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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坠马失魂

    这天早上,刘子骥坐在茅屋边上消遣,胡乱看着山羊吃草,想起陶然被逐出了灵宝宫,然而“琥珀仙子”仍在灵宝宫内……不禁十分烦心。因为刘子骥并不知道陶然已经将“琥珀仙子”弄到了手里。刘子骥思虑起来:“那日‘守拙楼’大乱,大师兄庞多闻和陶然彻底翻了脸面,如今庞多闻再无顾忌,他若一直避而不赌,自己又没有了陶然相助,也就奈何这大师兄不得……然而这最后一把不能成赌,自己就没有机会得到‘琥珀仙子’。传说中,‘琥珀仙子’~~朝赏秦时月,暮宿铜雀台,如意仙光通微妙,穿行今古间。此物,是目前唯一有可能,把自己送回原属时空的宝物,自己怎样才能得了那个宝物呢?”……正自烦心出神,就见路上过来了一套车马。

    车夫在前,牵着马匹行走,陶婉儿和小丫头绿菊,坐在车上搂着金毛狗四下张望。刘子骥见状,忙的喊了声“陶然!”自己就先迎了过去。车停住,陶婉儿双手轻轻一撑,笑盈盈地从坐的那堆粮食袋子上跳了下来,陶婉儿道:“先生,我送些粮食和衣物过来。”

    刘子骥笑道:“陶姑娘真是守信,这么快就送过来了?”

    陶婉儿微微一笑,让车夫将粮食搬进茅屋去,然后打发车夫先回了,自己则要和小丫头绿菊留下来玩耍。

    陶然大喜,立刻牵了马匹过来,教陶婉儿骑马。陶婉儿跟随大陆道人学过武艺,身上有些浅浅的功夫,学骑马也还学得快,她骑了一阵,已经可以骑马在荒田里奔跑起来。

    陶然带着陶婉儿,将马往荒田的东面跑去。这荒田东面边界是一条野河,约摸四、五丈宽,河水清澈,水流悠缓。陶然见河中鱼儿成群结队出没,倏来忽往,顿时就高了兴致。她让陶婉儿先慢慢练习着,自己却打马往“放菊坡”那方去了,要去邀约陶渊明拿上钓竿鱼线,前来钓鱼……

    陶婉儿独自在荒田里练习骑马,不想这荒田因日久无人侍弄,已然滋生出许多虫兽来。那马在行走间,无意中就踏到了一条毒蛇。毒蛇受惊,返头就是一口,咬在那马足上,那马就惊了,它前足腾空,后腿直立,猛一用力,就将陶婉儿从背上掀落下来……

    陶婉儿跌落在地,右足刚好磕在那毒蛇尾部,那毒蛇吃痛,返身又是一口,正咬中陶婉儿足踝……那蛇也着实是受到了惊吓,一溜烟钻入草丛去就没了踪影……

    刘子骥远远地听得一声马嘶,转头正见陶婉儿从马背上跌落在地。他叫声不好,急忙向那方奔跑过去,跑到近前,只见陶婉儿双手捧足,坐在地上,右足踝上有两个殷红的出血点儿。

    陶婉儿道:“我被蛇咬了,蛇还在草丛里,刘先生自己也当心些。”

    刘子骥见陶婉儿足踝处已肿得好高,想来这蛇毒性剧大,生死之间已容不得分毫迟疑,立刻伏下身去,不容分说按住陶婉儿右腿,在那蛇咬的伤口上猛吸起来……

    过不多时,里格丁已将陶渊明和陶然呼叫过来。此时蛇毒在陶婉儿身上,已经慢慢扩散开去,只见陶婉儿脸色苍白,神志模糊。她全身一阵剧烈的颤抖,豆大的汗珠,便顺着她额头刷刷地滚落下来。

    陶然见刘子骥两唇肿得奇高,不由得脱口叫道:“刘兄弟……你的嘴……你也中了毒了!”

    原来蛇毒有个特性:毒液必须进入人的血液里,才能使人中毒。一般情形下,正常人用口帮人吸吮蛇伤,并不至于中毒,除非这人口中有伤口,蛇毒经这伤口进入人体血液,在人体内循环,才会令施救者中毒。刘子骥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所以在吸毒时,就不免胆大莽撞了一些。由于当时事发紧急,他奔跑过来时在荒田里摔了一跤,已将口里摔破出了血,他慌乱中自己受伤却浑然不觉,后来替陶婉儿吸出蛇毒,不知不觉他自己也就中了剧毒。

    众人七手八脚将陶婉儿抬进茅屋里,刘子骥徒步跟了回去,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神志渐渐模糊起来……

    过了良久,刘子骥只觉浑身上下,一阵剧烈的疼痛,这种疼痛平生从未经历,随即看见自己只是个婴儿,被捧在一双手掌中……转瞬间,同时看见了好几个自己……自己正走出学校门口……小学校门……中学校门……大学校门。数个不同年龄的自己,或与同学追逐打闹……或是跟同学争论谈话……或者一人甩手独行……片刻又来到了哀牢山上……黑夜帷幕里,只见那对巨人在华光中携手而行……那女子……好熟悉……她回过头来……只冲着天马嫣然一笑……和风抚百花……繁星烁天河……

    疼痛感一瞬间,完全消失了……一心灵的安详……全宇宙的宁静……

    刘子骥身上越来越轻,就飘了起来……见陶婉儿也浮在空中往下看着……刘子骥看见自己躺在下面,躺在茅屋里,就躺在陶婉儿的旁边……陶渊明围着躺下“那两个人”……转过来……转过去……里格丁端着水盆……进进……出出……陶然……纵马……狂奔……飞也似的……远远去……

    随即又是一片无尽的黑暗……黑暗深处……遥遥……亮起一片光明云……光慢慢向这方靠近……感觉到……这光充满了吸引力……圣洁又宽容,温暖又贴心……灵和光一体,是全心全意的爱……刘子骥,回到一片光明中……穿过了光的隧道……

    一阵天音,飘散过来,这音乐又轻又渺,似为灵魂沐浴的甘露……刘子骥站在一片草地上……看见陶婉儿笑盈盈站在荷塘边……一切事物,都笼罩着一层柔柔的余晖……如同经历整世的风霜后,终于推开了家门……

    刘子骥向陶婉儿走去,冲陶婉儿笑,陶婉儿也冲他笑,两人并排站在荷塘边上,一齐欣赏美景……眼见得风动荷塘,细波粼粼,莲叶翩然,荷花疏影,忽地里,那荷塘中心处,却高高卷起来一道透明的水旋,渐渐将两人囫囵个吸了进去……

    此时,陶然打马一路狂奔,已经赶到了灵宝宫。她被逐出师门后,大陆掌门不允许她再踏入灵宝宫一步,此刻来了两个小道士劝阻陶然,不让她进去。大师兄庞多闻听说陶然来了,率领一众小道士出来,就将陶然堵在了山门外。陶然好说歹说,众道士就是不让她进去,陶然大怒,飞脚踢翻了两个道士“锵”的一声抽出刀来,往里就闯。

    众道士不敢放行,各执兵刃,跟着随庞多闻,纷纷地上前围堵陶然,众人将陶然围在当中,一时刀剑相击,就乱斗在了一起……

    陶然的武功和这群小道士相比,原是要高出一头,但小道士人多,一拥而上,双方一时也难分高低。陶然心中焦急,心想:“臭道士太多!片刻之间只怕打是打不进去,那边两条人命却是耽搁不起。”于是扯开了嗓子,一边斗一边天大声地叫嚷:“大陆掌门!人命关天!求赐见一面!……掌门师父!人命关天!请你赐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