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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出鞘

    “陛下到!闲人回避!”

    急促的声音,从前院传来,周老太君先反应过来,拉着苏洛瑶的手就往前院走去。

    德阳王虽说是嫡长子,但宏德帝的确是不喜欢这个儿子,就算前世德阳王薨逝皇帝尚未取消山南巡行,早日返朝。不仅如此在德阳王逝去后也没有被加封太子,只是葬入了德阳王陵。

    宏德帝从室内看过德阳王,“啪”的一声茶盅碎了一地。

    “周爱卿,你倒是长话短说,如此看来朕长子在你威国公身中剧毒,与你威国公没有半丝关系了?”

    “陛下息怒。”威国公连忙跪在在地上,俯首道“是微臣监查不力,让小人钻了空子。请陛下赐臣死罪。”

    “父皇,皇兄中毒突然,是儿臣照顾不周。”梁元献一改往日浪荡模样,同周国公一般跪着,脊背却挺直。

    宏德帝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双眼如同鹰眸,环视一圈之后言道

    “不怨朕多想,朕的三皇子是周爱卿的外孙,前两日朝中立储之事再议,朕是觉得有些人有不臣之心……”

    “臣敢拿项上人头担保,臣绝无此心。”

    宏德帝突然笑了,亲手将威国公扶起来“国公对社稷兢兢业业,朕自然信你,只是此事出威国公府,难免招人非议,朕也要安抚甄家与皇后。”

    甄家作为外戚,在宏德帝登基时执掌四方,权势滔天。这些年和皇权争锋中也算七零八碎,不再成威胁。这是又要拿周家开刀了吗?“威国公府自即日起不许任何一人出入,威国公送入宫中软牢,直到查出真凶。”

    软禁?

    “父皇!”

    “求饶者,一律同罪。”宏德帝不再看威国公更加佝偻的脊背,转头又看向梁元献“此事由你带着大理寺查案,要想还你外祖清白,你自己看着办。”

    谁都知这晋阳王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惯了让他查案,他找得到大理寺在哪儿吗?

    宏德帝就要摆驾回宫时,突然停下问道“听说琮儿得救于苏家小姐,怎不见她?”

    梁元献连忙道“父皇,她面子薄,今日这么多人,也不好意思见,改日让她给母妃请安再见吧。”

    “行,几日后召她进宫。”

    “是,儿臣遵命。”

    苏洛瑶感觉外祖母松了口气,待宏德帝回宫后连忙把她扶到椅子上,拿着扇子轻摇。

    “瑶儿,这是针对我周家来的啊!”

    “你不知道,前几年吴家,李家都是这样灭门的!御林军包围府邸三天三夜,只等圣旨一到一家子就这样没了!”

    “外祖母,害德阳王的人是想牵连周家,德阳王未死也必定还会有下一家,陛下这点谋略还是有的。”

    周家人口简单,就算上旁系也没多少人,单今日做寿,人员复杂给了人机会。

    到底是谁呢?

    送走宾客之后,苏洛瑶被安排到母亲住过的闺房,她没心情用完膳,拿起桌上的笔便开始写。

    “主子今日用了九转灵丹,若有心人知道了又是麻烦。”阿律为她添了一杯茶,担心道。

    “难道我就没有麻烦了吗?虱子多了不痒。”她把写好的信交给阿律,“送去北疆。”

    “今日之事要告诉瑛王吗?”

    苏洛瑶轻笑了笑,温柔想“不是,我听说他在北疆大开杀戒,督促他警醒点。”喝了茶,看着窗外渐暗的天空,晚风吹拂着园中的花朵,碎雪一般掉下来。她觉得眼睛发胀,又模糊了“再点两盏灯,我给苏致写一封信。”

    “你的眼睛可经不起这样折腾。”阿律警告。自从被火灼烧了眼睛,一到傍晚苏洛瑶便开始看不清,几乎失去了夜视能力。

    “偶尔一次,我想问问苏致,南疆的马钱子最近都有什么人买。”

    苏家占有南疆八成的药材,在苏家买卖必须有户籍姓名。

    牵机药制作相当苛刻,所需药量也很大马钱子,这个东西或许有人会用,但要提纯做药,必须要大量上佳的马钱子,至少能查出点线索来。

    至于下毒之人,苏洛瑶并没有什么思绪。她只觉得苏庭仪消失的太无影无踪,最可笑的是居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不在德阳王身边,她也真是佩服苏庭仪手段,不侍一主,不忠一人也还有人愿意用他。

    修德殿

    两位华衣女子并肩跪在殿外,侍奉之人整整齐齐跪在自己主子后面,一群人掎裳连襼,好不热闹。

    “陛下,皇后娘娘与贤贵妃娘娘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高内侍提醒着宏德帝。

    “她们愿意跪,随她们。一个不去自己宫中思过避嫌,一个不去照顾儿子有心情争风吃醋,朕才是倒霉娶了她们。”宏德帝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烦躁的很。

    “陛下,威国公府一心为国,臣妾叔伯都是为国捐躯,不可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啊!”贤贵妃已脱簪素衣,哭得好不令人怜爱。

    “陛下,皇儿定是被奸佞所害,嫉妒皇儿皇长子的位置,您是他亲生父亲,您要为皇儿做主,不可轻饶贱人!”说道“贱人时,妒恨地看着贤贵妃。

    “皇后娘娘怕是糊涂了,本宫一家都是忠贞之人,就算德阳王是嫡长,也是病秧子。本宫何必嫉妒。”贤贵妃轻蔑的看着皇后,继而着哭腔道“陛下,我周家一直低调行事,父亲勤勤恳恳,早年为国奉献,晚年也不贪念权势宁愿退朝纳贤,陛下明鉴!”

    “你——你放肆!敢在本宫面前自称,本宫是先帝御赐陛下嫡妻,是太后慈喻皇后!贤贵妃你不过区区妾室,我甄家才是为陛下名正言顺国丈。”

    “可本宫是皇上亲纳,是皇上喜爱并且愿意的。”贤贵妃高傲的扬起头,泪水从明艳的眼眸中流出,可怜又让人离不开眼。

    甄皇后怒气冲天,发冠都歪了,“贤贵妃不安于室,冲撞臣妾也定是威国公骄纵!”

    “皇后娘娘!您是为德阳王来的!”皇后身边的于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皇后。皇后这才反应过来,“陛下!有人要害我儿啊!要害甄家啊!”

    宏德帝“嘭”地扔下折子,冷眼看高内侍“你就不知道让她们闭嘴?”

    “是,是,奴这就去。”不是您随她们跪吗?

    “滚回来!”宏德帝起身,走出殿外。

    只见皇后发冠就要脱落,华丽的衣袍就这样平铺在大殿外,刚换的护甲珍惜的护在小腹上,眼神恨意地看着贤贵妃。

    贤贵妃一身素衣,一袭青丝,娇娇弱弱又倔强的看着宏德帝,泪水霎时流落在天鹅一般的脖颈里,同样年过三十却有少女一样真挚的眼神。

    高内侍心里叹了一口气,暗叹贤贵妃真是无时无刻都有着男人想要的感觉。

    受宠时她天真明媚,失宠时她明目张胆的勾引,欺负人时骄纵可爱,受委屈时倔强可怜。都说周家双姝京城一绝,这贤贵妃能在皇后和淑贵妃两人中受尽荣宠,可不是那么简单。

    果然,看着贤贵妃宏德帝轻叹一声“还不快把皇后和贤贵妃扶起来!”瞪了一眼高内侍。

    高内侍会意,亲手扶起贵妃。

    “陛下!琮儿现在都昏迷不醒,臣妾真是担心,听人说是苏家的小姐给琮儿服了药,莫不是又要还害我家琮儿。”皇后抹着泪,上前想拉住宏德帝衣袖,“贤贵妃还出言不逊,顶撞臣妾,臣妾虽愚钝但也为皇室诞下子嗣,怎受妾室诋毁!”

    宏德帝悄无声息的脱离皇后的手,瞟了一眼温柔倔强的贤贵妃,可能因为跪久了,腿脚有些麻木,并不能走动,额头上还有些红痕,不知是不是磕了头的缘故。

    这群死奴才,也不通报他!

    “陛下!”皇后见他走神又摇了摇他,“陛下一定要严惩威国公。”

    “琮儿还未醒,皇后应当去照顾皇儿,威国公府是否参与此事还未知,朕也让献儿去查证,你多等些日子。”

    “三皇子是威国公外孙,怎么可能不偏袒威国公府!陛下糊涂!”皇后脱口而出,宏德帝深邃犀利地看着皇后,皇后把话又憋了回去。

    “朕自有主张,不会偏袒任何一方。皇后累了,高简送皇后回宫。”宏德帝不耐烦的道。

    “是,皇后娘娘,这边请。”

    “陛下!”

    到了凤仪殿,皇后砸了一屋子器皿。

    于嬷嬷熟练地让人避退,为皇后顺气。

    “奴刚听说,今日陛下召幸了贤贵妃。”

    “你说什么?她还有心情做这个?”皇后惊讶。

    “娘娘,宫中宠爱瞬息万变,但贤贵妃娘娘从来不缺。就算她已诞有皇嗣,但陛下对她依稀如旧。淑贵妃是陛下挚爱不错,但贤贵妃却时时刻刻让陛下魂牵梦萦,皇后娘娘呢?您就只是陛下娶回来堵住悠悠众口的幌子。”

    “本宫是皇后,不屑争宠。”

    于嬷嬷头疼,甄家怎么出了这样一个皇后!

    清澜宫

    淑贵妃真在疏通头部经络,小宫女就疾步小跑进来,磕头道“回娘娘,陛下去了凤鸾宫。奴婢回来的路上,见下了雨,就从御花园绕路,谁知雨水冲掉了假山旁的泥土,露出这东西出来。”她将手中之物供上,没敢起身。

    淑贵妃并未停下梳理头发,只是顿了顿,铜镜内的表情都无变化。

    小宫女们整理好外袍,又仔细为她上了妆,悄无声息的退下。约摸过了一盏茶时间,她才俯视者跪在地上蜷缩的小宫女。

    “压胜之物?”

    身旁的女官赶忙将宫女手中的布偶拿给淑贵妃看了看,怒道“宫中严禁这等事情,谁还不怕死?”

    她翻弄布偶,忽而惊到“娘娘,是贤贵妃的生辰八字!”

    虽然已经迷糊腐烂了,但是依稀看得起,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

    “有人要害贤贵妃?”

    淑贵妃慵懒的按住了头,半眯着眼睛“前朝正乱,后宫又出了此事,陛下盛怒。”

    “既然与我清澜宫无关,那就照着原样放回去,再添一把火。”

    淑贵妃枕着头听着沥沥淅淅雨声,嘴角微微上扬,一只雪白的猫突然跳上贵妃榻,伸了个懒腰,靠在她身上便睡了。

    苏洛瑶刚要洗漱就寝,门外小侍女就进来回禀“表小姐,雨小姐来了。”

    周雨这么晚找她何事?

    苏洛瑶皱眉,唤她进来。

    周雨一进房间,就被房间里的陈设摆件惊讶道,果然是周家嫡女的闺房,华丽大气不说,光是这些玩意就抵得过京城半间宅子。心底便有些酸涩,只见苏洛瑶倚在榻上,穿着月白色寝衣,青丝就披在肩上,更显纤细婀娜的身姿,肌肤似雪,只是眼间遮了一块白纱。

    她眼睛有问题吗?

    “不知周小姐有什么事情?”苏洛瑶一直和她不熟悉,今日贸然见面也有些尴尬。

    “我是来答谢苏小姐今日为我解围,没想到苏小姐睡得早,冒失了。”

    周雨赶忙道,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香囊绣着花卉模样,小心翼翼地递给苏洛瑶“是我前几日绣的,多谢苏小姐相救。”

    苏洛瑶接过手来,赞叹道“双面绣?”反面却是青竹。

    “周小姐果真有一双巧手,我很喜欢。”

    周雨欣喜,说天色晚了,也不打扰苏洛瑶回去了。

    “这个周小姐倒是有趣。”阿律见她如此欢喜便知道肯定是不受待见的可怜包,“虽是小物件但也算知恩图报,主子?怎么了?”

    苏洛瑶闻了闻香囊,忽然扔到了地上。

    “奴婢该死,没有检查物件,主子有什么问题?”阿律连忙要收拾香囊,紧张道。

    苏洛瑶忽然又拿起剪刀,剪开了香囊,都是普通香料,阿律跟上去挑了挑,没有异常。

    苏洛瑶用剪刀挑出香料,在一个大料的缝隙里夹出扁形果实。

    马钱子。

    “主子这是?”阿律看着苏洛瑶剪刀夹住的香料,想着今日的情况问“难道是牵机药?”

    “这是上好的马钱子,种子扁圆盘状,叶子被炒熟了我认不出。”

    “怎么会!”周雨下的毒?

    苏洛瑶放下剪刀,看出阿律的疑问“不一定,马钱子除了制牵机药种子也可炮制后入药,通络散结,消肿止痛之效。”

    “先不要打草惊蛇,明日邀她去前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