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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金毛认主

    这时油灯昏黄,灯影阑珊,刘子骥不动声色地布下了最后一把“空空套”,双眼看向了对面。

    大师兄已经连输了四把,早就怯了胆,他那手指头在空中打着圈儿,就是不敢落下来。众人都瞪圆眼珠,捏着一把汗,只等大师兄最后定夺,便要分出输赢。就在这万万紧要的关头,却忽然听闻一阵长啸,那啸声由远及近传入到“抱朴堂”内。大师兄,陶然等人闻声都是一惊,听这啸声绵绵不绝,真气充盈,显然是作啸之人内力极为深厚,而此时天色将明未明,几人又赌了一夜,都有些发懵,也不知是谁就叫了一声:“不好!掌门人回来了!”随即都是一阵荒乱,大师兄一把从地上抓起宝珠“美人儿”,也顾不得那铜钱“大将军”了,他轻呼一声道:“最后一把改日再赌。”和另外两人,三只猫儿似的一溜烟就去了。

    刘子骥和陶然这才想起来,一时贪玩,让里格丁望风的事全给忘了。他们三人急急忙忙将钱装进袋子里,一共是六袋,陶然分得三袋,刘子骥和里格丁两人得三袋,于是这三人也急急溜出“抱朴堂”来,抱着钱袋子飞跑,眨眼间都作了鸟兽散。

    刘子骥回到客堂,合衣倒下,一头脑全是“琥珀仙子”,此刻他又困又乏,不消不多时便沉沉入了梦乡。睡梦里,刘子骥飘飘忽忽,和“琥珀仙子”一同穿越飞行,那时真是高谈阔论,游玩了五湖四海,阅历的古今未来……补完瞌睡,已过午时。

    里格丁服侍刘子骥起床,等刘子骥洗漱完毕,里格丁说道:“刘哥,我看你睡得香,也没敢叫你起床,早饭就错过了。”

    刘子骥“哦”了一声道:“对了,昨夜好像是大陆掌门回来了,是吧?”

    里格丁笑道:“昨夜是听错了,是我齐师叔吐纳运功时,发作的啸声,慌乱之中,咱们却以为是掌门人回来了,弄得一场误会。对了,咱们赢的那些钱,我都已经藏好了。”

    刘子骥道:“钱的事你看着办。陶然怎么样呢?”

    里格丁笑道:“昨夜差点就赢下了那颗宝珠,后来给搅了局,把她气得不行……是了,今天早上她妹子家里头都来灵宝宫烧香,她跟着忙活去了,她还说了,过午要带着她妹子过来,要来看看咱们的狗呢,这个时辰,说话就要到了……”

    刘子骥哈哈笑道:“这个凶神,还有妹子?可别是夜叉上了岸?把咱们的狗给吓坏了!”

    里格丁也笑道:“也不是她亲妹子,是她们族里的什么亲戚来着?……”

    当即听窗外有人呵呵干笑了两声,只管叫嚷道:“好你们两根长舌,竟敢背后说是非,难道不知隔墙有耳?如今凶神、夜叉都索命来也!”立时“哐”的一声响,屋门是被这人踢开了。

    刘子骥和里格丁心里都叫“不好”齐声地笑道:“凶神来了!凶神来了!”果然看见陶然环抱着两手,凶神那般站在门框里。刘子骥急忙拿两眼透过陶然,往她身后去寻找那“夜叉”……

    却见门外只站着个俏生生的女孩儿,这女孩十六,七的年纪,着一身素裙,外罩绿绸衫儿,显得十分轻盈;这女孩儿一脸笑意,细眉乌漆,杏目莹莹;她双手自然下垂,落落大方,独个儿站在庭院里,也正往屋里看呢。

    刘子骥细看这人皮肤极是光洁,笑意极是透彻,站在那翠色的草地里,给阳光一照……九夏芙蓉映在了碧溪边上,天然带得一身,悦目怡心的亲和之力。刘子骥心想:“这女孩儿好美……”连忙起身来,迎了过去……那金毛狗很是好客,一溜烟儿,躲过了陶然,先行小跑到了门外,伏在那女孩儿裙边摇尾乞怜。刘子骥顺势挤开陶然,也跟了出去。

    陶然见刘子骥人和狗全都不来应她,一拍门匡框怒道:“果然是狗眼看人低,大爷偌大个人物,你们哥儿俩不曾看见么?”见狗和刘子骥还都不答应,便也只得转身出到了门外。

    门外这女孩儿手中拿了个小口袋,她从口袋中摸出几条肉干来,都喂了狗,然后俯下身去摸了几摸狗头,羡慕道:“真是好狗!”那金毛狗立时就如同得了圣旨,尾巴摇得风车叶子似的稠密,呜呜低鸣,又蹦又跳的,围着这女孩儿直打转。

    陶然笑道:“婉儿妹子,也怪了?这畜生偏生和你就亲热,我们这几个人喂养了它这些时候,也没见它这样高兴过。”

    女孩笑道:“姐姐,你定是凶了它,它怕了你,就不敢和你亲近,时时的躲你。”

    刘子骥和里格丁立刻“嘻嘻”地笑起来,均是想:“真是知姐莫若妹!”

    陶然陪笑道:“一时呵斥它两声嘛,是有的。”转头一指刘子骥道:“这位刘子骥便是狗主人,与我乃是生死弟兄,前番我向妹子讨要的衣服,便是送给他的了。”

    女孩轻轻笑道:“几身旧衣,委屈先生了。”蹲下身去搂住金毛狗,抚摸着狗头,又问刘子骥道:“先生,你这条狗真乖,叫个什么名字?”

    刘子骥道:“它叫‘西瓜’,其实也不是我的狗……”便将自己如何不是当世之人,如何穿越来的,这狗怎样跟随自己而来,如此这般,简要的又讲了一遍……

    陶然听罢嘲笑道:“刘兄弟,又来弄鬼,你说这事儿,我早和婉儿妹子讲过了,这些事儿明明都是神仙的故事,你偏要说成是你的事。我看你每日吃饭,睡觉,上茅房,哪儿冒出过半点仙气儿?婉儿妹子莫要信他的鬼话!”

    这叫婉儿的女孩笑盈盈地看了刘子骥一会儿,眨眨眼睛道:“嗯,我看刘先生是诚信之人,信得!”

    刘子骥心中一软,得意洋洋瞟了陶然一眼,转对这女孩儿报以微笑。

    女孩名叫陶婉儿,和陶然原是一族的亲戚,平素就爱养些小动物,什么兔儿,猫儿,蚕儿,雀儿的……因家族中时常与灵宝宫有些走动,她便也拜了大陆道人为师,浅浅的学习点拳脚功夫。如今听刘子骥讲述了这一番穿越经历,在当时社会情况里,她理所当然便要将这种事迹归为神仙,佛老之类。陶婉儿想了几想,笑道:“怪不得,这狗原来是一条仙狗。”

    刘子骥微微摇了摇头,心想:“解释不清。”看她甚为爱惜那狗,又念及自己携狗在这道宫中白吃白喝,大陆道人虽然不曾嫌弃,但总是有人心头不忿,不如将狗托付给这姑娘养着,也算皆大欢喜……随即说道:“陶姑娘若喜欢这狗,就送给姑娘。”

    陶婉儿笑道:“把这样好的狗送给我,先生不心疼吗?”

    刘子骥道:“目前我这个处境,也不适合养它,再说这道宫里头也缺些个油水儿,陶姑娘若是肯收留这狗,就是它的造化。再说了,看眼目前的情形,只怕这畜牲已经自作主张,认陶姑娘做主人了。”

    陶婉儿双手揽着狗颈,低首去看着那狗头,就笑而不语。

    几人站在庭院中又闲聊了一阵,稍时,过来一个家仆寻找陶婉儿,陶婉儿告辞,陶然便陪着陶婉儿往前面去。直慌得那金毛狗一溜小跑,紧紧跟在陶婉儿裙边,恰似前方有一车鸡腿等着它,竟忙乱得头也不曾回过来,瞟上一眼。

    刘子骥和里格丁互看了一看,压低了嗓门,齐对那狗骂道:“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