“魏将军,听不懂是不是?”

    魏敦简愣在原地,他是瑛王旧部当年也一样看不上顾凛是否能统帅军队,但这位爷明显给了他一个惊喜。就是太不计后果的,所以但凡有点保守的瑛王旧部都去守城去了,用他顾凛的话来说,“彼此贪生之辈,不足与战。”

    博卡城

    多甘拍着舞娘的屁股,满足的让舞娘为他换上战衣手摸着她的下巴,“等本王割了顾凛的脑袋,就把你带回王都。”

    舞娘没敢多话,穿好衣服就退了出去,没注意撞到了闯入的大胡子将军,惊叫一声。

    “啪——你闯鬼了吗!滚!”大胡子给了舞娘一巴掌,不满的盯着多甘。

    “贾克将军,你要学会怜花惜玉。”多干笑道,“大军准备好了?”

    “你还敢问,多甘。你背着王上联盟六国,若是失败你可知这是多大的罪!你会被凌迟!”

    “大丈夫何惧此事?贾克将军多虑,如果这样都不能攻败顾凛,那咱们就等着他逐一攻破吧。”

    “可六国各怀鬼胎,你又怎知月氏这样与我们有国仇的不会插一刀?”

    多甘拿起了长剑,鬼似得笑道“我只会让顾凛丧生此地,其余我可不管。这是你要担忧的。”

    “报——将军,南梁军已经到卓拉克。”

    多甘舔了舔嘴角“真快,随我给我把他包围住!”

    “多甘!”贾克气急败坏。

    “舅舅就等我好消息吧!”

    若曰顾凛真之将神亦不至,但其素性大开大合,从不用何法加顾军素勇,兵种具,一年灭五国而亦可录史。而漠河一战而真真正令史重至顾凛兵之诈,术之阴狠,亦为验矣何后曰北狄南如履平地般顺,后世史学家研究漠河之战时,只有八个字:兵不血刃,山河变色。

    “柔氏军队来了。”穆安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将兵器亮出来对着身后的弟兄吼道“不可恋战,引致漠河处。”

    作为前锋,他又向来嗜杀如命,是顾凛手中带的一员猛将。他穆安屠户出身只有宰肉看骨的本事,西域鞑子灭他全家,每次上战场他都觉得热血冲天。

    “杀——,杀——啊!”

    柔氏的部队虽说是西域最强,但向来以步兵居多,兵器也不齐全,军队编制向来乱成一锅粥,这次倒是出动了骆驼军。

    在沙漠中行动能力比马要快,又向来耐旱,柔氏多甘是花了血本。

    “碰——”铁兵器碰撞出火花,在黑暗中很是明眼,穆安将战马高高提起,躲避了柔氏短剑。他抓着一手抓一个小兵的后脖子,一手又刺穿了柔氏战将的喉咙,喷出的血迷糊了眼睛。

    “老子让你不要恋战,耳聋了吗!”

    顾家军单兵作战能力向来强于京军,尤其是顾凛上位后亲自挑选的几个参将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身手,就是脾气素来不好。

    “魏将军,白衣蓝帽,是月氏和乌孙!”

    “好!人一渡河火器营的就给老子炸!”

    王爷早让人沿漠河包围疏城买下了火器,今日老子就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中原实力。

    博卡城后

    诡异的黑夜似乎要吞噬者世间万物,月华变得十分腥红,照射在断壁残垣间,就像为大地涂满的鲜血,风在嘶吼着咆哮,远处兵器碰撞发出的声音格外明显。

    一袭黑衣的曜一戴好头盔,疾驰进顾凛亲军队伍。

    为首的年轻将军头戴花翎头盔,银色的披风在风中飘曳,一身银甲如同琼枝兰竹,在月色照耀之下周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清冷至极。

    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不大的城池,双眸却犹如烈火,拉扯着世间的良善怼怨焚烧人心。

    “多少人?”在风里呆久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着低沉。

    “不足八万,是多甘擅自做主。”

    “是我高估他,曜二!”

    “到!”

    “攻城。”

    这夜同样睡不安稳的苏洛瑶,一早便起床洗漱。

    她心不在焉,耳环穿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眼底还有些许青紫。

    “主子昨夜没睡好,今日可以不起这样早。”阿律打水来,为她擦拭了脸。

    “我心慌得很,无事。”苏洛瑶梳洗好之后,在桌上捡起昨日被她用剪刀剪开的香囊,现在已恢复原状,她沉默一会儿问道“去请周雨去前园了吗?”

    “去了,就说是您要和她聊聊家常。”

    “好,我们先去给祖母请安。”

    今日寿安堂很多人,大多都是管家的婆婆女使,见苏洛瑶来,齐齐行礼。

    周家没有儿子,也没有过继子嗣,这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是外祖母身边吴嬷嬷和徐管家照看。

    “瑶儿来了。”周老太君亲昵的把她唤在身边“昨日怕没有睡好吧,我让人给你炖了人参。”

    苏洛瑶笑着坐下也不多话,看着吴嬷嬷审讯。

    “何家的,你既然说昨日德阳王所用的吃食都没有问题,那你可注意所用的器皿?”

    “奴,奴没有经手,器皿都是前园送来的,昨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德阳王碰的几个杯子奴之后也让人收了起来,太医检查说都没问题。”

    “虽说咱们威国公府没做这样的事情,但皇子吃食你们居然粗心到不用银针检验!平日三皇子来我都叮嘱仔细着,怎么今日倒成耳旁风了!”吴嬷嬷执掌周国公家后院之事从未出过一丝纰漏,陟罚臧否,从不徇私,这也是周老太君如此信任她的原因。

    “奴死罪!”

    “吴嬷嬷,吃食器皿都没有问题,就是有人肆意蓄毒了。”

    她觉得,毒害德阳王牵连晋阳王这样一箭双雕上的事情,除了梁元浩不会再有二人。但昨日,安阳王的人除了在前院送了礼,酒都没有喝一杯。

    周雨又为何要拿装着马钱子的香囊给她?

    “表小姐说得对,既然蓄意藏毒,那就把威国公后院先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腌臜东西。”吴嬷嬷办事老到,风风火火的就带人去搜查了。

    “不晓得你表哥怎么样了。”周老太君担忧道,她又恢复了身为老太君的从容,

    御林军还在威国公府外重重包围,莫说传递消息,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外祖母,周小姐是什么时候来的家里。”苏洛瑶喝了一碗女使递过来的参汤,将手中的香囊递给周老太君。

    “雨儿是年前来的,我瞧她可怜她父亲娶了继母后常常苛责她,就把她接到本家,怎的了?”周老太君看了一眼香囊,惊叹“异面绣?心思真巧,瑶儿绣的吗?”

    只是周雨向来胆小怕事,动辄跪人,自贬身价。周老太君也实在是看不上这样蒲苇一般的女子也不愿再多加管教,放任在周家后院找到合适的人嫁了就是。

    “孙女哪有这样的巧手,是周小姐昨晚上谢我为她解围谢我的。”

    “难得她这样好的女工,怎的平日没发现?”周老太君把香囊递给身旁贴身服侍的女使慧娘,慧娘端详仔细看了看,“奴婢竟是眼拙了,看来是雨小姐平日里藏拙。”

    有如此精细的女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还要藏着掖着连掌管后院女使的慧娘都不知道?

    “我昨日约了周小姐来前院玩,现在正好有空让她陪外祖母用午膳吧。”苏洛瑶甜甜的看向老太君,颇为孝顺的捶着背。

    “行,热闹点!慧娘就让她来寿安堂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