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彩儿身世惹人怜
韩敬戍将那姑娘放倒在车厢里，继续赶车上路，而我则在车后照顾着。
我一只手扶起那位姑娘的头，另一只手拿过水壶，将水小心喂进她的嘴里，然后又将丝帕打湿，为她擦去面颊上伤口的污渍，以防感染。
这时，那位姑娘的手臂突然动了一下，想必是我洗伤口时不小心弄疼她了，我顺着她的手臂看去，就见那破碎的袖口处隐约遮掩着一些红斑，我好奇地抬起那姑娘的手臂，将她的袖子层层卷起，可眼前的一切顿时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的手臂上哪里是什么红斑，而是密密麻麻的条状伤痕，每道伤痕足有两公分宽，有的地方已经结痂，有的地方刚刚长出粉色的新肉，还有的地方伤口溃烂成紫黑色，新伤与旧伤重重交叠，让人触目惊心。我突然感到一阵难受，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翻涌，顷刻间冲上喉头，我努力强忍，却无济于事，最终对着车外一阵呕吐。
韩敬戍听见声音，赶紧跳到车厢里扶住我，问道：“你怎么了？”
“她……她的手臂……”我用手指了指那姑娘的手臂。
韩敬戍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那姑娘满目疮痍的手臂，顿时蹙起了眉头。
“她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谁这么残忍，竟然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毒手。”我捂着胸口，难过地说道。
“看情形，这位姑娘的伤像是被人长期殴打所致，你无需太过担心，等到了前方的客栈，我们立即为她寻位大夫来。”韩敬戍安慰我道。
“嗯。”我点头。
就在这时，那位姑娘醒了。她慢慢地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我们。
“姑娘，你醒了！”我说。
“你们是谁？”那位姑娘显得十分惊警，挣扎着想要起身。
我赶紧阻拦道：“你忘了，之前你被三个大汉追杀，是我们救了你。姑娘请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那位姑娘看着我温和的眼神，犹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冲着我们说道：“多谢二位公子的搭救。”
“不妨事。”我回答，“姑娘伤势较重，等到了前方的客栈，我们会请个大夫为你诊治。”
一听到这句话，那位姑娘的反应突然变大，“不必了，你们不用管我，就让我在此处下车吧。”
“为什么？你受了伤，不治疗怎么行？”我不解地问道。
“不必管我，我要下车。”那姑娘说着又要挣扎着下车，我赶紧拉住她，那姑娘却回头对我说道：“男女有别，请公子自重。”我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女扮男装，赶紧松开了手。
“姑娘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韩敬戍开口问道。
那姑娘上下打量着我们，似乎在猜测着我们的身份，随后说道：“小女子十分感激二位公子的救命之恩，但是小女子自有要去的地方，希望二位公子不要阻拦。”
“你是不是害怕回到锦阳城？”我终于忍不住，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那姑娘一愣，双唇有些发颤，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你们……”
“你是锦阳府太守大人的小妾，因为犯了家规，私逃出府，所以才被那三个大汉追杀的，是不是？”我逼问着她。
“你们……你们怎么会知道？”那姑娘显得很是吃惊与紧张。
“那三个家奴什么都说了。”韩敬戍回答。
“你到底犯了什么家规，竟然要私逃出府，还要三个大汉来捉你回去，你手臂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我问。
“我……”听我这么一说，那姑娘不自觉地将手掌捂上自己的手臂，神情凄楚地垂下头去，待到再抬头时，她的双眼已然泛红，噙满了闪烁的泪花。“你们说得没错，我是害怕回到锦阳城，回去我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小女子恳请二位公子就此放我一条生路吧。”说着，一滴晶莹的泪珠自她眼眶里陡然滴下。
我茫然地抬头看向韩敬戍，他表情凝重地看着那位姑娘，说道：“姑娘请放心，你有何冤屈尽管说出来，我们自有办法保你周全。”
“真的？”那姑娘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她摇摇头，无奈地说道：“二位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宋大人财大势广，又是一州之首，听说他在朝廷里还有靠山，谁都奈何不了他，更何况是无财无势的百姓。在锦阳城，只要是他看中的东西，无论是物还是人，他总能想方设法地得到手。”
“你是否也是如此被那个宋大人纳为小妾的？”我问。
“我？”那位姑娘突然显得有些绝望，她神情哀怨，似乎触到了她的伤心事。她声音哽咽，向着我们戚戚道来：“我名唤彩儿，自幼家境贫寒，我十岁那年，家中发生了变故，父亲突然身患重病，卧床不起，母亲又有年幼的弟妹需要照顾，无奈之下，我只有将自己卖身到‘玲珑院’做丫头，用卖身的银两接济家里。在‘玲珑院’，我只是一名青衣小厮，动不动就要吃大仆人的骂，挨丫环老妈子的打，吃尽了苦头。但随着年纪的增长，我的容貌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周遭的人都说我容颜清丽，姿色秀美，于是‘玲珑院’的妈妈们有意训练我作‘瘦马’，开始教我弹琴吹xiao，吟诗写字，画画下棋。”
“‘瘦马’是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就是，就是供达官贵人、巨贾盐商们纳妾淫乐的女子。”彩儿悲凉地说道。“我们由牙婆领着，像货物一样被他们挑来拣去。一旦被选中，就要忍受非人的待遇，如牲口般被人折磨，待到我们被那些官人富贾们玩腻了，他们就像扔张烂席子一样将我们抛弃，又或者是彼此间交换妾室。我本被锦阳城一位盐商买下，后来这位盐商为了巴结宋大人，免去认窝时需要交纳的巨额银两，于是将我作为礼物送给宋大人为妾。名义上，我是宋大人的妾室，实际上我就是任人淫亵的工具，宋大人父子俩经常同时对我施暴，以至于我遍体鳞伤。”说到这，彩儿突然痛哭起来。
我愤怒到极点，但也只能强压住怒火，扶着彩儿孱弱的肩头，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真是岂有此理，堂堂一名太守，身为一州百姓的衣食父母，竟然如此丧尽天良，荒淫不堪。”韩敬戍怒斥道。
“彩儿，那你又是犯了什么家规，以至于要私逃出府？”我问道。
“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了宋大人的一本账本，上面记录着很多朝廷拨下的各种粮款以及每一笔粮款调拨的来龙去脉。我发现宋大人对每一笔粮款都有私自苛扣，再将剩余的部分拨给各知县衙门。我隐约感到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赶紧将账本放了回去，却因为太过紧张，不小心打碎了宋大人最喜爱的古董花瓶，以至于被大人责罚，他命人将我囚禁在柴房中，每天鞭打折磨，好在太守府有个家奴对我有意，他不忍心看我被太守父子摧残，私自将我偷放出来，我才得以逃脱宋太守的魔掌。”
“真是太恶劣了，简直就是卑鄙无耻下流。”我愤怒道，“彩儿姑娘你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现在我们首要的事情便是找家客栈将你安置，然后请大夫来为你医治伤口，否则会留下遗患的。”
“公子，你真是个大好人。”彩儿感动流涕。
“哎，其实我不是什么公子，我和你一样，都是女儿身。”我说。
“真的？”彩儿眼睛一亮，捉住我的双手说道：“彩儿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我们三人又在路上行驶了一段路程，待到下一个客栈，我们将彩儿安置，我负责为她沐浴更衣，韩敬戍则负责出去找大夫。
我为彩儿打好洗澡水，替她脱去衣衫，却在看到她身体的那一刻忍不住流下泪来，她的身体和她的手臂一样布满了被抽打的痕迹，原本应该是娇嫩雪白的肌肤，可是在长期的暴力疟行下，她那还不算成年的身体却早已出现老态。
我含着泪为她轻轻擦拭身体，可每擦一下，对彩儿都是严峻的考验，她紧咬住双唇，坚强地忍着疼痛，而我却无论如何也擦不下去手，只能草草作罢。
我为彩儿换上干净的衣服，又为她将头发梳好，清洗整洁后的彩儿果然变了一个样，她的模样清丽可人，明眸善睐，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只是那满身的伤疤泄露了她悲惨的命运。
大夫为彩儿开了几服药，又为她调配了一些药膏，只需每日按时服用，并敷上药膏，内外兼治，无需太多时日便可痊愈，唯一无法治愈的便是那永久的疤痕。对于这一点，彩儿倒看得挺开，她说能够捡回性命就已经算是很幸运了，留下一些疤痕又算得了什么呢。
入夜时分，彩儿已经安然睡下，略带鼾声。也许这是她为“瘦马”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吧。
只要一想起她的悲惨身世，我的心便会隐隐作痛，第一次，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看到如此丑陋的事情，我的心情无法平复，一个人来到院子里散心。
皓月当空，月光清透如水，将整个小院子照得清亮。我坐在石凳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暗自嗟叹，想想自己真是走运，一朝穿越到这个不知什么朝代的鬼地方，让我当上了富家小姐，后来因为家族的利益需要牺牲我的幸福进行商业联姻，可我终究还是逃了出来，误打误撞地遇见个王爷，与他一起经历过两次刺杀，每次都侥幸地度险，虽说这一路上也多有凶险，但不管怎样，总比同样身为女人的彩儿要幸运得多，真是印证了那句“同人不同命”的说法。
想到这里，我兀自长叹了一口气。
“面对如此良辰好景，为何还要唉声叹气？”韩敬戍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回过头，发现他正斜倚着门柱，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有心情笑得出来。”
韩敬戍走到我身边坐下，看着我道：“又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何必愁眉苦脸的。”
“可是，只要一想起彩儿姑娘的身世遭遇，我就怎么也笑不起来，你说，我们要如何帮助她逃离厄运？”
“这个自然有办法。”韩敬戍胸有成竹地说。
“什么办法？”我的眼睛突然一亮。
“你忘了彩儿姑娘说过的话吗？她说宋太守有一本账本，记录了朝廷每一笔粮款调拨的来龙去脉，只要我们拿到了这本账本，很多事情自然会出现转机。”
“可是这本账本放在哪里没人会知道，彩儿姑娘也是误打误撞才发现的。”
“所以我们两个要想办法混进太守府，找到这本账本，作为铲除大势力的一样证据。”
“大势力？怎么会和大势力有关？”
“这个我日后再找机会告诉你，目前我们要做的第一步便是混进太守府。”
我一只手扶起那位姑娘的头，另一只手拿过水壶，将水小心喂进她的嘴里，然后又将丝帕打湿，为她擦去面颊上伤口的污渍，以防感染。
这时，那位姑娘的手臂突然动了一下，想必是我洗伤口时不小心弄疼她了，我顺着她的手臂看去，就见那破碎的袖口处隐约遮掩着一些红斑，我好奇地抬起那姑娘的手臂，将她的袖子层层卷起，可眼前的一切顿时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的手臂上哪里是什么红斑，而是密密麻麻的条状伤痕，每道伤痕足有两公分宽，有的地方已经结痂，有的地方刚刚长出粉色的新肉，还有的地方伤口溃烂成紫黑色，新伤与旧伤重重交叠，让人触目惊心。我突然感到一阵难受，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翻涌，顷刻间冲上喉头，我努力强忍，却无济于事，最终对着车外一阵呕吐。
韩敬戍听见声音，赶紧跳到车厢里扶住我，问道：“你怎么了？”
“她……她的手臂……”我用手指了指那姑娘的手臂。
韩敬戍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那姑娘满目疮痍的手臂，顿时蹙起了眉头。
“她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谁这么残忍，竟然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毒手。”我捂着胸口，难过地说道。
“看情形，这位姑娘的伤像是被人长期殴打所致，你无需太过担心，等到了前方的客栈，我们立即为她寻位大夫来。”韩敬戍安慰我道。
“嗯。”我点头。
就在这时，那位姑娘醒了。她慢慢地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我们。
“姑娘，你醒了！”我说。
“你们是谁？”那位姑娘显得十分惊警，挣扎着想要起身。
我赶紧阻拦道：“你忘了，之前你被三个大汉追杀，是我们救了你。姑娘请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那位姑娘看着我温和的眼神，犹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冲着我们说道：“多谢二位公子的搭救。”
“不妨事。”我回答，“姑娘伤势较重，等到了前方的客栈，我们会请个大夫为你诊治。”
一听到这句话，那位姑娘的反应突然变大，“不必了，你们不用管我，就让我在此处下车吧。”
“为什么？你受了伤，不治疗怎么行？”我不解地问道。
“不必管我，我要下车。”那姑娘说着又要挣扎着下车，我赶紧拉住她，那姑娘却回头对我说道：“男女有别，请公子自重。”我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女扮男装，赶紧松开了手。
“姑娘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韩敬戍开口问道。
那姑娘上下打量着我们，似乎在猜测着我们的身份，随后说道：“小女子十分感激二位公子的救命之恩，但是小女子自有要去的地方，希望二位公子不要阻拦。”
“你是不是害怕回到锦阳城？”我终于忍不住，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那姑娘一愣，双唇有些发颤，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你们……”
“你是锦阳府太守大人的小妾，因为犯了家规，私逃出府，所以才被那三个大汉追杀的，是不是？”我逼问着她。
“你们……你们怎么会知道？”那姑娘显得很是吃惊与紧张。
“那三个家奴什么都说了。”韩敬戍回答。
“你到底犯了什么家规，竟然要私逃出府，还要三个大汉来捉你回去，你手臂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我问。
“我……”听我这么一说，那姑娘不自觉地将手掌捂上自己的手臂，神情凄楚地垂下头去，待到再抬头时，她的双眼已然泛红，噙满了闪烁的泪花。“你们说得没错，我是害怕回到锦阳城，回去我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小女子恳请二位公子就此放我一条生路吧。”说着，一滴晶莹的泪珠自她眼眶里陡然滴下。
我茫然地抬头看向韩敬戍，他表情凝重地看着那位姑娘，说道：“姑娘请放心，你有何冤屈尽管说出来，我们自有办法保你周全。”
“真的？”那姑娘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她摇摇头，无奈地说道：“二位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宋大人财大势广，又是一州之首，听说他在朝廷里还有靠山，谁都奈何不了他，更何况是无财无势的百姓。在锦阳城，只要是他看中的东西，无论是物还是人，他总能想方设法地得到手。”
“你是否也是如此被那个宋大人纳为小妾的？”我问。
“我？”那位姑娘突然显得有些绝望，她神情哀怨，似乎触到了她的伤心事。她声音哽咽，向着我们戚戚道来：“我名唤彩儿，自幼家境贫寒，我十岁那年，家中发生了变故，父亲突然身患重病，卧床不起，母亲又有年幼的弟妹需要照顾，无奈之下，我只有将自己卖身到‘玲珑院’做丫头，用卖身的银两接济家里。在‘玲珑院’，我只是一名青衣小厮，动不动就要吃大仆人的骂，挨丫环老妈子的打，吃尽了苦头。但随着年纪的增长，我的容貌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周遭的人都说我容颜清丽，姿色秀美，于是‘玲珑院’的妈妈们有意训练我作‘瘦马’，开始教我弹琴吹xiao，吟诗写字，画画下棋。”
“‘瘦马’是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就是，就是供达官贵人、巨贾盐商们纳妾淫乐的女子。”彩儿悲凉地说道。“我们由牙婆领着，像货物一样被他们挑来拣去。一旦被选中，就要忍受非人的待遇，如牲口般被人折磨，待到我们被那些官人富贾们玩腻了，他们就像扔张烂席子一样将我们抛弃，又或者是彼此间交换妾室。我本被锦阳城一位盐商买下，后来这位盐商为了巴结宋大人，免去认窝时需要交纳的巨额银两，于是将我作为礼物送给宋大人为妾。名义上，我是宋大人的妾室，实际上我就是任人淫亵的工具，宋大人父子俩经常同时对我施暴，以至于我遍体鳞伤。”说到这，彩儿突然痛哭起来。
我愤怒到极点，但也只能强压住怒火，扶着彩儿孱弱的肩头，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真是岂有此理，堂堂一名太守，身为一州百姓的衣食父母，竟然如此丧尽天良，荒淫不堪。”韩敬戍怒斥道。
“彩儿，那你又是犯了什么家规，以至于要私逃出府？”我问道。
“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了宋大人的一本账本，上面记录着很多朝廷拨下的各种粮款以及每一笔粮款调拨的来龙去脉。我发现宋大人对每一笔粮款都有私自苛扣，再将剩余的部分拨给各知县衙门。我隐约感到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赶紧将账本放了回去，却因为太过紧张，不小心打碎了宋大人最喜爱的古董花瓶，以至于被大人责罚，他命人将我囚禁在柴房中，每天鞭打折磨，好在太守府有个家奴对我有意，他不忍心看我被太守父子摧残，私自将我偷放出来，我才得以逃脱宋太守的魔掌。”
“真是太恶劣了，简直就是卑鄙无耻下流。”我愤怒道，“彩儿姑娘你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现在我们首要的事情便是找家客栈将你安置，然后请大夫来为你医治伤口，否则会留下遗患的。”
“公子，你真是个大好人。”彩儿感动流涕。
“哎，其实我不是什么公子，我和你一样，都是女儿身。”我说。
“真的？”彩儿眼睛一亮，捉住我的双手说道：“彩儿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我们三人又在路上行驶了一段路程，待到下一个客栈，我们将彩儿安置，我负责为她沐浴更衣，韩敬戍则负责出去找大夫。
我为彩儿打好洗澡水，替她脱去衣衫，却在看到她身体的那一刻忍不住流下泪来，她的身体和她的手臂一样布满了被抽打的痕迹，原本应该是娇嫩雪白的肌肤，可是在长期的暴力疟行下，她那还不算成年的身体却早已出现老态。
我含着泪为她轻轻擦拭身体，可每擦一下，对彩儿都是严峻的考验，她紧咬住双唇，坚强地忍着疼痛，而我却无论如何也擦不下去手，只能草草作罢。
我为彩儿换上干净的衣服，又为她将头发梳好，清洗整洁后的彩儿果然变了一个样，她的模样清丽可人，明眸善睐，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只是那满身的伤疤泄露了她悲惨的命运。
大夫为彩儿开了几服药，又为她调配了一些药膏，只需每日按时服用，并敷上药膏，内外兼治，无需太多时日便可痊愈，唯一无法治愈的便是那永久的疤痕。对于这一点，彩儿倒看得挺开，她说能够捡回性命就已经算是很幸运了，留下一些疤痕又算得了什么呢。
入夜时分，彩儿已经安然睡下，略带鼾声。也许这是她为“瘦马”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吧。
只要一想起她的悲惨身世，我的心便会隐隐作痛，第一次，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看到如此丑陋的事情，我的心情无法平复，一个人来到院子里散心。
皓月当空，月光清透如水，将整个小院子照得清亮。我坐在石凳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暗自嗟叹，想想自己真是走运，一朝穿越到这个不知什么朝代的鬼地方，让我当上了富家小姐，后来因为家族的利益需要牺牲我的幸福进行商业联姻，可我终究还是逃了出来，误打误撞地遇见个王爷，与他一起经历过两次刺杀，每次都侥幸地度险，虽说这一路上也多有凶险，但不管怎样，总比同样身为女人的彩儿要幸运得多，真是印证了那句“同人不同命”的说法。
想到这里，我兀自长叹了一口气。
“面对如此良辰好景，为何还要唉声叹气？”韩敬戍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回过头，发现他正斜倚着门柱，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有心情笑得出来。”
韩敬戍走到我身边坐下，看着我道：“又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何必愁眉苦脸的。”
“可是，只要一想起彩儿姑娘的身世遭遇，我就怎么也笑不起来，你说，我们要如何帮助她逃离厄运？”
“这个自然有办法。”韩敬戍胸有成竹地说。
“什么办法？”我的眼睛突然一亮。
“你忘了彩儿姑娘说过的话吗？她说宋太守有一本账本，记录了朝廷每一笔粮款调拨的来龙去脉，只要我们拿到了这本账本，很多事情自然会出现转机。”
“可是这本账本放在哪里没人会知道，彩儿姑娘也是误打误撞才发现的。”
“所以我们两个要想办法混进太守府，找到这本账本，作为铲除大势力的一样证据。”
“大势力？怎么会和大势力有关？”
“这个我日后再找机会告诉你，目前我们要做的第一步便是混进太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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