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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姊妹情深意难辨

    平平淡淡地又过了些时日,突然有一天从宫中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丞相胡闾的府中因为窝藏有大批的刀枪甲盾,欲挑战至高无上的君威,有篡位谋反之意。不仅如此,朝廷还调查出胡闾与淮阳李阀暗中勾结,讹诈国家物资,以及胡闾收受多方贿赂的证据来,欺君犯上,大逆不道,皇帝下旨,抄其全家,灭其九族,而那些盘根错节庇荫在胡闾麾下的一干大小官员们,也因为与胡闾的裙带关系,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革职的革职,无一幸免。至此,权倾朝野的一代大奸臣就这样以摧枯拉朽之势被彻底消灭干净。

    据说抄丞相府的时候,现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丞相府不仅气势非凡,富丽奢华,还堆积了如山一般的黄金白银和不计其数的奇珍异宝。皇帝闻之,下令将这些钱资全部收归国库,用来兴修水利,安得广厦,为民所用,得到了普天下百姓的一片赞扬之声。这不禁让我联想到“和珅跌倒,嘉庆吃饱”的话来。皇帝为此大设庆功宴,宴请功臣三天三夜。

    就在举国欢庆一代奸臣倒台之际,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老实说,胡闾倒台的速度之快,来势之猛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看不明白,之前那些苦苦追寻的消失的证据怎么会在突然之间重新出现了呢,感觉像是在捉迷藏。

    我将自己的满心疑虑讲给韩敬戍听,他却说我想得太多了,胡闾倒台是即成的事实,其倒台过程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的每一步要如何走,旧的势力垮了,新的势力要如何树立和分布,这才是最重要的。想想他的话也有道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再来斟酌也没多大意义,也许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吧。

    这一日,我在花园里闲逛,远远便看见刚回府的慕云中,自从那日他为我送来杞子***糕后,我便没再见过他,平时不见面倒也不觉得什么,今日见了他,反倒有些挂念起来。

    “王爷!”我叫住了慕云中,希望可以和他闲聊几句。

    慕云中的目光随即看了过来,见到是我,他便迈开大步向我走来。

    “王爷,飞燕都好些日子不见你了,还挺想你的。”我半正经半开玩笑地说道。

    慕云中朝我温柔地笑笑:“你真的有想我吗?”

    他这么正儿八经地一问,我反而不敢肯定地回答了,于是岔开话题道:“王爷这些天都去哪儿了?”

    “胡氏虽然倒台,但仍留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皇上又因为敏贵妃的病情,无心打理朝政,这些日子只好由我和白御史代劳了。”

    “敏心姐姐怎么了?”

    “听说她驮胎不稳,害喜得厉害,却又拒绝任何人的探访,即便是皇上,她也一样拒之门外,不知是何道理。”

    “那皇帝哥哥就宁愿呆在门外,不进去探望一下吗?”

    “皇上开始也很不悦,但因为疼爱敏贵妃,担心硬来会动了她的胎气,到后来也不勉强了,只是命太医加强看护。”

    我虽然没有怀孕的经历,但也知道怀孕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记得以前,住我隔壁家的姐姐在怀孕的日子里,不仅身形肥胖浮肿,脸上发满痘痘和黄褐斑,还经常抱着个小桶呕吐,比起她未婚时候的模样,的确走样了许多。我想,白敏心一定是担心皇帝在看见自己变丑的模样后会变心,才大胆地将皇帝拒之门外吧。

    我和白敏心好歹也是姊妹一场,上一次因为我的失言惹得她很是不快,触动了孕期的情绪,不知道对胎儿是否有影响,这一次,我说什么都得去探望照顾病中的她。

    在进宫之前,我特意走访了几家京城里有名的老字号药铺,向老郎中们咨询了一些保胎养气的方子,抓了些药材,亲自下厨,为白敏心熬炖了药膳和补汤。

    来到白敏心的寝宫前,我让门口的侍卫代为通传禀告,自己则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白敏心会见我吗?她是否还在生我的气?她连皇帝都可以拒绝,更何况是我。

    我正担心着呢,这时就看见侍卫跑出来回话,说贵妃娘娘传我入内相见。

    我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欣喜,没想到白敏心居然肯见我,看来她已经不生我的气了。于是我拎着一篮子药膳和补汤,跟随着侍卫,向白敏心的卧房走去。

    凤榻之上,白敏心虚弱地斜倚在床头,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便侧过头来,朝我苍白的一笑道:“妹妹来了。”笑容是那样的无力和勉强,一点儿都不像单纯的妊娠反应那么简单。

    我走到白敏心的床榻边坐下,近距离地观察她,她看上去颜容惨淡,面无血色,精神疲乏,像大病中的绝望患者,毫无生机可言。我忍不住将她的掌心覆上我的手背,她的掌心冰凉,我要很用力才能感觉到她掌心的一丝温热,我不由得心头一惊,问道:“姐姐,你怎么了?好像病得不轻。”

    “我没事,只是害喜得厉害,妹妹千万不要听外面的人危言耸听。第一次当娘亲总要受些罪的,妹妹不用担心。”说着,白敏心的目光便朝自己的腹部看去。

    我的目光也随之移动,华柔的锦被下,一个小生命正躲在母亲的肚子里调皮地成长,他的每一次胎动,都会让他的母亲备受煎熬。而他,又能带给他母亲怎样的命运呢?想到这儿,我情不自禁地想要抚mo一下白敏心肚子里的孩子,却在手指刚刚碰触到锦被的一霎那,被白敏心的手臂挡开了。

    “不可以,妹妹不可以摸,否则皇儿会长不大的。”白敏心紧张地说道。

    这是什么理论,摸一下肚子宝宝便长不大了吗,这也太迷信了吧。我觉得很是可笑,但同时也能理解白敏心为何如此敏感,她的肚子里怀的可不是一般的孩子,而是龙种,对她可言,这个尚未出世的宝宝或许就是她未来晋升皇后的筹码。当然了,前提必须是这个孩子得是个男孩儿。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气氛有些尴尬,我忙解释道:“姐姐无需紧张,妹妹只是想感受一下肚子里孩子的生命气息。”我又朝着白敏心的小腹说道:“小宝贝,你要乖乖的,不可以踢你的娘亲哦,娘亲怀你很辛苦的,你要听话,要孝顺,不要再给娘亲增加负担了。”

    白敏心见我对着她的肚子猛说话,不解地说道:“妹妹,你这样说话有用吗,皇儿又听不到。”

    “放心吧姐姐,他是听得到的。一般婴孩在母亲肚中四个月的时候就有了听力,他能够听到外界的一切声音,尤其是对自己母亲的声音非常敏感。除此之外,他还能感受到母亲的心情,并随之紧张,害怕,高兴,快乐呢。所以姐姐,你的心情直接影响着孩子的心情,姐姐你开心,孩子就跟着开心,姐姐要是有什么想和孩子说的就尽管说吧,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哦。”

    “你……你是说真的?”白敏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惶惑不安的神情来。

    “当然是真的了。”我朝白敏心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便弯腰从脚边的篮子里端出一罐补汤来,“姐姐,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补汤,是专门保胎养气的,还有药膳,是用来调理身子的,你多吃些,对你对孩子都有益处。”说着,我便将带来的汤水倒进碗里,递给白敏心。

    白敏心看了看我,并没有伸手来接的意思,感觉她有些犹豫,我见状,端起汤碗说道:“姐姐,这汤真的很好喝,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在这上面,你一定要试试。”说着,便舀起了一勺汤水,送到白敏心的唇边。“姐姐,赶紧趁热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

    白敏心盛情难却,于是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刚咽下去,便要作呕,我知道这是妊娠反应的表现,可是为了怕呕吐便不吃东西,这对胎儿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于是我连哄带骗,硬是逼着白敏心将一碗汤水全部喝完。

    虽说白敏心喝得辛苦,但也不忘夸赞我道:“妹妹贤良聪慧,手艺了得,八王爷若是娶了妹妹你,肯定会百般疼爱呢。”

    我听了,忙解释道:“姐姐千万别误会,我和王爷之间只是兄妹之情,别无其他。”

    “哦?如若不是王爷,那便是敬戍了。我就说嘛,那日敬戍来探望我,只要一说起妹妹你,敬戍便口若悬河,赞不绝口。”

    我一怔,脸上的表情立时僵硬起来,那日我离开白敏心后,韩敬戍居然来了这里。难怪他没有和慕云中一同回府,我还真以为如慕云中所说,御鸾司有很多事务等着韩敬戍去处理,却没想到,原来他是偷偷地来会初恋情人的,而慕云中却还帮着他,替他隐瞒。

    白敏心见我半天没了反应,便摇摇我的手臂,问道:“妹妹为何这般模样,难不成是因为敬戍来探望我而不开心了?”

    我愣愣地看着白敏心,她突然如此一问,我还真不知该如何作答。

    “敬戍对我的情意我早已知晓,但勉强而来的感情即便开花,也不会结出幸福的果实。我身为皇上的女人,理应为大局着想。我对皇上的爱至死不渝,天地可鉴,而皇上对我,对我们白家也是恩重如山,我劝过敬戍,他已经很明白我的心意,所以妹妹大可以放心。”

    白敏心的一席话在情在理都说得通,可是听起来总教人感觉有些别扭。但不管怎样,韩敬戍背着我来见白敏心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心不在焉地勉强留坐了片刻,直至白敏心说累了,我才怏怏地离开。

    第二日,第三日……我每日都有为白敏心送去补汤和药膳,并亲自服侍她喝下,以尽姐妹情意。

    一连好几天过去了,白敏心因为有了汤水的持续滋润,脸色开始有所好转。正当我为自己的小壮举欢欣得意之时,却毫无防备地从慕云中的嘴里听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事情:白敏心小产了,原因竟是因为吃了我炖的补汤和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