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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不修言行

    金毛狗自己认了陶婉儿作主人,自顾享福去了。

    只说刘子骥,自从在赌局上见到了“琥珀仙子”,得知“琥珀仙子”善能穿行时空,他“朝赏秦时月,暮宿铜雀台。如意仙光通微妙,穿行今古间……”因此,这仙子又被称为“引路仙”。刘子骥立时便如同溺水者看见了救命稻草,他将自己返回原属时空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宝物上了。刘子骥将绳套把戏,尽都传给了陶然,怂恿陶然快开赌局,一定要设法将“琥珀仙子”赢来手里。无奈大陆掌门已经返回到灵宝宫来,时机总是不合,加之大师兄庞多闻又起了戒心,偶有赌机,他却尽量找了借口避而不赌,如此,不知不觉晃浪间又过了数日,最后这一把却始终未能成赌,刘子骥心愿也就未能得遂。

    这日早饭过后,得了空子,陶然又要邀约大师兄继续赌局,大师兄却扯下个幌子,悄悄躲出灵宝宫去了。刘、陶、里三人怀揣铜钱一径追出灵宝宫去,在灵宝宫外绕了几圈四下里寻找大师兄,就是搜寻不见,却偏偏看着前方那小村村口,远远的,风中有一面“酒望子”舞得慌乱……陶然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她咽下了一口口水,笑骂道:“娘的!整日青菜面饼,面饼青菜,寡得大爷馋虫都从耳朵眼里往外钻,今儿大爷要好生吃些酒肉,压一压饥荒。”三人都笑,都称好,一溜烟来到那小村村口的酒肆前面,见酒肆内并无他客,三人大喜,快步进去,拉几个草敦子过来,坐在了窗子边上。

    陶然对那酒家吆喝一声:“一只肥鸡,可口的菜蔬、腊肉选几盘,大碗水酒只管筛来。”

    那店家认得陶然,连称“陶爷”,诺然陪笑,百般殷勤,无不听命,当下选了肥好的呈在矮几上,一并送将上来。三人也不谦让,先是一顿风卷残云,再行几回推杯换盏,豪不可挡。刘子骥和里格丁哪里是陶然的对手?用不多时,已经是酒足饭饱,昏头昏脑,靠在墙上就眯过去了。

    陶然见他们二人招架不起,甚觉无趣,独个儿凭窗自饮。她端着酒碗往外打看,只见大路上远远的走来一个青袍僧人,这人越走越近,近到一箭之地,这才看清,来人眉清目秀,高挑身材,低着个头只管往前走呢。陶然大喜,原来是修竹庵的小尼姑,叫做明慧的,自己曾经和这小尼颇识得几面,就忙地叫了声:“明慧小师傅!”放下手里的酒碗,起身即追出去相见。

    明慧正行走,忽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名字,顿了一下脚步,见是陶然从酒肆里快步出来,她也就不去理会,加紧脚步自顾向前方快走。陶然急冲几步,绕过明慧,拦住她的去路,笑道:“明慧小师傅,我是陶然,你不认得我了吗?咱们在灵宝宫见过。”

    明慧见躲不过了,只得合十念佛,低低地称声:“陶师姐。”双目却是近近看在地下,也不敢与陶然对视,脸上“倏”的,就红了两块。

    陶然瞪圆眼晴笑道:“明慧妹子,这酒家里面有上好的肥鸡、腊肉,甚是解馋,不如我请妹子去用些?咱们坐着说一会儿话。”

    明慧小声道:“我守斋,陶师姐请自己去用。”

    陶然笑道:“你师父又不在,天知地知,你怕个什么?”

    明慧便侧过身子,退让几步,绕开了再走。陶然却赶步上前,又堵住了明慧的去路。陶然伸手一挡,一断一续地调笑道:“明慧妹子,虽说你学佛,我修道,咱们不是一个祖宗……可大家都是出家人,出家人嘛……究竟还是一家人。好……好妹子……你怎么这……这样生分?……”说着递出手来,便要去牵明慧的手……

    明慧又急忙退着向后,她手上一面推让,口中一面分辨,一退就退到了大路边上,已经无路可退了。明慧急得大声说道:“陶师姐,我……我真的不敢开荤,你让我走吧!”恰恰路边有一丛花儿正在怒放,明慧这一退,也刚巧退在了花丛一旁,那些天然自放的花儿与这青春小尼互衬,相得益彰……正经是,人脱俗,花娇艳,别是一番风光惹人羡……

    陶然猛一伸手,早将花儿抓下一枝来,她将花儿放在嘴唇边上,“啵”地亲了一口,大声笑道:“好……香!妹子……也来亲……亲上一口……”

    明慧急得挣扎到几步开外,甩脱了陶然只顾快走。陶然给微风一吹,酒劲上了头,脸皮就比不得寻常时间那般厚了,只管笑嬉嬉地追在明慧身边,一面出言戏弄,一边拉拉扯扯地就跟着去了……

    刘子骥和里格丁喝多了酒,两人靠在墙边只管酣睡,对于陶然这事儿却一无所知。在酒肆内睡了良久,两人恍恍惚惚中,忽然就听见一个十分洪亮的嗓音,嗡声嗡气地问道:“店家,可有好酒好肉?和尚我赶路,走得乏了,尽管拿些酒肉出来。”

    又听见那店家在门外笑着回答道:“圣僧,快请进!小店正好有肥鸡、大鹅,就等着圣僧前来超度呢!”

    门前便是“咚”的一声响动,似有重物在地上一顿。门帘掀开,只见是一个大和尚头一低,将右手上一条大禅杖往前一送,迈步走了进来。那店家跟在和尚身后,大声吆喝道:“娃儿他娘,还不快些,过来给圣僧备菜筛酒!”

    大和尚将禅杖随墙靠住,拣了西墙边上最大的一面草蒲团来,盘腿坐下。

    刘子骥和里格丁见这大和尚身形十分魁梧,着一身袈裟僧裤,胸前还挂着串念珠子。再看这和尚高鼻深目,双睛又大又圆,他一大卷的络腮黑须,浓密得遮住了下颌。此僧头上虽然已现谢顶,但还是剩下了半头卷发围在脑后,又看他神情不怒而威,实颇有了几分佛祖金刚座下,抬座力士的气度。

    此时店家已经端了矮几上来,矮几上呈有一只肥鸡一只肥鹅,那店家的婆娘也提了酒瓮跟着过来,她左手将碗放在矮几上,双手将酒碗满满的斟了,顺手将酒瓮子放在地上,就转身走出去了。店家笑脸迎道:“圣僧还要什么吃的尽管吩咐。”

    大和尚摆了摆手,自顾扯下半片肥鸡吃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