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感气者与凡人
小厮的仓皇出逃让总辅陷入了不安，他现在十分担心那个随嫁而来的贱骨头知道一些关于他和铃铛谋划的细节。总辅自以为已经足够天衣无缝，他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这一切，企图找出能够引起巡察使警觉的线索，熟不知他的所有的干扰线索都已经被洛玉烛等人排除。
“你别来回走了，”铃铛看着惶恐不安的总辅有些恼怒，“他们又没发现。”
“但是小厮跑了。”总辅停下来，揪着头发，“如果被发现的话，我的前途就毁了。”
“哼。”铃铛在美人榻转了个身，面朝内侧，不去搭理总辅。
烛火摇曳，总辅的身影在被微弱的烛光不断拉扯，他开始回想自己这一生在仕途上所做过的努力和牺牲。
一些黑暗又阴险的想法开始盘踞在他的脑海，他盯着烛火，久久不语。
“你有没有把握杀了巡察使？”总辅干裂的嘴唇轻轻开合，低声询问着。
“不可能的。”铃铛闻言起身坐起，盯着总辅，“那女人只是寻常人杀了容易，可巡察使是大理寺的，我可打不过。”
“……若是如此，”总辅原本颓丧的眼神中突然闪出疯狂的光，“给她们下毒，毒死她们？”
“那你跑得脱吗？”铃铛反问道，“巡察使要是出了意外，州府可能轻轻揭过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总辅突然泄气，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失去了精神。
“你现在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铃铛瞪起眼睛看着总辅，黑洞洞的瞳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之感，“她们找不到证据也找不到尸体！”
总辅看了眼铃铛，心情十分低落的摇摇头，随即苦笑着将桌上已经凉掉的茶一饮而尽。
“如果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跟我走吗？”总辅看着铃铛。
“你养得起我就行。”铃铛没有拒绝。
总辅笑了笑，没再答话。
趴在远处墙头的洛玉烛和沈笛遥遥听着屋里两人的对话，心下不由一紧，那个和林荷互换身份的小厮已经被暗害了。
虽然早有想过这种可能，可一条人命就这么被总辅和铃铛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还是令两人感到不寒而栗。
洛玉烛皱着眉头向屋内看去，终于通过一扇未关严实的窗户看清楚了一直未曾露面的铃铛到底是什么样子——那是一个稍有些丰腴的女人形象。在洛玉烛仔细地凝视下，这个女人的头顶不断闪现出兽耳的虚影，身后粗壮的大尾巴也若隐若现。
一个声音突然在识海中响起，“稳住心神，用气去凝视。”
是濯垢在提示洛玉烛。
铃铛身上的幻象虚影逐渐凝实，兽耳的形状也清晰起来，那是一对和武妙妙相似的耳朵。慢慢铃铛的脸也在发生变化，三角形的鼻子慢慢浮现，吻部也慢慢突出，唇下藏着的尖牙像雨后的笋子般探了出来，眼睛变得又圆又亮，甚至还长出了几根长长的胡须。最后变成了一只肥硕的大猫，脖子上的大铃铛在烛光下闪亮发光。
“这就是火眼金睛。可破一切妖物幻象。”濯垢说完，消失在识海之中，任凭洛玉烛如何呼唤都没有声息。
洛玉烛感觉濯垢……就像是前世留给自己的教官，平时几乎感知不到，只有在发现新契机的时候出来提点两句。
总比自己摸石头过河要好也就是了。
“铃铛确实是妖，是猫妖。”洛玉烛轻声告诉沈笛，“也怪不得唐鼓说味道不像野物。”
“难怪一口气吃了那么多鱼……”沈笛回想起上一次饿着肚子看她吃了一大盆炖鱼的情景，气的肚子又有些饿了。
“接下来要找到关键证据来证明他们和那个小厮的失踪有关系……”洛玉烛思索了一下，“如果是你，你会把尸体藏在哪里？”
“总辅这个身份惹人关注，所以想把人从府里送出去会很困难。我想十有八九会藏在府里某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先前我们逛过府里的园林，各处都没有新土的痕迹，说明尸体并没有掩埋在园林中。”沈笛眯着眼睛看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密道？或者……湖里？！”
“我不会游泳。”洛玉烛万没想到，这一点竟成了调查最大的难题。
“我也……不会。”沈笛有些懊恼地说着。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哎……”识海中传来一声叹息。
“濯垢你有什么办法吗？”洛玉烛听到濯垢的声音，有些喜出望外。
“你已经感气，不再是凡人了。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不应该被凡人的思想所束缚。”濯垢有些无奈。
一瞬间，洛玉烛灵光乍现。
“沈笛，用气包裹住自己，形成一个空泡，我们潜下去就可以了。”洛玉烛拍拍沈笛肩膀。
沈笛这时也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试着操控身周围的气将自己包裹起来。
两人在夜色中，悄悄潜入了府邸中那个不大不小的人工湖中。入水的一瞬间，两人感觉周围都安静了下来，沉重的湖水挤压着用气凝成的气壁，让原本椭圆形的空泡逐渐变成圆形。
夜晚的湖水，漆黑一片。不远处的巡逻的家丁挑着并不明亮的灯笼在机械地行走，困意如同一条毒蛇，时快时慢地缠上了他的身体。
家丁打着哈欠，四处张望着，突然发现湖中有两个光点。
他赶紧停下脚步，用力揉了揉眼睛，发现光点还在。
绿油油的两簇光点如同一双眼睛，从湖底探射而出，直直地望着他。
“咯咯……”巨大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咽喉，他此时浑身僵硬，做不出任何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黑影从湖中冒出。安静，又飘忽不定。在家丁恐惧的眼神中，缓缓转过身。
一道尖锐的目光激射过来，让家丁大脑一片空白，立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两个如鬼魅般的身影正是洛玉烛和沈笛。
“队正，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沈笛有些惊奇的看着洛玉烛只看了家丁一眼，家丁便昏死过去。
“只是一点放大恐惧的小手段，只是没想到会把人吓晕。”洛玉烛也稍感疑惑，随即摇摇头，“你立马回去通知玄蛇卫，收网总辅。”
……
铁甲片相互碰撞摩擦的声音打破了夜里的沉寂，玄蛇卫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总辅的府邸围了个严严实实。士兵们手中的火把星星点点，将周围的环境映照的亮如白昼。
吕木上前用力捶了捶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捶门的闷响在夜里传出去很远。邻近的几户人家打开了自家大门，好奇地向外看去。
过了良久，大门才缓缓打开。总辅一脸怒容地从门内出来，指着吕木的鼻子大骂。
“你们大理寺要干什么！兵围总辅府邸是要造反吗！”总辅口不择言，气急败坏地呵斥着。
吕木甚至都没有答话，挥了挥手，两名亲兵直接将总辅按住。随即众兵士从大门鱼贯而入，分作两队，一队去湖边组织捕捞，另一队则直扑二夫人居所。
“你们目无法纪，你们以下犯上！我要去府衙……不，州衙告你们！”总辅歇斯底里的大喊，扰的整条街都点起了灯火。
“堵住嘴，别打扰了街坊们休息。”吕木对亲兵吩咐道，说完头也不转的走进府邸。
沈笛从旁经过，看了一眼总辅，摇了摇头。
总辅满眼恐惧地看着沈笛，心想着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她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疏漏？
“我们在湖底发现了一具被锁链缠绕的棺材，你的一切算计都败露了。”沈笛冷冷地说道。
总辅看着沈笛，眼神十分复杂。此时他的嘴已经被塞上了布团，发不出什么声音。
沈笛看着他的神色，慢慢皱起眉头。这眼神既不像败露后的万念俱灰，又不像真相面前的抵死不认。
糟了，沈笛突然心中一惊，当时在水下不便斩开锁链，也就没有开棺确认。这其中恐怕有诈！
沈笛想到这里，便赶紧向湖边赶去。
总辅看着匆匆而去的沈笛，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铃铛作为妖物，五感灵敏，怎么会觉察不到洛玉烛和沈笛的靠近。她们能感气不假，但还是脱离不开凡人的那一套思路。这两天她们所看所知，不过是总辅和铃铛的表演罢了。
这一次，总辅将给巡察使一个大大的惊喜。
……
沈笛赶到时，湖底的棺材已经被拉了上来，被湖水浸泡过的棺材已经发胀，散发着一股青苔的腥味。
“队正！”沈笛靠近守在这里的洛玉烛，“棺材可能有诈！”
“怎么回事？”洛玉烛闻言有些不解。
“我们可能……被总辅算计了。”沈笛突然语气低沉。
哗啦——
棺材被玄蛇卫兵士打开，一股清水从棺材中流出，其中并无尸身，只有一个黄纸剪裁的纸人还飘在水面上。
“大人，这……”吕木看着水面上飘着的纸人陷入沉默。
“把总辅带过来吧。还有，二夫人呢？”洛玉烛脸色阴沉。
“在这里。”一个兵士抱着一只乖巧的大肥猫走了过来，那只猫的脖子上戴着一个精致的项圈。
洛玉烛有些不敢相信的死死盯着那只猫，项圈上的金色装饰环上，赫然镌刻着三个清秀的字迹——
二夫人。
这时，总辅也被压了过来，他先是瞥了洛玉烛和沈笛一眼，然后又满脸委屈地开始呜呜大叫。
“这是怎么回事？”洛玉烛拔掉了他嘴里的布团，指着棺材。
“有个云游僧人说这么做可以辟邪，我就这么做了。怎么，触犯了什么法律吗？”总辅眼神中满是挑衅。
“这纸人和城内失踪案关系匪浅，你是从哪得到的！还有那个云游僧人又是谁！”洛玉烛此刻心中大乱。
“云游僧人是三年前来我这里的，纸人也是当年他给我的。他到底是谁我就不清楚了，方外之人，我哪里知道他姓甚名谁？”总辅扭动胳膊，甩开了押着他的玄蛇卫兵士。
“那这妖物呢？”洛玉烛指着铃铛厉声质问。
“也是从那个僧人那里抱的，当时还是个小猫崽，非常可爱，又十分乖巧。”总辅走过去，抱起铃铛，“我非常喜爱它，所以就称呼它‘二夫人’。”
铃铛乖巧地舔舔总辅正在逗弄它的手指，轻轻的喵了一声。
“养猫，应该也不犯法吧，”总辅抬起头，看着洛玉烛，语气逐渐冰冷，“巡察使大人？”
吕木看看总辅，又看了看洛玉烛和沈笛，脸色纠结异常，“大人，你看这……”
洛玉烛看着因为自己考虑不周而造成的局面，心乱如麻。
识海之中又传来一声叹息。
“不要用凡人的行事框住自己，你现在是感气者。气，才是你该考虑运用的方法。”濯垢在今晚第三次出现。
“你别来回走了，”铃铛看着惶恐不安的总辅有些恼怒，“他们又没发现。”
“但是小厮跑了。”总辅停下来，揪着头发，“如果被发现的话，我的前途就毁了。”
“哼。”铃铛在美人榻转了个身，面朝内侧，不去搭理总辅。
烛火摇曳，总辅的身影在被微弱的烛光不断拉扯，他开始回想自己这一生在仕途上所做过的努力和牺牲。
一些黑暗又阴险的想法开始盘踞在他的脑海，他盯着烛火，久久不语。
“你有没有把握杀了巡察使？”总辅干裂的嘴唇轻轻开合，低声询问着。
“不可能的。”铃铛闻言起身坐起，盯着总辅，“那女人只是寻常人杀了容易，可巡察使是大理寺的，我可打不过。”
“……若是如此，”总辅原本颓丧的眼神中突然闪出疯狂的光，“给她们下毒，毒死她们？”
“那你跑得脱吗？”铃铛反问道，“巡察使要是出了意外，州府可能轻轻揭过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总辅突然泄气，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失去了精神。
“你现在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铃铛瞪起眼睛看着总辅，黑洞洞的瞳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之感，“她们找不到证据也找不到尸体！”
总辅看了眼铃铛，心情十分低落的摇摇头，随即苦笑着将桌上已经凉掉的茶一饮而尽。
“如果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跟我走吗？”总辅看着铃铛。
“你养得起我就行。”铃铛没有拒绝。
总辅笑了笑，没再答话。
趴在远处墙头的洛玉烛和沈笛遥遥听着屋里两人的对话，心下不由一紧，那个和林荷互换身份的小厮已经被暗害了。
虽然早有想过这种可能，可一条人命就这么被总辅和铃铛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还是令两人感到不寒而栗。
洛玉烛皱着眉头向屋内看去，终于通过一扇未关严实的窗户看清楚了一直未曾露面的铃铛到底是什么样子——那是一个稍有些丰腴的女人形象。在洛玉烛仔细地凝视下，这个女人的头顶不断闪现出兽耳的虚影，身后粗壮的大尾巴也若隐若现。
一个声音突然在识海中响起，“稳住心神，用气去凝视。”
是濯垢在提示洛玉烛。
铃铛身上的幻象虚影逐渐凝实，兽耳的形状也清晰起来，那是一对和武妙妙相似的耳朵。慢慢铃铛的脸也在发生变化，三角形的鼻子慢慢浮现，吻部也慢慢突出，唇下藏着的尖牙像雨后的笋子般探了出来，眼睛变得又圆又亮，甚至还长出了几根长长的胡须。最后变成了一只肥硕的大猫，脖子上的大铃铛在烛光下闪亮发光。
“这就是火眼金睛。可破一切妖物幻象。”濯垢说完，消失在识海之中，任凭洛玉烛如何呼唤都没有声息。
洛玉烛感觉濯垢……就像是前世留给自己的教官，平时几乎感知不到，只有在发现新契机的时候出来提点两句。
总比自己摸石头过河要好也就是了。
“铃铛确实是妖，是猫妖。”洛玉烛轻声告诉沈笛，“也怪不得唐鼓说味道不像野物。”
“难怪一口气吃了那么多鱼……”沈笛回想起上一次饿着肚子看她吃了一大盆炖鱼的情景，气的肚子又有些饿了。
“接下来要找到关键证据来证明他们和那个小厮的失踪有关系……”洛玉烛思索了一下，“如果是你，你会把尸体藏在哪里？”
“总辅这个身份惹人关注，所以想把人从府里送出去会很困难。我想十有八九会藏在府里某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先前我们逛过府里的园林，各处都没有新土的痕迹，说明尸体并没有掩埋在园林中。”沈笛眯着眼睛看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密道？或者……湖里？！”
“我不会游泳。”洛玉烛万没想到，这一点竟成了调查最大的难题。
“我也……不会。”沈笛有些懊恼地说着。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哎……”识海中传来一声叹息。
“濯垢你有什么办法吗？”洛玉烛听到濯垢的声音，有些喜出望外。
“你已经感气，不再是凡人了。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不应该被凡人的思想所束缚。”濯垢有些无奈。
一瞬间，洛玉烛灵光乍现。
“沈笛，用气包裹住自己，形成一个空泡，我们潜下去就可以了。”洛玉烛拍拍沈笛肩膀。
沈笛这时也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试着操控身周围的气将自己包裹起来。
两人在夜色中，悄悄潜入了府邸中那个不大不小的人工湖中。入水的一瞬间，两人感觉周围都安静了下来，沉重的湖水挤压着用气凝成的气壁，让原本椭圆形的空泡逐渐变成圆形。
夜晚的湖水，漆黑一片。不远处的巡逻的家丁挑着并不明亮的灯笼在机械地行走，困意如同一条毒蛇，时快时慢地缠上了他的身体。
家丁打着哈欠，四处张望着，突然发现湖中有两个光点。
他赶紧停下脚步，用力揉了揉眼睛，发现光点还在。
绿油油的两簇光点如同一双眼睛，从湖底探射而出，直直地望着他。
“咯咯……”巨大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咽喉，他此时浑身僵硬，做不出任何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黑影从湖中冒出。安静，又飘忽不定。在家丁恐惧的眼神中，缓缓转过身。
一道尖锐的目光激射过来，让家丁大脑一片空白，立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两个如鬼魅般的身影正是洛玉烛和沈笛。
“队正，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沈笛有些惊奇的看着洛玉烛只看了家丁一眼，家丁便昏死过去。
“只是一点放大恐惧的小手段，只是没想到会把人吓晕。”洛玉烛也稍感疑惑，随即摇摇头，“你立马回去通知玄蛇卫，收网总辅。”
……
铁甲片相互碰撞摩擦的声音打破了夜里的沉寂，玄蛇卫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总辅的府邸围了个严严实实。士兵们手中的火把星星点点，将周围的环境映照的亮如白昼。
吕木上前用力捶了捶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捶门的闷响在夜里传出去很远。邻近的几户人家打开了自家大门，好奇地向外看去。
过了良久，大门才缓缓打开。总辅一脸怒容地从门内出来，指着吕木的鼻子大骂。
“你们大理寺要干什么！兵围总辅府邸是要造反吗！”总辅口不择言，气急败坏地呵斥着。
吕木甚至都没有答话，挥了挥手，两名亲兵直接将总辅按住。随即众兵士从大门鱼贯而入，分作两队，一队去湖边组织捕捞，另一队则直扑二夫人居所。
“你们目无法纪，你们以下犯上！我要去府衙……不，州衙告你们！”总辅歇斯底里的大喊，扰的整条街都点起了灯火。
“堵住嘴，别打扰了街坊们休息。”吕木对亲兵吩咐道，说完头也不转的走进府邸。
沈笛从旁经过，看了一眼总辅，摇了摇头。
总辅满眼恐惧地看着沈笛，心想着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她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疏漏？
“我们在湖底发现了一具被锁链缠绕的棺材，你的一切算计都败露了。”沈笛冷冷地说道。
总辅看着沈笛，眼神十分复杂。此时他的嘴已经被塞上了布团，发不出什么声音。
沈笛看着他的神色，慢慢皱起眉头。这眼神既不像败露后的万念俱灰，又不像真相面前的抵死不认。
糟了，沈笛突然心中一惊，当时在水下不便斩开锁链，也就没有开棺确认。这其中恐怕有诈！
沈笛想到这里，便赶紧向湖边赶去。
总辅看着匆匆而去的沈笛，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铃铛作为妖物，五感灵敏，怎么会觉察不到洛玉烛和沈笛的靠近。她们能感气不假，但还是脱离不开凡人的那一套思路。这两天她们所看所知，不过是总辅和铃铛的表演罢了。
这一次，总辅将给巡察使一个大大的惊喜。
……
沈笛赶到时，湖底的棺材已经被拉了上来，被湖水浸泡过的棺材已经发胀，散发着一股青苔的腥味。
“队正！”沈笛靠近守在这里的洛玉烛，“棺材可能有诈！”
“怎么回事？”洛玉烛闻言有些不解。
“我们可能……被总辅算计了。”沈笛突然语气低沉。
哗啦——
棺材被玄蛇卫兵士打开，一股清水从棺材中流出，其中并无尸身，只有一个黄纸剪裁的纸人还飘在水面上。
“大人，这……”吕木看着水面上飘着的纸人陷入沉默。
“把总辅带过来吧。还有，二夫人呢？”洛玉烛脸色阴沉。
“在这里。”一个兵士抱着一只乖巧的大肥猫走了过来，那只猫的脖子上戴着一个精致的项圈。
洛玉烛有些不敢相信的死死盯着那只猫，项圈上的金色装饰环上，赫然镌刻着三个清秀的字迹——
二夫人。
这时，总辅也被压了过来，他先是瞥了洛玉烛和沈笛一眼，然后又满脸委屈地开始呜呜大叫。
“这是怎么回事？”洛玉烛拔掉了他嘴里的布团，指着棺材。
“有个云游僧人说这么做可以辟邪，我就这么做了。怎么，触犯了什么法律吗？”总辅眼神中满是挑衅。
“这纸人和城内失踪案关系匪浅，你是从哪得到的！还有那个云游僧人又是谁！”洛玉烛此刻心中大乱。
“云游僧人是三年前来我这里的，纸人也是当年他给我的。他到底是谁我就不清楚了，方外之人，我哪里知道他姓甚名谁？”总辅扭动胳膊，甩开了押着他的玄蛇卫兵士。
“那这妖物呢？”洛玉烛指着铃铛厉声质问。
“也是从那个僧人那里抱的，当时还是个小猫崽，非常可爱，又十分乖巧。”总辅走过去，抱起铃铛，“我非常喜爱它，所以就称呼它‘二夫人’。”
铃铛乖巧地舔舔总辅正在逗弄它的手指，轻轻的喵了一声。
“养猫，应该也不犯法吧，”总辅抬起头，看着洛玉烛，语气逐渐冰冷，“巡察使大人？”
吕木看看总辅，又看了看洛玉烛和沈笛，脸色纠结异常，“大人，你看这……”
洛玉烛看着因为自己考虑不周而造成的局面，心乱如麻。
识海之中又传来一声叹息。
“不要用凡人的行事框住自己，你现在是感气者。气，才是你该考虑运用的方法。”濯垢在今晚第三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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