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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狩猎

    石阶上此时还真有一个人。

    秦飞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往身后的浓雾里望了一阵,确认没有人出来,先是美美得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通这才叼在嘴里。随后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愣住了。他着急忙慌得四下翻找,几个兜都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打火机丢了。

    秦飞并不清楚自己遗失的打火机差点阴差阳错得把一个守林的胖子给搞死了,他此时只觉得烦闷无比。在家里老婆管的严,据说是听说孩子吸了二手烟以后容易生的畸形,就把自己珍藏的两条“软华夏”拿给老丈人抽去了。老婆挺着个大肚子,对着他怒其不争得说道:“没指望你赚多少钱回来,抽烟又不是什么好习惯,嘴巴里一股烟味洗都洗不干净,我看我闺蜜的老公为了她不也是说戒烟也就戒了,你干脆也趁着这个机会戒掉算了!”之后为了防止秦飞在外面偷偷买烟抽,更是大手一挥零花钱直接减半,秦飞几次下了班路过便利店,摸着自己口袋里可怜兮兮的几个钢镚,只能看着柜台里躺着的尤物们叹气。单位里抽烟的也不多,秦飞这天好不容易趁着出任务,从同事那儿顺了一根,想着任务时间不短,一根烟抽完等到了回家的时候味道都消散得差不多了,大不了回去之前先好好的簌簌口就是了,这些日子可是把自己憋坏了。

    秦飞看了看身后,浓雾里隐约有火光四起,他叹了口气,把香烟往树林子一丢。

    “唉,我怎么就不是火系的呢?”

    而在他身后的雾中,一道通体漆黑的怪异生物高速移动着,它的四肢魁梧有力,脚跟猛地在树干上一蹬,足有半米粗细的大树就被他生生踢断,身体飙射而出,在山林间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穿行。

    如果王福存此时在这里,他大概能够隐约认出,这个就是他追逐了一路的那头山猪。

    那山猪四肢都被炸起的尖刺笼罩没有露出一寸肉色,长着不似野兽的分明五指,腹部有一道巨大的裂口,裂口里往外挂着一道猩红的肠子,浑身泛着一股青色的气息,那气息如雾却是紧紧得把它包裹住,像一道铠甲。脖颈紧紧得缩进腹腔,长着一颗黝黑的浑圆头颅,头颅仰起脑袋,露出一张面部稀烂的人脸!

    这哪是一头山猪,分明是一个浑身长满刺毛的怪人!

    那怪人没有鼻子,整个眼眶都是一颗猩红的巨大眼球,没有瞳仁,眉心有着一道瘆人的裂痕,一张大嘴裂到耳畔,生着一排如钉耙般的锐利獠牙。怪人五指紧紧得抓着地面,下颚如蝗虫般颤动,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吼,嘶吼混杂着声带里似乎是一口浓痰的振动声,变得格外的凄厉可怖。

    而在怪人的身后,四道身穿劲装的人飞速追赶着,渐渐把它包围。

    这是一场狩猎!

    他们各自拿着武器,身形如电,体表萦绕着浅色的气流,气流如同一面铠甲覆盖着他们的四肢,脚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气流猛地击出,身体就如同炮弹一般激射出去。

    他们或是拿剑,或是拿着匕首,怪异的是,他们的武器都不是如电视剧里那样什么玄铁或者是百炼钢打造而成的,比如队伍里唯一的那柄长剑,剑柄缠绕着几圈好像是网球拍柄上的那种护带,大约只是为了握着舒服一点,隐约能够看见一圈圈的带子缝隙里露出的木质,木质剑柄形同一张利爪紧紧得捏着剑刃。剑身是半透明的,通体浅蓝,剑身正中的血槽里如流水般泛着盈盈的白气,不像是一柄宝剑,倒像是一把制作粗糙的塑料玩具。

    队伍里唯一的妹子开口:“队长,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惨叫,别不是有谁还没出去吧?”

    队长没来得及说话,一个一头长发扎着马尾辫手握两柄匕首的少年接腔:“小冰姐,我们都在这守了一夜了,昨儿晚上就把山头翻了个遍,什么野猫野狗都没看到一只的哪有人啊。”

    拿着蓝色长剑的队长点了点头,接着说:“不要分心,小心一点。”

    话音未落,怪人突然袭来,它双臂使劲向前一击,竟是生生停滞在了半空,紧接着它身子一阵扭曲,在半空中硬是调转了身形,浑身的青色气息如同一块巨大的铁锤,趁着巨大的体重落势,向着小冰击来。

    “杀!杀!杀!皆杀!”怪人下颚颤动,喉咙里涌现出一阵不似人声的吼叫。

    “小心!”三人忙喊,可是怪人离小冰最近,几乎是眨眼就到,青灰色的气锤如泰山压顶,眼看就要把小冰砸成一滩烂泥。

    “快躲开!!”队长大喊。

    兴许是被死亡的恐惧震慑,小冰瞪大了眼睛急速的喘着粗气,脸色惨白,眼睛死死得盯着越来越近的怪人,却是一寸也移动不了。

    半空出现一道鸣雷。

    在怪人接触到小冰头顶的一瞬,一道深紫色的电流击中怪人的手臂,把那柄巨锤硬生生得击歪了几寸。

    “当——”随着耳边响起一阵如铁锤炼钢打铁般的巨响,巨锤险险得擦着小冰的耳畔而过,把地面砸出一块巨大的深坑。

    小冰觉得浑身的束缚一松,也顾不上脸颊撕裂般的疼痛。身形急退和怪物拉开距离,看着地上那个如陨石砸落般的深坑一阵后怕。

    她转过头对着马尾辫的少年感激一笑。

    “别走神!不要命了吗?”队长上前,看了看小冰脸颊上被风刃划出的巨大血痕,呵斥道。

    那一瞬间,虽然巨锤没有直接击中小冰,但是巨锤带起的汹涌灵力还是如同刀片般把她的耳朵几乎削下一半,脸上也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血痕。作为一个女孩子,破相原本是很难接受的事情,但是比起被一锤子砸成一滩烂肉比起来,脸上留一道疤还相对好接受一点。

    “七七,小心点,不要和它近身!”队长转过头,对着飞身上前和怪人做着缠斗的马尾少年喊道。

    “知道了!”七七哈哈一笑,脸上却是神色肃穆,神经绷成一股弦。如雷霆般的灵力在体表几乎凝成实质,掌中那把深紫色材质的匕首噼啪作响。

    刚才千钧一发之间正是他掷出了一柄匕首把怪物的攻击挡开,也只有他来得及,他拥有雷系灵力,灵气不计消耗的运转下,不论是反应还是自身的行动速度都是迅如雷霆。

    “这畜生,动作还挺快。”七七念叨着,几次避开怪物疯狂的进攻,额头不知不觉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有点发白。

    他雷系的灵力破坏力和速度都是极强,消耗起来却也是极快,全力发动起来不一会就快要见底了。说起来,他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觉醒到现在修行不过五六年,能修到如今的境界在整个婺城“守夜人”组织里也堪称是天才一枚了。若不是组织里人手严重不足,像他这样的天才一般都是潜修提升境界为主,是少有在前线奔波的。

    “守夜人”是一个古老的地下组织,据说已经成立了千年以上,早在夏国建国之前就已经存在许久。说是地下组织,在各朝各代都是有着官方的身份,有几个时代的“守夜人”首领更是被当时的帝王封做太师。“守夜人”麾下能人数万,随便挑出一个都是能够堪比电视剧里那些个武林高手的水平,在没有热武器的时代堪称是所向无敌的国家利器。只是“守夜人”一向不涉朝政,也不干预凡间事,连王朝的更迭都不甚在意,只是在黑暗世界里默默守护生活在华夏大地上的民众,抵抗来自异界的鬼怪入侵。

    如今进入到了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个人的武力也敌不过机枪火炮的扫射轰炸,“守夜人”表面上看像是失去了他们应有的意义。但是如今的夏国,“守夜人”虽然没有出现在台前摆在公众的视野里,却也是在整个军事系统里占据着重要的一席之地,如今社会平和,修习武道的人渐少,“守夜人”的数量也是急剧减少。放眼偌大的夏国不过寥寥万人,其中绝大部分还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负责对异魔讨伐作战的只有十分之一。却是依旧几乎能够能和军方分庭抗礼,在不过是个三线城市,驻军不过区区千人的婺城,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归根到底,就源于这种骇人的怪物“异魔”。

    所谓异魔,就是来自异界的恶魔。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出现的,从古时候开始,不光是华夏大地,全世界都有类似的传闻。放在西方,从传闻里的吸血鬼,狼人,丧尸,到后来都市故事里怎么都抓不到的开膛手杰克,和传说在睡梦里拥有不死之身杀人如麻的剪刀手怪人。东方山海经里神鬼横行的神话时期,到千年以来持续都有妖魔鬼怪传闻的封建王朝。只是到了夏国建国之后,这些事情一点点都隐到了幕后,网络上大家玩笑般得说着:“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妖魔鬼怪就像是一夜之前全部消失了一般。背后是无数个如七七一般年轻却是挥洒着血汗的“守夜人”。他们不分昼夜,不惧妖鬼,以区区肉身短剑对抗可怖的怪物,冒着身死的风险却是没有个能摆上台面的身份。

    七七也是如此,他原本也只是千万平凡大众里的一员,真要说起来的话,家里父母比较开明罢了。不,应该说是开明的有些离谱了。别人的孩子还在痛苦得参加各种兴趣班家教课埋头没日没夜做功课的年纪,十岁,十岁刚刚出头他的一双父母就把他送到武当山上的道观里学艺去了。甚至连初中都没有读完。据说是因为看了现在短视频里很火的什么成功学,培养子女学之类的,觉得自己成绩不过尔尔,即然不是读书的好料子,那也不用浪费时间了,学点手艺去吧。

    学什么呢?不靠谱的俩人脑子一热,既然要学就要学个最罕见的,没听见人家说吗,越是没人读的专业越是好找工作!七七有点无语,他也不知道自己整日里扫道观跟着大师傅练什么太极拳太极剑的以后能找到什么工作,打擂台吗?小小的七七看着自己瘦弱的身子,又看了看看起来同样是弱不经风的大师傅。

    还是算了吧,碰瓷还差不多。我可不想改名叫马宝七啊!

    山上道士很少,寥寥几人罢了,除了自己一个小辈,其他的不是师伯就是师公,一个辈分赛过一个。见人不是鞠躬就是作揖,文化没有熏陶到一点,华夏民族的尊老礼仪倒是学了个透彻。好在武当山也算是个旅游胜地,香火不断,道士有钱!用不着化缘也不用吃斋念佛,小日子过的且有那么几分滋润。

    日子眨眼就过,七七一连在山上呆了三年,三年时间里七七每天天没亮就起来打太极,行云流水的一圈慢工下来,又得跑到山根根那里打上一大桶水供自己一天的吃食和洗漱,紧接着就是打扫道场和漫无目的的游山。

    突然有一天,大师傅把自己带到房顶,对着翻腾的云海告诉自己,时候到了,自己很是有点那什么天分,也是时候可以教你点真功夫了。说着就掏出一本被翻的稀烂的《玄机心法》。说是一本绝世秘籍,学了之后不说是腾云驾雾的,打他那么七八九十个壮汉不在话下。

    七七看着大师傅,又看了看本子上弯弯扭扭的人物图案,差点张口就说:“大师傅你该不是老糊涂了吧!这里高,您老还是赶紧下去吧,要是摔坏了可不得了。”

    大师傅见他一脸质疑,叹了口气,说了声看好了!随后从十几米高的房梁上一跃而下。

    七七愣住了,随后忙是冲上前去扶着房檐往下看,只见大师傅身轻如燕,先是脚尖地面轻轻一点,不光是平稳落地,又是迅疾如电的冲下山去,原本枯槁的身体里仿佛灌了一阵风。几个起伏间身影就消失在高耸入云的山林里了。

    自此之后七七每天早上起来就是修行这本薄薄的《玄机心法》。他的确很有天分,没几天就已经能够感知到体内的灵气所在,紧接着水到渠成得打通了奇经八脉,修为与日俱增。

    几年以后七七已经能在日常比试里轻易的把人高马大的师兄按倒在地。对了,他竟然还有个师兄,据说是成年之后就出了山,在山下历练成长。

    之后他了解到师兄原来是加入了一个叫做“守夜人”的组织,做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那档子事。对抗肆虐人间的异魔,是英雄人物。

    七七听着个中秘辛心潮澎湃,心里很是向往,刚一成年就求师傅让自己出山,一到山下就投奔了师兄,毅然决然加入了那个“守夜人”组织。

    抛头颅洒热血,虽千难万险吾亦往矣!

    ......

    异魔瞬间欺身上前,挥手就是一爪。七七赶忙提刀挡去,身体里仅剩的灵力涌向刀口,锐利的刀刃把异魔的半个手掌齐根斩断,断掌被电的黢黑,连血肉都变得一塌糊涂。

    异魔吃痛退去,脚踏地面仰天长啸。

    “凡人!尔敢!”

    “你猜我敢不敢!说来说去就会这么两句,丑么丑的要死,低能儿还想着占领我们的世界,我砍不死你!”七七脸色苍白,但还是开口怒骂。

    七七眼神一凝,双手青筋暴起,血管里隐有雷电闪动,磅礴的灵力如奔流般涌向四肢,他捏紧掌心的爪子刀,淡蓝色的刀身闪着刺目的荧光,他轻吐出一口气,小腿猛得一踏,地面炸开,身体如同一支锐箭直刺而去。

    异魔挥手就打,七七在半空中左手猛击地面,整个人如同旋转的陀螺灵活一扭,险险得躲开,他右腿踏入地面站直身子,如闪电般挥出一击,爪子刀短短的刀身竟是挥出半米长的刀芒!怪物的左臂几乎被整个斩断,只剩下一截细细的血肉粘连。

    异魔吃痛,嘴里吐出一口腥臭的血液。

    在血液将要飙射到他脸上的时候,他腰身发力,整个人向后一仰,上半身砸向地面,随后一个鲤鱼打挺,双腿前踢,把怪人踢向半空。

    七七极其擅长近身缠斗,如闪电般迅捷的身影就是战场里最锋锐的那柄毒刺,一把最适合近身刺杀的匕首!

    胜利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