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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中秋夜危机暗涌

    时间转瞬即逝,再过两日便到中秋了。

    按照秀州的传统习俗,到了中秋节这天,家家户户会在院子里设大香案,摆上月饼、西瓜等祭品,将月亮神像放置在向着月亮的方向,红烛高燃,当空祷拜,祈求远在异乡的亲人能够早日归家团圆,除此之外,还要在竹竿上系上点燃的烛灯,竖于自家门户的瓦檐上,以助月色。

    一大早我娘便嘱咐我今天要早些收了铺子,回家拜月过节,我嘴巴上虽然应允,却没有照做。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我最害怕的事情便是过节了。每逢佳节备思亲,尤其是这个寄托情怀,阖家团圆的日子,对我来说更是多余。

    我一早将店里的伙计们打发掉,自己则留下来一手一脚地打理收拾绣庄。待一切都整理完毕时,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我不想那么早回家,越是团圆的时刻,我越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我将自己关在后院里,独自摆上香案和祭品,对天祭月。烛火摇曳,香烟缭绕,我向着月亮叩上三个响头,却没有许下任何的心愿,我不知道此时应该许下什么愿望,因为所有的愿望对我而言都有些不切实际。

    祭拜完毕,我便坐在石凳上看着皓月发呆,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似一轮银盘高挂,在浓黑的夜色中释放出清幽的光芒,我清晰地看见了月亮里的环形山,记得小时候,我真的以为那些环形山就是嫦娥仙子在翩翩起舞。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我倒上一杯桂花酒,端起酒杯抿上一口,沁人心脾的香味顿时在唇齿留香。我从腰间摸出了一个香囊,那是几天前慕云中寄给我的,他说中秋节快到了,送上这个香囊作为礼物,顺便还附赠了一盒御膳房做的精致月饼。

    离开京城许久,我反倒有些挂念起来。八月十五月圆人不圆,如何人长久?如何共婵娟?

    我的心情顿时郁闷起来,遂拿起酒壶自斟自酌,不知不觉间,一壶桂花酒已悄然下肚,我觉得全身燥热,于是褪下长衫贪凉。

    一阵风吹过,我顿时有些晕晕糊糊,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喝多了。这桂花酒度数不高,却没想到后劲这么足。我赶紧站起身来,打算收拾收拾东西,赶回家中与爹娘过节,千万不能醉倒在这里。怎知我刚一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完全没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鼻端渐渐传来一阵焦糊的味道,我只觉得四周炽热无比,浑身大汗淋漓,仿佛孙悟空身处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般。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通明一片,难道我已经睡了一夜,天亮了?我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不料被眼前的一切吓得魂不附体,只见前厅和内堂燃烧起了熊熊大火,如无数的凶猛火蛇,吐着火芯,将我完全围困在小小的后院中。

    我的酒劲已经被完全吓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突然起火呢,是我醉酒不小心打翻了红烛,还是隔壁家瓦檐上的烛灯被风吹落到院子里?

    我拼着命地想要逃出去,可是火势凶猛,呛人的浓烟将我熏得睁不开眼睛,我只能束手就擒地躲在小院子里大声呼救道:“救命……着火了……咳咳……救命啊……咳咳……”。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越来越烈,虽然隐约听得见外面传来的救火声,可是始终没有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怎么办,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与其被活活烧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我急中生智,从水井里打出了一桶水,将自己浑身上下浇个透湿,而后又将脱去的长衫完全打湿,捂住自己的口鼻,企图冲向内堂的后门。内堂里到处都是倒塌的木柜,大批的布料和成衣早已被火烧成灰烬,我无暇心疼,只求能顺利逃命。这时,一根烧断的房梁突然向我倒塌下来,我心里一惊,着急着往后避让,却不料被地上的杂物绊倒,一根裂开的木支架正好划过我的小腿,刹那间鲜血淋漓。

    我疼得跌坐在原地不能动弹,心想着这次可真是嗝屁了,曾经大难不死过好几回,可不是每次都那么走运的,用不了多久,我便如这些布料般变成灰烬,完完全全消失在大火之中。

    就在我几乎绝望之时,一个身影突然闪现在火光之中,我以为是天使来接我了,正欲闭上眼睛,希望不久之后自己的灵魂能够被月亮的精气吸到天上去,变成一颗明亮的星星,永远挂在天空,灿烂地微笑,却没想到那身影朝我扑来,将我一把扛在肩上,左闪右避地冲到后院,纵身一跃,飞出数丈高,将我带离了火海。

    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那人已经扛着我跑出了一段距离,见已无危险,他便将我放倒在路边,脱下身上的外衣,侧过脸去盖在我的身上,而后跪倒在地向我抱拳道:“属下救主来迟,请姑娘恕罪。”

    我一怔,诧异地问他道:“你是?”

    “属下是阿金。”

    “阿金?”我纳闷道。

    就在这时,从黑暗深处又跑来一个身影,那人也向我恭敬地抱拳行礼:“阿土见过姑娘。”

    我更纳闷了,心存疑问地问道:“你们,你们不是一早回了京城吗,怎么会……”

    “回姑娘,我二人是奉王爷之命,一直留在秀州暗中保护姑娘,不曾现身,还望姑娘见谅。”阿土回答。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慕云中的安排。“还好有你二人在,如若不然,我早已葬身火海了。”我说。

    “姑娘受惊了,我二人刚刚追踪疑凶而去,救主来迟,累及姑娘受伤,请姑娘责罚。”阿金道。

    “疑凶?”我惊讶,“你的意思是这火灾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纵火?”

    “是。”阿金回答。

    “知道是何人所为吗?”我问。

    “属下捉到一名疑凶进行盘问,他声称是韩家绣庄的王掌柜指使的。”阿土接过阿金的话回答道。

    韩家绣庄。这四个字不禁让我浑身一震,想不到我最不愿面对的事情终于还是残酷地发生了,如果这次的纵火事件真的是韩家所为,那么之前发生在柳家绣庄的种种报复行为,会不会也是韩家指使的呢?

    “阿土,你确定吗,你确定那疑凶的话属实?”我问。

    “回禀姑娘,属下不敢确定那疑凶之言是否属实,于是亲自追踪至王掌柜家中,发现王掌柜正神神秘秘地将一位男子引入书房内,于是暗中窃听了他二人的一些对话。”

    “什么对话?”

    “那男子问王掌柜事情办得如何了,王掌柜回答事情已经办妥,可是听说柳家绣庄里有人被困火海,担心官府插手查办,韩家绣庄也许会受到牵连。那男子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人知道是韩家所为,即使不甚走漏了风声,但凭韩家的势力,官府又怎敢将此事查办呢。那男子还吩咐王掌柜道,只要有机会,绝对不能让柳家翻身。”

    阿土的话尤如晴天霹雳,将我心底守候的最后一丝希冀给彻底击垮,我完全呆住,不敢相信阿土的话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是韩家,之前两家不是说过要做亲家吗,怎么突然之间要如此毫不留情地整垮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因为我的逃婚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敬戍,他又全部知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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